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池骋值晚班,回来的时候都十点多了,阴天的黑夜像是被墨刷过一样,没有路灯的地方伸手不见五指。池骋从车上下来,视线内人影寥寥无几,没人扛得住北京三月的夜风,全都缩脖端肩地往家赶。
啪——啪——
一阵有规律的拍球声传到耳边。
池骋侧目望去,大楼东边的篮球场上,有个人还在运球上篮。路灯下的影子不停地缩短拉长,无论怎么变幻,都遮盖不住那短短的寸头。他的膝盖弯起,小腿的肌肉绷成一条直线,翘起的臀部是坚挺的,池骋听人说过,这种臀型的男人性欲很旺盛。
两条腿交替向前迈进,纵身一跃,篮球稳稳入框。
吴所畏别的方面不行,打篮球还是不错的,岳悦当年就是目睹了他在篮球场上的风姿,才甘愿投怀送抱的。
篮球在地上弹跳几下,到了另一个人的手上。
吴所畏大声喊了句,“把球扔过来!”
池骋连人带球一起走了过来,吴所畏伸手要拿,池骋一个虚晃绕过吴所畏,漂亮的一记扣篮,嫉妒得吴所畏咬牙切齿的。他因为身高局限,弹跳力再好也没法完成扣篮。眼红之下摆出单挑的架势,黑亮的眼珠死死瞪着池骋,血性的气味扩散在四周,肾上腺素迅速飙高。
池骋扔球给吴所畏,吴所畏背身运球,臀尖时不时蹭到池骋的胯部。池骋长臂阻挡,吴所畏连续虚晃,利用池骋重心扑空的机会突然侧身探步投篮,内线命中。池骋当仁不让,三分线外果断跳投,篮球在高中飞行后稳稳入框。
两人打得如痴如醉。
一个绝佳的投篮机会,池骋的手稍稍一偏,砸到篮板,弹出线外。
趁着池骋去捡球的工夫,吴所畏弯腰系鞋带。
池骋回来的时候,正巧看到吴所畏撅着的屁股,手一欠将球抛了过去,准确命中那两团肉。吴所畏身体往前一冲,险些栽到地上,幸好稳住没倒,起身后立刻朝池骋投去愤恨的目光。
黑夜里,吴所畏的眼珠就像一面镜子,把人心里照得透透亮亮的。
球回到池骋手上,这厮虎目里发出邪光,几大步飞跨到吴所畏身后,又是一球,还是砸在吴所畏的屁股上,比上次还重。
吴所畏长了记性,被砸之后先不急着骂人,把球抢回来要紧。
你不是砸我屁股么?老子砸断了你的鸟!
扬起篮球,还未来得及出手,一股剧痛从身后袭来。
池骋不知什么时候闪到了吴所畏的身后,两只大手像老虎钳一样楔在吴所畏的臀瓣上,将那两团肉死死揪住,揪得吴所畏脖子上青筋暴起。
“说,前几天怎么回事?”
吴所畏死死掰扯着池骋的手腕,呲着牙说道:“什么怎么回事?”
“跟我装傻?”池骋的五爪再次发力,差点儿嵌进吴所畏的肉里。
吴所畏将手上的篮球向后砸去,想袭击池骋的门面,却被池骋伺机咬住手腕。
“撒手!松口!”
池骋的鼻息里充斥着吴所畏的体味,纯天然的草根儿味,很符合他的身份。
吴所畏趁着驰骋恍惚的一刹那,胳膊肘狠狠一顶,蛮力挣脱开池骋的束缚。没好气地走到不远处坐下,从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喝完看到池骋还在那站着,又从书包里掏出一罐红牛,砸到池骋手心。
池骋手指一抠,整个盖子都掀开了,仰脖喝下,两大口就见了底儿。
踱步到吴所畏跟前,没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吴所畏沉默了半晌,有些不自在地说了句,“谢了。”
池骋把手里的易拉罐拧成麻花,竖到吴所畏眼皮底下,“你给我喝的,还跟我说谢?”
“我说的是那天你帮我推车的事,车上的饲料,老板等着要,没你就误事了。”
池骋眯起眼睛看着吴所畏,“你在这耗了这么多天,就为了跟我说声谢谢?”
“我本想痛痛快快说完就走人,可想起之前你那么挤兑我,又觉得你不配……”
池骋突然一把攥住吴所畏的手腕,来了个人赃俱获,不愧是干过警察的,吴所畏趁着聊天的工夫,偷偷将手放进了池骋的衣兜,还是被他察觉出来了。
只不过,这次不是偷,是放。
池骋把吴所畏的手拽出来的时候,他的手里攥着两袋豆干。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豆干?”池骋拧眉坏笑,睥睨着吴所畏,“把包装袋帮我咬开。”
吴所畏没搭理他这茬儿,从包里掏出一个网兜儿,站起身朝停车场走去。
池骋走在吴所畏的身后,主动把车解锁,他看到吴所畏的网兜儿里装得都是家雀儿,估摸是下班后现逮的,这会儿还扑棱翅膀呢。
“它不吃生人喂的东西。”池骋淡淡说。
吴所畏拿出一个家雀儿递到小醋包嘴边,影儿都没见就跑到肚子里了。
池骋对着吴所畏的背影看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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