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夏浅就联系了何狗屎出来见面。可不知道是被自己耍怕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何狗屎明明已经答应了出来,临到头却还是放了夏浅鸽子。夏浅在咖啡厅等了何狗屎一个下午始终不见其踪影,打他手机也关机,最后只得悻悻而归。
盛总大人对此表示:你已经尽力了,下面的事交给我来处理就好。
夏浅估计,以盛总大人雷厉风行的性格,接下来估计会直接让何狗屎和小胖墩做亲子鉴定。如果鉴定结果出来小胖墩不是何狗屎的孩子那还好说,可如果是的话……
想到那个可怕的结果,夏浅深呼口气,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替宁萌高兴还是难过。虽然终于能让宁萌看清何狗屎的真面目是好事,可知道真相后该何去何从,这真心是个问题。
夏浅看得出来,宁萌对何狗屎是真爱,不然她也不会宁肯背着小三的骂名也要把这坨屎抢过去。可私生子的事一旦被捅破,宁萌这段美满婚姻也就算彻底破灭了。离婚抑或原谅,都难以抹灭那条已裂口的伤痕。
所以在听金研道出真相后,夏浅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能轻举妄动,说到底还是希望给何狗屎一个喘息辩解的机会,可惜别人根本就不领自己的情,啧!
念及此,夏浅忽然又有点生自己的气,呸!让你淡吃萝卜闲操心,别人两口子的事跟你有毛钱关系啊!末了,夏浅还想不通,凑到盛哲宁跟前道:“盛哲宁,你说,我最近是不是有点事儿妈啊?”
盛总大人正在看杂志,连头都懒得抬,淡淡嗯了声道:“已婚妇女都这样。”这句话衍生开来,大概就是说:
——幸福的已婚妇女们不愁吃不愁穿只用负责貌美如花偶尔也是会无聊的,所以关心关心东家长西家短,没事就替别人家媳妇孩子操操心也是能够理解的。
——事儿妈不是病,但我这有药,你吃吗?
——恭喜你,已成功加入【已婚妇女】的队伍。
想到最后一层意思,夏浅翻白眼哼哼:“你才已婚妇女,你全家都是已婚妇女!”
盛总大人抬头,眸光闪亮,“那不还是你吗?”言下之意,我的全家就是你啊!
夏浅噎住,彻底败下阵来。果然毒舌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出来的,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哇!正恹恹然,夏浅就觉头被拍了拍,乍一抬头就见盛哲宁正目光轻柔地凝着她。
盛哲宁轻扬唇角,柔声道:“我知道,你做这些都是为了我。”
夏浅心里蓦地一紧,接着便听盛哲宁又道:“宁萌如果过得不好,我毕竟是她哥哥,心里肯定也不好受。你是因为这样才竭尽全力想把这件事的伤害降到最低,对吧?”
夏浅抿唇,埋首无言。
盛哲宁见状,又摸了摸老婆的脑袋,安抚道:“放心吧,我会处理好这件事,保证不影响我们两的婚事。至于你嘛……为了不让你再闲操心,给你布置个任务。”说罢,盛哲宁就将杂志移到夏浅跟前,指着其中一套衣裳道,“我看过了,所有春季新款里,Chanel的这套衣服最适合你。小坎肩遮膀,腰带藏肉,短裙挡腿。嗯~颜色也是永远不会出错的黑色,我外公外婆会喜欢的。”
闻言,夏浅满头黑线。
小坎肩遮膀,腰带藏肉,短裙挡腿。和着按您老的意思,我就没能露的地方了是吧?既然这么嫌弃老娘有肉,那你就去找个瘦的啊!还有老是毒舌胖这个梗,你就不怕读者嫌烦掉粉吗?
念及此,夏浅运了口气正欲反诘,就突然想起什么地愣在原地,扶额道:“等等等等,你刚才说……你外公外婆喜欢是什么意思?”
盛哲宁臭脸,“夏浅,你不要跟我说你忘了你爸妈明天来蔺安市商量我们的婚事!”
“这个我知道啊,”夏浅点头,“可是外公外婆是怎么回事?”
盛哲宁顿了顿,云淡风轻道:“哦,既然是商量婚事嘛,双方长辈总得见个面认认亲家,所以……明天我外公外婆也会来。”
夏浅:!!
闻言,夏浅张了张嘴,再张了张嘴,这才终于惨叫出声:“那你怎么不早说?!!!!!”她还只剩下大半天时间,要她怎么够时间买衣服做头发化妆护肤外加买见面礼?呵呵呵,盛哲宁,你够狠!
*
翌日下午,两家人在长盛酒店见面吃饭,夏浅才明白个中原委。
出乎夏浅的意料,盛哲宁的外公外婆并没有想象中的清傲严峻,除了外公略显寡言些,整体就是两个平易近人的老头老太太。外婆见了夏浅更是欢喜得不得了,拉着她就不肯放手,又是将戴了十几年的玉镯送给夏浅当见面礼又是拽着她说悄悄话。
至此,夏浅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道,自盛哲宁父母、爷爷奶奶离世后,外公外婆就将两个孩子接到了自己家里照料。因为女儿女婿的离世,军人出身的外公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外孙盛哲宁身上。盛哲宁念完大学后,外公自觉外孙历练不够,擅作主张联系了部队,要将盛哲宁送进部队去当兵,盛哲宁却死活不肯,说去当兵完全就是浪费时间,他的时间异常宝贵,都是拿来赚钱的。
外公向来视钱财如粪土,他本来就不喜欢女婿浑身铜臭气,原本以为女婿不中意,但外孙还可以加以塑造,谁料一向看重的外孙长大成人后还是这样,当即气得跳脚揍人。就这么,爷孙两人关系彻底破裂,至此老爷子见一次盛哲宁就找一次鞭子,渐渐的,盛哲宁也就懒得回宁家了,外婆实在想孙子,也是在外面和盛哲宁见面。
这次盛哲宁和夏浅结婚,盛哲宁原本也没打算叫外公外婆,最后还是老太太知道了这事,劝说孙子一定要叫上他们。老太太说到这叹了口气,缓缓道:“……这结婚是大事,咱们做长辈的怎么能不来呢?如果我们不出席,你们知道的说咱们家这两头牛都是倔脾气,不知道的还说我们仗势欺人呢,你说是不是,亲家母?”
夏妈妈闻言眼睛眯成一条线,对老太太道:“瞧您说的,怎么会呢?今天你们二老能来我们就很开心了。哎,说来说去也都是为了他们小两口,我们家夏浅啊,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冲说话不经脑子,以后外婆你还要多教导她才是呢!”
“不会不会,”外婆笑着又拍了拍夏浅的手,“这孩子我看着就喜欢,懂事得体,落落大方。再说我孙子的眼光,我信得过!”
夏爸爸本来就喝了两杯小酒,听老太太表扬自家女儿,也嘚瑟了,洋洋得意道:“那是!你们也不看看是谁生的,哈哈哈!”
……
圆桌这边,其乐融融。老爸老妈说着夏浅小时候的趣事,老太太则时不时地逗趣两句。而圆桌另一边——则冻已经快掉渣了。盛总大人和其外公各吃各的,你夹菜来我喝酒,你喝酒来我喝汤,反正就是互不搭理。但有一点两人确实默契,那就是都黑着一张包公脸。
可怜夏浅坐在中间,左边身子沐浴在温暖如春的太阳下,右边身体则被酷寒冷风呼呼吹着。抖了抖半冷半热的身子,夏浅心里默默吐槽,再这么待下去,她不发烧才怪!
于是乎,新媳妇夏浅童鞋思忖番,举起酒杯主动出击鸟。夏浅冲老爷子甜笑道:“外公,初次见面,这杯酒我敬你。”
老爷子举杯,淡淡抿了口。
见状,夏浅满意弯眼,很好~酒喝了,就代表至少老爷子不讨厌她这个人。夏浅在心里打了遍腹稿,拿出平时砍价谈判的劲头来,侃侃又道:“因为第一次见外公,我也不知道您喜欢些什么,所以就买了些人参蜂胶之类的营养品,本来想送老人这些铁定没错。可现在看来,真是半点用处都没有呢!瞧瞧外公您这身体硬朗的,脸色比我们年轻人还好呢!”
所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投其所好借此放松对方的警惕是砍价学里的第一课。老年人半只脚已经踏进棺材,关心感兴趣的话题无非就是身体、身体和身体。是以夏浅这么一拍老爷子的马屁,老爷子当即脸色就和缓下来。
第二步,就是打开老爷子的话匣子了。
夏浅见老爷子面上有了笑意,紧忙凑过去头去问,“刚才外婆跟我说,外公你今年已经七十七了?”
老爷子呵呵笑开,用手比了个数字8道:“已经七十八了。”
实然,外婆刚才跟夏浅说的就是七十八岁,可夏浅却故意说错,给老爷子开口纠正的机会,这样一来二往,两人就闲聊开了。
夏浅道:“外公,你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满七十了,头上也没几根白头发,你平时都是怎么锻炼的,跟我们说说,我们也好学着呀。”
老爷子咧嘴:“人老了,能怎么锻炼?不外乎打打太极、爬爬山。”
“原来这样。”夏浅颔首,极其自然地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盛哲宁,“嗳,咱们周末也去爬山吧?我听说牧马山上新开了一个马场,咱们去骑马好了!唔,不过唯一麻烦的是还得请教练教骑马。”
听了这话老爷子哈哈笑开,难掩骄傲之情道:“他会骑马。想当年,他骑马还是我教的。”
宾果!猜、对、了!
其实打第一眼起,夏浅就猜到宁老爷子是个练家子了,这么大岁数还步态轻盈,精神矍铄不说,最难得是浑身一丝赘肉都没有。再加上刚才外婆说“老爷子一见外孙就要找鞭子”,夏浅就在猜,既然老爷子爱锻炼,家里又有鞭子,会不会是骑马爱好者?
嗯,算她运气好,还真让她蒙对了!更惊喜的是,原来盛总大人的骑术就是老爷子教的!夏浅紧忙顺着这个话题往下道:“真的吗?那他刚学的时候有没有摔过跤?”
回忆起从前,老爷子满是感慨:“摔跤倒没有,不过有次遇到只马突然发起疯来,把他吓得哟……我把他从马背上抱下来时脸都吓白了。”
闻言,一直都不愿加入聊天队伍的盛总大人终于忍不住了,斜眼道:“哪儿那么夸张?我只是被颠得有些反胃而已。”
老爷子呵呵两声,凑到夏浅跟前悄悄揭短道:“下来没一会儿就哭啦,发誓说再也不拔马毛了。”
夏浅噗的一下,差点把酒喷出来,“敢情说了半天,是因为盛总大人你手贱去扯别人马毛,所以马才发狂的呀?”
盛总大人终于绷不住了,“我当时只有八岁!你们八岁骑马试试?”
“十岁的时候不也吓哭过吗?”老爷子继续卖外孙,“你还记得吧?那次你迷路了……”
如此一来二往,爷孙俩还当真慢慢聊开了。虽然两人依旧是你一句我一语地斗嘴,但这边的氛围总算融洽许多,连另一边的外婆也频频侧目。夏浅悄悄冲外婆比了个OK的姿势,以示让其宽心。外婆见状,看夏浅的目光又慈爱上三分。
眼见这顿饭终于热闹起来,包间的门突然咔擦一声响,有人推门进来了。夏浅原本以为是服务员上菜,也没在意,谁料正拿筷子夹菜就听门口传来爽朗的笑声道:“外公、外婆!”
夏浅筷子一滑,菜掉在了碗边。她抬头一看,当即呵呵,门口站着的不是宁萌两口子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