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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鸡汤和苗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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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一直知道自己要面临这样大的手术,但是之前毕竟还没有到眼前来,如今不过是两三天后的事情,感受自然又不同。

    就像人人皆知终有死亡的时候,但当死亡即将来临时,滋味终究不同。

    一想到自己被剖开,这么多重要的脏器被切割,难免觉得满心冰凉,有一种冷水般的恐惧慢慢爬上背脊。

    在这阴冷的早晨,她忍不住抱住了双臂,觉得遍体寒凉,简直有点瑟瑟发抖。

    慕容俦看出了她的瑟缩,忍不住紧紧抱住了她,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低头亲吻她的头发,低低地呢喃:“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不知道是安慰她还是安慰他自己。

    李如洗的颤抖在他温热有力的怀抱里渐渐平复,人痛苦和悲伤时,真的很难拒绝来自同类的善意、温度和怀抱,而这些,也确确实实能减轻痛苦和悲伤。

    她因此也顾不上爸爸妈妈会不会看到,纵容自己在他怀中,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脸伏在他肩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微微抖着,最后渐渐停住,而无声无息间,她的眼泪已濡湿了他肩上的衣服。

    慕容俦第一次觉得伦敦的天空竟然有些悲苦的味道,他忍下心里的痛楚和口中的叹息,唯有能够抱住李如洗,一下一下,安抚般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和背部。

    ……

    回屋里的时候,李如洗从李爸爸李妈妈住的一楼那间卧室没关的门看过去,发现李爸爸也搂着李妈妈的肩膀,在安慰她什么。

    李妈妈低着头,好像在擦眼泪。

    听到他俩回来的动静,李爸爸李妈妈赶紧分开,李妈妈擦了眼泪扭过脸来,强笑着说:“如洗,中午想吃什么?炖只鸡行吗?”

    眼睛是红红的。

    他们刚才又是面对玻璃窗站着,李如洗因而知道,自己和慕容俦刚才相拥时的情景肯定是被爸爸妈妈看到了。

    但他们显然并没有因此愠怒或不悦,反而因此悲伤,那就是说,他们看出来自己和慕容俦的拥抱无关情色,而是慰藉。

    李如洗心中说不出是释然还是悲怆。

    她压下心里的痛楚,对妈妈作出高高兴兴的样子说:“好啊,中午就喝鸡汤吧。”

    李妈妈认为鸡汤可以滋补,实际上很多人都觉得鸡汤是能提高免疫能力的,李如洗自然也不会反对。

    鸡是慕容俦和李如洗去超市买的有机的,价格比最便宜的鸡贵好几倍。

    里面加的好些药材都是李妈妈从国内千里迢迢带来的:虫草、人参、当归、枸杞……

    虽然李如洗不太信虫草之类的东西,但毕竟是妈妈一片心意。

    妈妈恨不得女儿吃了她精心炖的汤就能立时强健起来,用足了心思。

    何况最终炖出来也挺好吃的。

    午饭她在李妈妈殷切目光下喝了足足两碗鸡汤!

    而慕容俦因为李妈妈的感激也被逼喝了两碗……大家伤感和紧张的心情被鸡汤一扫而光。

    下午全家出动,先是带噗噗去购置学习用品:书籍、本子、文具、书包、水杯……慕容俦没带他们去超市,而是去了市区一家很漂亮的文具店,里头不乏各种漂亮的精品,复古的笔和本子,简直有点哈利波特在对角巷买魔杖时的感觉,老板是个四十岁左右的法国女人,十分优雅,她擅长做书籍装饰,装饰出来的书特别美,李如洗看得都忘了自己的恐惧和悲伤了。

    买完之后就去了郊区的苗圃。

    英国是崇尚园艺的国度,一般国民对园艺都非常喜爱,所以园艺公司也不少,他们做各种选种育种等工作,那数以万计的月季郁金香百合铁线莲大丽花的品种就是欧美这些园艺公司持之以恒培育出来的。

    除了较大规模的园艺公司,也有一些较小的私人苗圃,由一些园艺爱好者和花农经营,慕容俦带李如洗去的就是这样一个苗圃,位于伦敦的郊区相对偏僻的地方,毕竟伦敦是世界上地价最贵的地方之一。

    但是花圃真的很美,虽然这会儿还是冬天,但是还有一些常绿植物,甚至如欧石楠还有正在露天开放的,而更美的则是温室,除开几个育苗的大棚之外,这里还有一个两百多平米的展示用大温室,里头绿意葱茸,有鹤望兰、龟背竹之类的热带大叶植物,更有许多种花卉竞相开放,争奇斗艳……不论是这个阳光房本身,还是里头植物的搭配,大叶与小叶,深绿和浅绿,点缀的银白色和银蓝色植物,各种花儿的大小和颜色……都说得上无可挑剔,令人一目惊艳。

    实在太美,李如洗和李妈妈都有点看呆了。

    李如洗不吝啬词汇地称赞着。

    陪着他们一起参观的是这家苗圃的老板,一个年约五十岁左右的英国女士,身材很好,皮肤晒得颜色不浅,脸上笑纹有点多。

    她显然已经习惯被这么夸赞了,但李如洗的夸奖还是让她眉开眼笑。

    因为李如洗的主要目的就是买球根,所以在温室里也着重看了那些百合、大花葱、洋水仙和萱草,像郁金香这种几乎不能复花的,她也就放弃了。

    她买了三十多个百合种球,大概有七八个品种,以白色为主,还有几个是粉色、紫色和黑色的,二三十个大花葱种球,分三个品种,全是深浅不一的紫色,五十个单一品种的洋水仙,都是白色黄蕊的,这些都要种在前院。

    萱草比较耐阴,她买了四十多棵,打算在后院挨着屋子的墙角种一排,这些的品种比较杂,林林总总十七八乃至二十多个种类,李如洗自己都叫不出来名字,各种深浅不同的白、紫红、红黑、橘色、棕色等等。

    买完想想又买了四十棵欧石楠,她没种球宿根植物,无非看重其不需要打理、耐旱,没人在也能活得好好的,每年春天如期开放,但是以她的经验,欧石楠也是皮实耐旱的植物,用来做门口的间植种一排也是可以的。

    再后来没忍住,又买了四棵藤本月季,伦敦多雨,月季也死不了,藤月和灌木月季不同,不大需要修剪,养在露天,病虫害发作了也不打紧,反正死不了就行,买四棵试试也没什么不好。

    因为种在南院,她选了相对耐晒的品种:她曾种过的粉色达芬奇和自由精神,又买了两棵没种过的:娜荷马和伊蕾莎斯特。

    慕容俦看她选好了,微笑说:“这些就够了吗?”

    李如洗回以微笑:“够了,这些球根都会自己繁衍,每年会变得更多,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你春天回来时,前院都满满的花了呢!”

    慕容俦想着她说的情景,看着她一副憧憬的模样,由衷微笑起来。

    走的时候,李爸爸李妈妈带着噗噗走在前头,慕容俦和李如洗单独走在后头,李如洗摸着路边月季已经冒出的,鲜嫩饱满,或红或绿的嫩芽,轻叹说:“比起花,我其实更喜欢初春的嫩芽,生机勃勃……要是人也可以蛰伏之后,再度发芽就好了……可惜,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慕容俦默然,轻轻拉住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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