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音刚下班就接到了绍文慧叫她回家吃饭的电话,两母女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联系了,犹是如此她也没多大兴致。
边推门往外走,边说:“最近有些忙,下次吧!”
“武音,清培回来了,你罗叔高兴,你就回来吃个饭,啊?”
炎热的夏日到了傍晚依旧燥闷的难受,她摘掉帽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再看吧,我是真忙!”
绍文慧没再吭声,武音也不想继续多说什么,又敷衍了几句挂断电话。
她现在住的地方离单位不远,交通购物也方便,唯一的缺点就是破旧,方正的楼形像风蚀多年的砖块。
边上有卖馄饨的摊位,里面人很多,她冲手忙脚乱的老板叫了声大碗的一份,坐到刚空出来的位置上,不顾桌上的脏乱,把玩着筷子空等。
这边的生意一直很好,虽然卖的东西很单一,但胜在价格公道食物分量充足,对打工在外的人来说这些足够了。
等了半个多小时才端上来,田唯一用毛巾抹了把脸,开始整理桌子,边搭话:“今天不忙?”
“嗯,今天货少,最后一个客户又在公司附近,所以没花多少时间。”天气热的不像话,滚烫的馄饨吃下去,全身火烧似的要冒烟,武音揪着领子扇了扇,“我说老板你也该装个空调了,现在哪家店还只用电扇‘哗啦’的!”
田唯一是从农村上来的,有着那里人特有的朴素和节俭,他腼腆的笑了笑,“小成本买卖哪来的闲钱弄那个!”
“有投资才会有回报。”武音咬下去半个馄饨,“买个二手的,不贵。”
“嗯,”他认真点了点头,“我考虑考虑。”
又进来几个客人,他转身去招呼。
武音将剩下几个快速吃完,结账走人。
绍文慧之后又来过几个电话,都被草草敷衍了事,时间一长终于消停下来,她的失望显而易见,可武音只能选择忽略。
几天后顾孟来电话,让武音过去玩。
“忙呢,”武音在单子上签字,边说,“哪来的鬼时间出来玩。”
“次次叫你都这德行,没意思了吧,咱这多久没见了。”
武音往车上走:“挂了。”
“你要不来,我直接跑你单位去接你。”
顾孟是罗家那边邻居的孩子,两人年龄相仿从小一块玩,只是自从和罗清培闹翻后便渐渐和那里的人少了来往,尤其在搬出来之后就更少联系了。
地点是市区一家新开的酒吧,武音下车对服务员念出包间号,被领进去。
推开包厢门,音浪扑面而来,晃的武音退了一步,稍稍适应群魔乱舞的光景后才挨墙走去角落。
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大部分认识,但不怎么熟。
对着就近的人点头打了声招呼,窝进沙发里,用手盖住双眼,勉强闭目养神,最近晚上没睡好,一天下来总累得慌。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畔的噪音蓦然停止,有人点歌准备开唱。
她睁眼,刚才的群魔已经分散开来,零零落落坐到位置上开始摇色子喝酒。
邵艺最先看见她,凑过来,提高声音道:“我还以为今天你不来呢?”
“我倒是想,但真不来,姓顾的非劈死我。”
邵艺呆了一下,随后表情有些说不出的怪异,嘴巴张张合合的在那里纠结。
武音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有话说?”
他扯了扯头发,摇头,拿过桌上的色子:“我能有什么屁话,来,玩几把,这么长时间没见,好好喝几杯!”
武音很给面子的接过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确定?可别像上次那样被人抬出去!”
“啧,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成不成?那天我手气不行,你以为我真那么菜?!”
“随你!”武音熟练的摇筒子。
在她还不能下地蹦跶那会她家里人就拿筷子沾酒给她喝,到小学的时候基本能把啤酒当白开,自然现在的酒量就更无法估计。
两人没一会玩开了,刚开始肚子还在唱空城计自然玩的狠,几大杯下去就不行了,邵艺苦着脸喊暂停,要去厕所放水。
武音踹了他一脚,笑骂:“越活越回去了!”指了指已经全空的六只酒瓶,“才多少?就这德行!”
邵艺拍拍大了一圈硬邦邦的肚子:“就算不醉也要有容量盛呀,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每把都能赢,连个放水都不会!”
“哟吼,叫我给你放水?你说真假的?”
邵艺摆手:“我先去厕所。”
旁边有听见的人偷笑起来。
邵艺瞪了他们一眼,颤巍巍的跑了。
武音一个人空摇了会,顾孟走过来,身上的衬衣已经有些凌乱褶皱,武音笑道:“成啊,这么快就从美人堆里出来了!”
“别老拿我寻开心,”他疲惫的往武音边上一倒,“再说了你不一样是美人吗?别捧了别人贬自己,我眼里你最美。”
“得了,”武音嫌弃的撇了他一眼,手指在筒子身上蹭,“我就是来过个场,等一下先走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这才多久就走,够意思?”顾孟拍着自己的肚子,“再说了,今天可是我生日。”
武音愣了下,意外的看着他:“生日?之前怎么没说?”
“说了给红包?”
“不给,”武音实诚的摇头,“你一个大少爷问我这个打工仔要红包不合适。”
“滚滚滚!”
武音:“真滚了啊!”
顾孟瞪着她。
武音笑了:“开玩笑的,看你生日份上我再多留会。”
“呦呦呦,我可真有面子,我是不是得谢谢你。”
“不客气。”
“…”两人闹了一会,包厢门又一次被推开,武音原以为是服务员也没在意,直到一帮人突然安静又加倍起哄才知道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罗清培!
鲜衣怒马的年岁里,罗清培活的最是肆意张扬,站在一群少年人中从来是话最少的一个,却偏偏都唯他马首是瞻。
直到他毕业后才渐渐少了联系,等到出国更是淡出了这个圈子,何况现在已经是名声赫赫的大摄影师,要挤出点时间着实不易,由此武音完全没想过会在这遇见他。
但她没想过不代表别人就不知道。
“你这孙子搞的是哪出?”她咬牙凑到他耳边问。
“这不是为你好吗?你看以前你们两兄妹感情多好,一块上下学,有人欺负你了还有人给你打架,这可是求都求不来的哥哥,这两年突然闹成这样不别扭啊?”他朝罗清培那扬了扬下巴,“今天来了就好好聊聊,别任性,多大点事呀,这么长时间过去也就算了!”
武音看着他一副沾沾自喜教育人的老成嘴脸,真想一巴掌抽过去,啥事都不知道的愣头青还在这做和事佬,傻不傻呀这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