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的新址选在一栋写字楼内,位于海淀区的一个黄金地段,四周的交通十分方便,附近也有不少it企业。十月份搬家的那一天,所有的员工都到齐了,大家兴致勃勃地收拾东西,气氛热闹的像是过年一般。
整个公司差不多二十来号人,陈亦川是最兴奋的那一个。他忙前忙后地搬运箱子,瞧见顾晓曼费力地扛运包裹,他马上放下自己手里的蛇皮袋,冲到她的面前说:“顾晓曼,你搬得动吗?”
顾晓曼低头道:“我快要搬完了。”
陈亦川没有反驳她,比起遥远的高中时代,他的脾气好了十倍不止。他一手搭上那个包裹,接着和顾晓曼说:“你别逞强了,给我吧,我来扛。”
顾晓曼松开了手。
她站在玻璃门外,挺直自己的腰板,打量他们的新地盘。
办公区宽敞而明亮,还有一个单独的会议室,正对着干净反光的落地窗。员工也有了自己的格子间,每个人的桌上都配备了台式机,技术组的人员甚至有三台显示器。
除此以外,几位团队领导的办公室都是单间,但是比起开放的办公区,他们也只隔了一道玻璃墙,普通员工稍微抬头看一眼,就能发现领导们在干什么。
作为财务部的部长,顾晓曼由衷感慨道:“太棒了,我们就像一个真正的公司。”
陈亦川嗤笑道:“我们本来就是真正的公司。”他帮顾晓曼扛完包,又从自己的袋子里拿出一个玩偶,放到了他的工作桌面上。
那是一个史努比的玩偶,立在陈亦川的电脑键盘边,被他用一根手指摸了摸脸。
他们的桌子展现了不同的兴趣爱好。比如谢总监摆了一盆仙人掌,夏林希放了一排塑料书架,上面堆满了各种书刊,而蒋正寒则在抽屉里藏了一个相框,里面果然是一张夏林希的照片。
夏林希在帮他整理办公室的时候,弯腰拉开了抽屉,就看到了自己的照片——她心底一热,关上抽屉,站到蒋正寒的身边,明知故问道:“你在第二层抽屉里,放了什么?”
蒋正寒手里捧着书,他把书籍分门别类,整整齐齐地摆在书架上,同时回答夏林希的话:“放了一个贵重物品。”
此时此刻,蒋正寒背对着夏林希。夏林希想从后面抱住他,然而办公室都是玻璃墙,外面的同事可能会看见,于是她退而求其次,偷偷牵住了他的手。
她心里甜蜜又高兴,表面上还要谈公事:“营业额在持续上涨,下个月新产品上线,净利润一定会更高的。”
蒋正寒的办公室几乎是全透明,他仍然握紧了夏林希的手,指尖抵着她白嫩的手背,占便宜一般来回磨蹭,也不管他的员工会不会看见。
他说:“新产品上线以后,预计的利润在六位数。”言罢又笑了一声,说出公司目前的不足:“技术团队还是缺人,谢平川在找他的同学,营销和推广也很重要,我们打算多招几个业务员。”
公司刚刚成立的时候,夏林希光是投资的钱,就远不止一个六位数。但她听完这样的消息,依旧表现得十分开心,她忍不住表扬了一句:“大家都很努力,你也非常优秀。”
蒋正寒的预测得到了验证。这一年的冬天来临时,他们2.0版本的产品上线,其中云存储的功能得到了强化,服务对象包括所有的公司和个人。紧随其后的是云数据分析服务,也同样推出了一个改良版本,加上新的图片鉴黄和广告过滤手段,他们终于能够在竞争激烈的市场上崭露头角。
客户数量呈现指数爆炸趋势,一路都在往上飙升。谢平川费尽一番心思,从各大公司挖来他以前的同学。蒋正寒挂出高薪,开启了一条社招通道,然而条条框框不少,技术要求也高,胆敢前来应聘的人,终归只占了一小部分。
公司的人手依旧紧缺,自从进入了新的一年,全公司上下没有不加班的人。经常是到了深夜十二点,公司里仍然亮着几盏灯。
此时又逼近期末考试,包括总经理在内的八.九个人,甚至还是大学的在校学生。
不过蒋正寒不怎么需要复习,他把专业课的课本浏览一遍,基本就已经烂熟于心,至于其它的文科课程,他只打算混一个及格。
蒋正寒的大学同学与他想法一致,他们几个人组建了一个小分队,考试前三天才开始复习。好在他们的老师要求比较低,考试的题目与往年重合度很高,只要刷完往年的试卷,就必然可以及格。
夏林希和他们不同,她坚持每门课高分,每天在学校和公司来回跑,一天到晚都风尘仆仆。北京的一月份很冷,她有时会手脚冰凉,蒋正寒握着她的手,捂了一会也不见热——他没过几天就买了一辆车。
新车到手的第二天,夏林希惊讶不已:“不是要先摇号,才能买车吗?”
“去年摇了一个号。”蒋正寒握着车钥匙,给她拉开了车门,准备送她去学校。
冬日的早晨,阳光格外清冽,小区里还有遛狗的主人,以及晨练的老人。蒋正寒坐在驾驶位上,还没有系好他的安全带,夏林希就趁机偏过头,挨近他的侧脸亲了一口。
蒋正寒的车其实不贵,他大部分的收益都投给了公司,余下的那一部分,又寄了不少给父母。
因此这一辆属于他的新车,只是一款比较普通的车型,工作几年的白领都能负担得起。
夏林希却道:“你这么年轻,就能自己挣钱买车了。”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从包里拿出了她的手机:“我要把这件事告诉我爸爸。”
在此之前,夏林希遇到什么事,很少会通知她的父母。然而时至今日,为了给蒋正寒刷好感,她经常在父亲面前说好话。她和父亲的微信聊天记录里,有一半的内容都和蒋正寒相关。
蒋正寒发动了汽车,单手握着方向盘:“帮我转告岳父,我一定好好照顾你。”
蒋正寒刚说完这一句话,夏林希偏头看向了窗外,微卷的长发散在耳后,像是铺开的柔软织锦,冬日的阳光透过车窗,她的头发黑得发亮。
蒋正寒没有看她,他双眼直视着前方,始终在注意路况。夏林希在车窗上画了一个爱心,表面上仍然要嘴硬道:“你不能叫我爸岳父,我上次就说过了,我还没有嫁给你。”
不过话说回来,除了蒋正寒以外,她也不想嫁给任何人。
当然她不会说出心里话,但是蒋正寒开门见山道:“等我一年,法定结婚年龄是二十二。”夏林希还没有回答,蒋正寒又问了一个问题:“你喜欢什么样的戒指?”
他仍然在开车,却考虑起了终身大事。
夏林希抱紧了自己的包,恰在此时,她的手机传来一声提示音,显示了父亲的微信回复。她低头翻着手机,瞧见父亲这样夸赞道:“你们年轻人真是不得了。”
随后父亲问道:“快到寒假了吧,你们什么时候回来?让正寒来找我,我和他喝一杯。”这一句话结束之后,甚至跟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父辈与他们这一代不同,用一个微笑的表情,真的是代表微笑的心意。
夏林希握着手机,再次看向蒋正寒:“你刚才是在求婚吗?”她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没有戴过戒指,不清楚什么款式好看。”
言罢,她恢复了矜持道:“我这么说,也不代表我会答应你。”
前方不远处的位置,恰巧亮着一盏红灯。此时是早上七点多,一路上也没有堵车,蒋正寒停在路口处,低笑了一声道:“没关系,我会等到你答应。”语毕还伸出一只手,在她的脸上捏了一把——她的皮肤雪白如玉,手感也好得不像话。
夏林希往前坐了一点,没让他再碰到她的脸,她望向了前方目的地,发现人行道上有一个同学,似乎正在使劲和他们招手。
那人正是徐智礼。
两分钟之后,夏林希到达学校。
她拎着书包下车,转身和蒋正寒说:“我去图书馆学习了,你先回公司吧。”话音未落,徐智礼朝他们走近,夏林希再次和蒋正寒告别:“好了,晚上见。”
蒋正寒开车走了,徐智礼没见到他。
冬日早晨的气温极低,呼出的气息凝成白雾,夏林希拉高了羊毛围巾,抬步走向学校的大门,徐智礼出声喊住了她,刚走过来就问了一句:“蒋正寒买车了?”
徐智礼开公司的事情,夏林希多少有所耳闻。他和蒋正寒所做的云服务,有一部分是比较相似的,换句话说,两家公司属于业内的竞争关系。
夏林希还在斟酌措辞,徐智礼却在刨根问底:“我听别人说了,蒋正寒的公司开起来了,科技新闻都能看到,投资方的来头不小啊。你们现在有多少客户了,每个月营业额过万了吗?还缺新人吗,我给你们介绍几个。”
徐智礼问了一连串的问题,夏林希只回答了最后一个:“谢谢你关心我们,但是现在公司规模小,人多了管不过来。”
“你不和我说实话,是没把我当朋友吗?”徐智礼笑道,“我在网上看到了你们的招聘消息,一个月给的工资很高啊,你们这么快就能挣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