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快乐的笑容,我都给了你,唯一的朋友。
“什么?”
南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震惊地看着夏雪。
一天之内,方柯这个人,这个名字,仿佛像诅咒一样跟随着她,让她心烦意乱。
“拜托了,南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夏雪可怜巴巴地抱着南玄的一只胳膊,轻轻摇动。
南玄觉得自己的头隐隐作痛,比昨天晚上被碗砸破时的痛更加难受。
是一种说不清楚的钝痛。
这让她的思考能力明显弱于平常。
“你……要给方柯写表白信?”老天啊,她知道夏雪一直对方柯关注有加,但全校的女生对方柯有好感的那么多,她觉得夏雪的花痴也很正常。
但是,为什么一向内向少言的夏雪竟然要向方柯表白?!
“也不算表白信……其实,我是想以后每个星期都给他写一封信。我想过了,现在喜欢他的女生这么多,要让他注意到我,得有点特别的方法。我就每周写一封信给他,但不说我是谁,慢慢地,他肯定会开始好奇,那时候你再找个机会告诉他写信的人是我,也许,我对他来说,就和别人不一样了……”
夏雪的脸红红的,她害羞又兴奋地一口气说完她的打算,却看到南玄的脸色好像比开始更白了一些。
“你要我去送信啊?”南玄为难地低声问道。
如果是在今天以前,让她去给方柯送个信,她还是可以鼓起勇气帮夏雪一次的,毕竟他们身为同桌,虽然没什么交集,但她也经常能见到有人跑过来往方柯的课桌里塞粉色的信封。
但是,在她厚着脸皮请求方柯给爸爸一份工作被拒绝以后……
在她被阿乔当面愤怒地质问是否心怀不轨后……
在方柯对她露出那样不善的笑意,说出“你很有自知之明”这样的嘲讽后……
她已经一分一秒也不想再和他有任何接触了。
她对他,是从心里冒出的深深的恐惧和害怕。
她怕看见他眼里的冷漠讥诮,怕听到他冰凉的声线经过耳边,怕他上课时偶尔衣袖不小心擦过她的衣袖。
总之,说不清为什么,就是很怕。
“不光是送信……”夏雪变戏法般亮出一张纸,塞到南玄手里,“我写的初稿在这里,还要你帮我润一下色,修饰一下,我写的信太干巴巴了……你一直作文就写得好嘛!”
南玄眨了几下眼睛,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但还没有完。
“然后你再帮我抄一份漂亮干净的,再送给他……”
“夏雪!”南玄忍无可忍地叹气,“我和方柯是同桌,他肯定看过我写的字,你要我抄,他会看出来的!”
“南玄,你不是练过几种字体吗?我记得每一种都很漂亮的,你换一种就认不出了……哎呀南玄,帮帮我嘛,我的字写得不好看,你知道的……”
南玄还是为难地连连摇头。
夏雪见她态度坚决,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眼眶也红了起来。
“南玄,我真的很想做这件事嘛……我也没想和他怎么样,就是想让他注意到我,记得我……拜托……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唯一的朋友啊……”
南玄看到夏雪眼眶红了,再听到她这么说,顿时不安地自责起来。
只是一件与她无关的事吧,她为何要这么坚决拒绝呢?
其实,初中时,夏雪曾经和南玄同班过两年。但是,她们成为好朋友,却是夏雪辍学以后的事。
夏雪的妈妈在她一岁时就病故了,她和姐姐夏琴一直跟着爸爸生活。
自从夏琴姐去了大城市打工后,没几年,爸爸也病故了。自那以后,夏琴姐就回到了夏栖镇,在学校里开了间小超市。
超市开张没多久,夏雪也辍学了,不久后,成为超市里给姐姐帮忙的人。
以前在班上,夏雪是那种非常沉默内向的性格,总是一个人待着,安静且无害,仿佛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所以,就连她辍学离开,那个座位空了好多天后大家才突然醒悟。
不记得是从哪一天开始,放学回家的路上,有时,南玄会遇见夏雪同路,想起过去同学们对她的疏忽,南玄会有些内疚地朝夏雪笑一笑。
慢慢地,她们会打个招呼,再后来,她们就越来越熟悉。
不再上学的夏雪,待在姐姐的身边,反而重获了自由和新生般,变得开朗起来,一点点恢复了少女的生机,有了活泼和调皮的时候,还有了南玄这个新朋友。
现在,甚至有了自己喜欢的人。
如果,她拒绝这样的夏雪,是不是太残忍无情呢?
南玄深深吸了一口气,缓解了一下头疼的感觉。
她轻轻接过夏雪手中那张纸,看看上面歪七扭八的字迹,一眼就看到“好喜欢你哦”那一句,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夏雪哇哇地叫着扑上前,假装勒住她的脖子,嚷着:“不许笑!不许笑!”
两个女孩儿的笑声,像一群雪白的鸽子,越过灰墙上暗色的爬山虎痕迹,向着高远的蓝天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