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是一种新奇的感受,她刚进入浓雾里,就觉得一种旋转感传来,就像是被人当做毛巾拧了一遍似的。
“都是你,非要灌酒!这下彻底醉了。”一道男声粗犷豪放的大吼着。
“你这话说的,你不也有份!”另一道男声略有些尖细,小声反驳着。
颜沁卿被这两人你来我往的争执声吵醒,只觉得脑子一片迷糊,有点不知今夕为何夕的感觉。
她感觉到自己头朝下,被人抗在肩头,正如同破布口袋般晃荡着,腹部被那坚硬的肩膀顶的一阵阵翻腾得难受极了。
耳边除了这两个男人就到底谁灌酒多的争执外,还有虫鸣声,树叶被风吹得沙沙响的声音,鼻子有些被堵住的感觉,闻不出什么气味来。
不会一来就变成了某个下人的媳妇儿吧?!擦,谁家这么抗媳妇儿回家,真是找…
她脑子里的抱怨还没想完,终于忍不住那股翻腾劲,呕一声吐了出来,正好吐在扛着她的男人腹部上,滴滴淌淌的往下流着。
那男人正停下脚步,她的身体随着惯性又晃荡一下,要不是脸偏得快,差点栽进才吐的东西里,更想吐了,呕…
将满满的翻腾都吐空了,鼻子似乎也通了,可还不如继续堵着,酒气和呕吐物的味道朝她袭来,要死了,要死了!
“严侍卫长?好点了吗?”声音粗犷的男人体贴的将她放下来,让她躺在了柔软的草丛里,“醉成这样了?”
“赶紧把他送回房吧。可别着凉了。”另一个男人用尖细声音说着话,手里拿着柔软的绢帕替她擦着嘴。
颜沁卿只觉得自己要被这股酒气给熏懵了,半睁着眼扫了眼前的人一眼,模糊中看见面容白净清秀的男人,正半蹲着满脸关切的替她擦着下巴上的呕吐物,没有半点嫌弃。
她想起他们的队伍是第一时间进入的,那货应该在附近吧,微抬起晕乎的脑袋,一把抓住面前这个男人的手,断断续续的说:“二卿…家…的庄…稼收成…可好了。”
说完这话她感觉攒足的气力都用光,手一软,控制不住那股醉意撇头闭上了眼。
她微微喘着气,只觉得眼皮千斤重,完全睁不开,耳朵嗡嗡的,干脆装晕了。
“哎?严侍卫长说啥了?”声音粗狂的男人大着嗓门推搡了半蹲着的白净男人一把。
白净男人将手中弄脏的绢帕随手一丢,从衣服前襟里又抽出一条绢帕来擦了擦手,嘟了嘟嘴,起身朝身后的男人挥挥手里的绢帕,脸上带着疑惑嘟囔,“什么庄稼收成。”
他抿嘴轻笑起来,看着装晕的颜沁卿,短叹一声,“得,这是彻底醉了。赶紧的,把严兄弟送回房。”
他站起身扯了扯身上的深蓝色暗纹长袍,瞪了身边的男人一眼,“别总叫侍卫长,都说叫兄弟了,显得亲近。”
声音粗犷的男人长得也很粗犷,脸上留着短茬胡子,眼睛溜圆有神,鼻子有些塌,嘴唇略厚。
他满脸不在乎的朝白净男人挥挥手,也不在乎外袍上的秽物,将颜沁卿再次扛起,只是换到了另一边的肩膀上,“再亲近也比不过严侍卫长是王爷跟前的红人。”
“这话说得多生分,你们可是一个村子来的。”白净男人走在另一边扶着颜沁卿的腰后,声音轻柔了些,“严兄弟近几日心里苦,你可别往他心窝里捅刀子了。”
“哎,说好的媳妇儿怎么就没了。”粗犷男人顺从的点点头,又叹息了一声,“我知道了。我人粗心不粗。”
“要我说,咱王府里什么水灵人儿没有?非要回村里找个乡野村姑。呸,她配得上咱们严兄弟这样的俊秀人物吗?”
“怎么,你恨不得自己是女儿身嫁给他?”
“去你的,满嘴胡诌。严兄弟是我能肖想的吗?”白净男人眼珠流转瞪了粗犷男人一眼,看了眼颜沁卿,发觉她的眼睛紧闭,又轻叹一声。
“你这话说的,你还真的想啊。哈哈哈哈。”粗犷男人大笑起来,笑的差点把颜沁卿抖动下去,又将她往上耸了耸。
颜沁卿本来是装晕,被他这么头朝下的扛着,原本就快支撑不住了,再被他的笑这么一抖动,恨不得真的晕过去。
好不容易控制自己,努力保持清醒听着他们的对话,这会儿还得竭尽全力的不让自己再吐出来。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从草丛踏入曲折的长廊,快速走过长廊,路过池塘,沿着灯笼下的青石小路,朝另一道拱门走去。
拱门边的长凳上正坐着两个婆子,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着,一看这两人扛着颜沁卿走近,满面堆笑的站起身,躬着身体打开半扇漆红的门,“哎,王总管,牛侍卫,严侍卫长这是?”
“没你们的事,一边去。”被称呼为牛侍卫的粗犷男人不耐烦的瞪了她们一眼,溜圆的眼一瞪大跟牛眼似的,有几分吓人,让她们连退了几步,带着讪笑站在门边。
等这两个人扛着颜沁卿进了门,踏上青石路,两个婆子再次凑到一起,声音压低了讨论着,“听说严侍卫长说好的媳妇儿没啦。”
“怎么就没了?”
“跟人跑啦!”
“哟,村姑就是没眼力界儿,严侍卫长这么俊秀的人物不要,跟野汉子跑。”
“严侍卫长哪儿有野汉子滋味足。”
“你这叼嘴婆子,这是说严侍卫长中看不中用?”
两个婆子就算压低了声音,可这到底是深夜,除了轻微的虫鸣和风吹草丛树木的声音,一切都是寂静的,一问一答终究传入了颜沁卿三人的耳朵里。
“呸!碎嘴婆子!劳资…”牛侍卫站住了脚,握了握拳一副想回头揍人的模样。
王总管脸上带着无奈一把抓住他,又紧张的扶住颜沁卿的后腰,连连摇头,“哪个门的婆子不是这样的?别说她们了,就是我那些个小太监们也嘴碎着呢。赶紧送严兄弟回房才是正事。”
颜沁卿只觉得历经坎坷终于感觉到自己被放在了床榻上,虽说玉枕让自己的后脑勺受到了重创,迷糊中感觉自己的外衣裤鞋袜都被人脱下了。
听了他们的对话,她哪儿还不能明白自己又成男人了!有个男队员了还逃不掉当男人的命吗?
除了感慨自己为什么又是个男人,她还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