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淮之玩游戏这么多年，在遇见景欢之前，从来没在九侠里杀过人。
毕竟没人敢招惹他，他也不是喜欢挑事儿的性格。之前那个骗了他钱的结拜兄弟，骗完钱后就卖号跑路了，他当时忙着考试，也没多搭理。
可他现在发现，开红也算是一种解决问题的办法，至少比敲字说话管用。
他找的这个杀手不算厉害，手上只有一组杀手号，能让向淮之加上好友，全凭其他本事。
之前那位代练的各类信息，就是这个杀手帮他找出来的。
[好友]杀手很冷：好的大神，不过这个不好找，需要时间。找到后要我直接帮你处理了吗？
[好友]心向往之：不用，直接给我ID。
[好友]杀手很冷：OK。
听见键盘的声音，景欢换了个睡姿：“那人不会换了个小号又密你了吧？”
向淮之说：“没有。”
景欢枕着自己的手腕：“那就好，我一开始还怀疑他是XX软件的推广……”
向淮之挑眉：“那是什么？”
“一个软件。”景欢顿了顿，“我查了下，还是个约/炮软件。”
敲键盘的声音没了。
几秒后，向淮之挪动鼠标关掉九侠，顺带把电脑也关了，拿起手机起了身。
景欢打了个哈欠：“嗯？要睡了吗？”
“没。”向淮之躺到床上，抬起眼，“今天去哪买的年货？”
景欢报了个超市地址：“离你家还挺近的，可惜你今天不在家，不然我就偷偷去找你了。”
景欢是真想过。
他们其实离得不远，来回三四小时的车程，随时能见。但这段时间刚好撞上过年，两人都忙，自从他从向淮之家里离开之后，他们就只在视频里见过。
来来去去的，又回到了几月前的网恋状态。
聊了一会儿，景欢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他妈今天兴致很高，一大早把他叫醒贴对联，下午又拖着他和他爸逛了三个多小时的超市，排队排了近一小时，他是真的有些累。
“哥哥，”景欢懒懒地叫了一句，“那我们什么时候能见啊。”
向淮之问：“你想什么时候？”
“你这问的……”景欢顿了下，“现在就想。”
挂了视频后，景欢才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有多肉麻。
这种话他其实听得不少，高自翔给他女朋友打电话的时候就经常说这些，陆文浩对他的网恋对象也是“宝贝”“老婆”的叫，景欢以前是真觉得挺肉麻的，还嘲讽过两句。
天道好轮回，现在那些嘲讽全落到了自己头上。
景欢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一边给向淮之发了十张不重样的晚安卖萌表情包。
-
到了大年三十，景妈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菜。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吃了顿年夜饭，吃饱喝足后，景欢和他爸往沙发上一坐，腿都挂到了茶几上。
“你看你们，像什么样。”景妈笑着骂了一句，刚想说什么，手机便响了。
她接起来，脸上立刻换成了客套的笑，边说边往楼上走，“李总，过年好……方便，稍等，我去拿文件。”
电视里放着春晚，音量不小，景欢觉得春晚导演还是挺牛逼的，他光是听主持人的声音都觉得特别喜庆。
景欢正埋头玩手机，看见新收到的消息后，他转过头，无奈道：“爸，我就坐在你旁边，你那祝福消息能不能别群发到我这来。”
景爸说：“是么，我没注意看。”
“……”
景欢盯着这祝福模板想了想，长按转发。
天天开心：新年伊始，喜迎佳节，新春祝福表问候；相隔千里，时常想念，牵挂期盼系心间；祝您生活美满，万事顺心，快乐逍遥新一年！祝新年快乐！友谊长存！
向淮之秒回了一条语音。
景欢立刻戴上耳机。
向淮之那头也有春晚的声音：“你和谁友谊长存？”
景欢笑出了声。
【天天开心撤回了一条消息】
天天开心：祝新春快乐，爱情长存。
想天天开心：在守岁？
天天开心：没有，刚吃完年夜饭，跟我爸在客厅看春晚。我家没守岁的习惯。你呢？
想天天开心：有，不过我不守。我妈也就是打麻将的时候顺便守一守，放个鞭炮。
私聊了好久，景欢才切出去看未读消息。
路杭在讨论组里发了红包，五人份的，没抢完。
路哥：@天天开心@想天天开心 出来领红包啊，钱都不要了你们？
路哥：……日，你们什么时候改的微信名？
陆文浩：[呕吐][白眼]
天天开心：？
【陆文浩撤回了一条消息】
陆文浩：[玫瑰]好有意境的情侣名。
景欢轻嗤一声，警惕地问了一句。
天天开心：不是红包接龙吧？是我就不点了。
路哥：当然不是，哥给你们的过年红包。
大家就是图个吉利，没指望赚这红包钱，领完路杭的红包，陆文浩和高自翔也发了红包。
新的一年，景欢的微信限额终于重置了。
他打开红包界面，发送之前想了想，给红包重新换了个名字。
天天开心：【我和哥哥祝大家新年快乐】
路哥：？
高自翔：[疑惑，但不说jpg]
陆文浩：啥意思，这还搞联名红包？
天天开心：夫妻算一体，都只发一个红包的，你们不知道？
想天天开心：嗯。
群里又是一堆“？”袭来，景欢笑得肩膀直抖。
在讨论组瞎聊了半小时，景爸回复完了好友消息，起身说：“我去看看你妈在干什么，你早点睡。”
景欢应了声好，干脆躺到了沙发上。
路哥：你们都收多少压岁钱了？
陆文浩：五百。
天天开心：8888。
陆文浩：？
高自翔：-1514。
天天开心：？
路哥：？
高自翔：红包钱收了5000，给我女朋友发了一个5200，一个1314。
陆文浩：忽然觉得不网恋也挺好的。
路哥：@天天开心 你男朋友给你发了多少过年红包，速度秀一秀。
天天开心：不秀，死得快。
陆文浩：这话要是真的，你俩的爱情早特么死透了。
景欢气笑了，再一次抱怨自己没有踢人权限。
聊了一会儿，陆文浩约他去打九侠的春节副本。
为了PVE玩家的游戏体验，节日副本难度都不高，不过需要玩家之间的配合。
今年的春节副本是二十人大本，流程简单却繁琐，剧情热闹，难度低，奖励丰厚。玩家们纷纷表示游戏策划限定复活。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景欢答应下来，还让陆文浩给他多留了一个位置。
天天开心：哥，上来做春节副本，陆文浩给我们当车夫[葛优瘫]
想天天开心：我这临时有事，上不了。
想天天开心：你帮我把号开去？
景欢乖乖的开了向淮之的号，进了副本后，他打开成员列表一看——
天天开心：草！陆文浩想我死！！！
天天开心：这副本里全是无极帮派的人！！！
天天开心：我不会被暗鲨吧[微笑]
副本做到一半，向淮之才回复过来。
他回了条语音：“不会，他们不敢。做完了吗？”
景欢按下语音键：“没呢啊，才做了一半。你还在忙吗？那边怎么这么安静？”
向淮之说：“快了，还二十多分钟。”
景欢听着怪怪的，又一时间想不出哪里怪。陆文浩的声音从音箱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欢欢，快，接一下队长，我闹肚子了……”
景欢无奈地接过队长：“你赶紧。”
副本做完，景欢喜提十四个新好友。
说到这儿，自从他在直播间丢了一波人后，就跟向淮之一样，一天能收到好多个好友请求了。
但是……
别人加向淮之是为了膜拜大神，亲近偶像。
加他，就变成了——
[陌生人]品如没有爱：小甜景~想看你和向神的照片~[哭泣]
[陌生人]爱与诚：你好，请问我能写你和向神的同人吗？
[陌生人]你最珍贵：你们营销动作能不能快一点？再拖黄花菜都凉了！快点编故事来骗我的钱！
景欢：“……”
简直莫名其妙。
当然，想跟他学狐仙洞操作的人也有，不过很少，毕竟狐仙洞玩家本来就不多。
景欢关掉对话框，实在想不明白。
放在几年前，自己在其他人眼中勉强也算是个大神玩家，现在却成营销卖腐的了，这特么……
景欢正琢磨着要不要再玩个输出号重出江湖，跟自己男友抢抢地位，手机就响了。
想天天开心：睡了？
天天开心：没呢啊。
天天开心：刚做完春节副本，二十人本，其他人全得了东西，就我开的两个号什么也没有。[白眼]
天天开心：我怀疑GM知道我背地里骂他的事儿了，在故意整我……你忙完了？
景欢噼里啪啦地敲键盘吐槽，几秒间又打出一行字，还没来得及发出去，对面就回复了。
想天天开心：出来。
景欢愣了一下。
天天开心：啊？
向淮之站在车旁，嘴里吐出一口白雾。
他看了眼不远处的小别墅，忽然觉得自己挺荒唐的。
大年三十从家里出来，开一个多小时的车，就想见喜欢的人一面。
这种泛酸的故事，几个月前单拎到他面前说，他恐怕都会忍不住讥笑一番。
他深吸一口气，打字。
想天天开心：我在你家楼下，你上次下车的地方。
想天天开心：出来见一面，清纯男大学生。
不到半分钟，他喜欢的人就出现了。
景欢随便套了一件大衣，拉链都没来得及扣上，朝他跑来时，敞开的衣领在风中摇晃，晃得链头叮当响。
景欢把他撞得往后退了一步，向淮之还没搂紧他，就被人推到车门上亲了一口，男生身上好闻的味道涌进他的感官。
“哥，”景欢眼底发亮，喘着气在他耳边说，“新年快乐，大吉大利。”
值了。向淮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