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结束, 夏溪感到浑身燥热,渴求对方, 好像还想再要更多。
原来…真的只靠接吻就能…
夏溪面色潮红, 把着面前周介然的肩膀,也抖不出机灵, 望进对方很幽深的眸子。
意乱情迷。
周介然低头, 看见地摊上面两只掉下来的拖鞋,说“真是蠢蛋” 接着蹲下身子,用修长的手指拎起一只毛茸茸的拖鞋, 左手把住夏溪轻垂下来的细细的脚踝, 夏溪吓得一缩, 被周介然紧紧攥住,将拖鞋套上去。而后是另一只。这次,周介然的手指好像又往上面挪了一点, 握着夏溪脚踝以及小腿连接处的位置,夏溪只觉一股电流顺着小腿攀爬而上, 又想打抖。
穿上拖鞋,周介然站起身,又是搂着夏溪的腰, 将她抱起轻轻落在地上。
踩着厚厚的大地毯,夏溪红着脸,低着头,不敢看周介然。
周介然问:“还“没有个人需求”吗?”
夏溪老老实实:“…有。”
“是什么?”
“是…”夏溪看着周介然插在兜里的手, “是…亲亲?”
周介然轻轻叹了口气:“是你。”
“…”夏溪看见那只插在兜里的手伸了出来,一路来到自己下颌,她被对方抬起下巴,丝毫不出意外地再次被对方压上两片嘴唇。
这吻没有方才的长,可是好像更加激烈,周介然用力摩擦夏溪的舌尖,最后用力舔弄夏溪牙膛,一路探到她的喉咙,这并不是一个很舒服的吻法,可却能够让人感到十分满足。
这回结束之后,夏溪两片嘴唇全都红彤彤的。
若非桌子上的电脑此时发出一阵怪声,夏溪估计他们两个能一直亲到晚上去。
听着非常熟悉的声音,夏溪问:“skype?”有人正在请求跟周介然视频。
“嗯。”
周介然抓着夏溪的手,走到桌前端正坐着,点了同意,又再次捏住夏溪五指。
夏溪有点吃惊,一抽,没抽开,屏幕显示双方已经连接成功,方才那个创业公司的CEO哭丧着脸出现:“周总!能再聊一下吗?我还有些问题,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夏溪一看,不敢乱动,生怕在那个CEO面前闹了起来,只好站在椅子一侧镜头拍不到的地方,任由身边的人将她搓扁揉圆。
“嗯。”周介然左手手肘撑着椅子扶手,右手手指顺着夏溪手心向下,强硬地分开夏溪的几根指缝,与她十指相扣,并对CEO说,“为什么?”
“是这样…”
夏溪站着听了两三分钟,有点累,被周介然牵着,一会儿跪着看,一会儿坐着看,最后终于找到了个比较舒服的新姿势——坐在厚厚的地毯上,胳膊搭在扶手上面周介然的小臂上,还是扯着爪子,两条腿向外侧伸开。因为这个姿势,少女风的碎花裙子没有办法遮住很多,两条白皙的腿在深色的地毯上分外刺眼。
正巧那CEO哭诉一些无聊的事:“两个公司合并,我降职为副总,我的父母、我的女友,可能也会失望…周总,您有没有女友?所以这个选择真的不大容易…”
周介然知道对方只是抱怨,并没指望回答,没作声,拿起一支油笔随手按了两下,手指一松,油笔掉落在了地上,周介然弯腰捡笔,与夏溪对视几秒,在她唇上吻了一下,才又坐直,一本正经。
夏溪:“…”解答过了问题,周介然关上skype,看向夏溪,说:“营养师应该来了,晚饭也在这儿吃?”
“不啦,”夏溪道,“我约了萧雅,后天天发上城国祥那个案子开庭,今天明天我也想要早点休息。”
“什么时候离开?”
“差不多了…”
“那我送你出去。”
“好。”
二人出门,夏溪掏出钥匙打开车门,把包甩去副驾,自己坐在主驾,轰轰轰轰发动自己车子,忽然看见周家二少敲她车窗,连忙摇下,问:“怎么了?”
“就这么走?”
“…那?”还怎么走?
“全摇下来。”
“…??”夏溪照做。
“离我近点。”
“…??”夏溪把头凑近窗子。
周介然的嘴角微挑,弯腰凑到窗前,在夏溪的唇上一点。
夏溪脸又红了,别别扭扭地说“再见”赶紧一溜烟儿地跑掉了。
…
与萧雅的约会在一家火锅店。
萧雅问:“小溪小溪,问个问题,我的那套房子,之前离婚没去名字,如果复婚…也没影响…的吧?什么都不用做的吧?”
“…”夏溪说,“啥。”
“我外公去世之后,陆一策不是陪我回了趟老家嘛,解开一些误会。回到云京后…就有点奇怪,一起看电影,一起听音乐,一起去餐厅,一起去酒吧。我昨天晚上发现陆一策翻出我们离婚时我还给他的钻戒量尺寸,我总怀疑…他要求婚。”
“真好玩儿。”夏溪啪啪鼓掌,“求婚、结婚、离婚、再求婚、结婚,对象都是同一个人。”
“你讽刺我?!”萧雅随手捡起湿巾就向夏溪丢了过去。
夏溪急忙挡下:“没影响,没影响!什么都不用做。”
“好吧。”萧雅下了两片午餐肉到辣锅,“不过经过这一年多,我们感情还更好了。”
“额。”
两个女生聊了很多,回到家中已经晚上十点,夏溪窝着看了会儿小说,而后洗澡刷牙冲牙,倒回床上发现周家二少发来两个汉字“晚安”于是翻出一张两只猫咪亲吻的照片呼过去:【晚安。】
一天之内,深吻一次,浅吻两次,表情包吻一次。
夏溪躺在被子里面反复回忆那个感受,只觉心中甜滋滋的,有些感情满溢出来,到底折腾到了凌晨三点来钟才睡着觉。
第二天,夏溪整整一天都在最后整理庭审材料,没时间,也并没有给周介然主动打电话发短信。
…
周一,天发、上城、国祥间的官司开庭。
夏溪照例到的很早,不过,颇为奇怪的是,同样一向到的很早的尹千秋几乎掐点准时出现。
尹千秋穿一件紫灰色的衬衣,更接近灰,打着一条深红色的领带,黑色西装西裤,看着温文尔雅,是与周家二少不一样的气质。与天发一样,上城法人代表也没出席,只委派了律师。
“…”夏溪想:尹千秋是特地等到临近开庭?为了躲开自己、不叫二人尴尬?
两人没有什么机会好好讲话,书记员便通知所有人员入场。
这场的审判长是个风骚老头,满头白发通通背到后面,带着一副眼镜,扎着灿金领带,浑身上下写着“风骚”二字,不像法官,倒像明星。
对于诉讼请求,原告国祥房地产公司居然剑走偏锋,没有拖出与他们签订施工合同的、“明珠小区”部分子项目真正的开发方、出资方上城房地产公司,而是坚持咬住跟他们没有任何接触的、早已经把涉案子项目转包给承包方上城的天发房地产公司!
代理律师声如洪钟:“项目如期完成,天发房地产是最大的受益者,所以,国祥请求“明珠小区”主项目开发方也就是天发房地产公司立即支付一直在拖欠的4800万工程费用!”
夏溪强忍住才没有翻个白眼。
国祥的想法也非常容易理解。上城一直不付4800万,大约是流动资金出了一点问题,因此,它们仗着手中法律效力更高的“阴合同”想要叫流动资金明显更充足的天发支付欠款!!
官司非常难打!
要知道,审判长往往会参考原告态度。如果国祥认为应由天发支付,那么,法官判了“要由上城支付”会显得十分诡异。
国祥讲完诉讼请求,风骚法官转而询问:“被告收到诉状副本了?同意原告提的诉讼请求吗?”
夏溪的声音脆生生的:“不同意。”
尹千秋也道:“不同意。”
“…”夏溪知道,一场疯狂互相甩锅即将开始。
她是有点难过。虽然最近没有联系,但是夏溪始终感激——是尹律师带着当时刚刚毕业的她由理论进入实践,从青涩走向成熟,教她能受益终生的东西,是她的老板也是她的老师。这个社会,最擅长的事情便是折断正直者的脊梁、碾碎理想者的翅膀。多亏遇到尹律师,她仍胸怀大志,点燃一身热血,希望照亮许多企业、许多家庭哪怕一寸前行的路。
如今这个情形…真是辛辣入骨。
法庭调查开始。
面对那份十分要命的“阴合同”夏溪非常激烈地进行着驳斥:“这并不是三方实际履行了的合同,而是因为没有登记变更信息,为了拿到开工资质临时做的“虚假”合同!它存在的意义只是“糊弄”政府部门,不能当作几方真实关系的参考!”
说着,夏溪拿出转包时的真实合同:“…这份合同充分证明,子项目的开发方、出资方已由天发变为上城,天发不再相关权利、义务!”
接着,夏溪甩出上城向天发汇报子项目进展情况的部分往来邮件:“这些可以证明,有关项目如何推进的重大决策都由上城敲定,天发没有行使任何开发方的权利,也没有履行任何开发方的义务。”
她又邪魅一笑:“国祥建筑工程公司主张,“天发”拖欠4800万,那就说明,国祥曾经得到部分款项!请出示这一部分往来单据,来看看之前是由谁来付款!如果,此前天发从未出现,自然没有理由介入!”
喘一口气:“还有,请出示结算文件。想要拿到工程款子,当然得有结算文件。可是,天发从未收到国祥发过来的任何结算文件。这是不是表明,国祥也很清楚支付工程款的一方应是上城?”
又顿了下:“还有,天发并未进行任何监督管理。如果需要付账,天发怎么会不进行监督管理?这不符合逻辑!我这有个证据,来自涉案子项目的监理公司,可以证明,委托它们进行监理的上城而不是天发!”
一阵唇枪舌剑过后,轮到上城出示证据。
尹千秋还是那样温文尔雅,伸出手正了一下颈间领带。
“…”空气好像变得粘稠,夏溪呼吸几乎凝滞。
尹千秋…会如何回击?!会生生地咬掉自己几块血肉?
出乎夏溪意料,尹千秋——一反常态。
他…没有否认上城应当承担工程款的支付义务!!
尹千秋居然将重点放在别处!!
他说:“第一、国祥没有能在约定期限完成,每拖延一日按工程造价的2%承担违约责任…第二、结算文件当中大量报价与事实不相符,应由法院委托鉴定机构决定价款数额…第三、部分质量没能达到约定标准…加在一起,正好4800万。”
国祥律师当然不干,立即大声嚷嚷回去:“没有能在约定期限完成,那是因为国祥进场之后发现“三通一平”没有得到完全解决,水电供给不足,不具施工条件!这是上城责任,会议都有纪要…至于报价与事实不相符,国祥在单价、在数量上面均无欺瞒,采购合同、付款记录可以作证。还有质量没能达到约定标准,简直…简直…一派胡言!国祥可以接受任何官方鉴定!”
尹千秋道:“当时,虽然“三通一平”没有得到完全解决,但是,国祥应该可以先行处理部分项目…而结算文件上面,第11行、第12行,第21行、第22行,部分材料是从xx公司采购,单价明显高于市价,请问原因?说到质量…”
夏溪听着尹千秋列出的质量缺陷123456,呆了。
因为…有点过于吹毛求疵。
就连她都觉得,尹千秋尹律师的辩称较…无力。
这不应该是尹律师讲得出来的抗辩词。
她了解尹律师,知道对方不接没把握的案子。
夏溪心中隐隐感觉,现在这个抗辩方向…并不是尹律师一开始的方向。尹律师…在“交换证据”环节之前,恐怕都是想把“投机取巧做假合同”的天发宰上一刀、教训一下的。
尹律师跟她不一样。从与兄弟姐妹打官司的事情当中就能看出,尹律师对“真相如何”“应当如何”没有那么固执,而是有点狡猾,教训一下他认为该教训的人。所以,他本来大概是想把4800的欠款甩1/3到2/3给天发的,叫天发追悔莫及、欲哭无泪。
那么,是什么原因叫他在原先有把握的情况下,硬生生地改变策略,很费力地转而寻找国祥工程上的问题?而且,还是边边角角、细细小小的问题?
难道…跟自己有关?
尹千秋,不愿意让自己输掉转到天恒后的首个官司、影响未来发展?不愿意在自己主动离开诺言后来亲自上课,告诉她“事实”也可以被推翻,摧毁她一直相信着的东西?
尹律师…现在还…有那种感情吗。
夏溪脑子很乱,像有无数蝉虫在鸣。
…
一次庭并不能解决这个案件,风骚法官宣布择期再次庭审。
夏溪步子沉甸甸的,走出法院,看见周介然在微信里面问她:【在干什么?】
夏溪回道:【在想尹千秋尹律师。】
足足过了半分来钟,夏溪才又收到消息:【你想尹千秋干什么。】
【不是不是!之前太忙!】夏溪连忙解释,【天发、上城、国祥那个案子开庭…我甩锅给尹律师,但尹律师却没有甩锅给我…我觉得…他要输…】
周介然回:【他要输,挺好,别想太多,随便他输。】
夏溪:“…”又过了半分来钟,周介然好像终于消了点气:【晚上过来我家,我听你讲一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