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漂得多快啊!”罗杰喊道,“快乐女士”号帆船从金门桥的两柱之间驶离旧金山,进入太平洋,直奔南海。
罗杰想起了一个故事,当第一艘这类船入海时,故事中的一个人曾惊呼:“它漂得多快啊!”船主说:“是帆使之然。”从那时起这种船就叫作了帆船,是轻跃或掠过的意思。
孩子们租用的这条船正顺风而行,自然会有一种轻跃和一掠而过的感觉。
造这条船是为了它能快速捉到金枪鱼,在它的竞争者之中超前一步,它的帆是世界上最快的三角形马罗尼帆,而不是通常帆船所用的斜桁帆。这种三角帆使它能和赛艇并驾齐驱。的确,它已不只一次在年度杯竞赛中夺魁。
它同普通的帆船还有区别,普通帆船的两个桅杆之间通常是前帆,而它的是两个支索帆,在前桅帆的前面,飘扬着一面巨大的船首三角帆。
它还有一个辅助发动机,不过只用于无风时穿过狭窄的海域,有风时,升起帆,船速可比用发动机快两倍。现在它正悠闲地以每小时17海里的速度前进。
哈尔和罗杰漫步在甲板上,心中充满无限自豪,尽管租船的钱是约翰·亨特和他富有的客户提供的,尽管这船的真正主人艾克·富林特上尉仍在船上,但至少短期内这船属于他们使用了。
艾克上尉是船长,这是因为两个孩子对航海仍然懂得太少,还不能驾驶这条60英尺长的船。船长的部下包括两名强壮的年轻水手,一名很粗犷,他不愿说出自己的真实姓名,绰号叫“螃蟹”;另一名是位褐色皮肤的英俊巨人,他叫奥默,是南海雷亚提亚岛的土著人,他是作为一艘商船的帮手来到旧金山的,在美国现代化的生活里,他好像不知所措,现在他很高兴能重回波利尼西亚群岛。
艾克上尉和他的部下睡在前甲板下面温暖舒适的舱内,哈尔和罗杰睡在后面更舒服的舱内。他们从后舱尽量挤出地方,以便在船的中部能放下装巨大标本的液体箱。这些液体箱夹在两个舱房中间,将两个舱房隔开。
仅用一只巨大的液体箱装所有的标本是不行的,必须把大动物和小动物分开,以防弱肉强食。这意味着需要许多大大小小的液体箱。大小不同的水中动物被可移动的盖子盖住,盖子盖住时空气也可以从盖子上的通风孔进入。通风孔设计得很巧妙,就是在最恶劣的天气里,空气也可进入,而里面的水又漏不出来。
在一间小厨房里放着汽化炉和食物,储藏室内堆满了收集标本需要的器械,如拉网、刺网、拖网、捞网、杆子、线、以及鱼叉等等主帆的桅顶横桁上是个平台,作为桅楼守望台,船上的人坐在那里观察海的变化。
前方第一斜桅的顶上是操作台,通常,船员站在那里,手握鱼叉,专心注视着鱼群。站在这里头顶蓝天,脚踏汹涌的大海,虽然令人心惊肉跳,但他却是全然不顾的。
在这里还可以直接看到未被行船打扰的水面,如果水里有什么有趣的东西漂浮过来,你自然先睹为快了!
谁知道这两个年青的探险者能有什么样的发现呢?教授曾说过,太平洋里的生物大约有一半以上还未被发现。
这个巨大的海洋,最宽处达11000英里,平均3英里深,有的地方比美国大峡谷还深6倍,洋里布满了成千上万个岛屿,可人类仅仅命名了3000座。在大洋深处埋藏着多少奥秘!
艾克船长站在方向盘边,他那对蓝蓝的小眼睛像狐狸一样机警。此刻他正注视着前罗经盘中晃动的指南针,操纵着小船向西南方驶去。
“很幸运,”他说,“我们能一路顺风到达旁内浦。”
“为什么呢?”哈尔问。
“因为我们在风向交变的肮线,这对蒸汽船来说并没有什么,但对帆船来说却不一样了。顺风,我们就能缩短航行时间。当然,在回归线无风带地区,顺风只是暂时的。当我们过了夏威夷,风就会稳定了,除非出现意外。”
“什么意外呢?”
“飓风,它会毁了整个计划。”
“现在是刮飓风的季节吗?”
“是的,不过很难说,我们也可能很幸运,另外,”他机敏地看了哈尔一眼,“你要做的事值得你去冒险。”
哈尔突然起了疑心,上尉是不是在套我的话?或许他已经知道了比他该知道得多的情况?我们只告诉过他,我们要找一些海洋动物标本,并没有提到过珍珠的事。
哈尔转过身走上甲板,小船顺风而行带来的极度喜悦之情现在被忧虑代替了。
在离开家前,他几乎不再去想这次探险所面临的危险了。机场上,飞机上,以及在旧金山逗留的几天里,都没有任何影响他们计划的迹象。
当船只驶人太平洋广阔的海面上时,他感到所有的敌意计划都丢在了脑后,前面只有令人兴奋的历险。
现在他思考着艾克船长,他想到那个叫螃蟹的粗鲁的家伙,又想到从南海来的叫奥默的水手。难道他们不能偶尔获得有关教授试验的情况吗?
“你在想什么?”罗杰注意到哥哥脸上忧虑的神色,问道。
他笑了,他不会让罗杰跟自己一起胡思乱想,“只是想我们会不会碰到坏天气。你看到那片云了吗?”
“看上去好像要变天。”罗杰说着,抬头看着上空正在掠过的阴云,此时,雨点儿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下雨了!”哈尔兴奋地喊道,“这么说我可以洗个澡了。我要把在城市里流出来的汗和身上的尘上都冲干净。”
他跳进船内,一会儿,脱光了衣服又走了出来,手里拿了一块肥皂。
雨点打湿了他的皮肤,他快活地把全身擦满肥皂,从头到脚满都是白色泡沫,他等待着雨下得更大,把自己冲干净。
然而,雨突然停了,黑云飘过头顶,一滴雨也没有了,哈尔直挺挺地站在那几,像肥皂做成的柱子,他仍然耐心地等待着,可船长和水手们注视的目光却使他颇感难为情。他不断安慰自己,好在船上没有女士,并且方圆几十里内也不可能有。
善于恶作剧的弟弟看到他这副样子觉得挺好玩,忽然,他来了灵感。他走进储藏室,打开壁橱,他曾见到过这里放有女士的裙子和帽子。为这事他问过船长,船长告诉他,有时夫人和他一起航行。
罗杰急忙将裙子套在衬衣和裤子外面,这个裙子可以容纳像他这样身材的两三个男孩。幸运的是帽子也很大,很低,遮住了他的大半个脸。
哈尔知道艾克船长的太太经常和他一起出海,但这一次大家都知道她没有来。因此,当哈尔看到一名女士从舱内走出来上甲板时,他完全吓蒙了。
他想找个藏身之处,移步躲在主桅杆后面,正在这时,这位女士看见了他。她那脆弱的神经显然经受不了这样的场面,冲天惊叫一声,头朝下摔倒在甲板上。
可怜的人,她昏过去了,她的头碰到甲板上可能会致命的。哈尔顾不上难为情了,他跑上前去帮她,弄得肥皂泡乱溅。他把她扶起来,把大帽子摘掉,却看到了罗杰的脸。罗杰大笑起来,上尉和螃蟹也笑了起来。
罗杰笑后总感到没劲儿,哈尔利用了他的弱点,把顽皮的弟弟拉到他满是肥皂的膝盖上,“啪”地打了他一下。
罗杰不笑了,哈尔没料到这意味着一个新恶作剧的开始。甲板边只有一排很低的栏杆,罗杰假装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他下垂的双手自然地落在哈尔脚边。
突然他拉住哥哥的一只脚向后一推,把他抛进了大海。
“别闹了!”船长喊道。同时,他使劲转动方向盘,灵活地将船转了方向,使船右舷迎风驶到哈尔身边。哈尔身上现在已无肥皂泡了,他懒洋洋地划着水,当船靠近时,他抓住了船头上吊着第一斜桅的支索,爬了上来。
他的皮肤因受冷水的刺激而打颤,“多谢了,罗杰,”他说,“太棒了!”
哈尔走进舱里去穿衣服,和罗杰的嬉闹以及冷水浴,使他不那么忧虑了。
他又恢复了高昂的情绪,如果在航行的终点有什么危险的话,他觉得他能对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