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萍对他的出现毫无准备,不由得一怔,白皙面庞在墨镜的衬托下尤显苍白,漂亮的嘴唇向上弯了弯,算是回应。那男子身材挺拔,瘦长脸上一双细长的眼睛,眼角上翘,看起来有点儿男身女相。
唐迦南的目光在两人脸上一扫,然后看定那男子,问风萍道:这位先生是……
你好,唐总!风萍没说话,那男子抢先笑起来,我是袁氏房产的安悦生。
嗯,哦!安副总……唐迦南嗯哼两声终于想了起来,伸手与他相握。
安悦生走下一级台阶,和他握手。
唐迦南问道:你们认识?
安悦生飞快地看了风萍一眼,微微含笑道:当然,报上都登着照片呢。
一句话说得唐迦南释然了。风萍现在是他的未婚妻,这个安副总想必是想套近乎。于是他随口问道:安副总是古董爱好者?
安悦生又笑起来,我就算有这高雅的爱好,也没有这个财力啊!我是替我们袁总跑腿,他出差去了,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特意打电话回来,要我务必拍下那只明朝梅瓶,承蒙风小姐割爱……
哦?唐迦南笑起来,转头去看风萍。
风萍在一旁沉默半天,这时才道:看这天色大概要下雪了,咱们赶紧回去吧。再见,安先生。她说完也不看安悦生,率先举步离开。
唐迦南和安悦生再次握手言别。
稍后,车子驶出停车场拐上道,唐迦南道:原来你喜欢古董……
风萍心不在焉地笑一声。
你既然看中那个瓶子,又何必让给他呢?
那也不是什么绝品,我随便看看。
唐迦南听这句话的意思,仿若她的品味眼界甚高,倒并非囊中羞涩的缘故。可是,连袁总都想要据为己有的瓷瓶理应价格不菲才对。嗯,她很有钱吗?
相识以来,他还是第一次想到这个问题。习惯使然,他从不关心女性的收入,因为他是完全没有金钱负担的。现在,他却不由得努力回想从前,风萍的服饰穿戴似乎并不奢侈,好像也没戴过什么名贵首饰,他送的那枚胸针也从没见她戴过,她除了对枕头的要求高点儿,其他方面倒很好伺候……
咦?怎么忽然想起这些?倒像个为养家糊口发愁的汉子。
唐迦南意识到这个,不禁自嘲地笑起来。
风萍遇到安悦生,始料不及,不免有些神思恍惚,整个人陷在车座里不说话。窗外的天色彻底阴沉下来,仿佛有雪欲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猛地发觉唐迦南也格外沉默,心里便有些疑惑,又见他嘴角含着一丝笑意,更疑惑了。难不成他知道了什么?
你笑什么?风萍侧过头,问道。
嗯?
唐迦南无意识地应一声,抬头自车镜里一看,自己果然一脸笑微微的,仿佛有什么隐秘欢愉,不禁面上发热。恰在这时,迎面射来一束强光,他蓦地一惊,觉得自己的好奇心走得似乎有点儿远。
风萍虽然觉得他的脸红比较稀罕,却没有心情调侃他。她有自己的心事。
回家吃过晚饭,外面果然飘起了雪。
唐迦南难得偷来半天的闲工夫,很愿意陪她坐一会儿,在温暖的室内欣赏窗外的雪景,倒也不失为一种浪漫。却不料风萍自始至终都心不在焉的,令他颇为扫兴。
奇怪!他一点儿也不了解她,怎么会同她订婚?他像一切冲动之下做出蠢事的家伙们一样,事后自己也吓了一跳。其实那个时候,就算是换成别的女人,他十有八九也是要问的,她们十有八九也是会答应的。这倒不是他自信过头,实在是唐家的魅力令人难以抗拒,唐迦南至今尚未有过被拒绝的经验。风萍如果足够聪明的话,就应该好好表现,弄假成真。虽然他们订婚也并非作假,不过俗话说天要下雨,娘要改嫁,如今这个世道,感情的事是最不靠谱的,若有变故,他至多再添个薄幸的骂名。骂他的人还少吗?
他这样想着,原先的好心情便没有了,脸色郁郁地上楼去了。
风萍在沙发上独自坐了一会儿,也起身上楼去,路过书房门口,忽听唐迦南叫道:喂……听语气像和谁赌气似的。
风萍停住,勾过头来问他:有事?
唐迦南绕过书桌走过来,递给她一张卡,解释道:他们对那件事很抱歉。
风萍看到卡上的红日二字,立刻明白过来,冷笑道:三流会馆的会员卡,我稀罕吗?
唐迦南心里一震,觉得三流两个字格外刺耳。他强按住情绪,故意笑问道:那依你看,什么样的才算是一流会馆?
风萍道:你父亲位于雁荡山的私人会馆可算一个。
这算是拍马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