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原本只有一张床和一个衣柜, 他偶尔加班的时候躺一躺,衣柜里的衣服也只是备用, 要参加特殊场合来不及回去换衣服的时候才会一用。
不过是个临时歇脚的地方, 他从没费心思去整理这里。
余笙在这儿待的几天才置办了些别的,比如小圆桌, 矮脚凳,铁艺花架,壁挂什么的, 啰哩巴嗦放了一大堆, 倒是多了几分人气。
他一直嘲笑她,“纯属浪费!”
她反唇相讥,“没情调!”
最后两个人争得面红耳赤, 然后互相嘲笑对方幼稚, 不过他说归说,也从没干涉她,任由她把一间小小的休息室布置得花里胡哨的。
他是个多有秩序的人, 生平最讨厌别人打乱自己脚步,却总是放任她在他的世界横冲直撞。
也是稀奇。
这会儿进去的时候, 余笙已经换了衣服, 却也没有穿她自己的衣服,依旧套了一件他的外套, 衣柜里唯一一件休闲卫衣,当初毕业的时候卓诚送他的。
送给他的时候,卓诚语重心长地说, “不是我说你六哥,年纪轻轻的,非搞得自己跟老头子似的那么严肃,活泼点儿,啊。”那一个平声的“啊”说的骚里骚气的,导致他对这件衣服都有心理阴影。
一个大男人送人什么不好,送衣服,gay里gay气的。
“你不该是喜欢我吧?你可别打我主意,我比孙悟空的定海神针还直。”他当时回了卓诚一句,被卓诚喷了半天,至今是俩人交往史上的污点。
“大早上的,你穿着我的衣服晃来晃去,考验我定力呢是?”他洗了手,在小圆桌前坐下来,打开纸袋,捏了半根油条出来,边吃边把目光投向她。
可能是许久不运动身体素质下降,跑了会儿步,这会儿浑身酸困,余笙躺在床上,侧着身子看他,嘴上功夫却一点儿也没跟着身子疲软下来,“佛说,心中所想,眼中所见,可见你满脑子的不健康思想,大师兄,你这思想很危险啊!”
“我对我老婆起反应,这多正常的事。”
“可别了,最近整天熬夜,你这肾还行不行都另说,咱还是养养身体再想吧,大师兄。”
“别等我收拾你!”
“谁收拾谁还说不定呢。”
“到时候别哭求饶。”
“哭了有本事你别哄。”
“…”姜博言吃饭并不快,但只是两人打嘴仗的功夫,他就已经解决了早餐,收拾完垃圾把手擦干净了,过去把余笙提溜起来,“胆子肥了啊!”
抱在怀里的时候,才隐约觉得不对劲,仔细地摸了摸她的额头,皱眉说,“发烧了怎么不吭声?”说完又忍不住吐槽,“生病了还这么贫嘴!”
余笙迷迷糊糊的,要不是和他贫着,都快睡着了,被他抱起来才“嗯?”了声,去摸自己脑袋,“早上我还摸了,不发烧啊!”
可这会儿的确是有点儿烫,从小体质好的她,对生病实在是没有多少经验可谈。
“起来,我们去医院。”他说。
余笙折起身,眼一昏,差点儿跌回去,“诶呀,有点儿难受。”
颇有种病来山倒的感觉,明明刚刚还好好的。
浑身乏力,四肢重的提不起来,每块肌肉都泛着酸疼,眼皮子烫的睁不开,呼出的热气都能用来孵化小鸡仔了。
他拍着她的脑袋,“去换衣服!”
“不去。”余笙拒绝,她一丁点都不想动,路都不想走呢!
对于这么不听话的老婆,姜博言觉得…觉得也没办法,只好拿了她的羽绒服过来,给她披上,“不换就算了,走吧!”
余笙走路有点儿打飘,晃晃悠悠的,一只手死死地攥着他的袖子,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往外走。
外面人还在讨论,看见这两个人出来,齐齐抬头,“裹这么严实,这是要出门?”
姜博言“嗯”了声,去拿钥匙,“我老婆发烧,带她去看医生,你们继续。”
余笙抱歉地欠了欠身,“很快就回来了,不会耽误太久的。”
几个人笑了,“没事,不回来也没关系,反正要他也没什么用。”
就这样把老板出卖了。
余笙忍不住笑了,笑到一半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捂着嘴巴说着抱歉去找纸巾,狼狈的很。
坐上车的时候,余笙还觉得脸发烫,也不知道是发烧发的,还是害臊害的。
“脸都丢尽了啊!为什么你就不能狼狈一次给我看?”也太不公平了点儿。
姜博言有些好笑地看着她,“是人都会生病,有什么可丢脸的,你这思想不对啊!都是个大学生了,还这么肤浅,学校就是这样培养你的?”
余笙听完,忍不住冲他一拱手,“你和我爸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吧?”这教导主任的口吻也是没谁了。
姜博言闷声笑了下,“叫叔叔!”
余笙:“…”去看了医生,就是单纯的发烧,可能是最近免疫力地下,本来早上就有了发烧的前兆,她又是吹冷风又是灌冰水的,不发烧才怪。不过没什么大碍,开了药,回去睡一觉烧就退的差不多了。
晚上余笙没去参加公司年会,倒不是她不想去,虽然表示自己身体还好,姜博言还是把她留在了家。
“每年年会跟个相亲现场似的,小姑娘们一个比一个穿的少,我要是让你去,铁定是要准备一件礼服,你这刚发完烧,可别了。”他可不忍心。
于是他就又成了那么没女伴的。
每年都会举办年会,但是今年不大一样,公司渐渐步入正轨,以前也就是一大群人聚一起吃个饭,回顾过去,展望未来,巴拉巴拉一晃过去了,跟玩儿似的。
今年策划书就改了好几版,比以往都认真,公司想点儿样子了,年会也比以往像样,还有直播,可以让员工家属也参与互动,奖品很丰厚,算是给加班到大年二十八的员工的福利。
姜博言大手笔,包了酒店一整层宴会厅,每个人到场的人都着正装,公司里的小姑娘,平时里雷厉风行,一个个姜博言上身似的又拼又劲儿,此时穿着晚礼服,妆一化,与平日里判若两人,水灵灵的小姑娘们,最是赏心悦目。
余笙虽然没去,但是也在看直播,还有独家爆料可看,卓诚那丫的太无聊,一路拿着手机给她拍视频,配上他那逗比一样的解说,余笙能脑补的东西太多,笑得脸都抽筋了。
“全场一共几个人你知道吗?三百多个,放眼望去全是脑袋,当然,还是因为我个子高,你知道身高一八七是个什么感觉吗?你要是恐高你就知道了,每天早上醒过来得先晕一会儿。”
“看,六哥又在瞎忽悠了,让他发言就是个错误,除了装逼耍帅之外,一句有用的话都没说。当然,他就是个吉祥物,挂在那儿供人看的,养眼就行了。有他在,公司上到中年妇女,下到妙龄小姑娘无论在过去还是未来都一定会兢兢业业奋战在一线岗位上的。”
“回首过去…展望未来…这个句式他用了四年了,你说他辣鸡不辣鸡,简直是没救了。好歹小嫂子你是个中文系的,就不能帮他垂死挣扎一下?”
…
他这瞎扯淡的功夫已经炉火纯青了,前言不搭后语地自己在那儿自嗨,余笙只礼貌地回他:
“嗯!”
“哦。”
“哈~”
回了几个之后,卓诚才回过味儿来,发了个黑乎乎烧焦的表情,“这么敷衍我,亏我还好心怕你无聊。”
“我一点儿也不无聊,谢谢!”余笙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直播,一边跟卓诚在聊天,“我看是你无聊了吧?”
卓诚叹了口气,“是啊,贼特么无聊!”他家和陆家一直在商量着他和陆玥的婚事,陆玥不乐意,只好他出面唱黑脸,威逼利诱父母让他们自由恋爱。
结果倒好,他把这自由争取来了,陆玥转头就颠颠跑出去玩儿了,大过年的,去投奔姑姑去了,他见不着她,发短信总是说不了几句话,她忙着玩,他也不想打扰她。
可不就是无聊吗?
“诶,我看见一姑娘直奔六哥而去了,似乎是公关部的部长,平时可辣了,当然,身材也辣!”没过一会儿卓诚又不计前嫌地跟她八卦来了,看来的确是无聊的很。
余笙盯着屏幕看了会儿,回他,“我跟你讲,你可不要造谣啊!”
“不信你自己看!”卓诚回了消息,附了一小段视频给她,隔着挺远的距离拍的,现场嘈杂,那姑娘穿着一件露背礼服长裙,头发挽很高,露出修长的脖颈,看不清脸,身材的确是挺辣的,她伸手摸了一把姜博言的耳朵,不过他往后躲了一下,避开了,不悦地皱着眉头。
当然,隔得远,余笙是看不出来前因后果,只觉得…乃乃的,好气哦!
她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踩着沙发蹦了两下,叉着腰给卓诚发语音,“那你还看戏?还不快去制止?他可是个有妇之夫,你们公司漂亮小妹妹就要犯罪了你知道吗?”
卓诚秒回,“就不去,略略略!”
余笙:“…”原来在这儿等着报复她呢!
“算你狠…我要把玥玥纳二房,霸占她一辈子,你甭肖想她了。”余笙发了一长串的“凸凸凸凸凸”
卓诚立马改口,“去去去,马上制止,丫活不耐烦了,竟然敢打六哥的主意,也不看看我们嫂子是谁,嫂子你放心,我一定护着六哥的清白,今晚谁敢染指他我跟谁急。”
余笙:“…”狗腿子!太不要脸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卓诚:去去去,一定得去,媳妇儿都要没了,要脸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