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洒下金色的光辉,我爹背对着夕阳,看起来有些神圣。,
打我记事开始,他很少一脸郑重的样子,不管什么事都是嘻嘻哈哈的说着,他发怒顶多也就是不随意笑,但不会绷着脸。
今日见他这副模样,我真的不习惯。“爹,我身为颜家女,一直都是在你的庇护下长大,眼下我有能力为颜家做些事,你以为我会退缩?”
“可你一个弱女子,玩心计玩不过其他人的,皇宫九重殿宇,人心叵测,你一个人就算再聪明,也只怕……”
我抓着爹的手腕,“没有万一,爹,我什么都不怕。刚入宫,我是有些恨你。但现在我已经明白了很多事情,我长大了,这条路并不是你逼我选的,你事先征求了我的意见,我同意了。以后,爹你就当我这个女儿没生吧。”
“知夏,你别胡说,你永远是我的女儿。”
我点点头,眼泛泪花没有说话。
我爹有些难为情的问:“知夏,这一个月你没来葵水吧?”
“没有。”
“看来那药是有效果的。”
“什么药?我怎么不记得你给我喝过药?”
他尴尬的挠头,“这个嘛……”
“爹,你给我喝的药是不是让信期推迟?”
他点头,我又问:“那有没有一种药可以让我永远不来信期?”
他表情有些痛苦,“别瞎说,葵水是女子可以生育的重要标志之一。你若是不来信期,以后将无法生育。作为一个女人,我不能剥夺你当母亲的权利。”后面的话几乎是带着当爹的威严语气说的。
我心里十分明白,索性对我爹说:“当母亲?爹,我现在是皇帝的贴身宦官,只要我没犯大错,我将一直服侍他,怎么可能会与人成婚生子呢?”
“你别这样说,”他紧张的搓手,“你放心,再过一段时间,我会想办法把你换出来,你还是右丞相颜家的千金小姐。”
我不赞成,“爹,你不必煞费苦心了,他可是皇帝,你想让他重选贴身宦官是不可能的。你找与我一模一样的人去代替我,万一那人没我机灵,岂不是误了人一生?现在,爹,我郑重警告你,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我爹沉默良久,我们都没说话,直到有下人来通禀说孙太医来了。
难不成是孙郁?
我打开门,果然见到了孙郁。他穿着一身湖绿色道袍,头戴方巾,手提一个木制药箱,喘着粗气。
“孙郁,你怎么火急火燎的赶来?”
“是我请他来的。”说话之人是我爹。
难不成我爹让孙郁给我配置推迟信期的药方?罢了,孙郁与我从小玩到大,又是太医,在皇宫里也见过我扮作宦官,在他眼里,我应该就是一个普通的病人,没什么需要害臊的。
孙郁进屋后,我把门栓了起来。
孙郁打开药箱,拿出两包配好的药,说:“我左手拿的这副药,是每月吃一次,可推迟信期。一旦停药,过不了几天就会来信期。右手这副药,药量重,对身体伤害大,可导致绝经。我需特别说明,一旦绝经,女人将无法生育。吃哪一种?”
“左边。”
“右边。”
第一句话是我爹说的,第二句话是我说的。
我爹几乎是低声吼我:“知夏,你休得胡闹,爹不能一错再错,让我抱憾终身。”
我非常激动,道:“每个月吃一次,你知道这很麻烦吗?万一我下个月没时间回家,难道让我在宫里熬药?要是被人发现,那可是欺君之罪,要诛灭九族的。爹,你为我好,我很感激。可是,我不能拿颜府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命去冒险,这个风险我担不起。”
我爹安慰我:“知夏,你别担心,我在宫里还算混得开,我每个月想办法给你送药。”
我坚决道
:“我不同意。”
“知夏,你怎么还是这么倔?一点都没改变呢?我……”
“爹,这次你可否尊重我的决定?”
“我想,可是……”
我斩钉截铁地打断他,“没有可是,一切后果我自己承担,我不会怪任何人。”
我这话一出口,我爹哑口无言,只连连叹气。
我看着孙郁,“孙郁,你把右边的药给我,我现在就叫人去熬药,吃完药我要回宫。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了,要是关了城门,我无法进宫,这个责任可大了。”
“这药副作用太大,你以后想生孩子都药石无灵了,容我想想。”
这一个个的,平时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怎么今日,一个个的都跟我对着干。我看到孙郁眉头紧拧,若有所思,“孙郁,你别想了,我自己选择的路,哭着也要走完。你赶紧把药给我,别再耽搁了。”
“我知道了!”孙郁面露喜色。
我爹忙问:“好侄儿,你知道什么了?”
“伯父,我注意分量,看能不能将知夏的信期推迟一到两年,到时候另做打算。”
“真不愧是我的好侄儿,处处替我们家设想,我替颜家的列祖列宗谢谢你啊。”
孙郁觉得脊背发凉,忙道:“伯父,你可千万别这么说,那可是要折了侄儿的阳寿啊。”
我爹喜形于色,“好侄儿,你可需要什么工具,我命人一一寻来。”
“不了,我去后院吧,搞好药材顺带熬药。”孙郁又对我说:“知夏,你别急,顶多半个时辰你就可以出发了,不会耽误你进宫的。”
孙郁出门去搞药,我爹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道:“知夏,你没进宫之前,爹常常在想,你的如意郎君,该是容貌出众才华横溢的晏卿还是容貌平平但对你一心一意的孙郁,你猜爹选的是谁?”
我将手搭在我爹肩上,我们并肩看着孙郁行色匆匆离去的背影,“爹,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你猜我选的谁?”
我回得干脆:“我不猜。”
“我一直认定的是孙郁,虽然爹知道你更喜欢晏卿。”
“爹,别说了,今生,我与晏卿有缘无份,能有孙郁这样两肋插刀的好友,我知足了。”
“知夏,在你进宫前的两个月,我反复问你是否真的要进宫,你怎么一次都没说过不字呢?假如你不想去,爹是狠不下心送你进宫去伺候人的。毕竟你是我的掌上明珠,都是别人伺候你。”
“爹,这些话咱们一切尽在不言中,若你真有心,叫那些姨娘们多送我一些珠宝首饰或者金银财宝吧。等我到了晚年,我定要当一个穷奢极欲的大宦官。”
“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