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谈会的结果,让侯卫东失望。
座谈会第一个议程是侯卫东介绍南部新区的展情况,又分析了烟厂和机械厂取得效益的原因,他将矛头直接“产权”,道:“沙州市属企业都在抓大放小中的小字范筹,从政策上,改制是没有任何问题,从实际上,邻省已有成功经验,所以我认为要彻底地改变市属企业全线亏损的状况,必须要下定决心,进行改制。”
侯卫东的言,主体精神符合周昌全的讲话精神,也紧紧结合了沙州的现实情况,他希望将这次小规模、高层次的会议能够引领沙州企业的改革方向,当言结束之时,他充满了信心,因为,朱民生是摇摆的,而周昌全的态度是鲜明的。
周昌全很认真:听完言,却没有表态,略略点了点头,道:“朱书记、黄市长,我想听听你们两人的意见。”
市长黄子堤先言,他的点集中在“加强管理、苦练内功、提高效益”这十二字之上,总体来说,是对现行体制的改良,而并非重搭炉架。
侯卫东暗道:“些观点都是正确的,可是却是无用的,这些概念提了十来年,市属企业照样亏损,问题的关键是没有建立现代化的企业,而建立现代化企业必须得明晰产权,黄子堤作为市长,难道真的没有考虑过以前就用过的政策?”
周昌全依然没有表态,对朱民生道:“朱书记,你的想法?”
轮到民生。他没有使用侯卫东送来地稿子而是打开了笔记本。
昨天晚上。民生拿到了侯卫东送来地稿子以后。思来想去。最后亲自操刀。还是把“先制定全市国有企业改制办案。然后分步骤施行。逐步解决国有企业问题。”地主题改成了“探索对市属企业地转制工作。加强企业内部管理。在2002年实现扭亏为赢。”
侯卫东送来地文章是围着转制展开修改了一会。觉得不伦不类干脆放弃了侯卫东稿子。在笔记本上拟定了言提纲。
在侯卫东印象之中。朱民生是一直支持改制地。只是他地决心不大。而且有些摇摆不定是今天地言基本上没有提到分步实施改制工作。
见市委书记和市长地观点趋于一致。侯卫东很是吃惊道:“看来朱民生面对着困难退缩了。”转念一眼。“全国这么多地城市。毕竟只有一个陈光。岭西几十个县。也只有一个县书记祝焱。”
侯卫东一直想忍着不说话。可是他经过了前一阶段地调研复比较。已经将“改制”当成了彻底解决市属企业亏损地最好办法此时听到朱民生将“分五年完成改制”变成了“探索改制”。如鲠在喉吐不快。
可是,在这种场合下为副市长,他只能服从于市委书记朱民生的讲话精神,而不能再提出与朱民生不一致的看法,提出不一致看法,就意味着班子没有统一思想,意味着不团结,意味着朱民生这个班长没有威信。
因此,等到朱民生讲完以后,他略显尴尬,却没有再次言。
谈话结束以后,周昌全作了最后讲话,这个讲话很原则,很中性,也符合当年他在沙州的施政精神。
“解决国有企业问题,不能跨大步,也不学小脚女人,要坚定而谨慎向前。”
“改制从政策上早就不是问题了,十四大报告中曾经提及,国有小型企业有些可以出租或出售给集体或个人经营,这是改革的基础,这几年的实践也证明改制是可行的。”
“但是,在新的历史时期,我们制定政策更应该体现以人为本的观念,要考虑养老、工伤、医疗等保障措施,综合措施没有跟上,将影响本地区的稳定。”
“针对沙州的情况,市委市政府按照省政府关于国有企业5号文件精神,制定适合本地区的工作方案。”
等到周昌全讲话结束,朱民生道:“周省长的讲话很重要,市委将及时组织学习和研究,我们将以周省长讲话为指导,认真研究我市实情,制定稳妥办法,既能扭亏,又保持社会稳定。”
会议的结果出于侯卫东的预料,他想对全市国有企业进行彻底改制,统一推向市场,实现企业与市场的彻底脱钩,可是市委书记和市长的表态已经否定了他的思路。
他是副职,其想法没有被主要领导采纳,就永远只能是想法,此时,他心里突然涌出一些无能为力,又有一些愤怒,想起了谭嗣同的话:“有心杀贼,无力回天,死得其哉快哉。”
此语是谭嗣同的狱中绝笔诗,虽然与此事风马牛不相及,可是他却觉得此诗很能代表其心境。
在整个接待工作中,朱民生和黄子堤一直陪在周昌全身边,侯卫东没有找到单独与周昌全见面的机会,吃罢晚饭,周昌全接了一个电话,便拒绝了沙州诸人的挽留,坐车离开。
在高速路口送走了周昌全,朱民生对跟随其后的几位领导道:“周省长的讲话精神要在常委会扩大会上专题学习,卫东市长是分管领导,更要吃透精神,以此为依据制定我市企业展方案。”
对于这个结果,侯卫东很是郁闷,原本想借周昌全的势,来增添朱民生的信心,不料弄巧成拙,至此,改制方案基本上搁浅。
回到家里,小佳现了侯卫东有心事,问道:“今天你见到了老领导,应该深受鼓舞,怎么如霜打的茄子。”
侯卫东闷闷不乐地道:“怎这件事情,我原本以为周省长是支持改制方案的,他在不同场合都讲过改制,而且在讲话中多次提到科龙的事,可是这次他到沙州来,话讲得太原则了。”
小佳不了解情况,她只是依据着常情作出了判断,“周省长站在全省高度,只能讲原则,而且虽然他是副省长,也得尊重市委市政府。”
侯卫东陷入了局中,反如小佳这个局外人看得清楚,道:“我这是自寻烦恼,作为市政府的副职,主要领导决定的事情,我执行就是了。”
可是“”的念头就如大草原的野草,虽然被践踏,却总是不断地疯长出来,让他内心深处不能平静。
此时,在杨的新家,聚了一些亲朋好友,大家为杨柳烧锅底。
堂兄杨柏向来与杨柳走频繁,这种事情他自然积极参与,挑来挑去,送了两株盆景。
杨柏参观了新房,对杨柳道:“这是农机水电局的房子?还是在市委机关好,能分到下面局行的房子。”
“这一套房子我是占用了侯市长的名额,他当时还是农机水电局局长。”
“你和侯市长关系挺不错。”
“我们是益杨第一批招考干部,又曾经在益杨开区工作过。”
杨柏其实知道这些事情,他心里想着另外一码事情,随意聊了一会,他问道:“杨柳,你现在是宁书记的秘书,宁是分管组织的副书记,象绢纺厂这种企业,领导层的任命都需要通过宁,是不是?”
“原则上是这样,不过绢纺厂这种大厂,其领导人的任免都得要市里两位一把手点头,在常委会上通过。”
杨柏问道:“近期,有没有更换绢纺厂领导人的说法?”
“这个,我还真不太清楚,哥,你不是从绢纺厂辞职了,怎么还在管绢纺厂的事情?”
“我只是待岗,并没有从绢纺厂辞职,只要绢纺厂需要我出力,随时都可以上岗,我从大学毕业就在绢纺厂工作,工作这么长时间,见证了其兴衰,虽然现在待岗,可是毕竟是绢纺厂的人,我还是希望绢纺厂能够兴旺。”
杨柳有些惊奇地道:“原来你还是绢纺厂的人,我还以为你已经辞职了。”
杨柏道:“我的意思是如果绢纺厂真的要换领导人,我也想争取一下,在厂里当了六、七年总工,工作能力还是不错的,这点你要相信哥。”
在杨家,杨柏素来是杨家子弟学习的榜样,杨柳从小也甚是崇拜杨柏,对于杨柏的能力,她自然相信,笑道:“我如果当了领导,肯定会任命哥为一把手,可惜我只是一个小人物,没有一点言权,唯一的好处就是消息比较快。”
“现在是信息时代,信息决定成败,你这个位置不得了,有关绢纺厂的信息,只要不涉密,你都给哥通个气,如果有可能,哥还是想要咸鱼翻身。”
杨柳是真心对他哥好,道:“我和侯市长很熟悉,帮你联系一下,你和他见一个面,行不行?”
杨柏道:“那自然再好不过,我和侯市长见过两面,他对我的印象应该还可以,你再出面说一说,效果自然不一样。”
离开了杨柳家里以后,杨柏来到了蒋希东家里。
“市里暂时还没有调整方案,至少还没有到宁那里。”
蒋希东黑脸如锅,道:“最近我总觉得不太对劲,老项那几个人和平常比起来有些怪,经常朝车间里跑,你和老项平常也说得上话,想办法去接触他,探一探他的口风。”
“中岭,绢纺厂太敏感了,你何必就要盯着这个厂,如今房地产市场越来越好,这一块利润就足够了。”对于易中岭的贪婪,黄子堤早有领教,却仍然估计不足。
易中岭极力鼓道:“按照发展规律以及国家政策,沙州的市属企业终究要卖给私人,今天不卖,明年也要卖,明年不卖,后年也要卖,市政府的目的就是两条,一是保证国有资产不流失,至于以实物还是货币形式存在,这并不重要,二是促进辖区内企业发展,通过税收增加财政收入,通过企业用工提高劳动就业率,至于由谁来经营,是由国资、外资或是私营企业来经营管理,并不是太重要。”
“这是最后的一场盛宴,如过了这一次机会,以后会后悔的。”
“如果事情成黄市长就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你要兑现,马上就成为千万富翁,到时就可以享受人生了,何必象现在这样累得象驴子一样。”
“到时如果怕不安全,可提前出国,到加拿大去。”
黄此时已有满满一皮箱钱。可是这些钱到了国外。还不足以保证三代富裕。易中岭勾勒地美景。给了他极大地诱惑。他暗道:“就凭着现在地数量。也是死刑或是无期了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我就要赌一把。”
多年前。五十万现金。让他夜不成寐。如今箱子里也不知多少钱。他麻木了得去数。
“绢纺厂是大厂。如果估价也是好个亿。你能吃得下去。”黄子堤对此还挺有问。
易中岭道:“蒋希东这人有自己地一套。据我看。其目地还是将绢纺厂吃下去。我和厂里党委书记老项谈好了。只要将老项扶上马。就可以实施我们地计划。”
黄子堤道:“你还是要有分寸。事情闹得大了。我也无法交差。”
易中岭见终于说动了黄子堤拍着胸膛道:“放心吧,这些事情见不得光,我会办得神不知鬼不觉。”
到了三月,满山的树变得绿了们脱去了厚厚的冬装,变得轻松了。
侯卫东站在窗口好可以看到市政府大门,在大门口,出现了一些横幅,写着“我们要吃饭,我们要医疗”“打倒贪官污吏”。
他给站在院中的任林渡打了电话:“林渡,今天又是怎么一回事?”
“侯市长是绢纺厂的人,前几天是下岗职工重新上岗,这次是报销医药费的事情。”
伸缩门关掉几个保卫以及信访办的干部站在伸缩门后面,任林渡作为信访办副主任现场指挥,他同绢纺厂这些困难职工接触过几次,也变成了熟人。
“姜师傅,厂里有困难,可以逐步解决。”
“刘阿姨,你别扭着腰了,别往里挤,有话好好说。”
“这么多人围在这里也不行,请选五位代表进来座谈。”
经过了一番讨价还价,打着横幅的人群这才稍稍停了下来,他们散坐在大门外面,开始讨论选谁进去座谈。
见到群众代表进入了市政府,侯卫东这才坐了下来,他给蒋希东打了电话,道:“蒋厂长,怎么回事,又有职工来围政府?”
蒋希东苦笑道:“这些职工要求兑现医疗费用,有的是应由厂里报的,有的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而且这些都是历年的欠款,我们计划逐年兑现,如果今年把所有欠款全部解决,厂里的流动资金要受到影响,影响今年的生产,到时造成更大的矛盾。”
侯卫东知道所言是实,道:“统筹兼顾吧,还是按原来的计划,对合理要求分年解决。”
放下电话,他暗道:“这事不太对劲,绢纺厂生产也挺正常,并不比其他厂更困难,为何频频出现上访。”
他想了一会,拿了一枝毛笔,写道:“暗流涌动,树欲静而风不止。”
他练习毛笔字已经有了二个多月的时间,不过,水平实在有限,写完以后,他将条幅揉成了一团,丢进了纸篓。
到了十一点,门外的人群还没有散去,侯卫东把晏春平叫了过来,道:“你到信访办去看一看,到底他们谈得如何?”
晏春平赶紧到了楼下,溜进了信访办的会议室。
里面乱成一团糟,工人们情绪都很激动,不接受信访办和厂里的方案。
“兰沁,你来没有用,让蒋希东过来。”
公关部长兰沁同这些老工人都很熟悉,道:“厂里的情况大家都知道,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厂里就不能运转了,合理合法的医疗费用,厂里将在分期分批进行解决,我记得今天就解决了一部分。”
“厂里那些当官的,心是黑的,我的要求不高,从98年到现在,厂里拖了我和老伴的医疗费用八千五百块钱,解决了费用,我就马上回家,否则我把被子搬到了市政府来住。”
师傅已经六十七岁了,退休多年,他与老伴都是绢纺这几年住院花了不少钱,由于厂里报帐困难,他已经因病返贫了,因此,听说厂里困难职工要到市政府请愿,立刻就跟了过来。
任林渡把这些工人的性子摸熟悉了,他并不一意解释,而是理直气壮地道:“这些帐都是历史原因形成的,总得给厂里一些解决的时间,你是绢纺厂的老职工,也是有感情的,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把厂里逼到死角厂若真的跨了,你难道高兴吗?”
晏春平在会场上听了一会,见双方争来吵去,一时半会没有结果,便回到了楼上。
刚上楼,迎面就遇到了刘坤。
“刘科长,你好。”
刘坤神情严肃:“晏春平,楼下在闹什么?”
“是绢纺厂退休工人。”
“怎么搞的,这些工人成天在闹事,怎么不拿点措施出来,这样下去,市政府成了菜市场,如何办公?”
晏春平被刘训了一顿,灰溜溜地走向侯卫东办公室,一边走,一边在肚子里骂道:“有什么了不起就是一个副主任,小小的副处级,侯市长是副厅级干部,都没有你牛。”
从父亲晏道理口中道侯卫东与刘坤的恩怨纠葛,每次受了刘坤的气便在心里将刘坤和侯卫东进行比较,心理便平衡了。
刘来到了黄子堤办公室,道:“黄市长,绢纺厂的工人又来上访了,短短十来来了三次,看来厂领导是有些问题。”
黄子堤知道这易中岭和老项做的手脚|淡定,道:“过几天要开常委会正在征求议题,你到时写上一条解决绢纺厂上访问题。”
刘坤心里暗自高兴回到自己的公室,给易中岭打了电话:“老易绢纺厂的事情马上要上常委会了。”
易中岭笑道:“多谢老弟使力,明天又请你来跳假面舞。”然后又交待道:“我和黄市长是多年关系了,他的性格我了解,我们见面最好避着他,免得他不高兴。”
刘坤只知道黄子堤与易中岭关系不错,但是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并不是太清楚,听到了易中岭的交待,满口答应道:“老易,你放心,我会小心,关键你不能透露口风。”
易中岭豪爽地笑道:“我是什么人,老弟应该很清楚,要论到耿直,全沙州不说是前三名,前十名是排得上号的,明天我从外地弄了些美女大学生过来,请老弟尝鲜。”
刘坤闻听此言,想起了上次的迤逦风景,精虫迅速上了脑子,胯下也觉得胀鼓鼓的,暗道:“下次要弄点伟哥,这样才能有战斗力。”
正在想入非非之时,行政科马科长走了进来,道:“刘主任,晚上有事没有,一起吃个饭。”
刘坤是马科长的直接领导,在马科长面前,他挺有架子,道:“我们天天在一起,吃什么饭,有事吗?”
马科长呵呵笑道:“我有个老朋友,托我给刘主任作个媒。”
刘坤离婚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给他作媒的人不计其数,他并不在意,道:“算了,好不容易当了单身汉,何必又给自己找个笼子。”
马科长道:“女方是市委统战部的谷枝,条件不错,长得挺漂亮,你有印象吗?”
刘坤对谷枝没有什么印象,考虑了一会,道:“记不太清了。”
马科长道:“谷枝条件还不错,二十六岁,他爸和我是老朋友。”
刘坤想了想,道:“那就见一面吧。”
下班之时,黄子堤对刘坤道:“晚上一齐到财政局去吃饭,打麻将。”
刘坤平时挺愿意到财政局去打麻将,只是今天有约会,便笑道:“黄市长,今天我要请假,晚上要去相亲。”
黄子堤笑道:“这下你姐就要高兴了,她在面前都说了好几次,你去吧,我支持这事。”
又问道:“女方是哪里人?”
“统战部的小谷,谷枝。”
“嗯,不错,名字挺好听。”
刘坤临出门之时,将头发梳理整齐,又从办公室拿了一把车钥匙,开着车去了听月轩。
上楼之时,迎面就见到了一位汉子下来,擦身而过之时,刘坤不禁回过头去,看了一眼此人的背影。
马科长和听月轩金总在楼梯口说话,当刘坤上来,马科长热情地道:“刘主任,这位是听月轩的金总。”
金总拿了名片,笑道:“刘主任请多关照。”她知道市政府接待多,对刘坤就很是客气。
刘坤接过了名片,问道:“刚才下去那位,看着好面熟。”
金总笑道:“那是刑警支队的副支队长侯卫国,是侯市长的大哥。”
刘坤其实猜到了他是侯卫东的哥哥,道:“他们两兄弟还真是挺象。”
金总道:“侯卫国是刑警队的骨干,屡破大案子。”
进了包间,谷枝已经到了,她看着相貌英俊的刘坤,有些羞涩。
宁初来沙州,正在清理沙州盘根错节的关系,对干部的基本情况还不熟悉,每次遇到了重要的人事变更,她都挺谨慎。
拿到了组织部送来的材料,她便给侯卫东打了电话,道:“卫东市长,我是宁,这一段时间绢纺厂得了疯牛病吗,一股一股跑到市委市政府在上访?”
这是典型的宁风格,侯卫东对宁夫人的风格倒挺接受,道:“是积年老病的集中反映,这事一句话说不清楚。”
宁话峰一转,道:“绢纺厂的蒋希东这人如何,是不是驾驭能力差了些,搞得又是罢工又是上访。”
侯卫东简单了绢纺厂的情况,道:“厂里就是这个情况,客现来说,厂长蒋希东搞管理还是挺有一套。”
宁说着说着便严肃起来,道:“蒋希东作为工厂一把手,对于企业出现的问题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年初我们跟各地签了保稳定责任书,春节前后到都上访,还是应该追究相关人的责任,否则我们签订的责任书就是一纸空文。”
侯卫东听到宁话里话外地意思不对。道:“宁书记。我打岔一下。听你地意思。是要处理蒋希东。”
“我只是了解情况。”宁说得很委婉。没有透露其意图。
侯卫东对绢纺厂人事很敏感。干将面纱捅开。直言道:“绢纺厂涉及到六千人。原本就步履艰难。一把手就显得特别重要许是生死攸关。在没有更好地人选之时。我建议不动蒋希东。当然。我只是建议。”
“好。我知道情况了。”
来到了朱民生办公室。宁将近期调整地干部名单递了一份给朱民生同时作了简要汇报。
“其他人都没有问题。只是绢纺厂地蒋希东。我侧面征求了侯市长地意见。他明确表示不赞成撤换蒋希东。”
在宁面前,朱民生脸上就带着一丝笑意,道:“他的理由?”
宁道:“侯卫东认为蒋希东管理上有一套,在没有更好的人选之时,不要临阵换将。”
朱民生就向宁交了底,道:“黄市长是坚决要撤掉蒋希东,他推荐的项波以前曾经当过厂长来蒋希东从二轻局调到了绢纺厂,项波才改任党委书记,黄市长认为项波更熟悉绢纺厂。”
宁默然,再道:“蒋希东如何安排?”
“蒋希东也要妥善安置是二轻局派出去的干部,你和组织部门研究一下他调到计委、经委或是市政府研究室,他对国有企业比较了解,可以作为政府的智囊,同时也可以更好地监督新上任的项波。”
朱民生的安排比较妥当,宁为了稳妥,道:“朱书记否先给蒋希东谈话。”
市委每年要调整不少正处级干部,因此民生也没有特别在意蒋希东的事,道:“没有必要是组织决定,他就算有意见得服从,谈话是安抚他,但是决定权还在组织手里,而且从市绢纺厂的情况来看,适宜迅雷不及掩耳地完成交接工作。”
宁由于事先和侯卫东通了电话,心里始终有些担心,回到了办公室,她对杨柳道:“绢纺厂党委书记项波的简历,你给我找一份来,别大张旗鼓,悄悄地找一份来。”
由于杨柏经常在杨柳家中走动,杨柳对绢纺厂的事情有着或多或少的了解,听到宁要找项波的资料,就有些警觉,她不动声色地来到了组织部门,将几个大厂党委书记的简历都调了出来。
项波的档案很简单,绢纺厂建厂就在厂里工作,从普通工人到厂团委书记,再到车间主任,副厂长、厂长、厂党委书记,一句话,是标准的绢纺人。
宁有一个问题:“当初为什么要将二轻局的蒋希全派去取代项波?”
她觉得这个问题很关键,又给侯卫东打了电话。
侯卫东早就研究过这个问题,心里有数,道:“我查过资料,询问过当事人,九三年以前,绢纺厂三角债务严重,企业举步维艰,蒋希全是临危受命,用了两年时间,绢纺厂才解套。”
宁随口道:“蒋希东任职时间有十年了,挺有资历。”
她对九三年以前的三角债务也有印象,最严重之时,许多企业开始了以物易物,以后在铁腕总理的治理之下,全国范围类的三解债务才慢慢解套。在这个大背景下,企业运转困难,责任似乎也不在项波。
她并没有充分的理由反对项波,随后组织部门走了程序,形成了完整的人事任免材料。
三月二十日,市委常委会召开,同意免去市绢纺厂厂长蒋希全的职务,任命项波为厂长。
常委会还没有结束,蒋希东就接到了电话,知道了自己的结局,此时他们七人都聚在了岭西的高档小区。
在一片沉寂之中,蒋希东黑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大家别哭丧着脸,我被免职了,但
还在厂里任职。”
高小军骂了一声:“***,政府太***黑暗了,蒋老大辛苦了十年,没有打一声招呼,就被一脚踢开了。”
“可以理解,政府这帮人就是快刀斩乱麻,造成即成事实,不给我任何破坏革命生产的时间。”蒋希东慢慢地道:这一次常委会,只是免去了我的厂长职务,没有明确我的去向,估计很快就会通知我去谈话,我在这里说一句,哪怕留在绢纺厂当清洁工,我也不会离开大家。”
屋里人听说蒋希东要留在厂里,情绪一下就上来了,高小军最为激动了桌子,道:“只要蒋厂长留在绢纺厂,我们有信心让项波当空军司令,绝对控制不了绢纺厂。”
杨柏一直在暗中管着三家销售公司,也是情绪激昂,道:“如今绢纺厂绝大部分有价值的销售渠道被我们控制,到时拼个鱼死网破终还是沙州市政府来添狗屎。”
蒋希东摇了摇:“不能乱来,我们的目的是拿回应该得到的东西,而不是破坏,别忘记了两条原则,一是不让工人吃大亏,二是不让工厂破产,如今全国都在搞MBO,我们的所有行为和目的都是为了这个目标,等到实现了这个目标,绢纺厂就获得了新生。”
杨柏道:“其实这种搞法国资产并没有流失,只是表现形式转移了,我与侯卫东见了两面,讲过冰棍理论也讲过MBO,他应该能够接受这种做法只可惜他是副市长,而不是一把手。”
总经济师丘中平时沉默寡言,此时也忍不住道:“项波是什么东西,以前曾把好设备卖给乡镇企业,现在胡汉三居然杀回来了,我绝对不配合他的工作非把我们全部撤掉,我在这里断言只要我们不合作,绢纺厂立刻运行不了。”
蒋希东道:“不到万不得们不能这样做。”
他叹一声:“我们几人也心急了,春节前的罢工是搬起石头碰了自己的脚。”
高小军有些红:“春节的动作也没有错,必须用些手段才能实现MBO的目的,我觉得千算万算,就是没有想到易中岭这个八竿子也搭不上界的人会插上一脚。”
蒋希东哼了一声:“黄子堤绝对没好下场,他迟早会载地易中岭身上。”
几人关门商议,最后得出了四条方略,其中一条为:“分管领导侯卫东倾向于改制,而且背景够深,应该全力争取他的支持,做最后的一搏。”
侯卫东对于常委会决定很是无语,他关闭房门,对晏春平道:“除了朱、黄、宁三个人,我一个小时不见客人,你统统给我挡架。”
关上门,他脱掉上衣,将茶几收到一边,然后在办公室里打起了在大学练习过的散打动作,直拳、摆拳、盖拳、侧踹、正蹬、摆腿,狠命地打了半个多小时,背心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这就是现实,你必须承认,没有什么大不了。”
“既然不准我全面改制,我就一个一个企业来突破。”
“我要做一把手,实现自己的意志。”他将这句话在心中大声喊着,假想敌就是长着圆脸的黄子堤。
四十分钟以后,侯卫东头上开始冒着热腾腾的水气,他郁闷的心情也随着水气而漂浮在了空中,大部门消散了。
擦干身体以后,侯卫东看了看表,刚好一个小时,他打开了门,不到五分,晏春平就过来了,道:“侯市长,南部新区的赵娅副主任在办公室等着。”
侯卫东在春节前后将主要精力放在了国有企业改制问题上,对南部新区关注得并不够,笑道:“请她过来。”
赵娅副主任是南部新区唯一的女主任,她到办公室的频率基本上与南部新区一把手朱仁文一样多。
“侯市长,我来是汇报与沙州大学的接触情况。”赵娅三十来岁的年龄,倒和杨柳有几分相似,细眉细眼,小巧玲珑。
“沙州大学搬迁的意愿是否强烈。”
赵娅道:“沙州大学也很为两派,一派主张搬,段校长是主张搬,学校逐年扩招,老校区住不了,另一派主张原地扩建。”
侯卫东笑了起来,道:“要是能扩建,沙州大学也就不会搬,一面是湖水,一面是低山,另两面是密集的老城区,从大趋势来看,沙州大学一定要搬,我估计他们对土地价格有异议,你跟沙州大学联系,我尽快和他们谈一次。”
他又道:“算了,我给段校长打电话。”
与段衡山打通电话,侯卫东道:“你给朱主任去了一个电话,让他马上出,我们到沙州大学见面。”
坐在车上,他的屁股被钥匙顶了一下,就挪动一下,错开钥匙的位置。
在郭教授过世之时,他给了郭兰一把钥匙,回家以后,又拿了一把钥匙放在身上,而且他习惯于将钥匙放在裤子后袋里。
(第六百六十八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