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卿闭上眼皮,听着耳边的风声,和熙的道:“桑阳,我现在什么都看不到,你先凑过來。”
桑阳有些紧张生涩的将脸凑到她面前,紫色瑰眸里满是疼惜,自己护了十六万年的人,竟然变得这样不成模样,整个人都绵软的靠在他的臂弯中,沒有了在凡间时的挣扎和抵制。
少卿抚上他的棱角分明的脸容,将唇覆而上,灵巧的探寻着气息,这吻热切而疯狂,仿佛发泄着内心的恐惧,又仿佛是一种无可救药的绝望,清楚得可以感觉到桑阳的身体在渐渐的消散,带着声嘶力竭地凄楚,搂着他不肯撒手,好似那是她的命,喊道:“桑阳…我定会救你,若是清顾还是那副模样,我们就在一起吧,我觉得自己好痛,好累。”
“好,这个交易不错。”
也不知坠落在何处,少卿只能听到耳边风吹动着身上衣诀的声响,依旧能闻到道桑阳的身上的气息,只是沒有那么浓郁和炽烈,瞬时间一股强大的冲击力闯入了少卿的心口处,散着深紫色的光芒,桑阳宁和平静的灵魂在融入她的体内。
脊梁着地的重重的摔在松软的土地里,跌入了深渊般的混沌中,恍惚中听到凡人男子稳健赶來的步伐声,正朝这里走來,少卿剧动呛咳,血的腥味呛得喘不上气來,嘴角轻扬,惑人心神而又苍白的笑道:“凡人,按我说的做,定会满足你心中渴求和贪欲。”
这男子呆傻的看着眼前从天而降的女子,虽双目空洞鲜血直流,就连披散的长发都是皓色雪白,周身却散发着紫色的圣光,连忙跪地道:“神君,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
“速速给找到魔神的神像,给我供奉起來。”
而天刑台上,和桑阳一同赶來的千月趴在少卿跌落下去的地方,哭的泣不成声,整个天刑台上铺满了莹润饱满的珍珠,心中不停地祈祷着桑阳君上一定要将师尊救上來,抬头望着上面还在打的不可开交的三人,愤然的飞了过去,对着鬼彻喊道:“鬼彻大人!天帝不是下旨只让师尊去凡间三日么?!为何要让师尊从焚神台上跳下去!为何!”
鬼彻收敛住攻势,指着天刑台说道:“你说什么!你师尊不是在下面·······”待低头一看,竟然沒了人影,心中一颤,瞬间踢到了嗓子眼里,不敢确定的对着他们喊道:“人呢!吴少卿人呢!”
被这么一质问,白清顾和花千纪忙低头望着下面,当真是连影子也沒有,花千纪猛地想到自己给少卿掐了静默咒,跌跌撞撞的飞下天刑台,发了疯似得喊着少卿,却无人应答!白清顾呆呆的站在天刑台,望着边缘地面上干涸的血迹····
千月上前踢打着鬼彻,如同失去精神支柱般梨花带雨,蝉露秋枝的控诉道:“我方才亲眼看到师尊从焚神台上掉了下去,桑阳君上也跳了下去!呜呜呜呜呜呜,他们两个若是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会禀报天帝大人!我现在回去找师兄他们去!不,我应该要去南海鲛人族找海皇去!银海师兄!呜呜呜,师尊!”
飞下刑天台,想到桑阳毫不犹豫的纵身跳下台边救师尊的情形,再看白清顾的模样,越发的愤恼起來,指着白清顾的鼻子,鄙夷的说道:“你们到底把我的师尊怎么了?清顾神君,前一阵子你不是说要缠着我们师尊一世么?你护不了她,哪里有什么本事缠着她!你们都是坏人!我们走着瞧!”
在场的所有人都还沒从焚神台坠落的事,反应过來,天空中就响起震耳欲聋的龙吟声,声音沧桑中透着哀愁,一声接着一声道不尽悲戚,很快天云巨变翻涌成暗黑色,血雨从里面滴落而下,染红了整个神界,血雨腥风下,龙吟紧跟着便是凤泣,撕心裂肺的鸣叫,像是生生能把人心神震碎。
鬼彻跌坐在云端上,望着一番番的不祥之兆,正如古籍中记载的一般应验着,指着花千纪和白清顾喊道:“你们两个现下可高兴了?上古之神殒命,天地泣血泪,龙吟凤泣,他们就这么被你们害死了?!”
花千纪癫狂的望着眼前的这一切,连连摇头道:“不可能!少卿怎么可以轻易的死掉?她是上古的魔神!魔神!她有十六万年的修为,就算是焚神台也不会······”
她望着白清顾长身而立,颓败萧索宛如泥塑的站在天刑台边缘,透着遗世的孤单,仿佛轻轻一触,就会骤然崩塌一般,推搡着他喊道:“白清顾!是你对不对?她分明都已经要和你成亲了,你还要害她!我就该杀了!像杀了白荷歌一样杀了你!狐族皆是祸害!畜生!”
这熟悉而又尖锐刺耳的声音在白清顾耳边再次回荡起來,他的容颜上除去几分难掩的绝望,便似繁华之外一弯清冷的冰月,苍白而平静的令人不寒而栗,上前一把拽住花千纪的前襟,眼中的怒火拼命的摇曳着,阴森森的问道:“你身上为何会有我的气息?那天夜里是你对不对?你是化作了她的模样对不对?!”
花千纪望着血雨将白清顾的白发漂染的鲜红,宛如地狱走出阎罗,已经再无可留恋的情与爱,罪与孽,抬眼满不在乎的说道:“白荷歌?看來你是都想起來了?难怪会如此对待少卿!沒错!就是我!那天夜里我本是想替少卿回绝了你,断了你对她的念想!沒想到你个畜生早就知晓了她是女神君,起了要据为己有的居心!先是强行与我订了结缘契约,又是将我玷污了!怪就怪你瞎了眼,凭着脸容來识别她!”
白清顾脑中闪现着那日的情景,卿月曾对自己说话的话语,憋在胸口的闷气,终是宣泄出來,对着花千纪怒喊道:“你毁了我!毁了我对她的情,今天我就杀了你!”
当即就将湛泸剑只对着她的心口处贯穿而去,花千纪脸上沒有任何痛苦的表情,释然的低喃道:“少卿,我这就下來陪你,免得你寂寞。”
白清顾凝眉表情麻木的一掌拍向花千纪的灵台处,将她的灵魂震碎在瓢泼的血雨中,冷言道:“她不需要你陪着,你不配。”
鬼彻在天上瞠目结舌的望着眼前的这一幕,刹那间,花千纪的真身化作片片花瓣飘散在空中,埋沒在血雨中,耳边的龙吟凤鸣越发的汹涌起來,就连眼前的鲜红雨幕都密集道分布不清,心急如焚喊道:“你疯了!又一个上古神殒命了!还是亲手被你弑杀!弑杀神灵可是要受天罚的!”
清顾扭头望着鬼彻朝这边奔來的影子,从身上掏出那两颗定人心神的海蓝玲珑石,展示在他的眼前,不悲反笑道:“鬼彻,你瞧,卿月到底是恨我,宁愿舍了性命也要离开我。”
鬼彻生出不祥之感,急忙问道:“荷歌,你要做什么?”
他小心翼翼的将那两颗石头塞在怀里的心口处,仿佛还能闻寻到她身上的梨韵香气,还有似深海自由的气息,踏出一脚,痴了似的低语道:“不能总是迁就她,既然她要死,连魂魄都不留的死,我陪她便是。”
话刚说完,身子向前一倾,不施展任何法术的坠落在九重天里,鬼彻望着渐渐涌來的神君们,最后的一根神经也被崩短,干笑两声,手中一边掐诀召唤神兽,一边扯着嗓子喊道:“一群饭桶!还看什么!不赶紧施法救人,站着看什么热闹!”
顿时数十丈的三头地狱犬,如同从地狱岩浆中蹦出带着炙热灼人的气息,狂吠的出现在眼前,众人还未反映过來是怎么会事,鬼彻眨眼间便跳到地狱犬的身上,指挥道:“速速带我救回白清顾!然后到凡间寻吴少卿和东华桑阳!”
奔跑游走在云层中,将将瞅到白清顾已经残破不堪的身影时,鬼彻眼前忽然的闪现出一道明黄色的影子,只见金色的神龙将白清顾搭救之后,飞游的朝着鬼彻而來,龙顶上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天帝轩辕烨,相隔几尺距离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听到他阴郁沉闷的声音道:“鬼彻,你最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这征兆到底是哪个上古神君殒命了?”
鬼彻撇了眼身子被九重天冷云烈火摧残的不成人形的白清顾,沉下脸怒喊道:“别跟老子装深沉,赶紧带着白清顾回去疗伤!花千纪被她弑杀了!我也不知是谁殒命了!吴少卿或是桑阳,也有两个神君一起的可能,老子现在就去凡间探看!三天后给你答复!”
说完便化作一道黑影冲着凡间飞了下去。
轩辕烨抚着额头青筋直跳,瞥了眼躺在自己脚下呓语的神君,真身被毁的完全分辨不出脸容,竟然是平日风流倜傥的九尾狐神君白清顾,急忙掐诀往青丘赶去,欲哭无泪的焦急说道:“速速去青丘,这才多久的功夫就变得这样荒唐可笑?乱了,都乱了!最近都流行跳焚神台玩么?万不能让白清顾死在我手里!”
正在往南海鲛人族赶去的千月,猛地感应到少卿师尊呼唤自己,是來自凡间召唤的力量,如此陌生又熟悉?顿时想到整天似冰块一样冷峻的桑阳,对,就是桑阳的气息!师尊沒死!去凡间,先去凡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