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鱼现在住的地方是她大四时租的房子,就在b大不远处。
邵铭出国留学后,她可以肆无忌惮的到外面打工赚钱和投资做些小生意,虽然有个有钱男朋友,但她并不会无缘无故要邵铭的钱。
钱可以腐蚀任何情感,她深谙这个道理。她希望自己能成长为一棵大树,有资格与男人并肩而立,而不是像一枝藤条,依附于他。
现在的她不够优秀,糟糕的出生,贫穷的家庭,还有拖后腿的父母,老天虽然给她一副漂亮的皮囊,但硬件实在太差,拿不出手。
为此当初跟邵铭谈恋爱时,她要求保密,不是不想曝光,没有人比她更渴望光明正大的宣誓主权,只是她非常清楚自己不是在跟邵铭一个人谈恋爱,她面对的是整个邵氏家族。
邵氏银行在b市乃至全国金融业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而管理邵氏银行百年之久的邵氏家族更是真正的豪门贵族,像这种阶层的人极其重视名誉,谁会允许自己的儿子跟一个村姑谈恋爱。
虽然邵铭多次表示不介意她的出身,但是他的家族也不介意吗?
不会的,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答案。
好不容易得到一个可以嫁入豪门的机会,路鱼绝不敢冒险,只有等到她和邵铭的感情坚不可摧,她自身有番成就时,再公开关系,那时候胜算会大一些,否则还没开始,希望就被掐死在摇篮里了。
只是这样委屈了邵铭,堂堂邵氏银行少当家谈恋爱还要遮遮掩掩,在校园里想亲密一下,看到有人来了,赶紧撒手装作不认识,那样子跟躲猫猫似的,也难怪邵铭会忍不住抱怨。
只是她有她的考虑啊。
今天是邵铭回国他们的第一次约会,路鱼下班后特意回家换衣服,收拾一番,刚出门就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小鱼啊。”
说话的是路鱼的妈妈,一个正儿八经的下乡女人。
路鱼跟家里的关系其实不好,尤其是在她16岁离家出走一年,再回来时,关系越发糟糕。
她奶奶和爸爸有非常严重的重男轻女思想,更疼哥哥,不仅家务活都要她做,遇到不顺的事情总喜欢拿她撒气,不是打就是骂,有时候说出的话很伤人。
高中大学的学费都是路鱼一人赚的,家里没出一分钱,那时她爸爸说过“要么你出去打工,要么嫁人,想读书没钱”
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迫使她发狠读书考到b大,逃离家庭,那片在她内心打下深刻烙印的家她一辈子都不想回去。
“最近过得怎样?毕业了吧,在哪工作啊。”
“妈,什么事?”路鱼兴致缺缺。
“其实没什么大事,就是家里想装修,需要十万块钱,你爸说你也是家里一份子,要你出一部分。”
一份子?路鱼翻了一个白眼,心里嘲讽他们什么时候把她当家人了,只是把她当赚钱的工具。
上次打电话说想在家门口修马路,让她出份子钱;上上次打电话说家里要买几头猪,也向她要钱,真当她是开银行的了。
“家里墙壁都开裂了,还想给猪圈修一个篱笆,那个猪圈不是连着你的房间吗,修好后你回家睡会…”
她妈妈还想继续说什么,被路鱼打断了,“钱我没有,我才刚毕业,到哪给你们筹十万块钱。”
“你怎么能这样说啊,又不是让你全出,你能出五万块就行了,再说把家装修好,还不是为你好,等你以后结婚娘家体面了,还不是给你长脸。”
长脸?别给她丢脸就烧香拜佛了。
“两万块钱,多一分都没有。”路鱼态度果决,这是她最后的底线。
“小鱼,装修这事是完全是为你着想,你才出两万块钱过不去啊,再说爸爸妈妈生你养你,一把屎一把尿的…”
“一万块,你再多说一句,一毛钱都没有。” 路鱼不是软柿子,见妈妈还在讨价还价,没了耐心,直接夺去话语权。
她平生最憎恨的就是这种道德绑架,好像生下她,他们就可以趾高气昂地站在道德高点倚势凌人。
挂了电话后,要约会的美好心情失了大半,无声地叹了口气,路鱼放好手机,往公交车站走去。
在走到b大校门一个十字路口前,她突然看到马路边有一只非常可爱的卷毛比熊犬,不大不小的一只,浑身雪白,卷毛像方便面似的,一下子戳中了她的萌点。
路鱼还有一个身份就是b市的动物保护协会会长,大一加入学校的动物保护协会,一步步坐到现在这个位置。
她本人很爱动物,尤其是狗,每次在路边看到形单影只的狗都会主动上前看看,如果碰到受伤的动物,她都会将其送到宠物医院治疗。
看着十米开外的比熊犬,路鱼正准备上前,耳边突然响起轰隆隆的马达声,紧接着一辆红色的跑车如风似的,呼啸而过,在街角处猛地打了一个弯,一眨眼的功夫原本好端端的卷毛狗就被撞飞至路中央。
路鱼眼眸瞪大,呼吸停滞,来不及思考,她飞快奔过去,就看到小狗躺在冷冰冰的地面上,浑身抽搐,雪白的皮毛下慢慢流出温热的鲜血。
深呼吸,她赶紧将比熊犬抱起,抬头之间就看到那辆肇事跑车渐行渐远的车尾。
记下车牌号,路鱼抱着浑身是血的狗,迅速跑到离出事点不远处的b大校医院。
校医院实习生小张刚打了一个哈气,就看到门口突然跑进一个女人,她大半裙子沾满鲜血,胸口还抱着一个血淋淋的东西。
当看清楚是什么时,他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开口第一句就是“我是医生不是宠物医生。”
“你不会把它当人治吗?”路鱼大吼,救命时刻听到这样糟心的话,她脾气都上来了,“傻站着干嘛,止血啊。”
“哦哦…”小张被对方吼回了神,手忙脚乱地拿出绷带。路鱼见这个医生手抖的不行,夺过剪刀,让他去外面拦车。
她以前在宠物医院做过义工,基本的包扎技术还是不错的。
简单止血后,路鱼连忙抱起小狗坐车往宠物医院赶去。期间她给认识的宠物医生李清泉打电话,让对方做好准备。
做完这一切后,路鱼看着手里奄奄一息地比熊犬,心脏揪的疼,前一秒还活泼乱跳的生命,后一秒将要流逝,那种感觉就像一团团棉花堵在心口,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抬着已经染红的手,路鱼小心翼翼地抚顺比熊犬的皮毛,小狗好像有感应似的,痛苦地呻/吟,一双清澈的眼睛湿漉漉的,想睁却睁不开。
咽下喉间的酸涩,她吸了吸鼻子,心里默默祈祷——愿公主保佑它。
李清泉接到电话后,就让人带好仪器在门口等候,直到将小狗送进急救室,路鱼才喘了一口气。
电话打来时,她还在急救室门口等候,邵铭知晓后,立刻赶了过来。
当看到路鱼浑身染血地坐在椅子上,那画面就像根针,刺伤了他的眼。
将外套脱下来,轻轻地盖在她的身上,邵铭温热的大掌握住路鱼冰凉的手,意识到有人来了,路鱼抬头视线撞进了邵铭关心的眼眸里。
咧了一个笑容,示意他不用担心,生死有命,她看的蛮开的。
邵铭有些心疼,将她散乱的卷发别到耳后,想说安慰的话却说不出口,憋了半天,最后只挤出四个字——我在这里。
路鱼很爱狗,谈恋爱的时候,知道她这个爱好,他曾想送一只狗,但被她拒绝了,她说“我受不了它死在我怀里。”
她喜欢动物,连带着不吃任何肉食。
这个问题其实是源于她16岁时发生的一件事。
路鱼曾经在马路边捡到一只牧羊犬幼崽,觉得很可爱,想带回去养,当时她爸爸没说什么。
她以为爸爸同意在家养狗,欣喜不已,专门在自己房里搭了一个狗窝,还给狗取了一个名字,叫公主,她自己做不了公主,希望自己的狗能享受公主般的待遇。
每天她都会带公主出去溜达,有任何心事都会跟狗说,那一年是路鱼少女时光里最幸福的回忆。
渐渐的公主长大了,有一天她放学回家,闻到家里传来肉香味,她爸爸还专门给她留了一碗,当时她以为天降红雨,没想到…
因为这件事,她大哭大闹一场,当晚就离家出走了,自此以后她发誓再也不养狗。
等了近一个小时,急救室的门终于开了,李清泉摘下面罩,长舒口气。
“幸好送来的及时,否则回天乏力。”
知道救了过来,路鱼紧绷许久的心终于松了下去,邵铭见她身体还有些僵硬,伸手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缓解她的紧张感。
路鱼太高兴了,欢喜地扑进邵铭的怀里,仰头在他脸颊处亲了一口,同时还得意地说:“我是不是很棒。”
邵铭嘴角上扬,很自豪地点头,“很棒。”
得到男朋友的表扬,路鱼害羞地埋进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