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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子顺利运转的期间,我时不时会到蓝月亮,找凤姐温存一番。她从不问我关于赌场的事情,似乎也并不在乎那10万块钱放水情况怎样,赚了多少,每天忙不忙之类的。
有时候我回去,恰好她有朋友在,就对我笑笑,要我先到后面小屋里睡一觉,等她应酬完毕。有时候我散了夜场赶过去,她还没睡醒,我就爬上床去一起呼呼大睡,补充这段时间极度缺乏的睡眠。
酒吧的生意还是那样不温不火,新来了一个很干净机灵的小伙子帮忙,平时凤姐有大把时间。
通常我俩都会睡到中午,然后起床吃点东西,我赶去赌场,她回酒吧。有一天我醒来,看见凤姐正在打电话。我招招手,她挂掉电话躺进我怀里,问,场子里面平时是白天人多,还是夜场人多,我说不一定,但基本上差不多。
她又问了好多问题,诸如是大牌九还是小牌九,投注最高多少最低多少,每天流水大概有多少之类,我奇怪,说你问这些干嘛。
凤姐说,没什么。你先过去,晚上我去找你。
我笑,说怎么,手痒想去试试吗?
凤姐不置可否,笑笑说去看看。我说那好,晚上你打我电话。
这天日场人不多,天气渐热,仓库里面空气流通不好,又有太多人抽烟,我一下午都头昏脑胀。晚上和二飞大伟耗子一起吃了饭,回到车里睡一觉,快半夜的时候才醒。
昏昏沉沉爬起来,老秦打来电话说赌客差不多要到齐了,让二飞过去接人。
我正准备下车回仓库,手机响了。电话那边,凤姐问赫源你在场子里面吗?我说正准备去。她说你们平时在哪里接人,我说了个地方。凤姐说好,你过去等我,二十分钟后我就到。
我这才想起白天她说过要进来看看的话,对二飞说开车,我和你一起过去。
到了地方,二飞和老秦带着赌客先走了,我掏出一支烟点着,看见远远开来一辆车。
车到跟前,发现是一台宝马5系GT。车门打开,开车的是一个女人,凤姐也从副驾驶下车,说赫源你开车带我们去吧。
我答应一声钻进车里,发动车子驶向赌场。路很黑,雪亮的车灯打进夜空一片惨白,车里没有开音乐。
我从后视镜看去,凤姐在后排和那个女人小声的在说着什么,两人不时低声偷笑。和凤姐一起过来的这个女人大概三十出头,又瘦又小,但长相精致打扮入时,大腿上放一只爱马仕,一双眼睛不时偷瞄后视镜中的我。
我略感尴尬,专注开车,目不斜视,但又如芒在背。
到了赌场外,拎着爱马仕的女人问凤姐,小凤你要不要进去耍几把。凤姐说我不玩,看你发挥就行。女人咯咯的笑,说发什么发,待会输光了就要你小老公放水给我,大不了把车子押给你们。
走进仓库,我招收叫过老秦,说秦总,帮这个姐姐安排一台。老秦带我们走到墙角一桌,恰好这时庄家的一锅牌烂掉了,通赔,推牌下庄,说,妈的今天这张桌子邪门,一直吃庄家,不打了不打了,老秦你要不要来一庄。
和凤姐一起来的女人轻声说,我来试试吧。你们多少钱一锅起打?
老秦说最低两千,上不封顶。
女人从爱马仕包里捏出一扎钞票:先来一万吧。
我和凤姐隔开一点站在女人后面围观,见女人洗牌、砌牌十分熟练,抄起两只骰子说下注吧,大家轻着点儿。说完又咯咯笑起来。
桌子上很快丢进一万出头现金,女人骰子离手,发牌,然后拿起自己的两张牌,并不看,用手摸了一下又丢在桌子上,说大家亮牌吧。
初门丢出一副地杠;天门是一张虎头配了红人,9点;底门竟然丢出一张天牌配9点,天九王。女人笑着皱眉说,这还真是有点邪呢,都赢啦,大家分钱。
说罢又从包里拿出两沓钱丢在桌子上说,两万!来吧。
久赌的人都懂得,对待霉庄一定不能手下留情,必须黑注冲锋,女人这一锅不多时又输掉了。
我和凤姐大约观战四十分钟,女人输掉了十来万,顿时这一桌热闹了起来,一些在场子里闲转想要碰运气的渔民也过来押注钓鱼,女人回头朝我和凤姐无奈的一笑,说小凤你看看你非喊我过来,真气死我啦。可是眉眼之间,竟是毫不在意。说罢,女人丢给我宝马车钥匙,说小兄弟,麻烦你啦,到我车尾箱里帮忙把箱子拿过来好不好。
我咋舌,原来车里还有储备粮——急忙出去,拖进一只黑色小行李箱。
箱子打开,我站在女人背后看到里面整齐的码着现金,女人拿出五万丢在桌子上,豪迈的说,输钱要迈大步哟,身子掉进井里,靠耳朵哪能挂得住——老娘拼啦,大伙抢钱吧。
凤姐玩着我手臂靠在我身边轻轻的说,赫源你看我这个姐姐怎么样?我问,这是谁啊?
凤姐笑问,你不认识吗?我可是跟你提起过她呢。这是史跃的老婆,庞丽娜。
我恍然大悟,难怪财大气粗,史跃近年来远离江湖,四处开花拼下了好大的一片家产,下面有一支工程队,养了几百号人,还有跑运输的大货车队,各种工程机械,近期又在南郊和韩强一起开了一家规模宏伟的夜店,难怪庞丽娜如此手笔。
庞丽娜开了新庄之后似乎开始转运,第一手牌就用一副4点通杀三家——小点通杀,在牌九中是非常吉利的象征,这是运气好转的兆头。
果然,这一庄杀得三门大败,钓鱼的散客已经不敢再轻易下注,庞丽娜面前堆起及摞现金,目测早已将之前输掉的钱赚了回来,并且赢利不少,她也不去收拾,任由钞票零散堆着而且完全看不出有收手的意思。
姗姗早已被这桌吸引过来,笑吟吟给庞丽娜递上一杯茶,说姐姐您真帅透了。庞丽娜没有接过茶水,呸一声说死丫头,猴精!笑着抛出几张百元大钞。姗姗忙不迭接过,说谢谢姐。
我看架势,庞丽娜似乎也并不在乎输赢,于是拉着凤姐走出仓库散布透气。
凤姐说,今天下午,庞丽娜给她打电话,哭了一场,心情很差。于是凤姐哄她说晚上出来赌一赌散个心,输点钱败一败火。
我说难怪。她这样的打法,想不输也难。
凤姐说她不会在乎的,史跃这两年输掉的钱能让你现在退休都花不完。他们夫妻俩,现在似乎也只剩赚钱,输钱,才能找到些乐趣了。
我叹口气。凤姐说,怎么啦?感慨?
我说,不是。她已经那么有钱了,还要抢咱们穷人的生意——你看她大老远跑来做送财童子,今晚肯定不会有人借水了。收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