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彻慌乱手脚的跑到少卿跟前,望着她骇人的两个血窟窿,怒喊道:“混蛋!胡來!你生來便定心神的东西怎么能就这样给了他!”
少卿淡然的寻摸着拉住鬼彻的手,好笑道:“不是还有些你替我保管着么?死不了,他若是清顾,日后定会还给我,清顾若再也回不來,就当拿着修为得一段安生的日子,你快些带我去凡间,银月还在等我。”
这幅鬼德行了,还想着去凡间,鬼彻颤抖的将手覆在少卿眼眸处注入灵力,却怎么都无法愈合,斥责道:“你眼瞎了!还去什么凡间!”
少卿佛开他的手,坚定的说道:“不得不去,莫要拦着我,否则会出大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湛泸剑造成的伤和龙渊剑是一样的效果,都是我锻造的兵器,我自会知道怎么处理,你不需这样,你再不带我去凡间,怕是什么都來不及了。”
鬼彻望着少卿已经满脸是血的脸颊,见她依旧是这样坚持,拉着她的手就要离开,心痛如绞的瞪了一眼白清顾道:“好,我们现在就去凡间。”
白清顾望着少卿血染的脸颊,还有地上晶莹剔透闪着莹莹光芒的海蓝色玲珑石,脑子里一片空白,自己只不过是想要留下她,想要留她在身边,从未香想过少卿会如此决绝,他的身上还沾染着刺眼鲜红的血迹,拾起地上的石头,飞快的冲了上去,压抑的喘不上气息,拽住少卿的胳膊,低沉哽咽的说道:“卿月你哪也别想走!鬼彻!你休想将她带走!”
鬼彻不耐烦又厌恶的挡着白清顾,瞬间双手紧握着圆月弯刀,威胁道:“白荷歌,男人最好说话算数,更何况你还是个神君,莫要再阻拦我们!”
清顾红了眼的喊道:“你不能就这样把她带走!不能!她沒了双眸和修为根本镇不住身上的魔性!”
鬼彻指着少卿,对着白清顾毫不客气的训话道:“她都这样了,你打算把她带到哪里去?!带回你的青丘欺辱她?这就是你说的心悦她?当年你玷污了花千纪,和花千纪订结缘契约的时候可曾想过是你负了少卿!她对你下不了手,我收拾你!今天多少是去不了凡间了!”
白清顾一句话也听不进去,只觉得鬼彻是在胡搅蛮缠,“你莫要和我纠缠!我分明是和少卿订的结缘契约,将她玷污了,她要我修为,我给她就是,她偏偏要杀了我!她怎么都容不下我!背弃我!她身上到现在还有我的气息!”
少卿听到这里用尽所有的力气喊道:“白荷歌,我再和你说一次!我的身子是给的白清顾!我和清顾已经结缘了!我身上是白清顾的气息!不是你!不是!你不要将莫须有的东西按在我的头上!鬼彻制服住他!快些送我下凡!”
鬼彻冷然的不再言语,化作一道玄黑色的光影直接冲着白清顾而去,两人一黑一白的在空中缠斗了起來,少卿也看不到他们是如何的激斗,只觉的身上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离了一般,双眸处的伤口将蚀骨的疼痛传遍周身,现在也沒了修为,无法自行愈合伤口,只能任由鲜血直流,五感皆迟钝起來。
猛地耳边响起一声破空的尖叫,“少卿!少卿!你这是怎么了?你的双眸怎么了?”
少卿听到是花千纪的声音,身子一颤,连连的向后退了几步,警惕虚弱的问道:“千纪,你來这里做什么?”
花千纪望着少卿骇人的模样,月白色的长袍上已经浸满了鲜血,海蓝色发丝的颜色似被太阳暴晒后的褪色,变成了水色,比任何时候还要狼狈不堪,她愤怒的向四周嘶吼道:“是谁!是谁将她伤成这样!”
少卿急忙阻止道:“千纪,别喊了,是我自己弄得,我不想到你,哦,已经看不到了,现在我不想听到的你声音,你快些离开这里吧,”
谁能把一向随性洒然,一身傲气的魔神折磨成这般?花千纪想到本是该比自己先一步來到天刑台的白清顾,咬牙切齿道:“少卿,是白清顾对不对?是他对不对?我杀了他!那时候就该杀了他!”
少卿眼睛周围顿时里泛起一层浓浓绯红的颜色,极端妖灼诡谲,比脸上的鲜血还要让人毛骨悚眼,朝着花千纪的方向喊道:“你不要在添乱了!若你杀了他,我们此生不复相见!”
花千纪知晓少卿对白清顾的情义,抬头望着天空中激烈的打斗,又见少卿双目已盲,转睛一想,柔声哄骗的说道:“少卿!你莫要动怒,莫要急躁,你若入了魔,谁也救不回來。我这就走,这就会花央神殿。”
说完便给少卿掐了个静默咒,转身便飞向空中的打斗的地方。
少卿只能辨别出花千纪声音的來处伫立原地,静静地,耳边连风声都听不到,心中剧烈的跳动,嗓音低微的问道:“千纪,你还在么?”
反反复复问了几次见不人应答,胸口似乎很痛地揪扯了下,急躁的不安的四处喊人,眼睛周围的红晕越发的浓重起來,一时竟忘记了身处何处,还沒走了两步,就觉得脚下一踩空,只感到四肢发凉,森冷彻骨,直直的从高空中坠落而下,高处的寒冷,一点一点把自己的呼吸冻住,身上毫无傍身之技的少卿像是空中飘落的红叶,无声无息消失在天刑台上…
被九重天上的冰冷云气这么一冻,少卿心境才平稳不少,暗叹,这次是真的糟了,天刑台又叫焚神台,凡人和仙人跳下來魂飞魄散,神君若是坠落下去也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也沒有神君吃饱了撑着从这里跳下去过啊!再说现在的自己和凡人有何区别?必死无疑了······
就在少卿颓败绝望之际,只觉得身上被人紧紧的抱住,带着他独有的檀木香气,识得,再熟悉过的人,少卿像是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也搂住那人的腰身,又哭又笑的说道:“王八蛋桑阳,你怎么也跳下來了?我现在听不到也听不到了。”
桑阳低头望着少卿空而黑的眼眸时,仿若是自己被剜了双眸,脸上闪过一抹极度的苦楚逼上眉梢,抬手去了她身上的静默咒语,冷言道:“我就说你怎么好端端的跳下來,原來是沒了定魂的眼眸,胡闹也有个限度,谁准许你这样做的!”
少卿心中泛起一怔酸涩,脑中猛地想起女娲娘娘曾嘱咐过自己的话,这世间若所有人都背弃你,唯有东华桑阳不会舍你,危难之际,定护你安然。
她的眼泪和血混迹在一起顺着脸颊一个劲的往下流,呜咽道:“王八蛋,我是失足坠了下來的!你呢?也不要命了!你下來日后谁來救我!这下可好,两个上古神君就这样殒命了。”
他静静地盯着她,不忍去碰触,生怕她若昙花般短暂的破碎掉,从未见她这样脆弱的模样,更加紧了抱着她的力道,哄劝着:“你还是不要哭,现在哭起來是真的丑极了,他们见到你,怕是嫌弃都來不及。”
少卿听着桑阳这般嫌弃自己,倒也跟着打趣起來,就当做最后的欢笑,撇嘴道:“性命攸关的时候,你还说这种冷笑话,桑阳你在这九重天的冷云里就不冷么?”
桑阳嘴角牵强的扯出一抹笑,将她因下落黏腻在血迹里的长发拨弄开來,叹声道:“少卿,可还记得你的双魂一体的荒唐法术?”
少卿听到他轻微的笑意,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也跟着笑道:“记得,当时我被你打的半死怎么会不记得?说是禁忌之术,不得随意拿出來显摆!”
桑阳皱着眉头,想着自己过往确实将少卿当着男子一样看待,下手自然沒轻沒重,无奈又佯装轻松的说道:“现在你可以显摆了,活下來,记得回了神界救我,哎,借了我的修为和魂魄,毁我肉身这笔账,你可一定要记得还我,我和你从不做亏本买卖。”
少卿心中一颤,手中死死的攥着他的九色云霞的长袍,桑阳打算将修为全都给自己,舍了肉身來护着两人的周全,因为只有魔神吴少卿才会重塑肉身的法术,只要有魂魄在,总是会有办法。她双唇來來回回的开合着,却不知该说什么,一切都显得那么不得已,可是他明明可以弃自己不顾。
桑阳将头贴在她的脸颊,耳边,用尽此生所有的柔情,带着几分抱怨的喃喃低语道:“还有,我欢喜你,心悦你,好像很早以前就这样了,可你偏偏就喜欢狐狸,以前喜欢,下了凡也喜欢,现在还喜欢,我心情不好这笔账怎么算?”
少卿可以感受到身上有修为的涌入,如春日的暖阳流淌在身体里,强忍着眼泪问道:“你想怎么算?”
桑阳从未想过她会这样回应自己,想着凡间月颜和西顾的痴情,少卿和清顾的缠绵,最后的祈求道:“少卿,我把当作白清顾,吻我一下,你可从未好好吻过我,我现在完全不嫌弃你变丑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