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余的秃鹫战斗机环卫着庞大的贸易联盟旗舰“无形之手”号,第七小队的ARC-170战斗机加入了第四小队的V翼战斗机,蜂拥着冲向敌机。克隆人飞行员凭借自身机械般的精准,一架接一架地摧毁敌机。随着最后一架秃鹫化为一团扩散的高热气体,克隆人战斗机纷纷飞离,将“无形之手”号完全暴露在本土舰队第五攻击群的全部炮火之下:三艘大帆船级轻巡洋舰,正直号、无敌号、坚定号,以及马斯·拉姆达号无畏舰。
第五攻击群围绕马斯·拉姆达号呈三角形阵型,保持在较高轨道,以压制“无形之手”,将它逼进科洛桑的重力势阱里。在涡轮激光束的不断轰击下,“无形之手”的护盾系统渐渐支撑不住,但这艘旗舰仍在强有力地反击。马斯·拉姆达号遭到重创,除了吃进无形之手的每发还击外,几乎已无还手之力;无敌号已成空壳,大部分船员已经阵亡或疏散,仅由指挥官和舰桥船员远程指挥。无敌号在“无形之手”前方逃离路线的锥形区域内来回摇摆,阻止其跃入超空间。
随着护盾最终失效,“无形之手”开始像射弹步枪的子弹一样旋转,多处船体裂口涌出的气体结成晶体,拖曳成螺旋状的尾迹。随着旋转开始加速,战舰打破了共和国舰队的目标锁定。由于无法持续炮击同一点,涡轮激光炮的能量不足以直接击破“无形之手”的重型装甲,追踪炮火呈环形围绕着战舰,一点点噬进船身,如同一具不断收紧的火焰绞索。
在无形之手的舰桥上,极度紧张的内莫迪亚人用防撞网将自己绑在作战岗位上。空气中散发着金属燃烧和爬行类生物紧张激素的气味,变化不定的人造重力随时可能制造出更加刺鼻的恶臭:由于头晕恶心,舰桥上几位军官的脸色已经从正常的灰绿色变成了粉色。
舰桥上唯一没有绑在座椅中的生物,来回踱着步,及地的斗篷披在瘦骨嶙峋的肩上。他无视炮击的震动,不受旋转的人造重力影响,每走一步都发出金属对撞的铿锵声。他的脚是磁性耐素制成的利爪,可以像弗拉提克桑血雕一样碾碎猎物。
他的脸是一具白色的瓷制塑甲面具,仿若人形生物的头骨,电子发声器发出毒蛇一般嘶嘶作响的语音,那十足的恶毒语气,彻底弥补了面无表情的缺憾。
“要么把重力发生器调准,要么就把它们彻底关掉,”他对着蓝色图像中战战兢兢的内莫迪亚人轮机军官咆哮道,“如果这种情况持续的话,你不会活到被共和军杀死的。”
“但是,但是,但是长官——那是维修机器人的工作——”
“它们是机器人,威胁对它们没用。所以我威胁你。明白吗?”
他不等张口结舌的轮机官作出回答就转身离去。他的手指向前方显示屏,带关节的塑甲护手下,焊接着耐素合金制成的骨骼。“集中火力攻击无敌号,”他对高级炮术军官说:“所有炮台最大火力射击。效力射。炸碎那艘船,冲过它的残骸实施超空间跳跃。”
“但是——舰首炮台已经过载了,长官。”军官的声音颤抖不止:“不过一分钟它们就会彻底崩溃——”“让它们烧掉好了。”“但是长官,一旦它们报废——”
高级火炮军官后半句反对的话没能说出口,就传来一声湿乎乎的骨肉粉碎的声音,他的脸被一只塑甲拳头砸烂了。那只拳头展开手指,揪住军官制服的领子,把尸体拽出座椅,连带着把防撞网也扯开了。
毫无表情的,头骨般的面孔转向初级炮术军官。“恭喜你晋升了。去你的新岗位。”
“是-是-是,长官。”刚刚晋升的高级炮术军官双手抖得厉害,几乎解不开防撞网,他的脸色变成了可怕的粉色。“明白你的命令了吗?”“是-是-是-”
“你有什么不同意见吗?”“么-么-么-”
“很好,”格里弗斯将军的声音平稳冷静,深不可测:“那就执行吧。”
这就是格里弗斯将军:
耐钢。包裹着瓷质塑甲片的耐素。电子驱动器和晶体电路。在这些金属内部,是一个活人的残缺肢体。他不呼吸。不进食。他不能大笑,也不会哭泣。
生前他是智慧生物。生前他也有朋友,有家庭,有工作。生前他也有挚爱,有恐惧。现在他一无所有。他只有一个意志,那是熔在他身体里的。
他为恐吓而生。形如骨骸,四肢的样式特意仿造传奇的克拉思(Krath)战争机器人。面孔和身形都源自孩童的噩梦。
他为统治而生。陶瓷制的塑甲片防护着四肢、躯干和脸部,足以挡住星际战斗机激光炮的炮火。坚不可摧的手臂比人类强劲十倍,以电子反射弧速度挥动起来令人眩目。
他为毁灭而生。他的手和手指都是人类的尺寸,这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抓握光剑。四把光剑就挂在他的斗篷内侧。
他从没有制造过一把光剑。他从没买过,也从未捡到别人遗失的光剑。他的每一把光剑,都是从他亲手杀死的绝地手中夺来的。
他有许许多多这样的战利品,他带在身上的是他最钟爱的玩物。一把属于顽强的克克鲁克,在海波里被击败;一把属于维拉恩泰斯人(Viraanntesse)绝地吉玛尔(Jmmaar),死于万多斯(Vandos);另外两把的制造者是普罗思(Puroth)和奈斯塔马尔(Nystammall),在托瓦斯克勒(Tovarskl)的火焰草平原上,格里弗斯将他们一起杀死,让他们看着对方与自己同时死去。格里弗斯每当回忆起这几次谋杀都感到欣悦不已,用塑甲和耐钢的手触摸这些纪念品,能让他感到某种近乎快乐的感觉。
但只是近乎快乐。
他记得真正的快乐是什么感觉。他记得真正的愤怒和沮丧。他记得痛苦和悲伤。
但是现在,他没有了那些感觉。再也没有了。
拥有情感不是设计他的目的。
涡轮电梯前的门厅里浓烟弥漫,白色的火花四溅,噼啪作响。在阿纳金肩上,昏迷中的绝地大师发出模糊不清的喘息声。在他另一只肩膀旁边,帕尔帕廷一边猛烈地咳嗽,一边用袍子的袖口掩着脸,避开电路过载产生的燃烧物。
“R2?”阿纳金使劲摇晃通讯器。那个该死的玩意儿,自从在涡轮电梯间打斗时被欧比万踩了一脚,就一直时坏时好。
“R2,收到吗?我需要你启动——”浓烟密布,他几乎看不清铭板上的序列号。“3-2-2-4号电梯。3-2-2-4,收到吗?”
通讯器里传出一声模糊的声响,似乎是R2答应了一声,随即门就打开了,但是阿纳金还没来得及把欧比万背进去,涡轮电梯就向上升去,人造重力又一次变换,把他俩扔进门厅角落的一堆垃圾里,帕尔帕廷也跌到了他们身边。
帕尔帕廷挣扎着想站起来,他依然咳个不停,听起来十分虚弱。阿纳金用原力把欧比万重新托到肩上,然后站起来。“大人,也许你应该蹲下。”他对议长说,“人造重力越来越不稳定了。”
帕尔帕廷点头道:“但是阿纳金——”
阿纳金抬头看看。涡轮电梯门还开着。“大人,在这里等着。”
他更加全身心地投入原力,想象着他和欧比万立在上方门边上的情景。他在脑海中保持着这个画面,然后起跳,原力将他的想象化为现实:他准确地带着昏迷的绝地大师跳到了门框上。
人造重力的投射方向变化后,涡轮电梯井变成了水平的长廊,黑洞洞的耐钢通道,笔直地伸向黑暗深处。阿纳金对贸易联盟指挥舰的细节了如指掌,他们正在斜立的指挥塔内部,塔高大约300米,如果重力投射不变的话,走到头只要两三分钟。但是如果他们在电梯井当中时,重力方向突然发生变化……
他摇摇头,严峻地估算着成功的几率。“我们必须抓紧时间。”
他回过头,向下瞥了一眼,帕尔帕廷还在下面蜷缩着。“你没事吧,议长大人?你能跑吗?”
最高议长这才站起身,用力拍打袍子,试图掸掉灰尘。“我上一次跑步时,还是个纳布星的小男孩。”
“要锻炼身体的话,现在还不算晚。”阿纳金用原力帮助帕尔帕廷爬上了敞开的门廊。“在机库甲板上有几艘轻型穿梭机。五分钟后我们就能到那儿。”
等帕尔帕廷平安爬进电梯井,阿纳金说了声,“跟我来。”便转身要走。但议长扶住他的手臂,把他拦下。
“阿纳金,等等,我们得去舰桥。”
冲过整艘船的战斗机器人?不太可能。“机库甲板就在下方——呃,现在就在我们前方。这是我们绝佳的机会。”
“但是舰桥——格里弗斯在那儿。”阿纳金顿时停了下来。格里弗斯。继德棘以来杀害绝地最多的刽子手。刚才发生的事情让阿纳金极度激动,完全忘了那个生化机器人将军就在这艘战舰上。
“你已经击败了杜库,”帕尔帕廷接着说,“抓住格里弗斯,你就能让分离主义势力元气大伤,永远无法恢复。”
阿纳金茫然地想道:我能做到。
自从缪尼林斯特一役起,他就渴望能抓住格里弗斯,而现在,这位将军近在咫尺。阿纳金几乎能嗅出他的气味……阿纳金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强大。今天原力与他同在,而且比以往他所经历的时刻更加强大。
“好好想想,阿纳金。”议长贴近他的肩膀,站在欧比万的对侧,他贴得那么近,只须轻轻耳语。“你已经消灭了他们的政治领袖。再消灭他们的军事指挥,你就几乎赢得了整场战争。而且是单枪匹马。阿纳金,除了你还有谁能行?尤达?梅斯·温杜?他们连杜库都抓不住。除了你阿纳金·天行者,还有谁能挑战格里弗斯?绝地武士团从来没有经历过像克隆人战争这样的危机——但是他们也从来没有过像你这样的英雄。你可以拯救所有的人。”
阿纳金心里一惊。他向帕尔帕廷飞快地瞥了一眼。他说话的语气……就像是他梦中的声音。
“那——”阿纳金想笑,但是声音却略带颤抖。“那不是欧比万一直教我的。”
“别管欧比万,”帕尔帕廷说道,“他不知道你实际上有多强大。阿纳金,使用你的力量。拯救共和国。”阿纳金几乎能想象出那一幕,像全息网新闻般栩栩如生:他押着手戴电子镣铐的格里弗斯回到议会,谦虚地站在帕尔帕廷身边,听他宣布战争结束,回到圣殿,回到委员会会议厅,在那儿,在经历了这么多曲折之后,终于将会有一把空着的椅子,特意为他而留。
现在他们将难以拒绝授予他大师头衔,因为他为他们赢得了这场战争……
但就在这时,欧比万在他肩上挪了一下身子,迷迷糊糊地呻吟着,阿纳金一下子跌回现实。
“不,”他说,“对不起,议长。我接到的命令很明确。这是次营救任务,确保您的安全是我的首要职责。”
“只要格里弗斯活着,我就永远不会安全。”帕尔帕廷反驳道,“克诺比大师随时可能苏醒过来。把他和我留在这,他能确保我安全抵达机库甲板。你去找格里弗斯将军。”
“我——我很愿意,大人,但是——”
“我可以命令你这么做,阿纳金——”
“大人,您错了。您不能命令我。我只听命于绝地委员会,而委员会听命于议会。您无权直接命令我。”
议长脸色一沉。“这是会改变的。”
阿纳金点头道:“也许是应该改变,大人。但是目前为止,我们只能按规则行事。我们走吧。”
“长官?”通讯官微弱的声音打断了格里弗斯的踱步。“我们正收到来自正直号的讯息,长官。他们提出停火。”
一双暗黄色的眼睛从颅骨面具中斜瞥向战术显示图。战斗中如果能有一刻停顿,无形之手的涡轮激光炮台就有时间冷却下来,工兵就可以趁机把重力发生器修好。“发出收到讯息的确认信号。准备停火。”
“正在待命,长官。”炮术军官此时还在发抖。
“停火。”
将无形之手和本土舰队攻击群连在一起的能量束消散了。
“新讯息,长官。是正直号的指挥官。”
格里弗斯点头道:“发过来。”
一幅鬼魅般的图像出现在舰桥的舰对舰全息通讯仪上:这是一位年轻人类男性,平均的身高和体格,海军少校军装。他看起来平淡无奇,唯一与众不同的就是他眼中透出的镇定和自信。
“格里弗斯将军,”年轻人尖刻地说道:“我是正直号的洛思·尼达少校。经我请求,上级已同意给予您投降的机会,长官。”
“投降?”格里弗斯的发声器模拟出嗤之以鼻的声音。“真是荒谬。”
“请仔细斟酌我们的提议,将军,因为我们不会再提第二遍。请替您的船员考虑。”
格里弗斯冷冰冰地扫视了一圈舰桥上那群畏缩怯懦的内莫迪亚人。“我凭什么考虑他们的死活?”
年轻人并没有表现出丝毫惊讶,但却流露出一丝黯然。“那么,这就是您的回复了?”
“当然不。”格里弗斯挺起身,他伸直弯曲的杠杆关节,原本就高大的身躯顿时又提升了半米。“我也有一个提议。保持你们的停火状态,把无敌号移出我的航线,然后退后至少50公里,直到我的船完成超空间跳跃。”
“恕我引用您的原话,长官:真是荒谬。”
“告诉你的上级,如果我的要求在10分钟内得不到满足,我将亲自掏空最高议长帕尔帕廷的内脏,用全息网直播。我说得够明白了吗?”
年轻的军官听到这些眼睛也没有眨一下。“啊。那么议长就在您的船上了。”
“没错。你们那些可怜的所谓绝地英雄已经失败了。他们全死了,帕尔帕廷仍然在我手上。”
“啊,”青年军官重复道。“那么您当然可以允许我与他通话吧。以便,呃,让我的上级确信您并不是——纯粹地——虚张声势吧?”
“我才不会贬低自己的身份跟你们这种人说谎。”格里弗斯转向通讯官。“接通杜库伯爵。”
通讯官点击了一下屏幕,然后摇摇头:“他没有应答,长官。”
格里弗斯厌恶地摇头道:“那就给我显示议长的图像。把我舱室的图像传到保安屏幕上。”
保安军官点击了一下他自己的屏幕,发出一声窒息的声音。“嗯,长官?”
“你还磨蹭什么?传上来!”
保安军官脸色粉红,跟那炮手有得一拼。“也许您应该先亲自看一下,长官?”
格里弗斯听出他语调里的紧急,一言未发就走到了他身旁。将军俯身看着屏幕,屏幕上显示着他的舱室,将军座上空着,周围是一堆乱七八糟的被能量束切割的残骸。
那——看起来——似乎是一具尸体……
身上裹着一条织甲斗篷。
格里弗斯转身回到船际全息通讯器前。“议长他——略有不适。”
“啊。我明白了。”
格里弗斯怀疑青年军官已经清楚地看到了一切。“我向你保证——”
“我不需要你的保证,将军。现在您有您自己提出的时限。从现在开始,十分钟后,要么向我投降,要么让我亲眼确认最高议长帕尔帕廷还活着,而且安然无恙,否则无形之手将被摧毁。”
“等等——你不能就这么——”
“十分钟,将军。尼达通话完毕。”
格里弗斯转身面对保安军官时,他的面具依然毫无表情,但是声音狠毒得足以杀人。
“杜库死了,绝地跑了。他们救走了议长。找到他们,带他们来见我。”
他的塑甲手指攥成铁拳砸在保安控制台上,整个台面顿时被击得粉碎,冒着火花和烟雾坍塌在甲板上。
“找到他们!”
本章翻译:luket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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