在正式放假前,临床系自己搞了一次晚会,场地审批是卢晚晚去找的范毅。她这个系学生会成员,到底还是没有被放弃。
尽管学校已经有部分院系放假了,但是学生会还是忙得不可开交。见面十分钟,范毅已经接了四五个电话了,期间还有六七个人轮流找他签字。等他忙完,瘫坐在椅子上,无精打采地问卢晚晚:“找我什么事呀?”
“签字。”卢晚晚把审批单给了范毅。
范毅瞥了一眼说:“你会表演节目吗?”
卢晚晚摇了摇头:“我没什么才艺。”
范毅看了一眼他们的节目单,没什么出格的,没有危险性,基本上是可以批的,只是借用一下小礼堂,那天晚上刚好是闲置的。等等,最后一个节目是宋荣荣独唱?他收回刚才没有危险性的想法,这杀伤力很大啊!他想起那天KTV里的场景,他决定将宋荣荣的节目放在第一个。
“你们同意的话,我就签字。”范毅修改好了节目单。
卢晚晚对宋荣荣的歌声很有信心,她不觉得难听,于是欣然答应了,范毅愉快地签了字。
这时,又有几个人来找范毅,情绪有些激动的样子。
“会长,我们社团发展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我们解散啊?”
“不是解散你们滑轮社,是学校觉得,你们不是很需要一间活动室,操场那块随便你们用,理解一下啊同学。等新综合楼建好了,我让你们优先选好不好?”范毅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成功地安抚了那几个同学。
卢晚晚从他们的对话里捕捉到了一些信息,赶紧问:“学校要收回活动室?”
范毅“嗯”了一声:“最近都在忙这个呢,咱们学校东边那栋教学楼,有些年头了,翻修迫在眉睫,东教学楼的学生就没地方上课了,学校计划把活动教学楼腾出来一半,给他们上课用。”
“那社团怎么办?”
“一些人少的、平时不怎么活跃的,就直接解散了;人多的,但是可以在室外活动的,像滑轮社这种,就直接搬出来,不给他们教室用了。”
卢晚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急切地抓着范毅问:“那我的烘焙社呢?”
范毅这几天忙晕了,忘了卢晚晚也属于这个行列,他赶紧冲组织部的同学喊了一声:“把社团整顿名单给我!”
组织部长不一会儿将名单给拿过来了,有四五页纸那么多。范毅和卢晚晚一行一行看,最终在解散的名单上发现了烘焙社——社长卢晚晚,社员无。
这是范毅没有想到的,他一时也有些尴尬,作为朋友,他应该支持和安慰卢晚晚,但是站在学生会和学校的角度,他觉得这个社团应该解散。最根本的原因是,卢晚晚的社团成立以后,她一直没有招募到合适的社员,某种程度上是浪费了学校资源的。可是,卢晚晚做的糕点真的很好吃,好几次学校举办活动,卢晚晚还赞助了许多糕点。
范毅陷入了两难之地,一向能言善辩的学生会会长,也有了词穷的时候。
“解散时间下周一,今天周四,我还有时间。只要招募到30个社员,就不会被解散了吧?”
范毅愣了一下:“可是……即便你马上招募到了30个人,活动室也还是会被收回的。”
卢晚晚笑了笑:“没关系,活动室我可以自己想办法,只要这个社团还在就好。我第一次想为自己喜欢的事情努力一下,学长,拜托你给我一点时间。”
“好!下周一,只要你凑够了30个人,你的社团我帮你保住。”范毅爽快答应,他想了一下又说,“或许任初可以帮你。”
但是卢晚晚却不这么认为——任初如果加入了她的社团,估计就没人敢加入了。对任初有企图心的女生,她不想收,给自己添堵的事情不能做。但是招纳男生的话,他们很可能不想面对任初。如果任初知道了的话,一定会过来帮自己的,所以这件事,还是瞒着任初好了。
卢晚晚当即摇了摇头,拜托范毅道:“先不要告诉他,我想自己努力。”
医学院临床系的晚会在晚上七点正式开始了,范毅怎么都没想到,他会来看这台晚会,原因是卢晚晚向任初发出了邀请,任初特别准时地来了,并且带上了他,他完完整整地看了宋荣荣的演出。
验证了自己造的孽,跪着也要看完那句话。
医学院的学生热情很高,也没管宋荣荣是不是在调上,这喧嚣的夜晚,他们狂欢着。
卢晚晚本来今天晚上没什么事,一边看表演,一边还要抽空制作问卷,她想通过问卷调查,来选择社团成员,想看看对方是否真的对烘焙有兴趣。
“卢晚晚,我临时有急事,不得不出去一趟,第三个节目是安嘉先的,你能帮我安排一下钢琴的事情吗?”临床系的文艺部部长来找了卢晚晚,她不好拒绝,点头答应了。
安嘉先还是钢琴独奏表演,演奏用的钢琴是从学校音乐室借来的,因为太过贵重,只能在表演的时候运过来,由几个同学负责运输,卢晚晚需要签收,用完了之后,再安全送回去。
卢晚晚把笔记本和背包都收好了,放到了任初那儿,自己只拿了一部手机。
“我跟你一起去吧。”任初说。
“不用啦,你看节目吧,我一会儿就回来。”
卢晚晚从小礼堂的后门出来,钢琴已经到了。
“你是负责人吗?李老师让我帮忙送过来,这个是单据,你签一下字吧同学。”一个长发女生对卢晚晚笑了笑,卢晚晚有一种惊艳的感觉,尽管路灯明亮,却不及她的笑容耀眼。
“钢琴很重,请了体育队的学长们帮忙,你们可要小心哦,用完了联系我,我送回去。”女生说。
“好的,谢谢,辛苦各位了。我们一定会小心的!”卢晚晚拿过单子。马上就是安嘉先的节目了,她根本来不及检查,草草地签了自己的名字,交还给女生。卢晚晚又仔细看了一眼这个女生,眼熟得很,她回忆了一下,好像是关爱?
“卢晚晚?原来你就是卢晚晚啊!”女生笑着伸出了手,“你好,我是关爱,之前那个无聊的校花比赛,有听说过你。”
卢晚晚也赶紧跟她握了手,她对关爱的感觉有点微妙,明明是一个这么好看的古典美女,又非常礼貌,可就是让卢晚晚心存芥蒂,她大概是有被害妄想症吧?总是能想起网上的帖子,大家拿关爱和她进行比较。再看磊落的关爱,卢晚晚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内心有点阴暗了?
“卢晚晚?”又有个人惊讶地叫了一声,他走过来,抖了抖帽子,露出了脸来,也是一张阳光的笑脸,“你的鼻子没事了吧?后来你也没有找过我,我是唐洛,还记得我吗?”
卢晚晚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看着唐洛笑起来才露出的虎牙,彻底想起来了,初雪那天的雪球袭击。孟西白说过,唐洛是体育队的。
“学长?我没事。”卢晚晚笑了一下。
“我们快运进去吧,别耽误了节目。”关爱提醒道。
“晚晚。”任初忽然出来了,手上还拿着卢晚晚的笔记本,他在看到外面一群人的时候愣了一下,说,“需要我帮忙吗?”
卢晚晚扭头说了句:“不用啦,你等我一下,马上就好啦。”
关爱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上前了两步,站在最前面,她拢了一下长发,微笑着说:“任初学长?没想到你也在这里,好久不见。”
任初迈了一步,从门里出来,走到卢晚晚跟前,扯了扯她的围巾:“系好了,别感冒。”
“我可是医学院的,不会感冒的。”
任初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点弧度,在意识到旁边还有人盯着自己的时候,他转向了关爱,打量了她一眼之后,露出了一点疑惑的神色,然后说:“你是?”
关爱有那么一点尴尬,但到底是当选了很多届校花的人,心理素质还是非常好的,她调整好情绪,继续说:“学长,我是关爱,在辩论赛上见过。因为我每次打辩论赛你都有来看,所以我有点印象。”
任初继续疑惑:“我只记得陪范毅去过几次辩论赛,他都拿了最佳辩手。怎么你也在吗?没印象。”
关爱的脸色有点难看了,唐洛的脸也有点臭,完全不像刚才那么阳光的样子。卢晚晚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没有插话。但是她感受到了这其中的暗潮涌动,话里有话。
“不然,我们以后再聊,先送钢琴?”卢晚晚说。
“对,先忙正事,回见啦!”关爱也跟着说道。
几个人把钢琴送进去,任初单独叫了卢晚晚留下来。
“唐洛看着阳光,实际上人不怎么样,体育队的人都知道,成绩一般般。”任初说这话的时候,绷着脸,眼白比平时多了一点。
“我觉得还行啊!”
“学习成绩比我差远了。”
卢晚晚忍着笑说:“的确,长得也没你好看。所以你吃什么醋?做人呢,要大度一点,关爱盯着你看,你看我吃醋了吗?”
“那你觉得我和关爱有可能吗?”
卢晚晚用力摇了摇头说:“应该是没什么可能了,学长打脸太疼了!”
任初想起了手里的笔记本,又问:“你的社团要纳新?”
“你怎么知道的?”卢晚晚大为惊讶,“你看得懂?”她为了保密,在笔记本上写问卷还特意用的处方字体,一般人应该是看不懂的才对。
“之前帮你画考点,看过你的笔记,猜了个七七八八。为什么要纳新?”他继续追问。
“呃……那个……”
就在卢晚晚犹豫着要怎么说的时候,后台突然发出一声巨响,他们两个都被吓了一跳,紧接着就听到有人在喊:“宋荣荣摔下来啦!”
卢晚晚和任初赶紧跑过去,后台已经围了一圈人了,范毅也在。他正抱着宋荣荣,被宋荣荣压住了手臂,旁边一个梯子也倒了,看他们的姿势,应该是宋荣荣从梯子上掉下来,范毅刚好救了她。
宋荣荣躺在地上好半天才缓过来,咬着牙坚持起身,问同样龇牙咧嘴的范毅:“你感觉怎么样?”
“不太好,帮我叫救护车。”范毅此刻已经满头大汗了,并且还嗷嗷直叫,他真是一个不太能忍受疼痛的人。
“别叫了!我先看看!”宋荣荣道。
“你看什么呀,快点叫救护车,我不行了!”范毅尖叫着。
“这是哪儿?”宋荣荣问。
范毅不明所以:“医学院新年晚会。”
宋荣荣笑了一声:“骨科的在吗?医学影像的在吗?给他看看!神外的有来吗?再看看他脑子有没有问题。”
“什么?”范毅惊呼一声。
“在医学院的地盘,你出不了事儿!”
“Why?!”不顾范毅的反对,医学院的同学帮他处理好了伤,经过全体学霸的鉴定,尽管范毅叫得很惨,但是他……没事儿。
任初看着医学院的学生忙碌着,心里顿时有些感触,他从背后轻轻地抱住了卢晚晚:“如果我病了?”
“我来治。”
任初笑了笑,揉着她的脑袋说:“那说好了,我的病以后只有你能看。”
卢晚晚满口答应了,随即又想了想说:“我也不是什么病都能治的,这个咱们生病还是得去医院的啊。”
任初笑着牵起她的手,回到观众席。
安嘉先的节目正式开始了,他在聚光灯的照耀下,弹着一首悠扬的钢琴曲,却总能听出一点点悲伤来。但是这并不是节目单上的那首曲子,原本定的是一首节奏很快的曲子。相比之前的炫技曲子,安嘉先现在表演的这一首,难度小了很多。
表演结束,文艺部长还没有回来,只能由卢晚晚负责把钢琴送回去。
后台,关爱和唐洛最后检查了一下钢琴,惊呼了一声,众人围过去一看,发现琴键坏了一个。
“怎么会这样?送来的时候好好的!”关爱说道。
卢晚晚意识到事情麻烦了,她作为钢琴的接收人,是签了字的。
文艺部长在这时候回来了,一起过来的人,还有医学院学生会的干部们,会长询问道:“发生什么事?”
唐洛将事情说了,会长皱紧了眉头,看了交接手续,转而对卢晚晚说:“卢同学,解释一下吧,怎么回事?”
“我……”
“钢琴送来的时候就坏了。”安嘉先忽然说道。
众人把目光投向了安嘉先,他又说:“上台前,我试弹了一下,发现有一个琴键有问题,所以临时换了曲子演奏。”
关爱摇头,肯定道:“老师交给我的时候是好的,音乐室的乐器都会定期进行检修,坏了的我们不可能出借,所以尽快查清楚是怎么回事比较好。否则,我没有办法跟老师交代。”
文艺部长懊恼道:“早知道我就不应该出去,现在怎么办?卢同学,这单子上有你的签名,你收到的时候是怎样的?你快跟大家说说,万一要赔偿可怎么办呀?”
“时间来不及,我没有进行检查。”卢晚晚如是说。
会长皱了眉:“没有检查你就签字了?”
“我……”卢晚晚一下子有点百口莫辩,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他们眼睛里有疑惑,也有嫌弃。这种目光她很熟悉,高中的时候,梁夏身边也经常围绕着这样的眼神。
或许是安嘉先也想起了那些场景,他站出来说:“晚会还没结束,不要影响了大家的心情,既然是为我借的钢琴,这架钢琴现在坏了,我照价赔偿好了。”
“查监控。”一直沉默的任初忽然说道,他指了一下墙角处,“送来的时候时间紧迫,的确是没机会查看,好在乐器比较大,送来以后没有抬到后台去,放在候场区,这里正好有监控,查一下就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了。”
“不必了吧……”文艺部长说。
“为什么不必了?”卢晚晚笑了笑,“这件事情还是查清楚比较好,毕竟我是替部长你签字的。”
“安嘉先不是已经答应赔偿了吗,我看就别再耽误时间啦。”文艺部长又说。
“我觉得很有必要,查监控需要什么手续吗?”卢晚晚问。
范毅这时候也站出来说:“我和后勤部的孙老师签字,我现在可以签字,给孙老师打个电话,回头补个手续就可以了。”
“谢谢学长。”
文艺部长一瞬间慌了神,抓着关爱说:“要不然,打个电话问一下你们老师,兴许老师记错了呢?”
关爱恍然:“说得对,我也是今天临时去借的,老师可能比我更清楚,真不好意思,我给忘记了。我这就去打电话。”
关爱当着大家的面打了个电话,老师沉默了一下问:“你们拿的是练习室3的钢琴吗?那个是坏的。”
真相大白了,关爱率先道歉:“是我的过失,没注意房间号。”
卢晚晚摇了摇头。
最后临床系的学生会会长说:“既然是一场误会,那大家快去看节目吧。”
演出散场,宋荣荣亲自护送范毅回去。任初则护送卢晚晚回寝室。
“摄像头新装没多久,还在调试中。”卢晚晚说。
“那个文艺部长有点问题。”
“范毅学长演技也不错。”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当时一个眼神,互相就明了了,这种默契,让卢晚晚心里觉得很暖。
“社团招新的事情,原本没打算告诉我?”
“嗯。”
“现在愿不愿意让我陪你一起?”
“当然愿意啦!”
第二天,卢晚晚和任初又起了个大早,去超市采购了一些食材,回到烘焙活动室,制作饼干,赶着中午大家去食堂之前,派发给同学们试吃。通过调查问卷的筛选,成功招纳了十几个新会员。
钢琴的事,还是被大家知道了,传来传去就成了谣言。但是谁也没想到的是,隔天卢晚晚又上了光荣榜,原因是,卢晚晚给学校的音乐室捐赠了两架钢琴。
一架是卢晚晚的爸爸出资,另一架是任初以卢晚晚的名义捐赠的。
卢晚晚一下子成了学校里的名人,有钱还不抠门。
肖潇听到这个消息后狂奔回寝室,激动又兴奋:“晚晚,这事办得太争气了!听说那个关爱,鼻子都气歪了。”
“噗……好像没有呀,我照过镜子了。”门外刚好有人进来,手里推着一个行李箱,她笑了笑说,“你们好,我是关爱,寝室调配,从今天开始,我住在这儿了。”
肖潇惊呆了,这种刚说完人坏话,就被抓包的感觉真是让她手足无措,阿拉伯语都飙出来了,也不知道她在胡言乱语什么。
关爱身后还有两个女同学,帮她搬家的,铺好了床铺,两个女生道别走了。
关爱拿了一盒巧克力出来:“请多关照。”
肖潇看了一眼没有吃,说:“谢谢,我减肥。”
卢晚晚倒是拿了一块,冲关爱笑了笑。
谁也没有料到,刘心怡腾出来的床位,住进来的人竟然是关爱,而且还这么早。不是不知道会有新人搬进来,只是她们三个都以为会是下一学期开学之后。
周一,社团遣散的最后期限,卢晚晚赶着关门的点,递交了自己社团成员的资料,帮范毅审核的竟然是宋荣荣。因为那天的意外,宋荣荣为了感谢范毅,变身成他的全职保姆了,简直无微不至。
也就是在交了资料之后,大一的寒假正式来临了。
卢晚晚的爸爸因为来谈生意,顺道开车接女儿放假,所以十分突然,让卢晚晚都没有机会去跟任初道个别,只能揪上了顾桥一起走了,好在两个人也没什么东西要带回家。
路上,卢晚晚偷偷给任初发了条微信,叮嘱他千万不要打电话过来,又拜托了他帮忙整理好活动室,烘焙的设备可以先找个储藏室存放起来,一切等开学了再说。
“晚晚,你干什么呢,总玩手机?”卢爸爸不满父女俩这么久没见了,女儿却一直玩手机的行为。
卢晚晚吐了吐舌头,偷偷摸摸地又给任初发了一条:“先不聊啦!”
顾桥还是没什么精神,整个人像病了一样,“有心事”这三个字直接写在了脸上。
到达影舟市的时候天色还早,先送顾桥回家,父女俩才回自己家。卢妈妈早就准备了一桌好菜,父女俩回来后马上就开饭了。饭桌上父母少不了要对卢晚晚询问一番,唯独没问她考试成绩和感情问题。
卢晚晚有点不解:“你们怎么不问我学习成绩呢?别的家长最关心的就是这个了!你们连学校食堂什么菜、哪个师傅做菜好吃都问了!”
父母二人十分坦荡:“你只要是学到了真本事,考试考几分都没关系啊!”
这话在理,卢晚晚点了点头,又说:“那感情问题呢?你们就不怕我早恋?”
卢妈妈笑了:“我和你爸从来也没反对你谈恋爱,只要不耽误学习。这就跟治水是一样的道理,与其堵塞不如疏导。”
卢爸爸也附和道:“好在当初跟着安嘉先一起学习,高考成绩还不错。能顺利毕业就行,爸爸希望你找一个条件差不多的,这样嫁过去你还是小公主。门当户对这个事情,你也当回事,条件不对等,三观会差很多,日子不好过。”
卢晚晚“哦”了一声,有那么一点点忧伤。她爸爸果然是这么想的,老早就猜到了,看来跟任初的事情还得瞒着。
卢妈妈佯怒道:“晚晚才多大呀,你跟她说这个干什么,快点吃饭!”
大学放寒假没有作业,卢晚晚整日混在母校旁边那家甜品店里,给师傅打下手,顺便偷师。她新学了一种巧克力的做法,一层一层的巧克力包裹着,内芯有的是软糖、有的是果干,糖果的口味也不同,总之,巧克力不化到最后,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有趣又惊喜。每一层的巧克力吃起来味道也是不太一样的,需要细细地品尝。
她做好了一盒,拿回家给爸妈品尝的时候,虽然得到了好评,但也就仅仅只是一个好评。她想任初了,任初是这个世界上最懂她甜品的人,总是能吃出其中的奥妙。
晚上,卢晚晚洗漱完了躺在床上跟任初打电话,任初放假之后比上学更加忙了,微信回复得很慢。
卢晚晚空闲了也关注股市,虽然她根本不知道任初投资的是哪些股票,但是她就想看看,抓住一切跟他有关的东西。
思念原来真的是一种病,她神经质得厉害。
“我今天学会了一种巧克力的做法,等开学了以后做给你吃。”
“烘焙室的东西我给你安顿好了,等开学了,带你去看。”
“好呀好呀!你现在在干吗?”
“跟你打电话。”
“除了这个呢?”
“想你。”任初毫不犹豫地说。
卢晚晚听到就笑了起来,然后小声地回了一句:“我也是。任初,我好想你,想快点开学,想见你,想喝学校的豆浆!”
任初轻声笑了:“晚晚,想知道你期末考了多少分吗?”
“想!但是你别帮我查,我要先过个好年。”卢晚晚吐了吐舌头,同时她拿了一本专业书过来,一边看一边跟任初聊天。
好像一点也不会累,随便什么都能聊得很开心。期间,卢妈妈还来敲了几次门,让卢晚晚早点睡觉。卢晚晚就钻进被子里继续握着手机聊天,总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
“你怎么了?”
“我在被子里要缺氧啦!”
“好蠢。”任初啧啧两声,“你这学霸也太低配了。”
“你是顶配的就行啦!”
“晚晚,我有一个不用憋气的方法,你要不要听?”
“什么方法?”
“下楼。”
“大半夜的我下楼干吗?”
“那不然我上去?”
“啊啊?”卢晚晚吓了一跳,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下来,拖鞋也顾不上穿,趴在窗台上往下看,一辆切诺基的车灯一闪一闪地在跟她打招呼。
“等我!”卢晚晚套了件外套,蹑手蹑脚地出了家门。
在拥抱任初的前一秒,她都还觉得是自己在做梦。
“啊啊啊啊!你怎么来啦?”卢晚晚抱着任初,简直想要转几个圈圈,她惊喜到控制不住地傻笑。
凌晨三点的影舟市,寒风呼啸的街头,太阳还没有升起,她的心里却已经温暖如春。
“来给你送这个。”任初拿出了一个保温壶,倒了一杯热豆浆给她,“家里只有方糖了,不过我放得早,应该已经化了。”
卢晚晚喝了一口,还是曾经的味道。
“学校不是已经放假了……”她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我一直喝的豆浆,都是你做的?”
“嗯。”
“任初……”卢晚晚的声音忽然有些哽咽。
她把头埋入任初的胸口,拱着他的大衣,眼泪和鼻涕一起蹭在他身上,喃喃地说:“我好喜欢你啊。”
“不对。”他说。
“什么不对啊?”
“应该是,晚晚,我好喜欢你,然后你说,我也是。”
卢晚晚抱着他又开始傻笑。
这一切都太奇妙了,她用一盒曲奇饼干拐回来一个任初,而任初用一杯豆浆拐走了她。
影舟市的风比浅岛市还要大一些,他们在楼下站了一会儿,任初就催她回去了。
“那你怎么办?”
“我在附近订了个酒店。”
“明天不走吧?”
“不走。”
“带你出去玩!”
“睡醒了给我打电话。”
卢晚晚点点头。
“那我走啦!”她恋恋不舍地看着任初,恨不得一步三回头,任初就一直望着她,目送她到了单元门口,然后卢晚晚摸了下口袋,又回来了。
“怎么了?”
卢晚晚尴尬地说:“我没带钥匙,我爸妈睡了。”
“那跟我走吧。”
“去哪儿?”
“开房。”
“开开开开……开房?”卢晚晚的脸瞬间红透了。
任初哈哈大笑起来:“你脸红什么?我开的是套间,你睡沙发,你在想什么呢?”
卢晚晚懊恼,但是死不承认自己想歪了。她跳着脚说:“我冻得牙齿打战而已,你在想什么呢?还有,我不睡沙发,我要睡床!”
“嗯,那好,你也睡床上。”
“什么叫也啊?”
任初笑而不语。
开车走了十多分钟,酒店到了。
他们全身上下,就一个保温壶还算件行李,也没用服务员帮他们拿,直接自己上了楼。
房间很大,外间是客厅,有张宽敞的沙发,内室只有一张大床,浴室跟卧室连在一起。
卢晚晚出来之前已经洗过澡了,所以这会儿任初一个人在浴室里洗澡。他们都没有带换洗衣服,任初洗干净之后,就只穿着一条过膝的短裤出来了。
卢晚晚赶紧捂住了眼睛:“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我没带。”
“明天去给你买!赶紧裹起来!”
任初憋着笑,脸上再平常不过了,他躺在了床上,用被子盖住自己。
“你爸妈平时几点起床?”任初问。
“六点半。”
任初定了一个五点半的闹钟:“躺一会儿吧,等下去买点早点,你要在他们起来之前敲门。”
卢晚晚恍然大悟:“机智!”
两个人谁也没有提睡沙发的事情,毕竟现在离五点半也只剩下一个半小时了。
卢晚晚闭上眼睛,躺在任初的右边,任初的呼吸很平静,反倒是她心脏狂跳不止,她转过身去,不敢再看任初了。但是她一直睡不着,耳边是他均匀的呼吸声。
卢晚晚有点好奇,转过身看他,房间的床头灯一直没有关,橘黄色的灯光刚好能够看清楚他的轮廓。
任初睡觉不太老实,被子早就被踢开了,全都盖在她的身上。她一低头就看见任初结实的肌肉,瞬间血脉偾张,她想赶紧移开目光,最后落在了他的脸上。他侧着身,脸埋在柔软的枕头上,鼻子挺拔,睫毛纤长,眉目如画。
她想,哪怕生命从此刻停止,能够跟他静静相守,她也是愿意的,并且是幸福的。
卢晚晚收回用胳膊撑着的头,趴在他的枕头上,当他们靠得很近的时候,任初突然侧了下头,他的唇就正巧擦过了她的唇。
“你刚才想要干吗?”他问。
卢晚晚咳嗽了一声说:“亲你。”
“哦。”他把尾音拉得很长,然后他抱住了她的腰,一个转身将她压在了身下,吻住了她的嘴唇。
绵长又令人窒息的亲吻,让她彻底蒙了,等到他放开她的时候,听到他说:“刚才就算奖励你的诚实了。”
卢晚晚听后赶紧找被子,把自己的头蒙了起来。
卢晚晚到底还是睡着了,醒来时枕在任初的臂弯里。是他叫醒的她,闹钟似乎没响,时间也不晚。
“送你回家。”
卢晚晚看着任初眼睛里的血丝问:“我压着你的胳膊,你是不是没睡呀?”
“我认床。”
简单洗漱过后,他们去买早餐,再送卢晚晚回家,时间刚刚好。
卢妈妈起来给她开的门,卢爸爸看见女儿从外面进来,于是问:“干吗去了?”
“这孩子一大早给咱们买早餐去了,忘了带钥匙,冻坏了吧?想喝豆浆,让你爸爸去买。”
卢晚晚咧着嘴傻笑了一会儿,吃过早饭,卢晚晚回房补了个眠。她和任初约好,各自先睡一觉,睡醒了再联系。
这一觉睡到了下午四点多,卢晚晚给任初发了条微信,任初已经起了,两个人约好了去商场买衣服。
有些人天生就是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任初就是这一类人之中的佼佼者。卢晚晚在商场里随便给任初挑了一件卫衣,下面配深蓝色牛仔裤,基础款穿在他身上竟然也帅得不像样子。她注意到,任初换好衣服出来时,旁边女生的目光,心里美开花了,倍儿有面子。
“这件衣服是情侣款,还有件女式的。”店员说道。
卢晚晚眼睛一亮,赶紧让服务员拿来换上。他们两个一起站在镜子前,耀眼得像明星,天生一对。
“就这些,去付钱。”任初说着把钱包递给了卢晚晚,“刷卡吧,密码是你生日。”
卢晚晚挑了下眉毛,凑过来小声说:“最近又看攻略了?”
任初笑了一下说:“我一个口碑不好的老司机,还需要看攻略?”
“啧啧……”这人自从跟自己在一起后,有事儿没事儿就提口碑不好这件事,她后悔当初这么形容他了还不行吗?
卢晚晚跟着服务员去收银台刷卡,掏出来一看是一张黑卡。她犹豫了一下说:“我用支付宝可以吗?”
“当然可以!”
影舟不算什么大城市,这个商场她爸妈也常来,黑卡这个东西,在他们这儿还是不太常见的,服务员肯定会留意任初,为了把任初藏好,她来买单吧。
买好了衣服,两个人穿着情侣装,大摇大摆地走在商场里,从顶层一直逛下来,任初给卢晚晚买了一个冰激凌。
“等一下。”任初抓住了卢晚晚的手,把冰激凌送到了自己嘴边,一口咬掉了冰激凌上面的尖儿。
卢晚晚蒙了,握着冰激凌完全反应不过来的样子。算了,她自己也吃不完一个,就让他咬一口吧。两个人没走几步,任初又咬了一口。卢晚晚这就有点不明白了:“要不再买一个?”
“不用。”任初一边说,一边又从她手里夺走一口。
卢晚晚狐疑地看着他问:“你是不是不想自己拿?”
任初“嗯”了一声:“化得太快了,还得洗手。”
卢晚晚气得翻了个白眼,正准备打他的时候,忽然听任初说:“那个是不是顾桥?她怀里抱的是个孩子吗?”
“啊?”卢晚晚扭头一看,果然在婴儿用品区看见了顾桥,她正抱着一个小孩,挑选婴儿衣服。
“顾桥……有孩子了?”任初错愕。
“不可能!”卢晚晚大声反驳,然后喊了一声,“顾桥?!”
那边正在买东西的顾桥吓了一跳,她本能地撒腿就跑,可是在看到喊自己的是卢晚晚之后,她停下了,垂着头跟店员说:“我先不买了,谢谢。”
卢晚晚把冰激凌塞到任初手上,越过柜台,走到顾桥的面前。她看了看顾桥,又看了看顾桥怀里这个孩子,两个人竟然长得有几分相似。
卢晚晚瞬间觉得头大了,她想起最近一段时间都非常反常的顾桥,好像明白了什么,指了指这个孩子,又指了指顾桥,问:“怎么回事儿?”
“晚晚,这是我弟。”顾桥闭上了眼睛,眼泪无声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