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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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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都会好?

  水光想,这是人最不可能实现的奢想。

  清早,萧水光从家里出来,天在下毛毛细雨,她撑着伞,当走出院子的时候就看见了他靠在对面的墙上。章峥岚在这等了很久,头发上衣服上都已经潮湿,他看到她,站直了身子走过来。

  他立到她面前,柔声道:“这么早。”

  无人经过的弄堂里静悄悄的,外面街道上传来清洁工人扫路面的声音。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他出现在这里,跟她打招呼,像是天经地义般。

  水光垂下眼睑笑了笑,这种情形好像曾经也有过,那时候她觉得有点困扰,现在,是无比的倦。

  “我送你吧。”

  水光看着他,她说,不用了。她说得很平淡,但那种不需要是千真万确的。章峥岚眼中伪装的平静有些破碎,勉强“嗯”了一声:“水光,我是来跟你道歉的……我不知道那些人会来找你的麻烦,以后不会再发生了。”他的声音低了几许,“我跟她没有什么。”

  萧水光听着,神情漠然,她轻声说:“章峥岚,你是我见过的最虚情假意的人……”

  面前的男人瞬间就白了脸。

  他们之间似乎真的走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她对着他说他虚情假意。是,他章峥岚是虚情假意,他的真情都给了她。

  可是所有的言语在她面前都已找不到支撑点。

  “对不起。”时至今日,除了这一句,他再说不出其他话。

  对不起没能守着你到最后,对不起让你独自一人面对那些无助,对不起,

  对不起……

  水光没再开口,她越过他走向巷口,雨大了点,下在伞上噼里啪啦地响。

  走出弄堂便看到了那辆停在路口的车子,车身上铺满长途跋涉的痕迹,她只看

  了—眼,就朝不远的公交车站走去。

  雨越下越大,雨水飘进了眼里,她也没有伸手去撩,任凭生出刺目的痛。

  冯逸打着—把黑伞—边走近她—边说:“早。你昨天没把车开回来,所以我想你今早上班可能会有点麻烦……”终于在看到她脸上的泪水时停住了口。

  仿佛心有所感地抬头,望向她的身后,冯逸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巷口的章峥岚。

  雨幕里,章峥岚望着她的背影,那男人伸手搭上了她的肩膀,然后将她带上了车。

  雨大,冯逸的车速并不快。他微转头,看到她正看着车后镜,看着镜中人在雨中淋着,慢慢模糊。

  在拐弯之后,冯逸说:“据说今年这段雨季要持续到五六月份。”

  半掩的车窗外,凉风丝丝地吹在身上,水光抹了下眼睛才微哑着说:“谢谢你。”好像道她下一句会说下车,冯逸先行道:“让我再送你一次,算是有始有终吧。”这话里有点表明会再“追求”她的意思。水光因为不想再与人有感情牵扯,所以做得很干脆。可这人并无恶意又再三帮了自己,到底是做不来再去冷面相对。

  “谢谢。”

  “萧小姐,在谢别人的时候你至少应该笑一下吧?”冯逸斯文的脸上带着笑,“短短两天里,你对我说了四声\\\'谢谢\\\',可没有一次是带着笑的。”

  水光自然没有去笑,也没有搭腔,脸上淡淡的,老天爷倒是应景,几下闷雷,瓤泼的大雨下得越发凶猛了。

  冯逸看着窗外模糊不清的景色,半响后.开口说了句:“人生有时候,总是很讽刺,一转身可能就是一辈子了。”

  “……你想说什么?”

  冯逸轻笑了声:“其实这话我挺不想说,但是,如果还放不开手,为什么不回头?”

  车里安静了片刻\\\'当他以为萧水光不会回答自己的时候,却听到她轻言说道:“因为我不想再去挂念谁,不管他是活着还是死了。”

  晚上水光回家的时候,又看到了他,没有多少的惊讶。他从车上下来,冬天的夜黑得早,路上已亮起了路灯.将他的脸衬得有些晦暗不明。他沙哑着喉咙挤出话:“他在追你吗?”

  “……是。”

  他靠在后面的车门上,仿佛十分疲惫地用手覆住了眼睛:“……你呢?要接受他吗?他对你好吗?”

  水光看着潮湿的地面上自己的倒影,模糊冰冷:“他不错,至少,他爱我。”

  章峥岚笑了出来,放下了手,眼里是一片通红:“你是说我不爱你吗……萧水光,你说我不爱你?”

  水光一直扣着自己的手心,说一句便扣紧—分:“是不是……已经不关我的事了。”

  眼前的男人一下子灰败了下来,苦涩地说:“是吗?”那一刻,竟让人觉得他会倒下。

  等到车子开远,水光才松了紧握的手,疼痛渐缓。但手上不疼了,心里却越发的痛起来。都说哀莫大于必死,可心死了为什么它还会痛?

  “萧小姐,如果你考虑好了,确定要打掉这孩子就在这里一下字……”

  “喂你好?”

  “我找章峥岚…..”

  “章总不在,你是萧小姐吧?我是何兰,你还记得我吧?呃,老板他出去了,手机落公司了。”

  “你能帮我找到他吗?”

  “这……要不我打江小姐的电话看看,之前是江小姐来接他的,你等等可以吗?”

  “SoIry,峥岚他现在不想接电话。你是哪一位?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回头我帮你转达。”

  “……不用了,没事了。”

  水光从梦中醒来,已经是五月初的天气,她却觉得背后有一丝丝的凉意冒上来,寒冷刺骨。

  二十四岁,却已在自己身上背了—条生命,自己的骨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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