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几天的渡假生活,茂东市自认为有身份的领导少,侯卫东是领导秘书出身,倒不觉为怪,而小佳在园林管理局工作,毕竟没有接触到核心权力,看了此情此景,不觉啧啧声不断。
“卫东,你们这些当官的怎么能这样?也太没有气节了。”
侯卫东被小佳的话逗乐了,道:“你好歹也是正科级干部,也是当官的。”
“春节拜年本是千年习俗,大家走动走动很正常,而且一位在职的市委书记,过年都没有人来走动,说明这位市委书记混得挺惨,祝书记这种情况最正常,只不过拜年的路径远了一点。”
小佳顺着他的话,道:“我记得你没有给朱民生拜年,也没有给刘兵拜年,你不太正常。”
小佳无意中的一句话,让侯卫东颇费思量,在沙州的党政领导中,他只到了洪昂和粟明俊家中,沙州市的党委、政府、人大、政协的主要领导他都没有去拜年。
“这样也不行,是自绝于沙州主流,自我边缘化。”
侯卫东对自己的处境作出了如下判断,小佳也同意他的这个判断,她问道:“张部长、郑局长等人能到海南来拜年,你能不能到岭西去给朱民生拜年。”
“我恐怕做不到此事。”
“这说明你还是年轻气盛,还没有修练得百毒不侵。”
“如今是多元化社会。我还有选择。不想为了官职而过于卑微。”
“即然有这种想法。那又何必在官场混着。不如挂印而去。还潇洒得多。”
“到了这一步。不是想放弃就放弃地。”
“我知道。你心里还有一股气。还未服输。而且你身边有许多人是依附于你。你认输离开。他们也就失去了依靠。”
侯卫东将小佳拉到了身边。道:“知我者。妻也。”
两人亲密地说着。杜兵地电话打了过来。道:“侯书记什么时候回来。我和小丁想来拜年。”侯卫东道:“我还在海南。回来给你打电话。”
侯卫东调到农机水电局以后,杜兵并没有跟着到水电局,而是被安排进了市委宣传部,他在节前好几次想给侯卫东拜年,那几天侯卫东也正在相关人士家中走动,阴差阳错,两人始终没有见面。
小佳在旁边听得清楚,道:“杜兵与张宏部长相比,确实还差得远。”
“杜兵毕竟人年轻,和我差不多,厚黑功夫还不够。”
侯卫东又搂紧了小佳,道:“聪明人都把心思用在了拉关系上面,而不是办实事,这说明官场制度和文化还是有问题,可叹啊可叹,如今有一批人跟在我身后,我若撤手不管,这些为了服务的人也全部要受到不好影响,所以我不是一个人。”
从三亚回到了岭西,侯卫东和祝焱又作了一次谈话。
祝焱开诚布公地道:“你想好没有,如果想到茂云来工作,我帮你跑一跑,应该没有问题,到了茂云市,我能扶你上副厅级,再往上走,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下一步何去何从,我主意未定。”侯卫东笑了笑又道:“如果以后在沙州确实不顺利,我再到茂云这边,到时祝书记一定要收留我。”祝焱的建议即现实又有操作性,一般的人很难抵御这种诱惑,经过数年一把手经验,侯卫东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变化,他更看重地是发展潜力,走祝焱地捷径,同时也会给自己设置不少障碍。
祝梅在一旁,一字一顿地道:“我,还,要,到美,国去,进行、两期恢、复。”
侯卫东一字一顿地道:“早、日、康、复。”他心里暗道:“幸好祝梅说话不利落,否则肯定要将李晶的事情讲给小佳听,虽然没有什么破绽,可是终究是言多必失。”
小小佳很喜欢会画画的祝梅,一直缠在她的身旁,当祝焱与侯卫东分手之时,小小佳哭得最为伤心。
在金星宾馆稍加休息,侯卫东给周昌全打了电话,道:“周书记,我和小佳,还有小女儿都在岭西。”他在春节前已经给周昌全拜过年,今天是带着家人一起,用更亲密地方式来一次接触,算是从张宏哪里现学到的本事。
周昌全很高兴,不容分所地道:“你到家里来,家宴。”
侯卫东、小佳和小小佳来到了周昌全在岭西的家。
周昌全地住房面积足有二百平方米,是最流行的楼中楼结构,装修得很是豪华,客厅里的大灯开着,将屋子弄得很是亮堂,坐在客厅谈笑风声的有周昌全、蒋玉楼副厅长,还有一位很是结实地年轻人,眉目和周昌全极为相似,不过更加英俊,更加生机勃勃。
与周昌全打过招呼,侯卫东又道:“蒋厅长,您好。”周昌全笑道:“不是蒋厅长了,应该是蒋市长。”
侯卫东在春节前也见过蒋副厅长,楞了楞,道:“蒋厅长到哪个市去?”
“铁州,我是不想离开财政局,省里非得让我下去。”蒋副厅长话虽然如此说,却是一脸喜庆。
铁州是岭西第二大城市,总人口近七百万,历任铁州市长出了不少省领导,厅长职位尽管也很关键,但是发展前途毕竟还是不如一方诸候。
侯卫东心道:“当官还真是没有休息日,连春节都要安排人事,我和祝焱跑到海南去渡假,说不定就误了什么事。”可是想到祝焱在海南接见了茂云不少领导人,又在看风景之时打了许多电话,着实没有闲着,也释然。
周昌全老婆见到小小佳的模样,十分喜欢,带着小佳和小小佳到了楼上。
大周对侯卫东相当地感兴趣,道:“你就是侯卫东,听楚休宏经常说起你。”他到美国以后一直在研究所工作,只回家一次,又匆匆到了北京,只见到了楚休宏,没有见过侯卫东。
“大周哥,久闻大名,今日终于见到了。”
侯卫东说的是实话,周昌全平时很少提起大周、小周两个哥俩,可是喝了酒以后就经常提起他们,特别是大周,周昌全提起的次数更多,作为专职秘书,他早就是耳熟能详了。
大周爽快地笑道:“我现在是海龟了,学了美国鬼子的知识,为岭西人民服务,顺便赚钱。”
看着大周强健的体魄,侯卫东心里便多了几分好感。
周昌全道:“蒋市长,你在客厅稍作一会,我和卫东谈几句话。”
进了书房,周昌全道:“等一会黄子堤也要过来,听说你和他地关系有些问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都在一起共事,哪里有解不开的疙瘩。”
侯卫东想了一会,道:“黄书记是我地老领导,我一直很尊敬他,我和他并没有直接地矛盾,关系紧张地原因是为了成沙路的事情。”
周昌全光税利地看着侯卫东,道:“黄子堤是市委领导,他若提要求,在合理合法地原则上,可以适当照顾,原则性和灵活性都要掌握。”他早就听说过侯卫东目中无人、狂得没边,多听得几次,也就半信半疑,不过他信得过侯卫东地人口,今天他就抽这个机会亲自问一问当事人。
“黄书记打招呼的那人叫做易中岭,我信得过黄书记,可是绝对信不过易中岭,不知周书记是否还记得以前益杨检察院的案子。”
“我知道此事,继续说。”
“当时我是县委办副主任,联系这个案子,此案最后是悬案,现在都没有侦破,但是很多证据都指向了易中岭,此案过后,易中岭就辞职了。”此事藏在侯卫东心里很多年了,他原原本本将当年事情讲了一遍。
“原来还有这一段纠葛。”周昌全只是简单说了这一句,并没有对此事作评价。
他语重心长地道:“这事已经过去了,大家都不必提了,黄子堤是市委领导,你作为下级得有必要地礼仪和尊敬,敬两杯酒,平时工作上多汇报,你们两人都是有素质的人,我相信能正确处理同志间的关系。”
出了书房,过了没有多久,黄子堤也到了。
黄子堤进屋以后,先与周昌全、蒋玉楼打了招呼,然后握着大周的手,还擂了大周一拳,亲热地道:“你这个大周,跑到美国乐不思岭了,我有两年没有见到你了。”
等到寒暄完了,侯卫东主动去倒了一杯茶,道:“黄书记,请喝茶。”黄子堤这才仿佛看到了侯卫东,笑吟吟地接过茶,喝了一口,道:“卫东,你怎么搞地,脸这么黑,你是局长,没有必要天天到工地吧。”
在座之人除了大周是个局外人,周昌全和蒋玉楼都知道黄子堤和侯卫东不对付,周昌全此时是知道事情的根根底底,而蒋玉楼是听闻传说。
此时,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共同维持着安宁详和的气氛。
酒酣之后,周昌全和黄子堤进了书记。
“侯卫东在沙州到底怎么回事情,你是老领导,要多关照他。”
黄子堤道:“胜宝集团本来与成津签定了意向性协议,卫东从美国回来以后,就否定了县政府签定的协议,最终导致了胜宝集团离开沙州,为此,市委有看法。”
“我听说曾昭强担任县委书记以后,樊得财又进行了第二次谈判,第二次谈判失败,为什么没有人对此负责。”
黄子堤知道迟早要面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道:“两个原因,一是茂东市高度重视,派了一位副市长全程跟踪,全盘接受了胜宝集团的条件,这对胜宝集团有很强的吸引力,二是从现在看来,樊得财回来参加地第二谈判,其实是并不是真心想谈,更多是敷衍,即增加了集团与茂东谈判的筹码,又给沙州市委市政府一个面子。”
又道:“第一次地意向性协议,是高榕副市长、江津主任一起参加蹉商,卫东回来以后,说否就否了,没有征求高副市长的意见,引得相关部门和领导都有怨气。”
周昌全皱着眉头,道:“我明白了。”
过后,茂东市麻烦不断。
茂东市唐台县承诺了一千二百亩土地,为了尽快落实土地,在岭西省展和改革委员会(年初由省计委改为省展和改革委员会)还没有立项批复的情况之下,提前开始了“先入为主”的征地。
县政府拿出来的方案是:“所有的耕地一律按照产值七百元计算,补偿倍数为三十五倍,最高每亩二万四千五百元,因县里财政紧张,分三十年结清。
在二月二十四日,胜宝集团樊得财在项目规划用地上举行了奠基仪式,临时占用唐台县丰收村十多亩土地,因为事前补偿了八百元一亩,拿到钱的村民就听之任之。
此地,已有少部分村民不满补偿标准过低,开始到市、县政府讨说法,还与胜宝集团工作人员生了打架事件,茂东市高度重视此事,责成唐台县务必作好此项工作,唐台县治安拘留了几位村民,同时暗自对闹事村民进行了部分补偿。
在唐台县的努下,闹事的风潮暂时被压了下去。
侯卫东坐在农机水电局位置上,眼睛却时常盯着胜宝集团在茂东的行动,当得知了茂东的政策以后,他又觉得索然无味了。
春节过后,开完了年初工作大,侯卫东也觉得没有什么大事,轻车简从,带着晏春平一起到四个县去巡查,第一站是成津,那里有绣水河水电站,更有省委书记女婿朱小勇,侯卫东格外关注,也是他工作地重点之一,第二站就来到了曾经工作和战斗过的益杨。
下了高速路,局办的晏春平头对侯卫东道:“侯局,听我爸说你在益杨开区当过主任,这几幢楼盘还是当初你在之时建起来的。”
晏春平是侯东来到农机水电局以后,意外地现的熟人子女,他地爸爸就是当年红坝村的支书晏道理,侯卫东和李晶在红坝村里修跨度十米的大桥之时,晏春平正在上游的河里游泳,转眼间,晏春节在水电中专毕业,分到了市农机水电局。
当侯卫东在水电.上班数天以后,晏春平提着一包红坝村的榨菜来到了办公室,道:“侯叔,我爸带给你的榨菜。”
侯卫东楞妙,:“你是晏道理的老三。”
晏春平站在局长面前,并不怯场,笑道:“我叫晏春平,从水中专毕业,分到水电局,有一年了。”
“我见你的时候还在读初中,一转眼就工作了,你爸好吗?”侯卫东年龄不大,却似乎有些怀旧了。
晏春平道:“我爸还在当支书,桥修好以后,村民还是不交提留统筹,把他气得够呛,我爸也想通了,就在石坡鱼塘边开起了农家乐,收入比当书强得多。”
此时红坝桥旁边的石山早就没有了开采价值,一座石山被掏成了小山,变成了小池塘,不知谁扔了些鱼亩进去,养出来的清水鱼虽然瘦点,可是味道着实还不错,结果成了青林镇政府干部们最喜欢来钓鱼地地方,粟明还特意给晏道理打了招呼:“老晏,这个池塘就别承包出去了,就这样养着清水鱼,你在旁边开个农家乐,不费力气赚钱。”
自从侯卫东采取了石场换石桥的办法将小桥修好以后,晏道理头脑中地经济元素顿时被打开了,他自己将这个池塘承包了过来,在旁边修了一个简易的棚子,只要天气好,这里总有钓鱼人,晏道理亲自杀鱼并下厨,生意还真是不错。
晏春平每年暑假,就混在简易农家乐里面,天天与镇村干部打成了片,三年中专读下来,性情活泼了许多,胆子和见识比一般学生强了不少。
侯卫东没有想到挖出来的大窝子居然成了晏道理财的工具,呵呵笑道:“当年没有你爸对红坝子村的坚持,这座桥恐怕也修不起来,他现在也做起了生意,这倒是不小的转变。”
着晏道理,侯卫东又想起已经过逝的赵永胜,此人当年对他是不遗余力进行打击,可是回往事,以前的愤怒都淡得看不见了。
开着车在益杨开区转了一大圈,开区的规模比以前扩大了不少,但是骨架是沿用以往,核心精华部门是他在开区打下来地,以后的扩张基本上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不在有统一的规划,显得很零乱,而且基础配套的设施也没有跟上。
“马有财执掌益杨多年了,开区搞成这个样子,他还是要负责。”侯卫东在开区工作之时,益杨开区的风头比沙州开区还要强劲,尽管他离开开区多年,还是为开区的没落感到痛心。
来到了开区广场,侯卫东正在厕所洗手,迎面就见到好几个正走进厕所。
“卫东,你怎么在这?”领头之人猛然间看见侯卫东,禁不住大声喊了一声。
“秦主任,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在厕所也能见面。”侯卫东见到了秦飞跃,也乐了。
在秦飞跃后面还有几人,其中两人侯卫东很认识
到市委办的老同学刘坤,另一人是黄子堤的儿
黄二与黄子堤完全是两幅模样,黄子堤微胖,圆脸,黄二则是瘦高个子,脸尖而长,还留了一头长,很有文学青年的派头。
毕业数年,刘坤涵养功夫好了许多,彬彬有礼地同侯卫东打过招呼,又介绍黄二给侯卫东认识。
侯卫东笑道:“我和黄永强见过一次。”谁知,黄二彬彬有礼地道:“对不起,什么局长,我没有听清。”
这一句话,让侯卫东顿时很是尴尬,秦飞跃奇怪地看了一眼黄二。
刘坤也很奇怪,:“我还以为黄总与侯局长认识,这是农机水电局地侯卫东局长。”黄二这才皮笑肉不笑地道:“原来是侯局长,久仰了,我们见过吗,我记忆差,记不得了。”
益杨开区变了好几次局,最先分为新城区和开区,侯卫东主政新城区,而秦飞跃主政开区,然后新城区与开区合并,统称新城区,侯卫东当一把手,秦飞跃则调到城关镇当书记。
以后,新城区更名为益杨开.:,秦飞跃又重新当上开区主任。
“黄二少爷还是不知轻重,侯东是什么人物,这样做也太没有水平了,看来侯卫东与黄子堤矛盾不浅。”秦飞跃在益杨摸爬滚打了二十年,早就成了人精子,黄二眼眨眉毛动,全部被他看在了眼里。
侯卫东此时:景界早就提升了无数倍,黄二在他眼里不过是小人物而已,对于其故意的语言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他和秦飞跃并排着走出了厕所。
“相请不如巧遇,中一起吃饭。”秦飞跃站在厕所门口,热情地出了邀请。
“没有问题,天是月母子遇上了老情人,宁伤身体,不伤感情。”侯卫东见到了黄二,倒有兴趣一起坐一坐。
秦飞跃在前带路,一行人出了城,很快就转到了望城山庄,侯卫东暗自笑:“秦飞跃倒真是痴情不改,居然还安排在望城山庄吃饭。”
几辆车进了山庄,山庄绿树成荫,停了好些小车,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官家车。
秦飞跃和侯卫东并排走在前面,他低声地道:“这个望城山庄我买下来了,现在是由你嫂子在经营,是杨最有特色地餐馆一。”侯卫东道:“你整餐馆没有多大意思,煤炭行业不太景气,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秦飞跃以前当过乡企业局副局长,又做过青林镇长,对煤矿很熟悉,道:“煤矿开前景远大,但是道路曲折,我可禁不想折腾,如今餐馆生意好,找地是现钱,没有什么风险。”
进入了新千年,干部思想解放得紧,做生意这个以前很顾忌的话题,在熟人面前已经不存在禁区了。
侯卫东用眼光瞟着黄二,道:“他是来开区圈地?”
“嗯。”秦飞跃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同样是,他和步高是两格。”
“你得注意,自身安全是最重要地,到时莫到自己折了进去。”侯卫东点了一句,不过没有说得太透。
秦飞跃点了点头,道“我有分寸。”
坐了酒桌,秦飞跃非得让侯卫东坐上主宾的位置,侯卫东将秦飞跃拉过来,按在椅子上,道:“秦主任是老领导,别跟我和刘坤客气。”
秦飞跃坐在主宾位置以后,很感慨地道:“网上有句话,叫做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果然是很有道理,侯卫东当了局长,刘坤当了领导机关的科长,我不服老不行了。”
东细看秦飞跃,只见他鬓角已是泛着白,与初相识的俊郎之态相比,已是明显的老态了。
黄二是来看土地的,此时侯卫东桌上,让他不太好开口,就总是斜着眼睛看着侯卫东,似笑非笑的样子。
“侯局,什么时候照顾一点生意,我绝对懂得起规矩。”黄二故意去用言语刺激侯卫东。
侯卫东不宵于和黄二斗嘴,淡淡地道:“农机水电局都是小工程,只怕你看不上眼。”
刘坤与侯卫东暗自较量了好多年,他知道侯卫东在沙州市的影响,见黄二主动挑衅,忙用话去岔开。
侯卫东看着黄二地模样,暗自琢磨道:“黄子堤也算是人物,怎么黄二就是这个水平,如果让黄二搞下去,迟早要出事,幸好我还没有拿成津的工程给他,否则肯定后患无穷。”
他对黄二这个评语完全是出自直觉,直觉往往是准确地,谁也没有想到,黄二在犯事以后会给沙州带来很大的影响。
吃完饭离开了望城山庄,刘坤对黄二道:“侯卫东心机挺深,你今天让他吃了瘪,小心他报复。”黄二一脸不屑地道:“我早就看不惯侯卫东了,他就是一个破局长,得瑟什么。”
刘坤对于侯卫东了解得很深,有意无意地道:“黄总,水很深,心亦黑,喜欢背后捅刀子,而且关系网宽,我们敬鬼神而远之,别招惹他。”
黄二不以为然地道:“以前他当县委书记,我还让他几分,如今就是农机水电局局长,没有多大搞头了。”黄二又哼了一声昌全是兔子尾巴长不了,何况侯卫东。”
陪着黄二看了益杨开区的土地,黄二并不是太满意,刘坤劝道:“益杨在四个县里条件最好,我觉得还行”黄二摇头道:“益杨最肥的地都被步高占得差不多了,我不想喝残汤,我还要到成津去看看。”
又在城里转了一圈,黄二接到岭西朋友的电话,开着车先走了,把陪同的刘坤等人扔在了益杨,刘坤趁机回到家里。
刘军已经彻底退居二线,他正在院子里与退休老头们一起下棋,见儿子回家,赶紧把下了一半的棋局丢给观战的另一位退休老头。
“你在开区见了侯卫东,他在农机水电局当局长,一个人跑到开区做什么?”刘军退休以后,不仅没有胖起来,由于经常去钓鱼,仍然保持着以前的黝黑面孔。
刘坤语带着嘲讽地道:“侯东被踢到了农机水电局,这是回开区缅怀当年的辉煌。”
刘坤妈妈一直记恨着侯卫东,每次听到侯卫东的好消息就如猫抓一样难受,听得侯卫东的坏消息就如过年一般高兴,此时她幸灾乐祸地道:“我还以为侯卫东会永远升官,他也有倒霉的时候,我是真高兴。”
见刘坤妈妈参与了进来,军及时地闭了嘴,坐在沙上看电视,好不容易等到刘坤妈妈离开,刘军才道:“别听你妈的,女人家头长见识短,侯卫东这人我一向看好,他现在还是市委委员,还是最年轻的正处级干部,他地后台祝焱和周昌全还在台上,所以你别跟着你妈起哄,我觉得应该趁着他暂时不顺利,主动与他改善关系,说不定以后就用得着。”
刘坤道:“不打落水狗我能做到,可是我主动示好,拉不下这个脸面。”
“官场上很多都是削尖脑袋向上爬。你和侯卫东本来就是同学。又没有大地矛盾。我认为能把关系处理好。”
“我在市委办接触地都是市领导。何必向小小地局长示好。”
刘军见儿子固执。深有忧虑地道:“你别跟黄二混在一起。黄二是和易中岭在合伙吧。易中岭是什么玩意。益杨地领导干部都知道。我认为迟早要出事。你最好离他们远一些。”
代变了。你别管了。”刘坤转身去泡茶之时。低声自语道:“侯卫东在沙州一手遮天地时代已经过去了。”
儿子听不进去自己地话。刘军只得叹气。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他们这一代人已经是过去式了。随着时间流逝而退出了历史舞台。失去了话语权。
就在黄二离开望城山庄以后。秦飞跃就和侯卫东打了山庄最高处喝茶。
秦飞跃道:“黄二此人心太黑,和他接触我有些担心,你见的事情多,帮我分析分析。”
侯卫东沉吟道:“这事即复杂又简单,所谓近墨黑,近朱赤,黄二的合作伙伴是易中岭,这人的情况你很了解,我不多说。”
这次黄二到益杨来圈地是由刘坤牵的线,而刘坤只是引路人,黄二后面站着黄子堤,这才是秦飞跃最看重的,如果能攀上黄子堤,上一级就不是难事。
秦飞跃一时拿不定主意二过来搞产,已经通了天,黄二过来的时候,马书记还打了电话过”
“马有财书记有没有手谕,这才是最可靠地东西。”
“只是打了电话,没有纸质的东西。”
侯卫东善意地提醒道:“阶级斗争一万多种,社会复杂得很,小心驶得万年船,千万不能让自己人圈住。”随着对黄二渐渐了解,他暗自庆幸在成津之时没黄二有实质性接触,到了一定级别以后,社会的诱惑就太多了,必须有所放弃,否则会被各种**压得喘不过气。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路,路怎么走,还是本人的选择,每个人必须为其所走的道路负责。
聊了一会,侯卫东准备离开,秦飞跃笑着拦住他东难得来一次,来了今天就别想走,我给粟明打了电话,他一会要过来。”他解释道:“刚才黄二在这边,为了不给粟明惹麻烦,我没有给他打电话,他才当建委副主任,很多事还比较尴尬。”
粟明在青林镇奋斗了近二十年,终于从青林镇党委书记地位置上调进了城,担任了建委副主任,在职务后面打了一个括号保持正科级别,这次调动弄得粟明不痒不痛,进了城,却从一把手变成了副职。
侯卫东听说粟明要来书记要来,我当然不能走了。”
等了约莫十来分钟,一辆小车开进了望城山庄,来是粟明,还有以前青林镇党政办主任欧阳林,欧阳林是比侯卫东早两年的大学生,去年刚被任命为党委委员、武装部长,粟明接到秦飞跃电话之时,他正好在粟明办公室里。
欧阳林与侯卫东握了手局长,你离开上青林以后,一直没有机会给你汇报工作,今天晚上我要好好地敬一杯。”
粟明在一旁道:酒量,我们几人都不敢和侯局长较量,只能是略表心意。”
来到了望城山庄设置的楼,大家天南海北地聊天,当然,更主要还是聊生在青林镇和益杨县的人和事,这是在场几个人生过交集的地方。
“田秀影得内风湿,现在腿已经变形了,弯不过来,平时走路都很困难,如今经常到镇里来闹医院费,还到县里去上访,说是得内风湿是镇里的责任,你说这人平时就讨厌,得了病还是让人心烦。”欧阳林分管综合治理,负责人民调解工作,被田秀影缠得够呛。
欧阳林这一番话顿时把卫东带回到了上青林最真实地日子里,那时他和习昭勇、高长江、杨新春等人住在了四层小楼上,伙食团池铭、田秀影则住在后面的平房里,当年田秀影嫌平房潮湿,为了能住进小楼曾经多次找过镇领导。
侯卫东想着田秀影胖胖的样子年赵永胜不分楼房给田秀影的做法还是有些过了,田秀影得了内风湿关节炎,后半生也只能在痛苦中度过了。”
粟明道:“以前青林的五个石场老板,展得最好地还算是曾宪刚,虽然丢了一只眼睛,可是成功地由农民娃儿变成了省城的企业家。”
听到此语,侯卫东不禁有些然,以前上青林碎石协会地五个成员,田大刀自从那次大事故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秦大江惨死在黑娃团伙的枪口之下,派出所民警习昭勇一直在山上开石场,却在新千年染上了毒品,如今被劳教三年。
从九十年代中期开始地石场生意,不过短短六年多的时间,第一代老板便命运各异,这让侯卫东有了沧海桑田之感,虽然这种感觉并不是很合适。
粟明又道:“欧阳这个小伙子不错,长期窝在青林镇,侯局,让他到你那里去上班。”
欧阳林表面平静,心里满是希望。
对于欧阳林来说,调到沙州是一件很难地大事,而对于侯卫东来说,弄一个人到沙州易如反掌,他笑道:“欧阳想到哪一个部门去,不一定非到水电局。”
欧阳林笑道:“如果能挑部门,我就想到市建委、财政局这些实惠部门,只是这些部门不是我能去的。”
侯卫东道:“事在人为,我先去问一问这几个单位的用需求再说。”他原本可以给一个肯定的答复,可是这种事情办得太容易了,反而会有些负面影响,因此他给了欧阳林一个灵活的说法。
吃过晚餐,告别了热情的青林镇诸人,回到了城里,侯卫东安排道:“今天我住在沙州学院,你们明天来接我。”
从沙州到益杨也就是半个小时的车程,侯卫东原本可以回去的,可是来到了益杨,他颇为怀旧,就决定在沙学院去住上一晚。
到了校门,原来的校名牌子已经改为“沙州大学”,校门口重修过,更加的气派,侯卫东看到了这个漂亮的校门,总觉得冷冰冰的让人不太。
校园里面没有什么变化,夜色将整个学校都笼罩了,看着三三两两的情侣,侯卫东觉得时间仿佛停滞一般。
“小佳,我在沙州学院,看一看房子,你跟着过来。”
小佳道:“你不早些说,刚才赵姐约了将,我已经答应了,下个星六,我们带着小到学院来过周末。”
漫步在校院里,侯卫东心情变得很是宁静,一路行至西区,在绿草铺就的小广场上,见到郭兰推着轮椅在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