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故是谁?
南大响当当的‘人不如故’, 平日里冷血暴虐脾气差出了名。而且家里有权有势,整个学校没人敢得罪。
听说林故大一军训时, 有个特种兵出身的教官看不惯他的做派, 搞事挑刺, 结果被林故卸了两条胳膊, 哀嚎着到校医室治肩膀脱臼。后来教官的兄弟找林故理论, 四打一也没能教训林故,回去还因为恶意滋事挨了处分。
追忆林故的丰功伟绩,撞到大佬的同学瑟瑟发抖, 双腿发软的往后退了两步。
饭堂里正准备吃饭的同学们放下餐具, 捧起手上的瓜, 津津有味的等林故大佬为寒凉的冬日,送上火热的燥怒。
现场剑拔弩张, 一触即发。正此时, 守在旁边的莫黎黎跑到林故面前,顶着众人崇敬佩服的目光把林故拉进食堂里, 从口袋里掏出包印着卡通兔子的纸巾。
“林故,你没烫到吧?”莫黎黎仔仔细细帮他把胸口的汤汁擦干,望着衣服上那片脏渍,轻声说,“大冬天的, 隔着衣服应该烫不到。等下吃完饭, 你回宿舍换件外套吧。要是没有换洗的, 我看旁边有几家服装店, 帮你买新的。”
她声音温软,听着里非常舒服。寒冷的冬日里,要是有人这么体贴备至的关怀几句,肯定是打心窝里暖和。
莫黎黎帮林故擦干净汤汁,转向旁边捧着饭盒,差点沦为背景板的同学。
“真是不好意思,他不知道有人要出去。”南大食堂开了两边门,左进右出。
刚才林故从右边进,撞了人肯定是他不对。莫黎黎虽然心疼,可出于原则,她没办法偏袒,代林故道了歉。
“你等等,我重打一份饭。”莫黎黎说着,正要去食堂那边。
姜子期已经把打包好的饭拿过来,塞到发愣的同学手里,“我帮你打好了,林故他不是故意的,同学你消消气,别放在心上啊。”
撞人的同学看到姜子期背着人,皮笑肉不笑,表情怪可怕的,哪还敢说半个字,接过来他手里的饭盒道了谢,急匆匆走出饭堂。其他人察觉到风云突变,连忙扔掉手里的瓜,识相的专心吃饭。
莫黎黎跟林故走到他们占好的桌前,歪过头凑过去,又帮他左右擦擦,“衣服沾了菜汤很难洗,不知道洗洁精有没有用啊?你要是洗不掉我帮你吧。现在大冬天,你要是没衣服…”
没有衣服换,怕是只能穿单衣了。怕冷的莫黎黎设身处地想了下,替林故觉得冷。她絮叨的嘀咕了半天,眉梢眼底都是关切。
林故握住她的手腕,垂眸盯着莫黎黎看了半晌,瞳孔深处藏了一片翻涌的海。
隔了会,林故认命地移开视线,坐直身体把脏了的厚外套脱下。他里面穿着黑色的薄外套,内搭长袖标价够两个月工资。
底层群众莫黎黎看不出牌子,旁边其他四个人纷纷停下手里动作,望向林故。这人总害怕他们露馅,现在自己搞啥子呢?
“阿黎姐。”
林故叫了她一声,扣住她手腕的手顺势下滑跟她十指缠绕。
“嗯?”莫黎黎应了声,低头看他的手。
真的好暖和啊,林故的手总是这么热。
“其实我体质好,天生血旺,冬天根本不怕冷。”林故拉起她的手,贴住自己的脸,“你可以摸摸,我全身都是热的。”
“咦?”接触到的皮肤确实很暖。林故皮肤光滑细腻,比每天敷面膜的自己脸部触感好多了。莫黎黎忍不住多摸了两下,眼睛惊喜的凉起,“真的很热啊!好羡慕,我体寒,每年冬天都觉得冷。”
“以后我给你暖。”林故顺着她的话接了句,暗想小姐姐怎么抓不到重点呢?他凑过去任莫黎黎揉捏,无奈地提醒,“我的意思是,你不用给我买衣服了。”
“那不行,该穿还是要穿的。”怕冷星人莫黎黎一本正经的教育,“你现在年轻不觉得,要是落下病根,过几年怎么办?”
捂了几天、已经快长出痱子的林故觉得心很累。他原本打算以此事作为契机,抽丝剥茧选择性坦白。结果小姐姐对自己太信任,压根没察觉之前自己的话是骗她呢。
早知道脱马甲这么难,当初就不捂那么紧了。照这么下去,怎么坦白才能让莫黎黎相信,并且接受。林故长到二十岁,终于在顺风顺水的人生中体会到进退两难的感觉。
旁边的F4不约而同的翻了个白眼,内心丝毫不同情的林故。
当初你自己作的死,现在遭到报应了,真是活该。
吃完饭,张乐蔫蔫的问,“下午怎么安排啊?还在宿舍打游戏吗?”
食堂的小馄饨是挺好吃,可比起他们平常的伙食比肯定差远了。张乐是个吃货,一顿没吃好脑心挠肺的难受。
见他们无端端露出不情愿的意思,莫黎黎思考了几秒,才说,“素材我差不多已经收集到了,下午不麻烦你们了。我想在学校和周围随便转转,还有林故的衣服脏了,我给他买件新的。”
“阿黎姐,你不用…”努力洗白中的林故想要拒绝。
转念想她这个提议,四舍五入等于两个人校内约会。认识这么久,莫黎黎工作一直忙,他们还没有约会呢。
于是话锋一转答应下来,“行,我带你到学校里参观,你们几个回去吧。”
忘恩负义的林故用完就扔,毫不留情的打发走他们四个,带莫黎黎往宿舍反方向走。
F4对他此番行为进行了一致的谴责和鄙视。
薛义忍下朝林大佬竖中指的冲动,“我以前觉得林故聪明、优秀,跟我不是一路人呢,没想到他无耻起来真他妈可恶。”
“何止是可恶啊,简直灭绝人性!”郑之岚见他把人家姑娘骗得团团转,愤怒咬着牙痛骂,“现在开始,林故在我这里的人设彻底崩塌了!”
张乐配合的骂了几声,顿了会问,“哎,你们有没有觉得,林故现在跟咱们几个关系亲近挺多的。我说得不是像以前那种…反正感觉变了。”
这话说到重点了。以前林故跟他们混,可明显感觉没有玩到一起。现在他变得苛刻、无耻又事逼,倒有了朋友之间的感觉。
“应该说…”姜子期转过去,看林故牵着莫黎黎的背影,高深莫测的说,“他终于变得像个人了。”
…
“…喏,南大最好的三座楼。”莫黎黎要参观南大学校,林故当真带她走在校园内,尽职尽责的把各个地方指给她看,“教学楼,行政楼,图书馆。”
莫黎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图书馆好大啊,看上去人真的好多。果然,你们学校都是刻苦的学霸。”
“平常没有这么多人,因为现在到考试周了。”林故解释。
原来他们也要在考试周之前临时抱佛脚啊?莫黎黎本来还想进图书馆看看,见这么多人围在里面,她灰溜溜缩回林故身边。
“你不复习吗?”莫黎黎抬起头,费力的仰视比她高很多的林故。
有了周围的学生对比,莫黎黎发现林故长得真的很年轻。没有少年白,发际线也很安全,根本不像二十二岁该有的样子。
“我只剩两课考试了,不用复习也能过。”林故回答。
每学期刚开始,他早早把要读的书和资料提前预习完,连可有可无的引申材料都不放过。因此即使天天翘课,该学到的东西已经学过了,考试成绩总能稳住专业第一。
林故以前是名副其实的优等生,刻苦律己是自幼养成的习惯。即使高中后期放松了,原来的学习方式方法还延续至今。
“哇!”莫黎黎弯起圆杏眼,抬手搓了搓自己的脸,不好意思的说,“我大学时特别蠢,偶尔还翘课。除了几门专业课,其它考试都是考前突击的。”
听她讲大学的事,林故脑补大大的图书馆里,抱着一堆厚重的书,藏在书山后连夜苦读的莫黎黎。
“学人家悬梁,头上绑着用卫生纸扎成的带子,上面写着挂科胖十斤,现在想想真是不吉利啊。”莫黎黎鼓起腮帮子追忆往昔,没忍住把自己都逗笑了,“结果那科还是差点就挂了。”
“这算是立flag。”林故带她慢悠悠绕着学校走,顺便继续没营养的话题,“你后来胖十斤了吗?”
“没有啊,教授给我加了两分,真是非常感谢他了。那位教授给我带过两年课,大一和大三…”说到这里,莫黎黎忽然想起他还没问过林故学习状况,“对了,你现在大几?算年龄,应该大四或者读研了吧?”
在莫黎黎的认知中,林故今年应该22岁。
悔不当初的林故同学跳过自己挖的坑,老老实实回答,“大三。”
“大三吗?”莫黎黎低头掰手指重新算了下。
她自己读大三的时候,才二十岁,班里年纪小的刚十九岁,再大点也就二十一,还是因为复读一年。
难道林故复读两年,才当上南大学霸?
复读两年才考上南大,那还是学霸吗?
她的想法实在太容易猜测,林故光看表情,就知道了。
正好两个人走出校门,他停下步子带莫黎黎坐进旁边的饮品店,要来两杯热奶茶。付钱的时候,顺便从钱夹里抽出身份证摆在莫黎黎眼前。
处于职业本能,莫黎黎对数字类的信息很敏感,心算能力超强。她注意到林故的出生日期,半秒后知道他真实年龄。
原来资助的大学生才20啊,真嫩,还不够法定结婚年纪呢。
还好我很安分,没动过什么歪念头,否则真祸害祖国栋梁了,莫黎黎庆幸的想着,又有点难以言说的郁闷。她接过林故递来的奶茶,眼神飘来飘去转移注意力。
“你身份证照片真好看。”莫黎黎多看了两眼。
众所周知,身份证照片往往会成为公民最想抹去的黑历史。莫黎黎拍身份证照时,因为要求露出额头要她把刘海鬓角全部撩上去,结果照出来脸圆圆的,像个滚滚的包子。
林故以为她没注意到,手指敲了敲个人信息那边,“你看这里。”
莫黎黎顺着看过去,注意到他修剪整齐的圆润指节,健康的半月牙弧度特别漂亮。她有轻度手控属性,见到他完美的手形,很想扑过去舔舔。
冷静!冷静!人家才二十岁,不要做那么变态的事情。
莫黎黎拉回自己理智,漫不经心的扫了眼他指的信息,“原来你是首都本地的户口啊,我还以为你是外地过来的呢。”
在林故面前,莫黎黎智商从来没在线,出于本能的不怀疑‘林故说谎’的可能性。
所以压根没想一个首都户口价值多少万,还在傻白甜的捧着热乎乎的奶茶,叼着吸管憋住气,努力想把卡在里面的椰果粒吸出来。
“嗯。”林故没有唐突地强调他户籍地址在市中心,怕掉得太快兜不住。他手指挪开些,试图让莫黎黎注意到重点,“我是97年尾的,刚过完二十岁生日。”
幸好幸好,没有复读两年,是枚纯种学霸。莫黎黎以为他想强调这个,点点头把身份证推回去,“我知道啦。”
你知道什么了?林故警惕地望着她,横竖没瞅出她看出什么了。
莫黎黎两只胳膊都放在桌上,半个身体趴着,叼着吸管随着饮品店内的音乐摇头晃脑。
店里的椅子都是酒吧常见的高脚椅,她坐上去脚挨不到地,垂在半空中一晃一晃的,两条马尾辫随着她的动作小幅度飘摇,看上去活泼明快。
而且幼稚、蠢。
要被你蠢哭了。
“那个,我是说我二十岁。”林故再次提醒,甚至翻出之前黑历史,“我上次告诉你二十二岁。”
“哦!”莫黎黎恍然大悟,坐直身体看着林故,虚心求教,“你老家这边是怎么算虚岁的啊?我们那里都多一岁,你们怎么多两岁啊?”
“…”林故准备好的说辞讲不出来,噎在喉间,憋得他想吐血。
见鬼的虚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