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福死不要脸软磨硬泡下,李胜虎终于答应了让天枢下属帮忙搭建一个小窝棚给他们住,一行武功高强的黑衣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上山砍柴去了。所以说找一个可靠的上司是多么重要啊,不然身为底层下属,你永远不知道你下一件工作是干什么…
这一天三人也没什么事做,于是李福决定进城一趟,去买些米粮,还得顺便捎些油布回来,这次屋子搭好可不能再漏水了。时辰一听进城就按耐不住了,也腆着脸说可以帮忙提东西,要一起去。不过二人都没有钱,临走前不得不抱着李胜虎的大腿上演了一场苦情大戏,李福更是演技逼真,一番哭诉堪称声泪俱下涕泗横流,嘴里嚷嚷着什么“你今天不把钱给我就把鸡还给我”的这种怪话。
最后李胜虎被逼无奈,哆哆嗦嗦地从靴子里抠出十几颗带着味儿的碎银,声音颤抖道:“就这么多,再要只能把命给你了。钱都是长老会管的,村长家也没有余粮啊…”时辰心想你这平时走路不咯脚吗?
李家村离最近的开阳城有几里路,二人为了省力就坐在牛车的斗里跟着一起进城。
时辰躺在蓬松的茅草上,枕着双手望着天空。云国的天空像是水洗过一般湛蓝清澈,万里无云,没有了工业废气的污染,也没有了汽车鸣笛的喧嚣,空气中掺杂着泥土微弱的腥味和小草淡淡的清香,温暖的阳光印在身上,他忽然觉得有些困了。
之前他以为自己会跟许多年轻人一样离不开手机和网络,离不开方便而快节奏的现代生活,但是真的到了这里才发现也不是这样,才一天时间他就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也适应了这里的人,一切都很自然。就算回不去了,在这里定居下来也挺不错的吧?有山,有水,还有她
他想起了那个眼眸明亮的姑娘,在睡梦中露出了甜甜的微笑。
…
“到了到了!快醒醒!”
在梦里时辰都已经牵到齐姑娘的手了,刚想说什么呢,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扯他,一脸不情愿地从梦中醒来,惊恐地发现李福在扯他的裤子,这皮筋都快拉成呼啦圈了,顿时吓得亡魂皆冒,一翻身跳下车捂住裤裆:“你神经病啊扯我裤子干啥!”
李福也叉着腰毫不示弱地反击:“你才神经病呢!一路睡觉就算了,到了还叫不醒你,刚才一直抓着俺的手说齐姑娘好久不见啊…”
时辰:“…刚才不是本人。”
穿过高耸的城墙进入开阳城,一股繁华感扑面而来,地面是由四四方方的大块石砖规则铺成的,平整而又结实,两边是高低错落的房屋,屋顶铺满青灰色的瓦片,转角处四角翘伸,形如飞鸟展翅。路上行人皆是鲜衣怒马,气宇轩昂,路边的小摊贩们努力地挥手叫卖,一片祥和景象。
李福还是来过不少次开阳城的,对城里路线比较了解,直接带着时辰先去买该买的东西,两人经过主干道,在一个拐角处转进了一条小巷子里,巷子两边都是字号不同的粮米店,附近也有布坊,只是转了一圈就买齐了下面一个月要吃的粮米和铺房顶用的油布。
不得不说这边世界买东西很便宜,买完这些才用了一小块碎银,村长给的钱还剩下不少。两人担心省下的钱回去会被村长以“既然剩下了那就还给我吧我也没多少私房钱”这种不要脸的话要回去,于是决定找个酒楼吃顿好的,一定要把钱花的干干净净再回家。
开阳城最大的酒楼很好找,一眼望去最高处的那栋就是。正好也到晌午了,两人逛了一圈都是饥肠辘辘,那是城中最繁华的地段,直接跟着前面的人群就找到了酒楼。
先引入眼帘的是一块绣着金边的牌匾,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字,醉霄楼。门前立着两根一人合抱的朱红色柱子,旁边蹲着一对威风凛凛的石狮子。本来还说豪情壮志地说着要把钱花完才走,但是看着眼前这栋朱甍碧瓦的建筑还是心虚了。俩人对了对眼,时辰小声问:“福哥,我们这够吃吗?”
李福小声回复:“好像不够,咋整?”说完脸上也有了退色,转身准备去找别的小店,但是被时辰拉住了。
时辰:“你忘了?我们大哥是村长,听他说的他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我们要是钱不够就记他账上吧!”
“好主意!”李福本来灰暗的眼神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两人跟着客流一起迈进了醉霄楼的大门,尽管他们身穿粗布麻衣,跟旁边穿着锦罗绸缎的客人差距甚远,可门口的迎宾小哥也没露出鄙夷的表情,可见大店气度。
小二把抹布往肩上一搭就过来迎接,满脸笑容道:“客官是两位吗?”
两人点头。这位小二便引着他们往楼上走,“客官这边儿请,大厅已经坐满了,还请上二楼。”而后递过来一块木制的菜单,“您二位点好菜就摇一摇桌子边上的铜铃,小二我马上就到~”
时辰接过菜单,看了半天,李福在他背后伸头伸脑,不停地问“俺们吃啥?”然后时辰把菜单递给他,满脸严肃地说:“我看不懂…”
没想到这个世界虽然语言是一样的,但是字完全不一样啊!菜单上一个个苍劲有力的字在他眼里就跟一条条爬虫似的,完全看不懂是什么…
李福挠了挠头:“俺也看不懂…”得,俩文盲。
这时小二端了个盘子一路小跑过来,俩人还迷糊呢,这还没摇铃呢,怎么就过来了?小二把盘子放在桌子上,里面是两杯水,他说:“夏日炎炎,这是给您二位免费准备的甘露,您先喝着水等我们上菜,心情也好一些嘛。顺带一问,二位想好吃什么了吗?”
这本来就穿的低人一等了,时辰实在不好意思再暴露自己是文盲,当下表情严肃地摸了摸下巴,装作一副思考的样子,然后随手菜单上一划,“就这几个吧。”
“好嘞。”小二端起盘子唱到,“招牌菜龙凤呈祥一份,太白鱼头一份,白切鸡一只,野笋炒肉一份,黄焖牛肉一份。是这些吗客官?”
李福一听这菜名冷汗就下来了,时辰一只手在桌子下面死死按住他,一边快速点头:“就这些。”他拍了拍李福的肩膀安慰他,“没事,大不了等下付不起就一起洗碗嘛,多大个事,等我回去我就写个穿越异界之我是洗碗工…”
这家酒楼客流很大,上菜速度居然也不慢,不一会儿两个小二就端着两个大号托盘走了过来,一盘一盘菜码齐放在桌子上,鞠了个躬就离开了。这会儿功夫李福也做好了洗盘子的心理准备,把压力转化为动力,拿起筷子就狂吃,生怕人家提前发现他吃不起会来收桌子似的…
时辰也放下思绪,拿起筷子认真品尝。这可是他到现在为止第一次吃这个世界的菜(早上阳春面根本不算菜!),他首先注意到的是龙凤呈祥,这道招牌菜视觉上就非常亮眼,白色的火龙果、黄色的芒果、绿色的秋葵被切成大小一致的方块,和小拇指大小的虾仁一起整整齐齐的码在火龙果的果皮里。他试着夹了一块虾仁放入口中咀嚼,顿时一股极鲜的味道从口中爆发开来,虾仁本身材质就很不错,肉质紧密富有弹性,与水果一起翻炒使它海鲜本身带有的些许腥味被中和,反而变成了清香。而水果经过翻炒之后并没有流失味道,倒将水果的清爽感内敛了起来,在口感上增色不少,不得不说古人的创意确实令人佩服。
他又将视线投向了白切鸡,这道菜他在原来的世界也吃过,不知道这里会有怎么样的表现。整只鸡为了方便使用已经切成了小块,厨师在出锅时就已经浇上了葱油和蒜末,无须客人自己动手了。他试着夹了一小块放入口中,并未咀嚼,待到浇料的香味完全填满了口中才咬下第一口,这鸡肉经过反复地焯水过水,再加上收尾用冰块飞水,肉质非常紧致,但又不粗糙,十分柔嫩,毫无腥气。而且鸡皮上抹了熟花生油,浇料和油的香气、还有肉本身的鲜味完美结合到了一起,尝了一口的他不由得束起大拇指,啧啧称赞。
不过白切鸡直接吃还是有些淡,得配着酱油一起吃才最合适,他又夹起一块鸡肉,蘸了蘸一旁小碟子里的酱油,放入口中。那一瞬间极致的美味充斥了整个味蕾,令他发出了“唔”的一声惊叫。这酱油居然也是特制的,酱油与鸡肉时辰从里面尝出了虾仁的味道,是虾子酱油,将鲜虾、生姜还有料酒加入一般的酱油里,提升鲜味,使酱油与肉类更好地搭配在一起,尤其是白切鸡,加了酱油之后远不只是一加一的提升,鸡肉里蕴含着的香味如同被引爆了一般,和酱油的咸香味相辅相成,二者各有特色,却又不冲突,融洽之至。
时辰仰起头,忍住不让眼泪流出来,这熟悉的味道让他想起了姑妈小时候奖励他考试100分做的白切鸡,一时思乡之情涌上心头,情难自抑…
当他回过神来还想继续下筷时,发现眼前桌子怎么只剩干干净净的空盘了…诶,菜呢??
然后他看见了李福端着盘子,还在意犹未尽地舔汤汁…
李福:“嗝~”
你这是撑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吗!时辰顿时捂脸,没想到这小子心态转变这么快,刚才还想着跑路,这会儿吃的比谁都快…
一旁收盘子的小二看见这边吃完了,一路小跑过来问:“客官二位用完了吗?我来算算多少钱,唔,一共50两,请问两位谁结账?”
李福哆哆嗦嗦地把口袋里的碎银子全倒桌上了:“这些够吗?”
小二也没嘲笑他们,看了一眼银子认真地说:“看上去是不够,不过也得看质地,有些碎银子质地比较纯,也重一些,光看大小不好说,还得称一称,不过我比较懂这个,我掂量一下就知道啦。”说着他掂了掂那些碎银,又拿出其中一块碎银放在嘴里咬了咬,这一下他脸色都变了…
小二惨叫:“卧槽,这啥味儿啊!”
时辰心想能不臭吗,可是村长靴子里掏出来的,一看村长就是那种粗人就是一个星期不洗脚的好汉,这味道一般人哪里吃得消,刚掏出来的时候李福就连连摆手扇风。这也是他心里的一个疑惑,为啥古代店家老爱用牙咬银子?古人又没裤子,除了极个别的人才放在奇怪的地方(暗示村长),银子这种东西基本上都是贴身放在衣襟里的,但凡是有个狐臭的主,那他掏出的银子得是多酸爽的味道啊。那店老板一天咬这么多银子岂不是跟神农尝百草似的…
一不小心就跑题了。这时小二又恢复镇定表情,看样子也是个尝过百草的老江湖了,他掐了掐手指算了算,翻着白眼说:“这些零零碎碎的银子就给你算二十两吧,还欠我们店三十两。按以前规矩把你们打一顿丢出去就完事了,后来我们老板想了想觉得光打一顿也不顶事,万一有不怕死的天天来吃我们岂不是亏大了?所以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一是留下来洗盘子,二是被我们打一顿然后卖到妓馆去当小相公,选一个吧。”
终究还是时辰心理素质好,他满脸笑容地举起手说:“我们选洗盘…”话音未落,身后传来一个轻柔悦耳的声音,“小二,他们这桌的钱我付了,不用找了。”小二闻声转头,一块硕大的雪花纹银抛到他手中,他只是轻轻一掂量便满脸喜色,连声夸赞:“姑娘豪爽!”然后揣着银子噔噔噔就下楼了,看都没看懵在原地的两条败狗。
小二离开了,露出了身后持剑的姑娘,一头乌亮的长发,凝脂般柔嫩的肌肤,柔弱浑圆的细削香肩,白皙娇美如天鹅的玉颈,还有那…秋水一般明亮的眼神。
时辰顿时陷入呆滞,嘴里轻念了一句:“齐姑娘。”
齐临月并未应答,只是伸手抓住了时辰的衣领把他拖了出去,“钱我付了,但是你得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