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长,怎么办?”朱志担忧焦虑的声音传来,路鱼皱紧眉头,又重新看了眼手上筹款单上的数字。
“0”
一分钱都没有,没有人给他们动物保护协会捐钱,简直不可思议,她完全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往年都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情况,就算遭遇滑铁卢,也多多少少筹集到一些资金,不可能一分都没有,就好像企业集体商量好不给他们捐钱似的。
根本不像真的,但手心紧握的已经发皱的纸条,又切切实实地将路鱼拉回现实。
沉默好一会儿,她才开口:“这件事先不要跟小伙伴们说。”
辛苦忙活一晚上,如果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多伤他们的心。
朱志点了点头,拧紧眉毛问:“那我们欠的债怎么办?”
好几家宠物店的还款期限快到了,近几年救治收养的动物越来越多,他们协会早就容纳不下,只留了些“重症患者”其它的都转交给别的宠物店抚养,人家开店又不是做慈善,自然是要收费。
这一块还好,最头疼的是救治费,光是欠清泉宠物医院的费用就高达40万,好在李医生人好不天天催债,但总欠着人家的钱,也过意不去啊。
路鱼知道他担心什么,顿了顿,干干地说:“这件事你不用担心,会有办法的。”
还是那句话——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她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
“小鱼,你能有什么办法?”朱志难得没有称她为“会长”“要不我们号召志愿者一起捐款吧。”
“这只能治标不能治本。”路鱼扶额,协会欠的钱不是一笔小数目,这个窟窿太大不是简简单单就能补上,而且今晚的事情太诡异,她还要好好查查。
“但是…”
“会有办法的。”朱志还想说什么,被路鱼打断了,她眼神安抚他,嘱咐:“记住这件事暂时保密。”
…
出了居士楼,大老远就看到小伙伴们嬉嬉笑笑,旁边的猫狗闹成一团,同事见到路鱼和朱志出来,立刻挥手招呼。
“小鱼,怎么样?今晚筹了多少钱?”
身边的狗花蹭了蹭她的脚,路鱼弯腰给它整理头顶上戴的水手帽,今晚他们表演的是动物时装走秀,狗花也参演了,同事特地给它做了一套水手装,白蓝相间的衣服与它黑色的皮毛完美搭配,显得异常威武帅气。
摸了摸狗花的头,路鱼才站直身子,眉眼一笑拍掌道:“大家真厉害,今晚我们筹了很多钱,回去给‘小伙伴们’加餐。”
“真的吗?好棒啊…”
所有人都笑成一团,唯有两位知情者心里愁的发紧。
…
糟心的事总是接踵而来,就好像它们集体约好一样,一个接着一个,狠狠地给你“惊喜”砸的你猝不及防。
因为欠款的事,路鱼不得不到处借钱,她手上只有5万,之前借给马哥十万,已经有一个月了,不知道马哥那边能不能腾出些钱解她燃眉之急。
犹豫了很久,最终掏出手机。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不在服务区?什么情况?
路鱼拧着眉头,不信邪的又打了一个,听到的依旧是机械式的回复。
眼皮不安地跳来跳去,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蓦了,翻了翻联系人拨了另外一个号码。
一接通,路鱼就开门见山:“啤酒,你知道马哥最近在做什么吗?”
啤酒是她和马哥共同认识的朋友,只比她大两岁,年龄相近叫“哥”就见外了。
啤酒一听到“马哥”二字,顿时怒骂:“我cao,别提他了,他找的破项目简直坑人,他来找老子投资,老子投了二十万,没想到是一个幌子,钱打过去屁都没闻到人就跑了,他自己也亏了一百万,现在根本找不到他人…”
听到这话,路鱼终于知道眼皮子为什么跳来跳去了。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古人诚不欺我。
挂了电话后,路鱼恹恹不振地坐在沙发上。
这么说十万块钱打水漂了?
她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哭得是她损失了十万,笑得是当初没有全部借出去,她还剩五万。
这几天经历的事情太多,先是自己被“贬职”然后是慈善晚会上没筹到一分钱,最后是借出去的钱没了…
“哎…”
路鱼叹了口气,有些疲倦地靠在沙发上,眼神无光地望着天花板,心想:如果钱从上面掉下来就好了。
就这样躺了半分钟,不知不觉既然有些困了,就在她快睡着时,电话响了。
“小鱼。”
邵铭低低的声音从电话那端响起,就像一阵风吹走了她的困意。
路鱼听到熟悉的声音再加上此时悲伤的情绪,喉间顿时涌上一股酸涩,冲击的她眼眶红红的,难受地想哭。
“铭铭,我好想你。”她声音微微哽咽。
十万八千里外的邵铭一听到这话,心都碎了,顿了一秒后,才哑着嗓子低声回应:“小鱼,我也想你。”
上飞机那一刻他就想她了,当时恨不得跳下去找她。
两人恋爱三年了,之间不仅有爱情,还有习惯,习惯是一种很强大的力量,它使路鱼在他生命中留下深深的烙印,仅仅分开几天,都让他有种抽筋剥骨生不如死的感觉。
路鱼还是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激动,吸了吸鼻子,缓缓询问:“到瑞士了吗?”
“嗯。”
“那里天气怎么样?冷不冷?”
明明瑞士属于亚热带气候,既不热也不冷,但她不知道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可能这真是华夏人的习惯。
“不冷。”邵铭如实回答。
两人随便聊了几句,路鱼本想跟他说自己职位调动的事情,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如果因为她邵铭跟家里人闹,估计情况会更糟糕。
“自己照顾好自己,不准跟莫子晴说话。”
路鱼不放心地警告了一遍,邵铭重重地点头,“我不会的。”
要挂电话时,路鱼突然想到什么,喊住了他。
“铭铭,你手上还有多少钱?”
她想向他借钱,除了他,她找不到任何人了。
邵铭顿了顿,随即说:“我不记得了,应该有很多钱,都放在家里的银/行/卡上,你是不是需要?”
一听到“家里”路鱼猛地醒悟过来,她怎么可以找邵铭借钱,他们现在已经跟他家里人公开了关系,如果真的拿了他的钱,就算是借的,也坐实了她是看上他的钱才跟他在一起的事实。
“不需要。”反应过来,路鱼立马拒绝,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突兀,缓缓解释道:“我不缺钱,我只是问问。”
“好了不说了,你赶紧休息吧。”
说完,她好像怕对方继续追问,很快挂了电话。,
室内重新恢复宁静,路鱼将手机丢到沙发垫上,无奈地长叹口气。
她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16岁为钱奔波的日子,那时候赌气离家出走,身上只带了存了5年的300块,坐火车去了最近的一座城市。
理想很丰满,现实却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原以为可以靠自己双手活下来,却没想到根本没人愿意雇佣未成年人,就在她快要弹尽绝粮时,终于有家餐厅愿意招她为服务员,只是除了包吃包住,工作大半年要赶她走时,一分钱都没给她。
回忆的大门一旦打开,就停不下来了。
路鱼又想起她13岁时,家里养了十几只鸡,鸡其实不好养,每天都需要放出去溜达,有一天一只鸡没回来,她爸爸就让她去找,找不到不准回来。她家后面有一座坟山,埋了全村的老祖宗,也是鸡常去的地方,大晚上她爸爸让她去坟山找,她真的很害怕,于是她来到她家老祖宗的坟,坐在太爷爷的墓碑旁,她以前被爸爸打时,也会跑到太爷爷墓碑前哭,跟他老人家大吐苦水。
就这样一晚上过去了,第二天她回到家时,哥哥告诉她鸡回来了。
可是鸡都回来了,却没有人愿意找她。
…
罢了,不回忆了,路鱼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以前她一无所有,现在她有邵铭,终有一天,她会嫁给他过上幸福的生活。
路鱼这样安慰自己。
新的一周如期而至,路鱼带着重重烦心事穿上柜台员工的制服,又心不甘情不愿地将她长长的卷发盘起。
银行柜员是最前线工作很注重仪表,像她这么长的头发基本是不能披着只能盘起,但是头发经常盘着不好,对此路鱼心疼的不行。
关于柜台的工作她之前有培训过,在考核通过后正式上岗。
做好一切准备工作,路鱼来到99999柜台领了款箱,然后当着主管柜员的面,清点好钱数,确认无误后才领证上班。
查询、咨询、存款、取款…各种零碎的事情,每次遇到有人要存款,她都有些嫌弃,因为钱有一股很重的味道,细菌又多,弄得她很想每隔一小时就去洗手,但又不能随便离岗,有人看着。
后来路鱼改观了,因为她爱上了钱的味道。
第一天工作终于到点了,原以为可以回家,没想到被主管拉过去继续加班。
外行人总觉得在银行工作很清闲五点就下班,殊不知关上门里面的工作人员还在被万恶的资本家压榨着。
轧完账后,路鱼伸了伸懒腰,才打卡下班。
回到家已经晚上八点,洗完澡敷上面膜,路鱼就准备躺床上玩手机,只是当她掀开被子时,床垫上赫然出现的一堆红灿灿的票子,吓得她面膜都掉了。
“卧槽。”
怎么回事?她床上怎么会有钱?
顾不得捡起地上的面膜,路鱼的第一反应不是去看钱是不是真的,而是跑出去查看门窗。
是不是有小偷跑进家里,然后忘记把钱带走了。
但是门窗完好无缺,连个脚印子都找不到。
家里的布置也没有挪动过的痕迹,除了床上平白无故出现一堆钱外,什么变化都没有。
…
太诡异了,路鱼有些害怕,拍了拍剧烈起伏的胸口,深吸口气后,她才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夹起其中一张毛爷爷。
摸了摸,是真的。
又查看了几张,全是货真价实的人民币。
咽了咽口水,坐在床边看着面前这一摊子钱,上面不全是红票子,也有其它颜色的票子,甚至连一毛钱硬币都有。
思考了很久,路鱼最终将这些钱分门别类地整理好,家里没有点钞机,她只好自己动手数。
以前她知道自己要进银行,专门学过快速点钞法,没想到在这排上了用场。
钱不多几分钟就数好了,一共30108。1。
正好是她今天轧账的数目。
…
有首歌怎么唱来着,“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把它交到警察叔叔手里边…”
路鱼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贪小便宜的人,思前想后,她决定把钱交给警察局。
起身到厨房找来一个塑料袋将钱装好,又换了一身衣服,正准备出门时,她的手机响了。
作者有话要说: 数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