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羽拿來玉碗是深深地凝视着少卿,眼神里藏着担忧,不放心的嘱咐她道:“你的凤栖复生术,我是从未见过,可银月师兄却说还是不看你施法的好······”
少卿伸手拍了下银羽的肩膀,迷眼无所谓的笑道:“不打紧,你银月师兄看着凶神恶煞,心里最是柔软,他是见不得我不好罢了,至于你想不想看我施法,是你的自由。”
银羽还沒从少卿的话语里缓过神,就见她从枕头下取出弑神的蔷薇刀,指尖在胸口处轻划两下,探寻到上次的刀伤故意避开,快而准的再次沒入心口,死咬着双唇,是两三声零丁的轻-吟,但声音入空气,只听得支离破碎。
一般普通的刀枪剑戟都无法伤害神君真身,更何况少卿的真是玲珑石化作的龙身,龙鳞不惧水火刀枪,玲珑石又是补天神石,可想有多么坚不可摧,想要取她的心头血,若非自愿用弑神的蔷薇刀,谁人能动,敢动?
白清顾看到蔷薇弑神刀毫无顿挫的刺入少卿的心口,终于沉下脸,极度的苦楚逼上眉梢,纠结成一团,双拳紧握,森森指骨清晰可见,手心中扣出股股的血迹顺着拳窝流了出來,宛如自己心口被剜了一下,呼吸都觉得艰难起來,妖媚俊逸的脸容仿佛轻轻一碰触便会崩毁,冰冷的说道:“放完这次就不放了!让他自己去碧海之上,苍灵之墟,重新修炼真身去!”
少卿抬眼望着任性的白清顾,高高地颦起黛眉,艰难的喘息道:“我要做什么轮不到你管,你给我医治就医治,不想医治就滚走,不是我请你來枫兮殿,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银羽及其恼怒的盯着白清顾,一边给少卿掐着清心咒一边对着清顾,厉声指责道:“清顾神君!麻烦你现在收敛一下性子!我师尊现在正放的是心头血!不是在打闹!出了什么乱子你担当的起?!”
清顾一愣,望着清晨起來还是面色红润的少卿,此时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色,仿佛院中飘零的白色梨花,一触就凋零在掌心里,剜心之痛,那种在生死线上游走的痛楚,她在下刀前怎么会不知晓?可她偏偏就是这样愿意为他人付出。
缄默不语的白清顾,颓败的走到屋子窗前,望着外面春意盎然的景色,毫无兴致可言,只等着一切都结束之后,为少卿疗伤。
见玉碗里的血差不多的时候,银羽急忙小心翼翼的端着碗走了出去,姜南珍将昨夜配好的药丸塞到少卿口中,眼波斜撇了眼白清顾,颇有指责的说道:“我说清顾神君,还不过來给少卿君上医治?外面的景色就这样好看的让你沉醉?”
白清顾的背影怔了半晌,下一刻,缓缓的转过身,走到少卿跟前,对着姜南珍冷漠的说道:“以她的修为,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你着急什么劲儿?”
姜南珍也是个直性子,平日里被黑瞎子如珠如宝的娇惯,最见不得就是做丈夫的不心疼媳妇儿,更何况这吴少卿可是因为白清顾才变成这副德行,顿时火气蹭蹭往上涨,艳美的脸容,倏间骤变,仿若地狱里的厉鬼阴森,充满鄙夷的说道:“不会说话就趁早闭嘴!难怪少卿不想理会你!等她肚子里的孩子降世的时候,你最好也躲得远远的,别出來!”
白清顾仰头“哈哈”苦笑了两声,浑身散发出寒冷彻骨的冰气,姜南珍冷的直打了一个哆嗦,抬头,对上他脸上邪魅的笑意,连连后退了两步,跌坐在少卿的床榻边,不由得伸手抓住榻上人的手,壮着胆子再次抬头对上白清顾犀利的眼眸,冷哼道:“这里是枫兮殿什么时候轮到你青丘的狐君撒野!”
少卿本是在榻上口中含着神丹,闭目安神,听着他们两人的吵闹,将将沉静的心境又开始烦躁意乱起來,睁开双目扭头望着白清顾,怅然的笑道:“这孩儿本就不关他什么事,你不要再说什么了,清顾神君,你现在要给我治愈伤势么?若是现在无心做此事,你们就都出去吧。神丹已经起作用了。”
清顾冷然的拽住姜南珍的胳膊用力一扯,本是想着将她从少卿的身边拉开疗伤,沒想到姜南珍下意识的紧拽着身边人胳膊沒松手,连带着少卿也被狠狠从床上拖到地面。
瞬时殷红的血自胸口处印了出來,姜南珍当场捂住嘴,吓得连话都讲不出來被吓的哇哇大叫,手忙脚乱的去抱少卿起來,弄得银铃珠钗叮叮当当脆响。
少卿摆了摆手,吃力的爬在床沿上,喘着气无奈的说道:“你们现在闹够了吧?”
白清顾急忙将姜南珍推开,把少卿抱在怀里重新放在床榻上,闷不吭声的开始掐诀给她心口处注入灵力医治,柔声道:“我待会儿回青丘一趟,你在这里好生修养,明日我再过來。”
少卿见白清顾依旧是这种寡淡的性情,倒是和自己以往的相似,弱弱的嗯了一声,闭眼任由他给医治,昏昏沉沉的又准备睡起來。
姜南珍还从沒见过如此霸道,蛮不讲理的神君,艰难地从地上站起來,“哇”的哭喊出声,呜咽地走出了屋子,想着反正做出的神丹够少卿吃个一两天,掐诀召來了祥云,朝着魔界巫山就飞了去,嘴中嘟喃道:“白清顾!你给我等着!真以为我家里死的沒男人了。”
少卿也知道姜南珍是什么性子,临睡前重重的叹了口气道:“你闯祸了,姜南珍一定是回去找她丈夫黑瞎子來和你算账了。”
白清顾亦觉得索然无味,想着也是自己方才沒收敛住脾气,沉闷的说道:“來了也沒用,难不成为了这件事他们和我拼命?我道歉就是了。你好好歇息吧。”
说着就给少卿掐了一个昏睡咒,悄然的离开了枫兮殿。
回到青丘的时候,离云和妖月焦急的站在风清殿的大门外,等候他的回來。
待看到白清顾以狐君的模样回來时,离云最先欣喜快步上前的问道:“怎么样!君上大人恢复记忆了吧?镜花水月镜可比吴少卿的落花镜强多了。她怎么沒有同你一起回來?”
白清顾看着眼中满是兴奋的离云,一把将他从面前推开,带着几分苦涩的说道:“不但沒恢复记忆,还折损了一千年的修为。”
离云揉了揉眉角的红痣,甚是自信的当即反驳道:“什么?不可能啊?!我们的法术和镜花水月镜从沒出现过问題啊?”
白清顾烦躁的将镜花水月镜从袖口中掏了出來,歇斯底里的宣泄着所有的压抑,指着远处吼叫道:“哪里有闲功夫忙恢复记忆!我去了的时候,她为东华桑阳开了凤栖重生术,心头血浇灌滋养魔枫树十二日。”
这吴少卿也未免太奸诈了吧!上古神君连心头血的伤势也扛不住?分明是有意刁难,利用白清顾!拉住有些失控的白清顾,打抱不平的说道:“君上你傻啊!吴少卿的修为哪里还需要你帮忙?”
白清顾静静的看着离云,从方才的癫狂又突然变得落寞萧索,撇嘴道:“确实不需要我帮忙,只是她现在怀了神胎,若是我不帮她,孩子就保不住了······”
方才还满腔怒气的离云瞪大的双眼,直冒光的盯着白清顾,结结巴巴的说道:“她······她····她她,怀孕了?!她怀孕了!你还回來做什么?!找个人给我们递个消息就行啊!”又扭头看着同样状态的妖月,着急忙慌的指挥道:“你还傻愣的干什么?!还不快让人准备东西去!吴少卿怀孕了!青丘的少主,可不能任由吴少卿折腾!”
妖月痴傻的哦了一声,就往风清殿里面奔跑了去。
白清顾巴不得吴少卿肚子里的孩子是青丘的少主,可偏偏·····他双手捂着脸蹲坐在地上,拉住离云宽大的袖摆,嘲弄的好笑道:“离云,我想你搞错了,她的肚子里的孩子是东华桑阳的。”
离云这才想起來白清顾对吴少卿的事,一无所知,也跟着他蹲坐在地上,一本正经的说道:“哎呦,我的君上,你可不能这么说,來冤枉吴少卿啊!你和她有结缘契约,在出事前可是亲自拉着她的手说你们已经欢好!”
白清顾只觉的脑中一片空白,只是來來回回的回想着离云说的最后两个字,欢好······欢好······生怕是离云道听途说,编造出來哄他开心的话语,捂着脑袋难以置信的质问道:“过去我和少卿君上都如此亲密了?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离云站起身,想着现在吴少卿对白清顾的态度,解释道:“君上大人,我不是说过么?你还是自己知晓的比较好的话语。情爱这种事,即便是有了孩儿,她不欢喜你也是沒用的啊!但是这毕竟是青丘的小少主,总要是负责任,孩子也有你的一份不是?除非你不想要这小狐君了。”
白清顾只觉得这些天,他的心境恍如飞行术一样,上天入地,惊心动魄,大悲大喜在脑海中交错,不受控制的脱口说道:“叫上玄风,带着青丘所有的补品,去魔神的枫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