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濯进圈三年,见过各式各样的粉丝,疯狂的不是没有,但像此刻冉亿这样浮夸做作的真是第一人。
他真的很想反手送她一个十级清醒。
但他忍住了,他能怎么办呢,面前这位不是什么失去理智的女粉,而是这些年一直装在心里的人啊。
虽然他不知道冉亿今天又抽了哪门子的风跑来这样赞美自己,但众目睽睽之下,为了她的面子,姜濯只能僵硬的微笑说谢谢。
冉亿看着他回后台的背影,觉得自己的小计划好像失败了?
她不明白,自己都已经在那么多人面前夸了姜濯,而且用尽毕生所学的表演去赞美,去捧场。
为什么他还是不理自己,不理就算了,刚才还很凶的瞪了她一眼。
彩排结束,晚上八点多,学生们尽数散去,排练厅只剩12级的学生在收拾道具,姜濯和白嘉然整理完后一起离开,走到二楼,拐角暗处忽地传来声音:
“…姜濯!”
姜濯和白嘉然同时回头,就见二楼教室的后门位置,冉亿半探着脑袋趴在门边。
她招手:“你过来呀。”
白嘉然一见她乐了:“哟,冉师妹,刚才还没夸够你姜师兄啊?”
姜濯把白嘉然推下楼梯,淡道:“你先回去。”
上前,他拉着冉亿进教室,关上门。
刚才被尬赞的鸡皮疙瘩还没消下去,姜濯问她:“你刚才发什么神经?”
满心讨好的冉亿冷不丁被浇了一头冷水,顿了顿,满是委屈的问:
“姜小雪,你是不是打算失去我了?”
“…”姜濯耐着性子捏眉心:“你今天到底什么毛病?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冉亿不理他,拿起手机振振有词:“截止现在你已经31小时29分钟没跟我说话了,而且我发消息给你也不回!”
空气安静了几秒。
姜濯将就身后的桌子慢慢靠着坐下,也不说话,就那么一瞬不瞬的盯着冉亿。
冉亿被盯到心虚,视线躲向别处:“看什么看,我又没冤枉你。”
“第一,我昨天到今天都在忙着排戏。第二——”姜濯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微信和冉亿的对话窗口:
“你发这样的信息给我,我回什么?”
冉亿偷偷抬高眼皮瞄屏幕上自己发的话:
【小雪,你那个黑眼圈我跟你讲一定要重视喔。】
【雪雪,我送你一瓶眼霜吧?】
【雪雪,我听说有个偏方治黑眼圈特别好,你想知道吗?】
【嘿嘿我猜你肯定想知道,告诉你,是用痔疮膏!】
…
“所以我应该回你什么?”姜濯淡淡的收回手机,“问你痔疮膏买什么牌子么?”
冉亿小声逼逼:“你想知道我现在告诉你也行啊。”
姜濯懒得理她,起身欲走。
冉亿见状急了,明明她过来是挽救友谊的,怎么现在好像还越搞越砸了。
情急之下,她忽然想起了什么,马上理直气壮的扬高声音:
“姜小雪!我关心你有错吗?你说你长得这么好看,我周围的女生一个个都爱你爱得跟智障似的,你不维护自己的颜怎么行?你对得起自己这张帅脸吗?你对得起你那些女粉吗?”
某种不可思议的虚荣感忽然涌进姜濯心里,包围着他,炸开一朵朵流光烟火,瞬间点亮心里的灰暗沉闷。
他幽幽转身,神情有些犹豫和不自然:“你…觉得我帅?”
“是呀。”冉亿隐隐感觉终于找到了正确的方向,忙笑眯眯的说:“起码我就没见过身边有比你更帅的。”
她竖起双手的拇指:“小雪你宇宙无敌第一帅!”
她眼角漾着月牙的弯度,眼里灵动有光。
晚风微凉,拂在脸上,荡起阵阵涟漪。不知是女孩的话动听,还是眼睛动人,姜濯垂下头,心跳微微乱起来。
他有点不知所措。
也有点不知从何说起的开心。
正说着,姜濯累了一天的嗓子忽然剧烈的咳起来。
冉亿赶紧帮他拍背,又摸自己身上的口袋,不一会,她掏出一盒喉糖。
打开盖子,往手心里倒了一颗,她递到姜濯嘴边:“雪雪你快吃这个。”
她的眼神很单纯,但又带着一丝焦急,看上去倒让姜濯有几分错觉,仿佛是恋人之间才有的紧张和在乎。
他接过糖放到嘴里,辛烈的薄荷味蔓延在口腔,还夹杂着一丝枇杷的酸甜。
“好点了吗?”冉亿还在抚他的背。
如果说之前姜濯还因为喜欢男人这件事对冉亿有些许闷气,但这一刻,都随着她的一颗糖而气消云散。
尽管他并不爱吃糖。
在口中嚼了嚼,姜濯偏头就想吐出来:“难吃死了。”
冉亿忙伸手堵住他的嘴:“但是对喉咙好啊,我每次练台词喉咙不舒服都是吃它,很快就会好。”
她用手按姜濯的嘴唇,仿佛想要把糖按进喉咙深处:“你吃一颗试试嘛。”
女孩手心的柔软似有似无的在他唇边摩挲,让他气息微乱,耳根悄悄染了红。
姜濯的身体瞬间僵住。
口中的喉糖好像融化了似的沁入味蕾,这一刻,他竟吃出了甜的味道。
“喂。”冉亿睁着骨碌碌的眼睛喊他:“我松手了,你千万别吐出来啊。”
姜濯在她的手心里悄悄抿了抿唇,正想点头,结果冉亿把手收回后——
在他袖子上使劲擦了擦。
姜濯:…
??
“不是。”他立即炸毛了,脱口而出:“冉亿你什么意思?嫌我脏?”
冉亿被他扬高的声音吓了一跳,软而无措的说:“没,没啊!只是我手心有点汗,顺便借你衣服擦一下而已,你不要这么暴躁嘛。”
姜濯是真的不想理她了,开门,他转身就走。
冉亿一脸无奈的跟着追上去,无奈姜濯腿长,走得快,没几步就把她撇到了身后。
幸好刚才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冉亿一门心思追姜濯,高中考长跑都没这么卖力,好不容易追上了他,她气喘吁吁拦住。
“你,你神经病吗——”冉亿弯着腰喘气,样子又气又急:“你的口水我都吃过,我怎么会嫌你脏!”
姜濯眼里一顿,想歪了:“你什么时——”
冉亿抢他的话:“小时候我经常抱着你吃过的碗接着吃啊!”
姜濯:“…”他想打死这个说话大转弯的。
一个月前老师曾跟他说过,排毕业大戏住不住校都无所谓,反正也不是天天都排,其他也有几个已经成了名的学生需要调节档期,更何况他片约代言那么多在身上,更是可以理解。
可他硬是推了两个月的工作,主动要求搬回学校。
姜濯无力的叹了口气。
所以先陷进去的那个人会更累些吧,尤其是在不知道结果,不知道对方的心意之前,除了将心事藏起来,他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冉亿忽然踢了他一脚,打断思绪。
姜濯不悦的皱眉看她:“你今晚真的很欠是吧。”
“姜小雪你听好了。”冉亿一本正经:“鉴于你最近时常用更年期的态度对我,我现在单方面宣布——跟你绝交三天。”
“哦。”姜濯低头继续往前走,平静的回:“我接受。”
??
她的威胁完全没用?
冉亿没想到这么容易就绝交成功了,她有些不甘心,又追上去,试图给姜濯一次挽回自己的机会。
“不过,如果你不想我跟你绝交的话,也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姜濯面不改色:“不必了,我挺想的。”
冉亿:“…”各种耍赖都没达到自己最终的目的,冉亿放弃了,直接开门见山。
她拦住姜濯的路,叉腰站在他面前,顿了顿,底气十足的问:
“后天我十八岁,你给我准备礼物了嘛?”
“是吗?”姜濯仿佛根本没放心上,不咸不淡的看着她:“那到时候给你发个18块钱的红包吧。”
“??”冉亿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相信的反问:“姜小雪你就这么敷衍我吗?你十八岁的时候我送你的礼物你忘了吗?”
说起往事,姜濯眉尖一挑。
冉亿为他准备的十八岁生日礼物,真的是相当用心,用心到他毕生难忘。
他还记得party那晚,冉亿神秘兮兮的把他拉到角落,从背后拿出一个精致的礼盒,并嘱咐他一定要回家后才拆开。
姜濯人前淡淡的把礼物随便丢进包里,实际却按捺了一晚上的欣喜,好不容易party结束后回到家,他第一时间冲进卧室并反锁门,从包里拿出冉亿的礼物。
撕开包装纸后,是一个木质的盒子。
再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块粉色的纱质口袋。
姜濯小心翼翼的捧着口袋,仿佛捧着一颗少女的心般神圣不可侵犯,他抽开口袋的绳子,满以为里面会是什么特别的东西。
结果。
是三个揉成一团的小纸条。
皱巴巴的,静静躺在口袋里。
那一刻他虽感到离谱和懵逼,但手还是控制不住的去打开纸条。
第一个纸条写——【祝小雪将来红到发紫】
第二个纸条写——【祝小雪赚很多很多钱】
第三个纸条写——【想不到了,以后再说】
姜濯当时气得把纸条扔进了垃圾桶。
可第二天起床后,他又默默捡起来,锁进了自己的抽屉。
后来,因着前两条祝福竟然诡异的陆续实现,冉亿总得意的说是自己开了金口的原因,把所有的好运都送给了他,所以时常拿这件事要求姜濯记住自己是他的贵人,贵人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好比现在,冉亿撅着嘴,痛心疾首的看着姜濯:
“雪雪我看出来了,你是真的想失去我。”她假装掩着脸,故意跟姜濯岔开距离一个人往前走,边走边悲伤的说:“我不打扰你了,我走。”
姜濯抱胸一动不动,静静的看她表演。
片刻后,冉亿见自己走了十来米,身后的人却还没来追,她沉不住气,猛地回头,气急的涨红脸:
“姜濯你也太抠了,好歹给我买个蛋糕行不行!”
看了半天,姜濯忽然看笑了。
他慢悠悠走上前,懒着声音:“一个蛋糕就行了?”
“啊?”冉亿一愣,低头想了会,随后试探着开口:“…我可以要两个吗?”
姜濯整个人笼罩在校园的路灯下,拉着长长的倒影,孤傲又冷清。
可当冉亿的影子和他重叠在一起时,姜濯的身影却似乎又收起了所有棱角,沁满月光的平和,柔软起来。
他嘴角微微扬着,眼里满是温柔的目光,半晌,唇轻启——
“你想得美。”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份的皮由我们雪哥担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