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怀里的人正在熟睡, 谢向谦轻手轻脚起床, 拿起手机,轻轻带上门。
客厅。
谢向谦:“杨白,有什么事?”
杨白:“谢老师, 是这样的…”
谢向谦趁杨白描述情况的间隙,打开笔电, 点开杨白发给他的链接, 静音看了一遍视频。
谢向谦:“立刻全网删除视频。另, 日后若有关于一一的资讯, 都同这次一般迅速汇报我,联系不到我的情况下, 也马上撤除,不必考虑其他。”
杨白:“好。”他一面安排手下的人干活, 一面试探性拍马屁, “谢老师,陆小姐看着性子软, 骨子里倒是很硬气。”
谢向谦轻笑一声,难得话多,骄傲道:“她向来如此, 不触及她底线, 便懒得当没看见;真惹了她的, 我还不曾见她忍气吞声过, 处理事情也赶紧利落。”
杨白笑着应声, 明知老板看不见,也不断点头。
挂了电话,杨白手下的实习生问:“白哥,老板说什么了,你到现在还乐呵?”
杨白收起咧到耳根的笑意,白了他一眼。
你小子懂什么,我跟了老板五六年,头次拍马屁能得到老板的回应,还不允许我高兴会儿!
杨白擦擦眼角因激动泛起的泪花,下一秒从杨白劳瞬间变脸成杨扒皮:“还愣着干嘛,我刚刚说的事做完了没?”
实习生:“已经安排下去。白哥,谢老师干什么要帮贾显千,他们俩是有交情吗?”
杨白点开工作室内部程序,一边“哒哒哒”打字,一边头也不抬地说:“替你安排好了,过两天去公关团队那里轮岗一周,回来后,自己告诉我是为什么。”
实习生:…
好想抽自己大嘴巴,多这个嘴干嘛!自己给自己找事做tat
杨白目送年轻人离开他办公室,摇头,轻笑。
帮忙?
是帮忙,不过是帮忙火上浇油
在正确合适的公关处理前,全网删除现场视频,这不是让众多网友、好事者、竞争对手有了更大的发挥余地么?!
悠悠众口,可比视频记录下的事实可怕得多!
偏偏到时候,贾显千团队还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毕竟,除了他们,谁会去删视频?即便他们解释,看热闹的真假观众们谁会信、谁愿意信、谁想信?!
那时候,就要比一比谁更会搅浑水,谁更会从搅浑了的一滩污水中捞起大把金子喽。
更何况——
想必不用等到明早,今晚贾显千的热度就有得好瞧了。
杨白优哉游哉地下班回家抱老婆,一路哼着小曲儿,期待明天一场大戏。
与此同时,苏乌市,景世酒店监控室。
因网络视频拍摄模糊,谢向谦紧急联系酒店值班人员,调出监控,细看一番后,谢向谦沉着脸打了几个电话。
最后致电程星河。
谢向谦:“之前abc技术公司找到买方了吗?”
程星河呵欠连天:“大哥!你比我亲哥还大牌啊!现在才几点?”他似乎看了下时间,“妈呀,快两点了,你是不是不用睡觉啊?!”
谢向谦只是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程星河:“那烂壳公司?没呢!”
谢向谦:“明早,你找人把这个消息透露给藤本影视公司。”
程星河:“藤本?急着上市、整日嚷嚷着要走向世界的那个?你搞它干什么?小公司沉不住气,不搞也早晚自己玩完。”
谢向谦轻笑一声,反问:“我动它了?还是我让你动它了?”
他笑意清浅,程星河却感知到冷肃的杀意。
程星河:“别别别,你这情绪控制了多少年了,怎么又冒出来了?透个消息诱人上钩罢了,何必等到明天,我今晚就安排好。”
上一次谢向谦这般可怖,还是在a国,几个白人混混抢了他的背包,包里有他那宝贝相册,他也是这样,面色淡然,嘴角挂着清浅笑意,眼底却有寒光,动起手来招招式式狠毒到要对方小命。
那天以后,程星河就明白了,温文尔雅、待人有礼并非是谢向谦的全部。
程星河:“以后如果哪一天,我惹你生气了,你一定要明说啊!”
他刚要挂电话,耳畔就听到谢向谦难得的一丝情绪外露声。
谢向谦咬着牙说:“星河,你不知道,我现在是有多克制,才能有条不紊和你说这些。”
程星河实实在在一愣,还未来得及说话,耳畔只有“嘟嘟”声。
电话被挂断。
程星河是懵着脑袋,安排好事情的。
说是透个消息,不动对方。可藤本…藤本当家人老了,儿子是个傻的,不跳坑,太难。
更何况商场如战场,娱乐圈这块大饼谁不想多啃一口,他们不动,自然有人动,到时候不跳也得跳。
程星河躺回被窝,闭上眼前想,藤本最近多事之秋啊,刚接回来没几年的私生女抓小三闹得人尽皆知,还放话要包养牛郎,网民不知道她是谁,他们这个圈子能不知道?
也不晓得藤本能不能撑过今年年末了…
听闻东边的唐家也乱成一锅粥。
还是他们老程家好;
幸亏他哥哥是个好人…
翌日清晨,谢向谦出门赶赴剧组前,进卧室替陆一掖被角。
陆一迷迷蒙蒙似有所觉,从暖烘烘的被窝里伸出双手,环上谢向谦恰好俯下身时的脖子。
谢向谦一时未反应过来,直起身时,将陆一带离被窝。只见她上半身稍稍从床铺上抬起,仰着头,闭着眼睛,微微噘起小嘴,嘟囔:“哥哥,早安吻。”
谢向谦被她萌得眼里尽是温柔缱绻的笑意,低下头,啄吻她。
而后,动作轻柔地将她塞进被窝里。
陆一醒来时,睁眼便敲到了床头柜上那珠粉玫瑰,娇艳欲滴,花瓣上似还有晶莹的露珠。
一株花,有时候会胜过一片花海。
陆一笑着取下玻璃花瓶上的便利贴,便利贴上写着:
吃早餐/拍摄现场地址/涂药
片场。
周晓晓接陆一进了剧组。
周晓晓:“一一姐,我是不是忒没存在感了?我就在你站的那条路对面招手,你都没注意到?”
陆一摆手:“不是不是。有一次,我弟迎面走向我,朝我笑,我都面无表情走过去了,还是他转身拍我肩膀,我才看见的。我就是传说中的眼大无神。”
周晓晓耿直道:“但你每次看谢老师,眼睛都超亮。第一次见面,眼睛里面就好像有光!”
陆一:“…”周晓晓往身侧瞄,偷看正坐在开工椅上一边酝酿情绪,一边等戏的老板。
谢向谦站起身,带陆一坐他椅子上,俯身下来,暖呼呼的手捧着陆一的脸蛋。
周晓晓以为老板情难自禁,急忙背过身。
谢向谦却只是在确认陆一脸蛋是热乎乎的后,就放下手。
轮到他那场戏,谢向谦将军大衣脱下,盖在陆一腿上后,才走。
周晓晓转过身:“谢老师果然老样子,一入戏,就不轻易出戏,一一姐,你可千万别怪他没和你说话。”
陆一笑眯眯:“他说了呀!”
周晓晓不解:“什么?”
陆一:“他刚刚都说了。”
周晓晓瞪大眼睛,可…刚刚她真没听到一点老板声音,她不自觉抚摸耳朵。
陆一被周晓晓神情举止逗得一乐:“不是用嘴巴说的,是用眼睛。”
陆一一边说着,一边手指向自己的眼睛。
他刚刚说:伤口怎么样,痛吗?睡得好吗?早饭吃了吗?冷吗?
所以,该说的都说了呀!
周晓晓依旧疑惑。
此时,服装助理喊周晓晓去确认谢向谦下一套服装,周晓晓走前叮嘱陆一,不要随意走动,片场也不允许拍照。
陆一点头,表示已经记在心里。
周晓晓走后,陆一就一个人远远地看谢向谦表演,没有后期制作,看不太清面部表情,只看着他身体肢体动作,听着台词,真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他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
陆一又看向谢向谦周围的陈设布景,某些极为考究,有些却漏洞百出。不仅是陈设,服装和官职也是如此。一些服装符合朝代规制,一些却好似瞬间穿越;官职更是离谱,历朝历代大混杂。
况且,影视基地的建筑说到底还是粗糙了,粗粗看还行,但电影大屏幕,到时候一看,历史厚重感未免不足。
反正是处处透着矛盾、离奇、古怪。
陆一知道这位李导,文艺片之父、带谢向谦出道的恩师、处女座完美主义者。
说真的,陆一还真没法将眼前的景象与“文艺片”这几个字联系在一起。
听闻这还是他的收官之作,难不成“收官”即“转型”?
不可思议!
陆一正头脑风暴,身边传来一女声:
——“现在不懂规矩的人真是越来越多了,哪儿都敢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