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博言带着余笙去了院长办公室, 做了简单的解释说明, 然后道歉, 提出解决办法, 许诺会尽快处理这件事情。
校方自然也知道姜博言家的情况,对于这种严重扰乱校方秩序的事在表示理解的基础上委婉地表达了不满,但最后还是表示会尽量给予帮助。
余笙则扮演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低着头,一脸歉意地立在那里,听姜博言和院长掰扯。
说实话,入校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看着她们文学院的院长, 这么光荣的时刻, 她却是低着头的, 这就有点儿不是很美好了。
院长见他们后第一句话是问姜博言,“是你女朋友?”
姜博言点头又摇头,“我太太!”
院长似乎挺意外,挑了挑眉说, “你们年轻人啊…”
然后两个人就从婚姻低龄化的利弊聊到了余笙, 又从余笙聊到卫峥的这个人, 最后聊到解决办法,反正全程下来, 余笙是一句也插不上嘴。
她无聊没事干, 就在那儿发呆,把记者们在心里骂了个狗血淋头,又把卫峥卫嵘和卫臣这三个人之间的事在心里捋了一遍。
卫峥和余笙的关系还可以, 但绝对没有好到那种程度,卫峥为什么要把所有遗产给她,这绝对是个世纪之谜。
余笙虽然好奇心重,但却是个并不太较真的人,所以很多事情,就算疑点重重,如果没有得到解释的机会,她也不会强求。所以卫峥的事,她从来没有深入地去想过。
直到现在,她才在脑海里又将卫峥这个人前前后后地回忆了一遍。
余笙第一次见卫峥就是那次走邬西山脉东段的时候,她跟着男朋友卫臣一起,从一开始就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她不想去,甚至有些厌恶,当时余笙以为她是害怕,或者担心有危险,可是现在她觉得那是种十分焦虑的情绪,卫峥很焦虑,可是她在焦虑什么?
中途,卫臣失足跌落了,当时下着雨,没有人看见,所有的都是情况都是卫峥转述,那么卫臣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自从那个年轻警察提出这种假设,余笙就一直在思考,如果卫臣真的是卫峥推下去的,那么卫峥的动机是什么?印象中,卫臣是个很温和的男孩子,对卫峥也体贴到无微不至,实在是想象不出来两个人有什么难以调和的矛盾。
余笙第一次见鬼妹的时候,鬼妹语气嘲讽地要她最好离卫峥远一点。
既然鬼妹这么讨厌卫峥,为什么还会答应帮卫峥拍封面?
而余笙又做了什么,让卫峥还要把遗产赠与她。
千头万绪缠绕在一起,余笙一个也想不通,实在是让人头疼。
余笙的思绪盘旋了八万里路之后,姜博言和院长终于进行完了这场漫长又无聊的对话,姜博言跟院长握手说:“那我们就先告辞了,给学校添麻烦了,我会尽快解决的。”
院长握着姜博言的手,“不麻烦,年轻人有魄力,假以时日,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院长过奖了!”
“哪里,年轻人可以适当骄傲一些,不用太谦虚了。”
两个人客套话都能说出来一大堆,一句告辞说了五分钟了,也没能告辞得了。
在套话说完的时候,余笙终于插了一句嘴,“再见院长!”
用这个四个字做了一个圆满的总结语。
院长似乎才想起来还有一个她,点头说着,“再见!”
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一点钟,姜博言已经替她要了一周的停课调整假期,她不用去上课了,但是这实在也没什么可开心的。
姜妈正在和人聊天,是个记者,俩人不知道说起了什么,默契地笑起来。
笑完之后,那记者突然哭丧着一张脸说:“萱姐,我今儿个是眼瞎,您要是这会儿高兴了,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当我没来过,成吗?”
姜妈依旧温和地笑着,但是那双眼里却是平静的无动于衷,“一码归一码。”
记者摊着两手,帕金森似的抖着,“真的,萱姐,我大早上还没上班呢就被人连环夺命call给叫了起来,我这特么都到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听说跟鬼妹有关,傻了吧唧守到现在,结果惹到姐你头上去了,我真是冤呢!”
“嗯,那真是辛苦了,这职业不好做啊,不如换个工作?”
记者一脸土色,“别,萱姐,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全靠我养活了。”
“生活不易!”姜妈深表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
姜妈和媒体打了几十年的交道,深知有些无良媒体是没有底线的,愤怒无济于事,或许他们还更想看当事人跳脚的样子,越是恼怒他们越是兴奋。如果有一群人希望天下大乱,或许除了恐怖分子,就是这帮人了。
其实有时候置身事外地去看这些人,连愤怒都没了力气,会觉得这些人真是可怜到可悲。
没了底线的人,往往连尊严都抛弃了。
曦光给舅舅打了个电话,声情并茂地演了一场大戏,控诉媒体界泥沙俱下的混乱状况,说今天这些记者把他们学校搞得乌烟瘴气,控告他这个媒体大亨就是万恶之源。
舅舅懵逼了好一会儿,实在是冤的慌,为了安抚外甥女,只好说出面处理。
曦光目的达成,隔空递了飞吻,“舅舅我最爱你了!”
余笙歪着头看姜博言,“我这算不算背靠大树好乘凉?”
“那凉快吗?”
“嗯,特别凉爽!”余笙点点头,“我可以发个微博吗?”
“什么?”
“低调地秀个恩爱。”余笙比了下小拇指,“小小的秀一下,我也是个有粉丝的摄影师。”
“…你大可以高调的秀,我没意见。”
“不不不,太欠揍了,我正被人恶意围攻呢,怎么也要做出一副受害人的样子。毕竟现在么,舆论太可怕了,大家都不在乎真相。”
坐上车去医院看望陈清老师的时候,曦光在跟母亲打赌舅舅会使什么手段对付那些个小苍蝇一样的小报记者,姜妈坚定地认为,自家老哥会简单粗暴地威胁加恐吓,而曦光则坚定地认为舅舅自从步入中年之后越来越无聊了,才不会做这种威胁加恐吓一个电话就能搞定的事。
俩人辩论到最后,谁也不服谁,最后打起了赌,谁输了谁每天带路易斯遛弯。
母女俩一个比一个幼稚。
余笙在编辑微博,等俩人休战之后,才有机会见缝插针说了一句话,“谢谢妈,谢谢曦光,今天真是麻烦你们了。”
曦光嘘了声,“谢什么啊,我们家不兴这个!咱家传统是可劲儿造,你看我哥这么浮夸就知道了。”
余笙没忍住,笑了,“是挺浮夸的。”
姜博言歪头斜了她一眼,惹得她更是笑得停不下来。
到了医院门口的时候,陆玥正好下楼,打了招呼后说,“陈老师的老公正好过来,我就出来了。”陈清嘱咐她不要告诉她老公她住院观察的事,可毕竟,这事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
“学校怎么说?”陆玥问余笙。
“没事,虽然领导那边挺气的,但是也表示理解。”
“那就好,”陆玥点点头,“你们上去看看吧!陈老师她老公脾气不是太好,可能会说不好听的话,你们多担待,毕竟孩子都差点儿没了,生气也是人之常情。”
余笙点点头,表示理解,她扭过头去跟姜妈说:“妈,要不你们先别过去了,我进去看看就出来。”
“一起吧!”姜博言握着她的手,“这样比较有诚意。”
其实陈老师的老公脾气并不算太坏,至少生着气的时候,在理智上还是保持了对余笙一行人礼貌的尊重。
夫妻俩都很客气,也表示这和余笙没有关系,就算是换一个学生,陈清还是会挺身而出,她讨厌这样的行为。
但是余笙的心情还是略显得沉重,出来的时候对着湛蓝的天空轻吐了一口气,“我要不要做一个解释?”
“弄清楚了再解释,不然含糊其辞,会更糟糕。”姜妈很有斗争经验地说,“回头我让我的经纪人帮你,他很擅长处理这种事。”
“好。”
可是弄清楚吗?余笙是一点儿也不知道卫峥为什么会做出赠与她财产的决定,这事太过匪夷所思,她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或许她得见见鬼妹了。
回程的时候,余笙终于把微博编辑好了。
余笙echo:下一篇专栏的题目想好了——《我给大师兄捣乱的那些年》,他一定是有受虐倾向,不然我折腾了他这么久,他竟然还允许我把自己名字折腾到他户口本上。
配图是姜博言的一张侧影,刚刚在校门口余笙顺手拍的,背景虚化,隐约能看见记者扎堆的影子,衬得姜博言那张脸显得越发冷漠。
作者有话要说: 高考完的小可爱们,你们解放啦,至于考好考坏,那是成绩出来后才要去烦恼的问题,现在就可劲儿撒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