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清研赶到地宫的时候, A。G的人已经到了, 比她想象中更快。不过好在他们也只是刚到,刚进入口。
地宫外的天一片蒙蒙, 这是境外, 属于两个小国的交界地,这两国时局常年动荡不安,官方当局自顾不暇,所以这块几乎属于三不管地带。
地宫外的门已经被这群强盗们破坏了, 乌黑的夜, 庄清研放轻脚步绕了个小半圈,摸到了地宫另一个地道入口。
她是这个地宫的设计者, 当然不会只开一条通道一扇门, 挖掘更多的通道意味著掌握更多的进攻方式。
小道隧蜿蜿蜒蜒,她悄悄打了个微型电筒,沿著这个洞往里走了点,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凌乱的脚步,显然就是那群强盗的。
小道就贴着主干洞而挖,墙壁上隔几步远便挖有细小道洞,类似猫眼一样的孔,从猫眼可以看向主干道, 窥视那边的情况, 庄清研一面走,一面从猫孔里观察A。G的举动。
今天应该算是A。G这些年的的重要行动,大部队都来了, 张心艾领头,便连加文这个很少亲力亲为的幕后大boss都出现了,御驾亲征,可见对此次行动的重视。
除了A。G的人,庄清研还从人群里看到另一张熟悉面孔——沉碧如。
庄清研淡淡笑了笑,来得好,正愁找不到她。
一群人进了洞口主干道后,很快发现了情况。
黑黝黝的洞里,电筒的光闪过去时,除了洞壁上斑驳陈旧的壁画色彩,还能扫出一些光亮的零碎,也不知道是什么,形状各异,有的在墙角,有的被人挖掘了出来,有的还镶嵌在泥壁或者土里,A。G的人谨慎,便是看到了也不敢随便乱动,围著周围打量一番,确定没什么危险,才戴著手套将那几样零碎取了过来。
这些零碎送到了加文的眼前,加文拿眼神一扫,灰蓝色的眼睛蹦出了光来,这是文物古董挖掘清理出的残片!
他一向多疑,也曾经怀疑庄氏下套路,但这个实打实的古董碎片说明,这个地宫里面真有古董。
他一声令下,“往前进!”
所有人便向前继续,果然在前方不远处,几个人发现了一个瓷瓶,宝蓝色的釉彩在暗中闪著幽然的光,泥黄色土压都压不住,有人要冲上去拿,但被加文止住了,他仍是警惕地打量四周,检查墙面地表,再看看摸摸,确定没有机关与埋伏才让手下去拿。
手下拿了来,加文拂开瓶子上的土,擦干净后仔细打量瓶身,忽然便笑了。
张心艾凑来问他,“伯爵,这是真的?”
沉碧如的眼光也扫了过来,在庄家呆了这么多年,她是懂点古玩的,当下跟著眼神一亮。加文似乎也想探她的底,问她:“沉女士觉得呢?”
沉碧如弯唇笑:“起码值几十万,若是碰到个人傻钱多的拍卖会,拍出上百万也有可能!”
加文对她的回答很满意,往下属手上一放,“拿好了!”
下属接过瓶子喜滋滋,这才随手捡了一个,都没费什么劲就弄了百来万,这果然是真正的宝藏点!
一群人瞬时斗志昂扬,兴冲冲继续向前了。
随后的一路,劫匪们零碎地发现了不少古董,有精美的瓷器、古代的金银器皿、古钱币,在这个像过去古代贵族庭院废墟般的地下城,几乎是走不了多久就发现一两个,装货的袋子很快鼓囊起大一片。
A。G的成员们都快笑开了花,这些年各国对文物保护越发严格,组织已经很久没干上这么一大票了,瞧这一袋子拿回去,够他们胡吃海喝好些年了。
但与他们的兴奋相比,沉碧如与加文心底却隐隐有疑虑,尤其是加文。
这一趟,似乎太顺利了。往常盗宝哪次不是险中又险,机关、暗道、埋伏,而这次就随便挖了挖找了找,就收获这么多。莫非…这是个陷阱?
但这么想又不大可能。因为这里面发现的古董千真万确,许多金银器斑驳的表面,完好呈现了时光的沉淀。他是老行家了,不可能出错。
要不然就是庄氏的人先进来,将这里的机关陷阱都除了,然后再往外运东西,而这些遗留的,是还没有运完或是被漏运的,毕竟前几天他们拦截了庄氏的情报,庄氏的慈喜太后被他们撞出车祸,躺在医院动弹不得,而庄氏小丫头被陆澹白拖著,庄氏群龙无首,这边挖掘的工程就此搁浅。
先前加文还恼陆澹白肆意妄为,胳膊肘往外拐,尽护住那丫头跟自己作对,现在想想倒是误打误撞,让那小丫头无法坐镇指挥,地宫里这么多已考古挖掘出来的文物,就由著他们A。G白占便宜了。
想到这加文略松了口气,这或许就是老天照顾,要他有生之年再捞一把吧。他这么大年纪了,也快干不动了,干完这最后一次大的,他就金盆洗手,守著自己的金山银山舒舒服服过日子。
思及此处加文手一挥,鼓励军心:“都给我继续!一个也别错过!出去兄弟们就发财了!”
人群更是亢奋,“发财了发财了!”
…
侧洞的墙壁,庄清研从猫眼里静静看着这一幕。
嗯,一切都很顺利,这地宫当真建得真是完美,不枉费自己与姑妈这么大一番心血,劫匪们没有看出破绽。
眼见A。G的人越来越亢奋,沿著主干道的路越来越往前,庄清研露出了淡淡一抹笑。
去吧去吧,向著前方,等著洗清罪恶吧。
…
地宫外头。
同一时间的夜幕下,一辆越野车正风驰电掣往这赶。
路途很是崎岖,车辆时不时就颠簸一阵,但饶是如此,副驾驶上坐的大秦还是不住催促司机快点——因为后座的陆澹白,脸色绷到了极点。
昨儿凌晨,是他们哥几个发现了不对,冲进房,就见这么多年身经百战鲜少吃亏的陆老大,竟然被迷晕在了床上!
陆澹白醒了后脸色简直难以形容。
他们几个也不敢说话,但都心知肚明,这要不是庄清研,还真没人能这么轻而易举的放倒陆澹白。
古来英雄难过美人关,这话说的不错,庄清研的美人计,厉害!
陆澹白当即就要去找庄清研,想起那个定位系统,一群人立刻打开去追踪,没想到兜了几个小时的圈子,才发现庄清研早已金蟾脱壳了——她早就识破监控的秘密,甩了手机跑的无影无踪。
找不到庄清研陆澹白心急如焚,这女人毕竟怀著孩子,他担心她出事。
就在一群人为了庄清研人仰马翻时,突然又一个重磅消息传来——组织倾巢出动,加文亲带人手,攻向地宫!
陆澹白当即脸色一变。
往常组织里的机要秘密,加文从不瞒著陆澹白,而这一次对地宫的行动,从头到尾他都对陆澹白严防死守,说明他已经严重不信任陆澹白了。
一面被上头防著,一面又被心爱的女人骗。陆澹白的处境可谓左右夹击,里外不是人。
但陆澹白在默了一分钟后拧熄了烟,说:“马上去地宫!”
他是什么人,就这一分钟已经推断了大概,加文去洗劫地宫,这个节骨眼上,庄清研费尽心思也要从他这逃出去,定然是要守卫地宫。
搞不好,决一死战了。
心爱的女人跟对自己有恩的领袖生死对决,陆澹白能怎么办?大秦换位思考,觉得自己差不多会疯。
所以…眼下陆澹白就恨不得车子时速超过音速,闪电抵达地宫,制止这一场厮杀。
…
地宫内,劫匪们快走到了尽头。
这一路他们哪都没放过,地宫里能搜刮的都清的干干净净,拖袋子的几个手下都快拎不起了,累的气喘吁吁。
张心艾踢了后头扛袋子的人一脚,“给我仔细点!袋子别漏了!”
那拖袋子的男人刚要回话,目光却突然定住,直愣愣往向前方:“张队长!伯爵!你看那边!”
一群人循声望去,就见弯弯曲曲的主干道前,有微弱的光发了出来。而光的后面,是个长宽起码十来米的洞室。
众人心中一紧,进地宫以来,他们一路前进,也见过周围不少小型的洞室,但这么大的,还是第一次。
这是地宫,并非陵墓,但要按陵墓规则来将,这规格堪称主墓室。照常理来说,真正压轴的值钱货都在主墓室。
所以这个最终的主洞穴,必然有最高规格的珍宝。
一群人眼里都露出炙热的光,往前走了几步,但随后又停了,想着这是主洞室,有至宝就有守卫跟机关,于是一群人打起精神检查了片刻,以防意外。
前面就是一扇门,隔开了隧道与主洞穴,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再一想这一路走来平平安安,什么事也没有,众人在观察后又略放下心来,进了那扇门。
脚步一踏进去,一群人齐齐啊了一声。
声量却并不高。
那扇门后的主洞穴,并没有众人想的珠宝如山,金银堆成行,金灿灿的宝藏场景。只有一样东西,小小的,带著微微荧光,放在空旷的洞穴一角,目测是颗小夜明珠…
匪徒们这些年见过了不少夜明珠,这东西虽然算得上珠宝,也并非天价宝物,所以这一声“啊”是带著惋惜的,他们以为这最重要的主洞穴,会有价值连城的珠宝呢。毕竟这楼兰望月的藏宝图在考古圈里传来传去大名鼎鼎这么多年。
劫匪们都面有遗憾,加文也是,但他仍是走上前去,拿著光源,仔细观察了一番。
就这一眼,加文的脸上爆出狂喜,“郎斯代尔!”
他看着看着便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郎斯代尔!!”
众人云里雾里,他们都没听过这个词,也从没见过加文笑成这样,在加文见惯了天价至宝,这些年对宝物是越来越挑剔了,眼下竟然这么激烈的反应。
一群人面面相觑摸不著头脑,唯一听懂的是有见多识广的沉碧如,她也是脸色一变,倒吸了一口气,“什么,郎斯代尔!”
张心艾也不懂,轻轻滴咕,“什么郎斯代尔,就是颗夜明珠嘛,咱库里有几个比它大的呢!伯爵也没这么喜欢啊。”
加文瞪她一眼,“没眼的东西,郎斯代尔不是普通的夜明珠!这是颗陨石钻石夜明珠!你知道有多稀罕!全世界只有二颗,一颗在美国华盛顿博物馆,另一颗在中国内蒙…之前我也以为只有两颗,没想到这世界上还有第三颗!难怪楼兰望月图这么多年死活藏著它!难怪那些中国科考的家伙被折磨至死都不肯松口!至宝啊!!”他亢奋地说著,只差把脸贴到珠子上去了。
下属们的眼神也都变了,“那…那得值多少钱啊?”
“三十年前中国那颗就值两三亿,个头还比不上这四分之一大!你说这个能值多少!十亿!百亿!谁都不好说!这玩意拿出去,那就是世界纪录!!”
一群人震惊到说不出话,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值钱的宝贝,一个个摸著胸口说:“天哪!发了…发了!”
加文仰天大笑,几乎要疯癫,“哈哈哈哈哈…”
而下属们齐齐半跪在地,喊道:“恭贺伯爵!恭贺伯爵!”
然后这狂喜还没有片刻,忽地一道黑影自墙壁飞来,旋风般将那托台上的夜明珠带走,加文还没反应过来,耳畔就听轰隆隆一阵巨响,整个洞穴地面往下陡然一沉。
地面崩塌了!
仿佛地震一般,原本完整的地面卡骤然崩开,下坠了五米多深,洞穴登时成了一个巨大下陷坑,劫匪们全部落陷在坑中,由于下陷落差太大,有人差点摔晕。
没摔晕的人反应过来,“机关!有机关!”大喊著想往外爬,奈何坑实在太深,根本上不去。而这坑旁的土不知用了什么材料制作,即便拿工具也不能攀援上去。
众人这才知道,著道了。
就在众人仓皇之时,忽然一阵笑声传来,还有一阵清脆的鼓掌声。
众人抬头看去,就见那扇门后的高台之上,盈盈站了一个女郎,笑着问:“怎么样,这寻宝之旅,你们开不开心!”
被困在坑里的劫匪们先是一愣,随后爆骂:“开你老母!哪来的小婊。子!”
“贱人!”
“狗娘养的!玩什么阴招?放老子出去!”
…
“闭嘴!”一个声音终止这些辱骂,是加文。他站在深坑下,一双眼睛冷冷盯著庄清研,“女人,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
方才一霎,他忽然明白过来,这一切的顺利,不过都是为了等这一刻的陷阱。
或许,就连这个地宫都是假的!
果然,庄清研弯唇笑,“是啊,都是我设计的。这个地宫压根不是什么楼兰望月的考古地宫,是我新建的。怎么样?地宫建得很好是不是,连你这个老江湖都骗了…当然,为了骗过你,我也是大费苦心,这些古董,哦,就是你们一路走捡到的东西,可都是真的哦!除了夜明珠真是楼兰望月的至宝,其他都是我高价买的呢!就为了让你相信,这真是一个宝藏处啊!”
“你!”劫匪们再次大骂:“婊。子!贱人!”
“这怎么能怪我呢,是你们心甘情愿进圈套的呀!”庄清研继续揭示,“几个月前我故意借口放了风声,说这边借拍电影之名挖宝藏…你们就信了啊。我可没求你们,是你们自己要上当的啊。”
她越这么说,劫匪们的表情越难看。加文恨恨道:“好一个贱人,将我们都玩弄于鼓掌之中。”
“不敢当!”庄清研笑嘻嘻道:“是你年纪大了,脑子不行了,这点把戏都看不出来!活该被我玩!”
加文何曾被人这么骂过,脸色铁青。
而庄清研还在挑衅,“哦,忘了告诉你们,真正的楼兰望月考古点,就距离这不到十公里呢!可惜啊…”她拖长了话音,“你们没命出去再挖了!”
“闭嘴!”加文拔枪暴怒,“老子崩了你!”
恼羞成怒,他真开了枪,子弹打到墙壁,震得尘埃四射。
可庄清研身子一缩回了铁门后,子弹根本打不到她。加文暴怒喝道:“给我杀!杀了这个贱人!”
下属们依命跟著开,砰砰砰几十发子弹一起来,流弹交织炸响,洞内像发生了小型爆炸。
但怎样都没有动静,等到众人子弹打尽,门扇后的女人才出来,笑着问:“怎么,开枪打不中的感觉,很糟糕对不对?”
“想杀人,杀不到,很挫败对不对?”
“现在想把我碎尸万段对不对?”
她一句一问,众劫匪一愣。
下一秒,就见她收了笑,眼神凛厉起来,连嗓音都寒意凛凛,“你们这群十恶不赦的劫匪!你们这些丧心病狂的刽子手!这些年你们杀人如麻,劫财无数,伤天害理,泯灭人性…作恶这么多,也该有点报应了!”
“你敢!”加文咬牙,“你敢动我!谁敢动老子!”
这个不可一世的瘦高老头尖叫起来,怒兽般的狰狞,“谁敢!”
张心艾跟在旁边吼:“庄清研你这个疯子,你敢!”
庄清研只是笑,忽然手一拉,洞穴上面咔擦一声响,一个巨大的木制栅栏落了下来,像枷锁一样压住了众人,劫匪们动弹不得,劫匪们正拼命想将栅栏推走,轰隆隆一声奇怪的声响,头顶上又有一个巨大的斗出现在洞穴之上,里面盛满了成吨的灰褐之物,定睛一看,竟然是土渣。
地下人惊恐嚷道:“土!她要活埋我们!”
庄清研轻笑,不说话,看着这些人惊恐的脸。
没错,她就是要活埋这些罪大恶极的人。
她必须这么做,她曾想着按照法律程序,要将这些歹徒交由官方处理,奈何这些人都是无国籍的流窜者,户籍上没有国家管理,而他们就仗著这点,这些年东窜西钻,打一枪换一地,官方想治理也抓不到他们,而这些丧心病狂的人都是反抓捕的高手,每一次作案他们都将证据毁灭,即便有官方真的盯上,也因缺少铁证而作罢。所以他们狂妄肆虐这些年,法律也无法制裁。
好了,今天交由她庄清研吧,母亲的血仇,国家科考队先驱的仇,还有被掳去的那些珍贵国宝。
被践踏的尊严与生命,她来找回。
“去天堂赎罪吧!”她一笑,突然狠狠拉了下手中机关!
巨斗猛地一翻,在歹徒们惶恐的眼神中,成吨土渣倾覆而下,不少曾杀人不眨眼的匪徒们嚎叫起来。
庄清研冷冷看着,准备再一次加大土渣的量。刚才只是一点点前戏,这一次再加,就真的GAMEOVER了。
正准备再动手,忽然耳后有风声一掠,她本能一躲,有什么东西重重击到了她左肩!
庄清研痛的倒吸气,她强撑著让自己扭头,就听土渣下挣扎的加文喊起来,“沉碧如!杀了她!杀了她抢回机关!”
那后面拿长棍袭击她的人就是沉碧如!
原来她没有掉这个坑,早在加文发现陨石夜明珠时,沉碧如就发现了加文眼里的杀机——作为地宫储备利用工具的她,陪著加文找到了至宝,这至宝又岂能由外人染指,加文多半也会杀了她。于是她趁著光线暗,人多脚乱,悄悄往外溜,而就是这个时候,庄清研出现了,利用陷阱将A。G的人全都控制住。而沉碧如早就想要庄清研死,眼下忌惮著AG,她干脆就躲在一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等庄清研解决完了AG,她再偷袭杀庄清研。
但她不会用枪,用刀也怕太近身反而被庄清研发现,于是就找了根粗棍,对著庄清研后脑就是一击!
后脑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原本她以为这一下庄清研不死也残,没想到庄清研竟然迅速一躲,只被打到了肩膀。
“沉碧如…”庄清研忍著肩膀剧痛,眼神凛厉,“等你很久了,咱今天终于不用做戏,恩恩怨怨,把账一起算了!”
沉碧如见她受伤不倒,心里反而有些害怕,拿著长棍指著她,“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砸烂你的头!”
“砸啊!”庄清研不怒反笑,“这洞穴的机关我已经设置好了,半小时后我没出去,这个洞穴就自动爆炸,我们全部一起死!”
沉碧如大惊失色,瞧了庄清研几秒后她勃然大怒,“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逼我!哪怕死你都要拉著我!”
“啊——”她的话还没说完,忽然高声尖叫,就见那边庄清研不知何时冲了过来,一手扭住她胳膊,一手劈手就夺了她的棍子,接著长棍一挥,对著她的背脊就是猛烈三棍。
沉碧如猝不及防,一下被打在地,痛得差点晕过去,倒抽了几口气她躺在地上忽然歇斯底里,“老娘说错了!你们庄家人就是这样!就会变著法折磨我害我!你们这群王八蛋!利用我伤害我…”
庄清研再给了她一棍,“沉碧如,你摸摸良心问问,这些年,到底是你害庄家,还是庄家害你?”
沉碧如一面痛一面喊:“不是你也是你爸!你那个没良心的爹!挨千刀的!活该早死!”
“死鬼!挨千刀的!”沉碧如骂声不绝,骂了一会却又莫名红了眼,“我对这么好,我爱他这么多年,为了他宁肯净身出户,来你们庄家做后妈…”
她看向庄清研,眼泪竟然这般怔怔往下掉,“我说错了吗?你想想。最开始嫁进你们家的几年,我爱屋及乌,也曾将你当亲生女儿一样啊,你病了不舒服,半夜我都背你去医院,你说你想吃糖醋排骨,我不会,学著做,把手切破几次都心甘情愿…”
“我对你好,我变著法讨你们欢心,就想你爸能对我上心,可他从头到尾都没在乎过我,他娶我进门,就为了要我给你做保姆!他从来不把我当老婆,我打扮的再好,他都看也不看…甚至,甚至他还要跟我分房睡,你妈死了这么多年,他夜里还要抱著你妈的衣服!”
她大声质问庄清研,“我能不恨吗?!哪个女人到这个份上不恨!!”
庄清研道:“所以你就出轨,偷人,夺了我们庄家的财产,甚至杀了他!”
“是啊!他折磨我,我为什么就不能报复他!”沉碧如道:“其实我给过他机会的,我把你妈的衣服扔了,可他非要找回来,我气,我就想法让他住了院…谁知道他就连住院,昏迷都喊你妈的名字…”
沉碧如大笑起来,眼泪却越发汹涌,“既然他这么喜欢叫,那我就割了他的脖子,割了他的声带!我让他叫!”
“哈哈哈哈哈…我亲眼看着咽喉割开,他就再也叫不出来了…哈哈哈哈…”
沉碧如像疯了一样快意的笑,庄清研看着她,这个疯狂的,因爱生恨的女人。
目光投向四周,这身处的洞穴又好到哪去,恼恨怒哀嗔,像一所人间炼狱,坑底是翻滚痛苦的人群,而台上是个大哭大笑的疯癫女人。
沉碧如还在笑,“他不爱我,他自找的…他找死…”
“你错了。”在静默了一会后,庄清研轻轻出声。
“我哪里错了?”沉碧如怒目而视。
“我就只说一件事。大一我去国外读书的那一年,爸爸送我去,我刚到一个陌生的国家,有些不习惯,爸爸就陪我住了几天。第五天,爸爸要回国了,我舍不得他走,要他再住几天。爸爸摇头说,不行,你如姨打电话来说感冒了,我得回去照顾她。”
沉碧如怔了怔,“我不信!你骗谁呢?他还有这个好心顾我!”
“信不信你自己回头想吧,反正你知道爸爸回去了…而且那次回去他买了不少东西,还在意大利的机场上买了一把阳伞,他一个男人买这个做什么,没有给我,肯定是送你,只是他性子淡薄,不爱说话,送人的东西也许放在房里就算送了…我小时候他送我生日礼物,就是直接放我屉子的。所以这把伞,你有没有留意,那就是你的问题了。”
“感情这种事谁都是身不由已,爸爸跟妈妈志同道合,感情好,多年不能相忘是人之常情。妈妈的衣服他舍不得丢,其实我也舍不得,就像你对小蔚,你舍得丢掉他的东西吗?这是怀念是慰藉!这不代表他对你冷漠无情。”
“至于你说的什么分房睡,爸爸有老肺炎你知道的,冬天发作厉害时他整夜咳嗽,怕吵到别人,才分房睡,过去冬天怕吵到妈妈,也会分…你不知道,是不是你从没关心他的肺炎有多严重?”
沉碧如渐渐住了嘴,面上露出讶异。
“这些年他怎么对你,你心里清楚,他对小蔚犹如亲生这就不说了,这些年你要什么给什么,任何奢侈品,他都从来没有限制过,有一年他生意没做好,负债累累,可你还要买最近一期的大牌包包跟衣服,那会那么难,可他想着法子也要买给你…你爱玩乐,好交际,后来还赌博,牌越打越大,身边人劝他管著你一点,他说,你跟著他受委屈了,也没什么能讨你高兴的地方,你喜欢玩什么就玩什么…甚至你出轨,对象是他的同学,他都知道!但他为了你的名声,选择沉默…”
“胡说!”沉碧如再次激动起来,“不可能!他怎么会知道!他知道了又怎么可能不说!”
“信不信由你。”庄清研道:“这事我后来在爸爸的日记里翻看的,他抓到了你跟杨立在某酒店开房,可他一向面皮薄,不好捅穿这种丑事,回去就画了一幅画,是一副中秋赏月图,画的是我们家的庭院,一家子坐在亭子里吃月饼赏月,他,我,小蔚,还有你…”
沉碧如呆在那,似在脑海里搜索这幅画。
庄清研提醒道:“你应该对这幅画有印象,因为他匾起来,就放在了你房间。也许当时你在外玩花了心,没有看到。”
“如果你有留意的话,就会发现,他给这幅画取了个名字,叫家和同心。同心同心。爸爸希望用这个委婉的方式告诉你,他希望你能收敛行为,回归家庭,一家人家和同心,圆圆满满。”
沉碧如再说不出任何话。
在沉默了几秒,她轻声道:“家和…同心…”
“是。”庄清研道:“其实这么多年,你从没有懂过他,你永远在跟妈妈置气,却不明白没什么比活著相伴更好。所以你看不见爸爸的心。他对妈妈是爱,对你,难道就没有感情吗?”
沉碧如已经说不出话,她颤抖著嘴唇,整个人面色灰白。
须臾,似乎再也不能面对现在的自己,她拿手捂住脸,连嗓音都在抖,“未年…未年…”
这么多年夫妻,那么多包容与付出,是她没有看懂这个男人的心。
是她错了。
她一直拥有他的爱,可她亲手杀了他。
还是用那样残忍刻毒的方式!
沉碧如抖了几下,猛地仰天嚎啕大哭,声音绝望而凄厉,“未年!未年!”
她越喊越凄厉,竟然重重就往铁门上撞。
“死没用了。”庄清研拽回沉碧如,“你滚吧。”
看在小蔚的份上,她突然不想要她性命了,小蔚一定不想她亲手杀了自己的母亲。再说了,杀人不如攻心,沉碧如知道了这一切,日后多半也是活在痛苦之中,生不如死。
可沉碧如仍在铁门后,不肯走,她额上已经撞破,流著血,头发蓬乱眼神痴呆,念著庄未年的名字,整个人像入了魔障。
庄清研没再理她,扭头去看深坑里的匪徒,在两人说话的间隙,土还在陆陆续续往下倾覆,已经埋到了歹徒们的脖颈处,土渣再来最后一下,就会淹没整个人身…那么,这些人就立刻见上帝了。
还有气息的劫匪们嚎叫著,试图呼唤外面的人来救自己,他们忘了,当初自己用比这残忍数倍的手段杀害了更多的无辜性命。
张心艾在濒死中垂死挣扎,“我们还有后援,他们一定会来救我!我要你这女人痛苦一万倍的去死!”
加文没有说话,只是拿一双灰蓝色的眼睛瞪著庄清研,阴冷阴冷的,像一只濒死也要吃人的兽。
庄清研不去看他,她将脸侧了侧,耳里的确听到了什么声音,她在这地宫系统安了传感器,两公里以外的声音能够察觉…听这声音,不会真是A。G的后援吧?是陆澹白?
不能再拖,陆澹白来了就不好解决了,庄清研握住了机关。
看着土坑里那些人最后的垂死挣扎,庄清研扭过了头去。
没有人生来愿意直面生死,她也不愿当生命的裁决者。
但这些满手鲜血的穷凶极恶,这些杀人累累的犯罪分子,再留下去,不知还会残害多少无辜。
那些逝去的生命与冤死的亡灵,那些被掠夺的珍宝与文物,父母的心血,前辈的牺牲,官方无力惩处,总要有人给个公道。
以杀止杀,以战止战。
闭上眼,庄清研狠拉了一下机关。
轰地一声大响,数吨土渣倾轧而下,一片鬼哭狼嚎的尖叫。
整个地宫,像一座地狱。
这一切罪恶,终是埋在深渊之下。
作者有话要说: 1,隔了两天没更,很对不起小仙女们,所以一下子更了三章多,近万字。算是补偿大家啦。
所以小仙女们放心,以后每篇文,即便有什么事耽搁了,渣七也是欠了字数一定会补的人。
看完大家撒花,我要来履行我的小红包啦。
2,本故事纯属虚构,本章写得别的国家啊、政治动荡啊,还有本文里的地宫啊组织啊,都是虚构,请大家不要过多猜疑联想,就只是作者君的YY,你萌看故事就好了。(^o^)/~
3,本文大概还有三四章左右完结。下集预告,庄清研与陆澹白的刀锋相见。(嗷嗷嗷,结局终于捅穿一切,真相实弹相爱相杀了!我为什么有莫名的亢奋…)
大家后天来(24日夜里),剩下几章还是恢复隔日更哈。
杀,锋刃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