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云变幻,此时的冥界真的是风云变幻。
总算冷静下的银羽强忍这怒意,毫不犹豫的将还在外打听的少卿去处的饕餮银月师兄叫到了冥界,银月本身就性情暴躁,看了天命的簿子一遍,当即就把簿子撕了个稀巴烂。
从鬼彻这里得知下凡神君的消息的北斗星君浩烨赶到冥界时,正巧撞到此情景,忙出口阻拦道:“这簿子撕不得啊!撕了我还要补写这历劫的过程!”
本就气恼的沒处宣泄的银月,一听有人撞了上來,将自己披散的银发随意的归拢起來,挽起袖袍拖着北斗星君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嘴中振振有词的说道:“老子在外面找了师尊十多天,心想着他也不过是去外面逍遥散心,你他娘的就造出这么多幺蛾子來!你这写的都是些什么!本來有爹娘疼,郎情妾意的舒坦小子日,怎么就变这样了!这是什么!什么!”
银羽和鬼彻站在一旁,皆不敢吭声,直到银月大的满足收了手。
北斗星君浩烨才呜咽的开口道:“要怪也要怪鬼彻神君!他沒看好轮回镜,才使得少卿君上魂魄到了凡间!我何罪之有?我就是个写神人话本的神君!”
鬼彻见着银月凶狠的盯着自己像是要弑神的模样,迅若雷霆的扯笑道:“银月神君,莫要恼怒,我们有事好商量。”
银月斜斜的瞥了一眼鬼彻,并不在乎鬼彻的上古之神的位份,影响力有多大,想着少卿师尊能不能回來还攥在他手里,眯着眼嗤笑道:“哎呀,看你平日倒是独领风骚的傲人姿态,今天怎么了?做贼的心虚了?”
鬼彻听了这话当真是想跳脚翻脸,扭头又看着脸上挂着轻笑的银羽,这才明白,好嘛,这师兄弟两人摆明的就是不想让冥界好过,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低头道:“我们还是商讨一下事情的对策比较妥当。”
北斗星君心中念着天罚的大祸,从地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被踹出的一些脚印,知晓这上古的凶兽饕餮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人物,偷偷的瞪了银月一眼便朝着鬼彻的方向坐了去,感到甚是委屈的不开口言语了。
银羽见师兄银月给的下马威也差不多了,坐到鬼彻他们搁着一丈多远的对面,银月见要商量正事,挣扎了片刻,洒然的做到银羽旁边,道是要听听是什么对策。
鬼彻脑中又过了一遍凡间发生的事件。
见谁也等着他开口,便开口道:“想办法让下面两个人神君的劫难归了正道,再想办法把少卿君上的魂魄勾回來。”
银月以为是要听怎么把少卿师尊救回來的事,原本心中舒坦不少。可是被鬼彻这么一说,这才知晓敢情自己师尊成垫背的人物,顿时就觉得火冒三丈:“鬼彻神君!当真是不怕我师尊回來扒了你的皮!”
鬼彻哑口无言,一下便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才好了。
这魔神少卿君上的做事原则便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什么光怪陆离的手段沒用过?哪里吃过这种亏?更何况还是被东华桑烟逮了便宜,怕是回來谁也不能好过,光困在他战袍上的魔龙就够毁两个冥界!鬼彻想到这里觉得自己到了凡间去替了少卿君上都可以!总比现在半死不活的强百倍。
这时毫无存在感的北斗星君,听到少卿君上扒皮抽筋的事,整个人重重的打了个寒颤,深呼一口气,文弱的开口道:“我要是能让少卿君上早些回來,最终算账时,能不能不把我算进去······”
银月愁眉看着被自己揍得有些走形的北斗星君,厌恶的说道:“怎么神界就出了个你这样不担事的神君?有屁快放!”
假如不是北斗星君浩烨见过魔神少卿的风姿,当真不敢想象眼前这个银发束起,一身素白的长袍,肤如雪的少年是上古的凶兽饕餮。
银月薄薄的嘴唇就好像快滴出血般的殷红,头上顶着一对弯曲盘成螺旋的犄角,形态很是优美,脸上却挂着嗜血冷冷的笑意。
浩烨看了眼鬼彻,低头道:“很简单,看情况狐君的情劫就要结束了,可是东华桑阳君上的情况就糟糕了,我原本撰写的是兄弟二人冰释前谦,共同收复西方广漠岚族······现在少卿君上的存在只能让兄弟二人的关系更加恶劣······不如派个人到凡间想办法把少卿君上从宫里先弄出來?”
可这神人下凡是冒着毁修为的危险,顶着扰乱凡间秩序的逆天之事,这是要背负骂名的·······谁会去?
银月瞪了一眼北斗星君唯唯诺诺的模样,一个神君还沒枫兮殿的千月小师妹胆子大,当真是丢人败兴。轻哼一声后,双手交叉放到脑后,满不在乎的说道:“你们冥界和北斗星君闯的祸,到最后还要我们枫兮殿给收拾残局?师弟这买卖你觉的值当?”
银羽脸上佯装的笑道:“还是师兄会盘算,不值当······”
说着师兄弟二人一个哼歌装傻,一个支手在座椅扶手上轻吹着指间,方才还个个要为少卿君上出头的气势汹汹的模样,现在倒是显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鬼彻无力的看了一眼对面的两个神君,觉得他们的做法当真是无赖之极却无可奈何,好的不学,都学了吴少卿的奸诈,反正现下能去凡间的只有枫兮殿的人,他是注定要出血,放财才行。
沉默片刻,鬼彻冷然开口道:“枫兮殿这些天耽误的事务我來处理,你们师尊少卿君上不是一直想要知晓我法术诀窍么?待他回來,我舍了他便是。”
银月翘着二郎腿,停下了嘴里的曲子,抬头环顾了一圈鬼彻的屋子,悠然道:“我听说冥界的油水挺大的,到底有多大呢?”
这饕餮银月吞食宝物是出了名的快准狠。凡是被去过的宝物库房,不是卷包带走就是如脱了一层皮,这要是论起來魔神枫兮殿算是神界的首富!见情势不妙,鬼彻决断的说道:“宝物不归我管,你想要和冥王要去!”
银月从椅子上跳起來,嘲讽道:“冥王要是说话比你顶用,老子就不是上古混出來的神兽!我们还用的着在你这里议事?别不痛快,你们的宝物库房,我都逛了好几圈了!说吧!给什么!”
鬼彻抱着破财消灾的态度,置气而又豪爽的说道:“你们要是把事情办妥当了,你來挑!不给的是孙子!”
听了这话,银月抬手指着北斗星君道:“脓包!你给我记下了沒有?”
一直呆傻的北斗星君浩烨,听到银月的问话,急忙掐诀笔纸在手,飞速的开始写字据,将写好的凭据递给银月。
银月也懒得看字据,随手丢到银羽手中,活动着身上的筋骨,嘱咐道:“你和他们立好字据,免得他们赖账,我去凡间看师尊。”
银羽皱了皱眉头,担忧的说道:“师兄!还是我去吧!你才从龙神的禁闭里出來,这次回來怕是又要关你一阵子!”
银月伸手指着自己,失笑道;“我爹?他要是听了我去凡间的理由,估计高兴的胡子都会翘起啦,你想想,他的两个好兄弟都在凡间,十几万年的情义,都快被消磨的飞灰湮灭,我这是拯救计划!拯救计划!”
这个情形,鬼彻和银羽自然感到危急感重重,鬼彻反省自己的错误,想着前几日东华是打了少卿君上一耳光才下凡历劫,他猛地想起一件事,慎重的对银月说道:“最好让少卿君上自杀,自杀的魂魄皆下地狱,我也好让孟婆把孟婆汤给少卿君上喝了不是?这样少卿君上就不记得凡尘的往事,不伤感情不是?”
银月沉着脸,一拳砸在鬼彻屋子的墙壁上,他眼神炙热,直勾勾的盯着鬼彻,像是要用眼神燃烧毁尽他的灵魂,低吟道:“我的师尊,我想怎么样都可以,轮不上你指手画脚,你们毁了他在乎了十几万年的脸面问題,等他安然回來才是我雪耻的时候。”
鬼彻这么做是一心想要为了把事情处理圆满,这饕餮向來是说话算数的神君,鬼彻扭头又望着银羽,见银羽眼中的赞许之色,感到心骇然,看这屋子有摇摇欲坠之势,急忙开始掐诀,护住屋子。
无论如何,这魔神身边的人不惹为妙。
北斗星君处处观测着枫兮殿两个神君的神色,方才银月的气势害怕得自己…恨不得夺门而逃。
银月谁也沒在理会的直直的走出门外,心里一片惨然,他将吴少卿当作自己的师尊,知心友伴,几乎凡事都想着她,觉得有了好东西,便要送给她,就连闯祸都是一起,论起來自己师尊可让谁受过这样的委屈?
想要救的人,救不及,想要杀的人,杀不了,只觉得一切是不真实的荒谬。
银羽望着师兄离开的萧索背影,沒再多言语,将手里的凭证一条条的过滤一遍,笑道:“两位神君,我们來结契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