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烨扯下这条喜庆的横幅,往怀里随便一卷巴,塞抽屉里去了。
期间,没有敢对裴烨的行为做出评价。
他本来就是个在班级搞特立独行的人,霸道的令同班同学什么都准说。
早自习结束,莫沫的不自然被包廷注意到了。
包廷八卦的很,问她:“你干嘛,一早上往后面看了十七八次,怎么,不要告诉我,你也爱上裴烨了!”
莫沫:“你别烦我,我愁死了。”
包廷:“愁什么,马上要放寒假了,有什么好愁人的。”
“你不会是愁自己的期末考试成绩吧?”
莫沫一挥手:“谁怕这个了。”
十三班的同学,什么都会怕,唯一不怕的就是期末考试。
反正都是烂泥了,怎么考都是烂泥一滩,众人都很干脆利落的破罐子破摔,心安理得放弃了成绩。
莫沫说:“我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她稍微转头,通过余光看到了裴烨。
整个群魔乱舞的十三班中,只有他在看书。
莫沫叹了口气。
下午放学,温甜收拾好书包回家。
到了校门口,温甜没回家,先去学校的电话亭打电话。
这处打电话不需要花费,温甜如果用手机给他爸打电话,温父一定会问东问西,她懒得解释这一段,干脆就用公用电话打,还省事。
温父一辈子没读过几天书,上辈子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气,这辈子娶到了云娘。
云娘爱他,放弃了追逐自己的富二代,拧着骨头要嫁给温父这个成日里只会打渔的穷青年。
这事儿在他们那个堵塞偏远的小镇子里都快成了一段传说,云娘出嫁那天,前来围观她的常常的陌生人队伍,从村头排到了村尾。
云娘嫁给她,却一生都不得善终。
温怜惜出生后没多久,她便遇到了一伙绑架犯,丢了清白之后怀上了温甜。
温甜便带着云娘痛恨的诅咒生了下来。
温父爱云娘,连带着云娘的一切他都深爱。
温甜出生没几年,云娘疯疯癫癫的就死了,留下她这个污点活在世上。
因此,温甜心怀愧疚,不常给温父打电话。
这是多年来,她始终认为自己这条命是偷来的,是用云娘的命和幸福换来的。
此刻,她是有生以来,第二次主动打电话给温父。
京市的号码,温父日日夜夜都在背,一看到来电显示的号码开头几位,他立刻就接上电话,声音激动道:“喂?是二囡吗?”
温甜等了下,开口:“爸爸,我过几天回家。”
温父:“我知道,我知道,我老早就算好的呀,你学校的事体忙完,就这几天,爸爸等你回来呐。”
温父的声音斯文柔弱,带着一股极重的口音,说的颠三倒四。
“我买了一月十六号的车票,晚上到家。”
温父:“爸爸道车站来接你。你姐姐呢,她什么时候回来?”
温甜:“我问问她。”
温父:“噢哟,你们两个么干脆一起回来算了,我做饭都好做一些。”
温甜:“她要工作。”
温父语气低落了一些:“那要工作也没办法,你先回来,你姐姐么再说,她一直都是拖到年三十才到家,不管她了。”
温甜答应了几句,挂了电话。
她回到家,走上自己房间,门一开,裴烨就睡在她的床上。
温甜熟视无睹,书包一放,坐下来开始写作业。
裴烨等了半天没等到温甜和他说话,他挂不住面子,咳嗽一声自己开口:“我说。”
先来一个大爷般的开头。
“你没看见你老公吗!”
裴烨动脚踢了一下她的凳子。
他的腿长,踢一脚之后还能踢第二脚。
他定了个小目标,打算踢到温甜不无视他为止。
温甜放下笔:“裴烨,你是不是很无聊。”
裴烨从床上坐起来,审问她:“我问你,你无不无聊,在我们班门口挂那种横幅。”
温甜把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了自己的习题本上,她镇定自若:“什么横幅,我不知道。”
裴烨挑眉:“你少来,‘恭祝高一十三班裴烨同学在二中期中考试中摆脱倒数第一,考了倒数第十,特此嘉奖’的那个。”
温甜心道:记忆力不错,竟然全都给背下来了。
她:“我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要写作业了,请你出去。”
温甜耍赖不承认,裴烨也不能就强行按着人家脑袋认。
他现在脾气都被温甜折磨的成了好好先生。
裴烨看到横幅,竟然也没有多生气。
在一次次的身心疲惫中,这回甚至还体会到了一丝温甜的可爱出来。
他整个人重重的砸向床铺,心道:我没救了。
没救了的裴烨,一直呆到了晚上九点钟还不肯走。
温甜已经把所有的作业给写完了,她收拾了几件衣服,打算去洗澡。
洗澡前,裴烨突然勾着她的腰。
他就这么伸了一只手,轻轻松松的就把温甜给拦下。
“哎,温甜,我肚子好饿。”
温甜:“好饿就下楼吃东西,这个点王妈还没有睡。”
裴烨拦着她的腰,突然变本加厉,将她整个人往怀里一带。
温甜防不胜防,直接滚到床上,和他滚作一团。
被子纠缠在两个人身上,裴烨突然耍起无赖来。
“我不要,我想吃小龙虾。”
温甜面犯桃花,“你混账吗!起开,我没工夫陪你玩儿!”
裴少爷早早的就把温甜划为自己的女人,就算现在不是自己的女人,以后也是。
他对温甜可不知道什么叫做男女有别,什么叫做授受不亲,只逮住了就动手动脚——当然,仅限于搂搂抱抱,在这位少爷的脑子里,亲近无非就是这些东西。
裴烨突发奇招,双手往温甜腰上一放,抓着她的腰挠了起来。
温甜的身体极其敏感,这么一挠,她整个人跟弹簧一样跳了一下。
“裴烨!”
裴烨变本加厉,挠的更厉害。
温甜被他抓的受不了,破天荒的开始讨饶。
裴烨闹了一会儿,听到了满意的答案,于是放过温甜,将她从床上拉起来。
“陪我出去吃小龙虾。”
温甜笑的眼泪挂在睫毛上,心里想道:我要弄死他。
裴烨:“你答应我的。”
温甜又想到:吃完小龙虾再弄死他。
二人遂偷偷摸摸的出门了。
裴烨家里的别墅在寸土寸金的高级别墅区里面,从别墅区溜出去,得走四条挂满了奢侈品商店的街才能看到普通老百姓吃饭的闹市。
裴烨溜的轻车熟路,从车库里翻出自己的自行车,拍了拍后座。
他两人为了不引人注目,特意等王妈睡着了才出来,为此,还煞有其事的戴了两个口罩。
裴烨原本还打算戴墨镜,温甜拒绝了,理由是不想跟瞎子一起出门。
大晚上的戴墨镜,这不是有病吗!
十一点的时候,两个人终于跑到了闹市区。
这个点,无论什么时候都很热闹,哪怕是礼拜一也不例外。
裴烨在车来车往,红灯绿酒的十字路口站了会儿,最终顺应心灵的指引,找了一家看起来就很好吃的小龙虾店。
店里生意爆棚,二人进去坐的时候只有靠最外面还有座位。
一坐下,裴烨拿着菜单,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胡乱点了一通。
温甜:“吃不完的。”
裴烨:“吃不完扔了好了。”
温甜:“不要浪费,吃多少点多少。”
裴烨看了她一眼,默默地修改菜单。
最终,二人点了三斤的十三香小龙虾。
点完了龙虾之后,有十来分钟空闲的时间是等龙虾上桌。
裴烨百无聊赖,突然很有兴致的打听起了温甜的家庭。
温甜一字不说,全数四两拨千斤的糊弄过去,裴烨就算情商再低也感受的出来对方的不情愿。
他立马换了一个问题,问起了温甜喜欢的东西。
温甜左思右想,没什么喜欢的。
裴烨又问她:“你什么时候生日?”
他心道:这个问题总能回答出来了吧?
温甜确实可以回答出这个问题,但在她回答之前,出了一点意外,导致她没说出口。
这个意外,来自于店里的另一桌客人。
这桌客人拢共六七个男生,有些穿着校服,有些光着膀子,有些穿着自己的衣服,从零星的几件校服上可以看得出来,应该是附近的高中生。
但这六七个高中生的脸长得就很着急了,不穿校服,活像个四十岁的老男人。
其中一个穿工字背心的高中生,叼着牙签,猛地坐在了裴烨边上。
他搭着裴烨肩膀,说道:“同学,你们在吃什么,照顾我们一下呗。”
裴烨的手还没好全,他面若寒霜,说道:“把手从我身上拿开。”
那人油嘴滑舌,嬉皮笑脸:“干嘛,看你穿的挺好的,交个朋友,不可以啊。”
听到这里,温甜恍然大悟:这是遇到小混混了。
她眯着眼睛,辨认了一下校服胸口的校徽,下面一行小字写着:中元高级职业中学。
温甜看着这个混混同学,心里替他感到惋惜。
这同学在‘道上’混的难道都不打听一下裴烨的名字吗。
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小混混遇上混混头子,自家人打自家人啊!
要不是情况不对,温甜都想笑出声。
她:“裴烨,你自己解决,我要吃小龙虾了。”
那混混听到温甜开口,突然又惊又诧:“裴烨?你是裴烨?”
他的手放了下来。
裴烨说:“你哪位?”
那人愣了下,突然阴狠的笑了一声:“妈的,冤家路窄,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这个小兔崽子了!”
混混同学凶神恶煞,猛地踢翻了他边上的凳子。
“我问你,你是不是把曼曼甩了?”
裴烨慢吞吞的说:“曼曼是什么东西?”
那人:“李曼曼!”
裴烨:“哦,有吗,我忘记了,你哪位?”
混混同学懒得和他废话,又踹翻了一个凳子作为示威。
“我告诉你裴烨,你给我立刻跟曼曼道歉,然后马不停蹄的追回她!不然,你的下场就跟这个凳子一样。”
裴烨觉得好笑极了。
他想笑,又觉得这个时候笑出来不太合适,只好撑着手说:“你该不会就是李曼曼那个什么…干哥哥吧?”
混混同学有些怕裴烨,不过此刻他们有六个人,裴烨只有一个人,右手还打着绷带,不至于这样都还能被对方海扁。
而且,他还带了一个女生出来。
李曼曼这位干哥哥,大概是自作多情的把自己当亲哥哥了,看到裴烨带着别的女人,立刻火冒三丈。
“这女的谁?”
温甜放下手中把玩的筷子,站起来。
他们这一处角落动静闹得挺大——接连踢翻了两个凳子,店老板早早地就注意到这里。
小店开在中原职高附近,职高里面不少像这位‘干哥哥’一样混的同学,在店里打打小架是常有的事情。
店老板甚至已经做好了劝架的准备。
他看好了,一会儿打起来,就先把这个右手受伤的小同学拉开,他一看就打不过另一位凶神恶煞的‘哥哥’。
拉开了小同学之后,再把‘干哥哥’给制服住。
众人的眼睛不自觉的都往这个角落盯——看热闹,中华上下五千年的传统民风。
温甜心道:李曼曼到底有几个干哥哥,叫她这么认下去,岂不是要烦死我?
她索性自己一次性解决。
温甜说:“我的话只说一遍,你听清楚了。”
她回答这位小混混之前的问题:“我跟裴烨是夫妻关系,叫李曼曼别再来纠缠裴烨,我不管不代表我没看见,如有下次,就和你的下场一样。”
该‘哥哥’大约是没见过如此嚣张的软妹,震惊了一下,还来不及反应他有个什么下场,温甜已经摘下眼镜,照着他的心口就踹了一脚。
那混混当即连人带凳子滚出去两米远,倒在地上呜咽一声,就爬不起来了。
裴烨听完温甜前半句话,心里还在美,泡泡刚冒两个,就见此情此景,他的面部神经瞬间僵在脸上,千言万语,化作一声:…我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