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小百合和她的哥哥幸村精市有几分相似。鸢紫色的长发蓬松柔软,垂在腰侧,蓝紫色的水润杏眼微弯,就是看一眼也心生好感。
“初云学姐。”幸村小百合主动打招呼,面上有几分的尴尬。
初云景和‘迹部景吾’今年大二,而幸村小百合今年刚转回国就读大一,虽然同为金融系的学生,但是班级上小课的时候两人碰不到面,而这种一堂课几个班的大课就避无可避了。
尤其是她自己现在和初云景之间的情况非常尴尬,就更加地不想见面了。
“幸村桑你好。”翁景点头,态度很自然,拉着身边鼓着脸颊的平野原柰进了教室。
“小百合没事吧。”幸村小百合身边的女孩子关心地问她。
幸村小百合咬着下唇摇摇头,低下脑袋走了进去。
迹部景吾本身就是一个发光体,吸引了来自旁人的目光,所以当他和初云景交往之后,消息时迅速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但是觉得两个人般配的看好的有,觉得两个人并不是门当户对的不看好的也有。
而初云景和迹部景吾分手的事情还只有平野原柰知道,这个事情在她昨天看到在景家里出现的迹部景吾后,就已经变了个想法。以为两个人只是吵架闹矛盾,现在已经和好了。
然而在学校里,关于初云景和迹部景吾还有幸村小百合之间的事情,还是有非常多的人都看在眼里。此时两个绯闻女主角出现在这里,自然更加的吸引人的视线。
“不会打起来吧?”
“不可能吧。”
“反正我挺支持幸村的,她和迹部君更配诶。”
“我也是我也是。”
窃窃私语的声音偶尔落入耳里,气得平野原柰涨红了脸蛋,抓着翁景的胳膊使劲摇。
“原柰我这是胳膊,不是摇臂。”翁景抽回手,再被她这样摇下去,她可能就要去医院一趟了。
“可是、可是…”小姑娘脸颊气鼓鼓地,像只炸毛的小仓鼠,挺可爱。
翁景抬手在她脸上一戳,瞬间放气,软软的:“他们说什么也不会影响我和景吾,你明白吗?”
“但是听着不爽嘛,而且明明就不是他们想的那样啊,阿景你没必要被他们这样猜来猜去呀。”平野原柰一边说,一边在翁景身边坐下来,摸出上课用的教材,‘吧唧’一声,脑袋磕在课本上,转过头来看她。
轻手把平野原柰遮住鼻子和嘴巴的头发撩到她的肩膀后,翁景才开口:“别人的思想,我没有办法控制,只要不到我面前来挑衅,我不会怎样。”
“哦,那好吧。”平野原柰脑袋转回去,下巴抵在课本上,圆圆的眼睛像小鹿。
翁景伸手摸摸女孩子的头,手感还真不错,难怪景吾有事没事就喜欢在她脑袋上揉两圈。
原本交头接耳的人看到当事人之一面色如常,似乎一点也没有大家所说的分手后的失落之色,也有点怀疑起来。
或多或少的人都把眼睛放在了两位当事人的身上,然而两个人都相当的平静,偶尔对上眼神,还能和对方微微一笑。
难道真的只是谣传吗?
课堂的气氛一时安静下来。
这般的‘乖巧’让授课导师都略略有些诧异,今天的学生们确实非常的乖。
然而这样的乖巧只维持到下课的时候。
因为当事人的男主角来了。
‘迹部景吾’踏进教室的时候,平野原柰眼睛一亮,想着这下迹部学长来了,肯定可以打脸这些人的胡乱猜测。谁知道这人进来看到翁景时,面色一僵,冷哼一声,转脚朝着幸村小百合走去。
和幸村小百合说了两句,直接拉着人的手腕就走人了,一点也没把翁景这个正牌女友放在眼里。
教室里在‘迹部景吾’和幸村小百合走之后,瞬间炸开了花。转头来看翁景的眼神里伟伟都带上几分同情和怜悯。
先前翁景的淡然处之都被大家当做了强撑。毕竟男友才和自己分手,就又有了美人在侧,而自己只能够暗吞苦水,还不够惨吗?
平野原柰是真的气炸了。
“什、什么意思啊!!”小姑娘双手紧握成拳,一张粉面涨得通红,看样子是气得不行了。
翁景把自己上课的教材收拾好,又把小姑娘的收拾好后,塞到了她的怀里:“原柰,我们边走边说。”
“说,还能说什么。你看他都这样子了,阿景你…”平野原柰咬唇,气性比她这个‘正牌女友’还要来得大,让翁景暗自好笑,却又觉得心头熨帖。
毕竟这个小姑娘是真的为了她好。
翁景是真的笑了。
美人一笑,明眸善睐,色如春晓,让平野原柰看直了眼,生气都忘了。旁人也看傻了,这初云同学难道是被刺激过头了吗?怎么还笑起来了?
翁景上前推着小姑娘的后背,往教室外面走:“好了,走。我好好和你说。”
平野原柰跟着翁景离开学校,消息传得不快,路上的熟人看到她们点头打招呼,倒是慢慢地让平野原柰冷静下来。
“阿景,你要和我说什么呀?”
一路上,平野原柰问了不下十次这句话了,然而翁景就是笑着没开口,那双眼像是上好的黑曜石,温润而有光泽。
翁景牵着平野原柰去了一家电商。
“原柰,这款手机如何?”
她指着玻璃展柜里一款黑色手机问着平野原柰,那模样好似在给自己的恋人挑选礼物一样犹豫不定,担心恋人不会喜欢。
“这款好诶,简单又大方,不过黑色嘛?你要送给谁啊?”平野原柰是个心思活跃的女孩子,被翁景这样一问,瞬间转移了神色。
“给景吾。”
平野原柰脸上的表情一下冷下来,拉着她就要走。被翁景反手拉住。
“原柰。”
“阿景,不是我说你,你看那个迹部景吾今天都那样对你了,你还想着他?”说着,平野原柰看了看展柜里的手机,“人家大少爷也不缺你给他买的手机。”
“原柰冷静,我会告诉你的。现在陪我买手机。”翁景眉眼弯弯,哄着平野原柰,模样很温柔。
小姑娘翘起嘴,满脸的不开心,虽然顿在原地没走,但是也摆明了不会帮忙。
翁景失笑,就指了第一眼看中的那款手机,请店员帮忙包了起来。
“还要一张号卡,这是我的身份证。”
“好的,请稍等。”
没多久,店员将手机和号卡一起拿给了翁景。
平野原柰看翁景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人家满脑子现在想着的都是幸村小百合,你买个这个能有什么用?昨天还说会好好对你,今天就变了卦,阿景,你真的要想清楚!”
“我想得很清楚。”拉着小姑娘的手腕朝自己家走,“下午不是还有游泳课?再陪我买一件泳衣?”
“泳衣可以陪你买,但是手机我退了吧。”
“嗯,好。”
小姑娘的脸又鼓起来了,这次不是仓鼠,是河豚,炸了刺的那种。
气鼓鼓地被翁景带回她住的公寓,好友依旧没有退掉手机。
然而,下一刻,她愣了。
来开门的人,虽然穿着简单的家居服,却依旧好看得过分。看向她身边的人时,那双眼像盛着蔚蓝的大海,深邃安谧。
更多的是爱恋。
“进来。”他开口,声音悠扬华美,像是大提琴拉响时的声音。
“嗯,给。”翁景把手机递给了他,“看看。”
“嗯?”
“手机,联系方便。”
“好。”
翁景进门换好鞋,看到平野原柰还愣在门口,回身去拉她:“进来,外面不热吗?”
“等等!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平野原柰一瞪眼,拉过翁景,“你从这里离开!你起初做的什么事你全都忘了是吗!”
迹部景吾挑起一挑眉毛,眼神里透出‘你在说什么’的意思,让平野原柰更加的气怒。
这个人怎么能这样!明明今天是他的错!
“原柰,先进来,坐下我给你说。”翁景好笑地睨了一眼站着没说话的迹部景吾,一把把平野原柰拉进了门。
迹部景吾回看她一眼:你又在作什么妖?
看到翁景给自己递来拖鞋,平野原柰虽然气,但还是乖乖地换上了鞋子,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沙发上放着几个简单的靠枕,茶几上开着的电脑里显示着她看不懂的数据,红绿起伏的走势,好像是炒股的?
看到两人并肩进门,平野原柰双手环胸:“哼!”
翁景和迹部景吾坐在小姑娘对面,看着她:“原柰,这是迹部景吾,我的爱人。”
“阿景!”平野原柰瞪大眼。
“原柰,这是景吾,我从始至终喜欢着的人。”翁景耐心地解释,“学校里的那位迹部同学,不是他。”
旁听的迹部景吾眉心舒展,很是满意的模样。
“可是…怎么可能!”平野原柰瞪大眼,怎么可能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存在?
“他们会长得一模一样,我也确实没想到过。”
毕竟谁也没想到真的会出现在她的身边啊。
“要真的说,曾经我只是把学校里的那位迹部同学当成了他的替身而已,这件事算我不对。”翁景摇头,“他也是前段时间才回到我的身边。所以,原柰,我和学校里的迹部同学现在没有任何的关系,如果他能和幸村同学有不错的发展,我是会祝福他们的。”
迹部景吾不吭声:…我就看你编。
翁景一番话确实是真话。
这个迹部景吾是她真正爱恋的人,而迹部景吾真正出现在她身边的时间,也确实是不久之前。而学校里的人也的确和现在的‘她’没有任何的关系,有关系的是之前的初云景。
“这、这样啊。”
平野原柰傻眼,突然莫名的心疼学校里的迹部同学怎么办?
她回过神,细细地打量眼前的人,似乎是有那么不一样?比起学校里的要显得不可一世的迹部同学,眼前的这位迹部学长要显得更加地从容和内敛。
而且他看向阿景的眼神,不会出错的。那般深沉的爱恋。
“那、那是我的错,抱歉。”平野原柰脸红,呐呐的出声。
“原柰,你不必说抱歉。我的本意也是想当面说清而已。”翁景很认真地说。
“哦,嗯…”平野原柰还是觉得很羞涩,眼珠一转,“那阿景我先回去了,下午上课的时候我再来找你。”
“天这么热,留下来一起用午餐,下午一起去上课。”
“不、不用了。”平野原柰连连摇头,既然知道事情真相了,那她还是回家不要打扰迹部学长和阿景的二人世界得好。
“原柰。”翁景还想挽留,就看到对面的平野原柰头摇成了个拨浪鼓。
“留下吧。”身边一直没说话的男人开口,含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嗨!”对面的平野原柰从座位上跳起来,站得笔直。
迹部景吾:…
翁景一拍迹部景吾的大腿:瞧你把小姑娘吓得。
呵…呵。
平野原柰呆在客厅,有迹部景吾在,她根本帮不上忙。看着翁景在厨房里忙,而男人在旁边陪着,两个人之间不需要太多的语言,偶尔对视一眼,两人之间根本插不进的人。
“真羡慕呢。”平野原柰扒着沙发背,喃喃道。
两个人深刻的爱慕着对方,也得到了对方同等的爱,真是让人羡慕。
什么时候她也能这样呢?
用过午餐,平野原柰很识趣地上楼去客房里休息,等下午上课的时候再下来,留给翁景和迹部景吾足够的空间。
毕竟做灯泡也是需要技术含量的。
翁景和迹部景吾回房间,翁景上床躺着,房间里的冷气正好,盖上薄被睡上一觉,下午继续上课。
身后男人的躯体强势的压迫过来,一个又一个的吻落在她的颈上。
“景吾,下午有游泳课。”翁景轻喘几声,扭回身去看迹部景吾的脸,指尖拂过男人高挺的眉骨,“要节制。”
迹部景吾低头,吻落在她的眉心、鼻尖,最后狠狠地印在唇上。
那架势,活像要把她拆吞入腹一样。少女伸手环住他的脖颈,仰头迎接恋人火热的吻。唇齿激烈纠缠,些许没吞咽下去的透明津液顺着唇角就滑了下去。
她轻哼出声,尾音缠绵。
男人止住了动作,吻慢慢变的轻柔,一点一点地啄吻着她的嘴角。看着女孩子水雾迷蒙的眼睛,不断喘息的模样,迹部景吾闭了闭眼,吻印在她的眉心:“一会儿到时间了我叫你。”
“嗯,好。”翁景应道,把自己完全埋入恋人的怀抱里,闭上了眼睛。
男人没睡,手指穿过少女黑色的发,指腹轻柔的抚摸着她的脸颊。
看的很认真。
“景。”他闭眼,有些许的无奈,“多希望你想起来。”
“别急,会想起来的。”她已经睡得迷迷糊糊了,发出轻轻的梦呓,让男人微愣,然后低头吻着她的额头。
“好。”
翁景沉入梦乡。
梦里是雾,很熟悉的场景。
她伸手去拨,那些雾被她轻轻地拨开。
她看到了她自己,十八岁的时候。
她手里捧着新出的漫画,在红绿灯的街口,准备过街。
不远处传来惊呼,她抬头却看到失控的运输卡车朝着她冲了过来,连反应都来不及。
‘砰——’鲜血浸透了原本女孩子手里的书籍。
转眼间,浓雾弥漫,等再散去的时候她站在走廊里,好像是医院?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脚步匆匆:“请让开!麻烦请让开!”
他们推着病床朝着手术室而去,床上的人痛苦的呻|吟声落入耳里,十分揪心。而她身下的床单,满是鲜血。
红灯亮起。
手术中——
随之而来的高大英俊的男人神情痛苦:“阿绫,阿绫她…”
“先生请您稍等,医生正在努力抢救的夫人的。”
男人身后还站着一个人,那个人的模样让翁景微微睁大眼,和迹部景吾极为相似的模样,但是他的脸上并没有熟悉的泪痣。
“阿城,不要慌,不会有事的。”
被叫做阿城的男人双手抱头,痛苦地蹲下身,低声念着:“我怎么会那么不小心?怎么能这样不小心呢!”
“小绫!小绫怎么样了?”又来一个妇人,那张脸,是在第二个世界看到的,属于迹部夫人的那张脸。
后来的这对男女,身份显而易见,应该是迹部景吾的父母。
那这个叫做阿城的男人呢?
“先生,因夫人已经是大出血,所以现在要请你做个抉择。”手术室的门打开,医生走出来,戴着手套的手上还沾着血。
“什么抉择?你告诉我什么抉择?”
“孩子和大人只能留一个。”
“不要孩子!我要阿绫!不要孩子!”男人神情狂乱,已经是失了心智,迹部夫妇上前扣住他的肩膀,张口欲言。
手术室里传来女人凄厉的尖叫。
归于寂静——
婴儿的哭泣声占据了整个空间。
阿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神情顿时萎靡下去。
“小、小绫…”迹部夫人捂着嘴,眼眶瞬间泛红。
手术室里的医生走了出来:“先生请您节哀,不过小姐保下来了,只是不足月,需要好好调养身子。”
男人萎顿在地,眼神呆滞,一言不发。
迹部夫人上前接过孩子,抱到阿城面前:“快看,小绫和你的孩子,多可爱啊。”
那襁褓中的婴儿,皮肤泛红,实在算不上好看。
“拿走!不!都是她害了阿绫,拿走!!”阿城看到这孩子,突然癫狂,挥着手差点将迹部夫人抱着的孩子挥打在地。
迹部夫人赶紧抱着孩子后退:“阿城你做什么!这是你的孩子!”
“不、不要、不要她!!滚开!!”
襁褓中的婴儿似有所觉,原本只是啜泣声,陡然放声大哭。
翁景一下惊醒,额头上全是汗。
她翻身坐起来,揪着心口的衣服,胸口不断起伏,这种扼住喉咙的窒息感,让她吸进一口空气哦度觉得万分的困难。
“不,那是…”她喃喃自语。
迹部景吾在怀里的人惊醒的瞬间跟着醒来,眼看着她一觉醒来脸色苍白,浑身是汗,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景。”他将人抱进怀里,才察觉她身躯颤抖。
“景吾、景吾。”恍若溺水之人遇到浮木,她紧紧地抱住迹部景吾,“景吾,景吾。”
在少女的背脊上轻拍抚摸,慢慢地安抚她的情绪:“景,你梦到了什么?”
“梦到,梦到一个宝宝出生了。”翁景抬起头来,看着迹部景吾,“但是她的母亲也因为她死了。”
迹部景吾抿唇,伸手捧着她的脸:“然后呢?”
“太痛了,我醒了。”她揪着自己心口的衣衫,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你应该在恢复记忆了。”迹部景吾低头去看她的眼睛,指腹擦去她额头上的汗水。
“我的母亲是在我出生的时候就死了吗?”她抵着他的胸膛,开口问道。
“嗯,母亲曾经提起过。”
翁景得到答案,长出一口气。倾身靠在他的胸膛上,耳边鼓动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似乎一切都慢慢地平复下来。
“景吾,还好有你在。”她把脸埋进他的颈窝,嗅着他的气息,呢喃自语。
迹部景吾手掌按在她的后脑上,轻轻地揉了一把:“嗯。”
梦里的她,出车祸之前,手里捧着的是网球王子的单行本,而自己在进入游戏世界之前,生活的世界,也同样。
她作为一名穿越者吗?
那再出现在这个游戏空间之前,她是什么人?
这个梦境,让她迫切的想要想起曾经,想起和迹部景吾之间的一切。
“清洗一下,该去上课了。”男人的声音略低,就像怕又惊了她,让她想起梦里的事情。
“嗯。”她应了,但埋在他脖颈间的头不肯抬起,双手缠着他的脖子,不肯放。
迹部景吾叹气,将人抱起来,带去盥洗室。
平野原柰悄咪咪地关上客房的房门。
她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
日本从中学开始就设有游泳课,夏季上课的时候,一周一次,固定不变。
到了大学的体育生,就不仅仅是夏季才有游泳课了,包括冬日也会有游泳课。不过那时候是在室内,且水温一直保持在恒温状态,不担心会有冻伤的情况。
翁景和平野原柰换上泳衣,到班级那边去集合。
游泳课,对于男生来说,是最有福利的时刻了。
夏日虽说女生穿着清凉,但还是保守,裙子不会短到没过大腿根。
女孩子们穿着贴身的布料,勾勒出姣好的身形,款款走来,细腰大长腿,勾得青春期的男孩子们是口干舌燥。
游泳课,一个非常美好又痛苦的课程,
授课导师明确说了今天的授课内容:50米自由泳,50米仰泳。
完成之后就可以休息。
对于日本人来说,从小就在学习游泳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对于翁景来说却是有点困难,记忆里的被水包裹,扼住喉咙的窒息感让她生理性地想要避开有水的地方。
能够坚持来到课堂已经是很不错了。
“老师。”她举手,老师看到后示意她继续。
“很抱歉老师,我确实不方便。”她说的很诚恳。
现在的社会,对女性的生理期不是很避讳,虽然是男老师也瞬间懂了,让翁景在边上待着,继续给学生们讲解游泳时的姿势要点。
一堂课下来,翁景没有下水,裹着浴巾在边上安静地呆着。
有几个在泳池中的女孩子频频朝她这边看,翁景注意到了,只是没有理会,蹲在泳池边和平野原柰说几句打趣的话。
对面还有大三的班级在上课,偶尔还能抽空看一看那边学长们的露出来的腹肌人鱼线,一堂课也没白来。
下课铃响,导师叫集合,嘱咐了几句游泳结束的清洁事项,让大家解散。
在换衣间换衣服的时候,先前在泳池边就一直在看她的几个女孩进来看到她,轻哼一声。
“诶,你说男友刚和自己分手就找了一个比自己更好的,心里难不难过啊。”
“当然难过咯。但是不能让别人看不起我呀,必须强撑着啊。”
“说不定在家里偷偷地哭鼻子呢。”
这话虽然没明说,但这里人就这么几个,一听也知道是说谁的了。
翁景眉眼渐冷,睨了那几个人一眼。
几个女生被这一眼镇住了,一下收了声。
平野原柰看几个人怂成这样,哼了一声:“这天就是热,吵死了。”
“你们…”
“干嘛?”平野原柰上前一步想要去争,被翁景按住肩膀拉了回来。
“原柰,没必要,我们时间不多,没必要被这些无聊的事耽搁。”
“也是。”平野原柰被轻易地安慰到了,挽着翁景的手走出更衣室。
“阿景你刚才那一眼真的好帅!”
平野原柰捂着脸,脸上泛红,活像一个被爱豆吸引的小迷妹。
“嗯,我知道。”翁景点头,很理所应当的样子。
“…阿景你…”平野原柰目瞪口呆,你这自恋的样子和迹部学长真的好像啊你知道吗!
“怎么…啊!”
背后突然一股大力袭来,翁景本来就走在泳池边上,猝不及防之下被人直接推下了水。
那种熟悉的,在梦里感受过多次的扼住喉咙的窒息感真真切切的袭来,翁景双手捂住口鼻,脚下乱踢,却往泳池更深的地方沉去。
“你们!”平野原柰一巴掌挥过去,被对方结结实实的挡了下来。
“哼!怎么?讽刺我们不给你一点小教训吗?”女生把手一甩,冷笑着看向泳池,原本只是想教训她一下,让她狼狈一点,但是眼前的人,久久没有冒头,她才有点慌了。
她一直看不惯她一脸清高的样子,不知道她到底在清高些什么。更何况后来还和迹部前辈在一起了,她怎么能不嫉妒?
最让她爆炸的是初云景在换衣室里的那一眼,那个眼神就是在嘲笑她,嘲笑她的自作多情,甚至带了几分轻蔑。
如果翁景知道这女生内心戏这么多,她只会让她少给自己加点戏。
但她只是想教训一下初云景,并没有想到这人居然真的不会游泳啊。
平野原柰见状不对,扔下包包,就要跳进泳池里。
可是有一个人影更加快速地,跳了进去。
肺部里的空气越来越少,身上像被一块巨石压着往下沉,翁景眼前已经开始发黑,捂住口鼻的手慢慢地开始无力,垂落下去。
眼前的景物越来越迷糊,只听到耳边“嘭——”的一声——那是水面被破开的声音。
【叮——】
【玩家危险!】
【玩家危险!】
【开启紧急模式——】
【紧急模式开启——】
【保护玩家生命特征——】
明明眼前还是游泳馆的景色,眼前慢慢地浮现出另一番的景色。
“救命…唔…”还是水,又苦又咸的海水,灌进口鼻之间,涩的她舌根发麻,努力挣扎却发现自己一直往下沉。
难道自己要死了吗?
可、可是那个少年的心意呢?她就这样不予回应就死了吗?
“嘭——”
如同天光乍破,那熟悉的人破水而来,将她带出海面。
“笨蛋,不会游泳来什么海边?”他怒急的神色也好看,生机勃勃的,那般鲜活。
“景吾。”她虚弱无力的趴在他的肩头,被他搂着往岸边带去。
“闭嘴。”他还是很恼怒啊,气得眉心紧皱,但压低的眉眼里忧色比怒色要更多。
“呵。”她呼气,轻轻地靠向他,一个吻,落在他的侧颊,“喜欢你。”
抱着自己的身子剧震,动作在那一刻停滞,慢慢地往下沉。
当喜欢只能被掩埋,一切的关心都言不由衷。没有谁能够一直等待,眼前这个人啊,他的爱恋那么深刻。她以为只是一汪宁静的琥珀,却不知道他的爱恋早已满溢出来,流向大海。
那么深,那么沉。
他那么喜欢你,他把自己那颗炙热的心脏坦荡荡地放在你的手心里,你还在等什么呢?收下吧,回应他。告诉她你的心情,你也是喜欢着他的。
别让他那颗镌刻满恋慕的心无处安放。
“我很后悔,为什么不早点把心意告诉你,如果我不别扭,我们不会错过那么久是不是?景吾?”
“喜欢你,很早很早以前我就喜欢上了你。”
“一直一直都喜欢你。”
“笨蛋。”
被告白的人咬牙,急切的吻在冰冷的海水中袭来。
“哗啦——”
手腕被人牵住,脖子从后面被托起。
被拉出水面的那一刻,脑海中的记忆停止。
被人带着爬上了池边,不停地咳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命悬一线的紧绷感得到放松,她脸上的眼泪止不住地流淌,狼狈不堪。
“阿景,阿景你没事吧?”平野原柰上前来,顾不得少女身上还是湿漉漉的,将人抱着,不断拍打着她的背脊。
翁景只是咳嗽,眼泪不停地流。
不是难过,只是喜悦。
景吾啊,我终于记起来了最关键的事情。我怎么能忘记自己那么那么的喜欢你,怎么能忘记你呢?
看着好友不断地流泪,平野原柰慌了神:“阿景,阿景?你、你不要吓我啊!”
说着,小姑娘的眼里也快要流出泪来,她瞪向一边的肇事者:“我会把这件事情报上去!你们等着受处罚吧!”
“不,我只是想教训她,我没做什么,没做什么!”
那女生摆着手,摇着头,连连后退,最后一咬唇,转身就跑了。
平野原柰想去追,被一道声音阻止了。
“先看看你的朋友吧。”那声音很温和,让人心生好感。
平野原柰转头来看,那棕色的发浸了水,柔顺的贴在耳边,目光温和,充满担忧:“我看她好像情况不是很好,先送去医务室。”
“谢、谢谢前辈救了我朋友!”
“不用谢。先带她过去吧?我来背她。”这学长蹲下身来,身上显然是刚换的衣服,现在又是**的了。
平野原柰还想说什么,旁边的少女猛然一阵咳嗽,让她没了办法。
“咳咳咳咳——”
“那、那就麻烦前辈了。”
平野原柰和好心的学长一起把翁景背到了医务室去,正好今天值班的是女老师。女老师找来一套学生搁在医务室里的运动服给翁景换上,又给她喝了点葡萄糖,压了压心。
“就是被吓着了,晚上回去熬点姜来喝,避免感冒了,知道吗?”看着女孩子面无血色的脸,女校医耐心地开口嘱咐道。
“谢谢医生,我们知道了。”平野原柰点头,把手里端着的热水递给翁景,看着她慢慢地喝下去。
“今天真的太谢谢学长了,如果是我说不定会越帮越忙。”平野原柰转过来,圆圆的大眼睛看着这人,“请问学长叫什么名字?以后我才好答谢学长。”
“不必了,不必了,举手之劳,而且我也是学游泳的。”好心的学长挠着后脑的头发,笑的温和,“不过我叫橘真琴,现在是东大的体育三年生,很高兴认识你。”
“我是平野原柰,东大金融系二年生,橘前辈今天真的非常感谢你。”
“谢谢橘前辈。”坐在床上的翁景此时也回过神来,下床来,深深地鞠了一躬,“我是东大金融系二年生,初云景。今天橘前辈对我的帮助我一定会报答的。”
“真的真的不必了。”橘真琴显然是慌了,连连摆手,“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
“可是前辈你的衣服,我带你去买一身吧。”
这是把橘真琴真的吓着了,连连摇手,往后退去:“不用不用不用!真的不用!我马上就可以到家,换了就是了。”
“请前辈留下您的电话,今天的事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
“我…”
橘真琴还想说什么,却见小姑娘已经从自己背着的包里摸出了手机递到他的面前。
目光格外的坚定有神,似乎他不交出电话,她就要冲上来一样。
还、还真难办啊。
橘真琴有些苦笑着,留下了电话后,赶紧离开了。
“阿景,你感觉还好吗?”平野原柰收回手机,转回身来扶着翁景。
“我没事了,最开始有点吓着了。”
“那些人我一定会举报她们!”
“这件事我去做,毕竟是她们和我结仇的。”翁景摇头,轻声拒绝了。
“阿景!”平野原柰不赞同了。
“好歹在橘前辈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啊。”
此话一出,面前的小姑娘从脸红到了脖子根。
平野原柰的心思太好猜了,包括请橘前辈留电话时那发颤的声音就能看出来了,只不过橘前辈也是被吓了一跳,没能注意。
打了个车将满脸不赞同的平野原柰送回家,翁景这才背着包自己坐车回到现在的房子。
“叮咚——”
她无力地按着门铃,靠在门边上,长出一口气。
迹部景吾来开门,就看到换了一身衣服,颇为狼狈的翁景,眉心一蹙:“发生什么事了?”
翁景抬头,看着面前人含着怒色和忧色的面容,和记忆中的脸重合在一起。
眼睛一眨,她扑了上去,踮起脚尖,搂着迹部景吾的脖子吻了上去。
手里提着包,嘭的一声落在地上。
恋人这般热情,迹部景吾是很享受,但是恋人此时的状况并不对劲,他扣着她的肩膀,拉开距离:“景,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景吾。”翁景开口,声音微微发颤,却又含着喜悦,很矛盾,“我想起来了。”
迹部景吾是真的愣住了,他有些不可置信。
她捧着他的脸,又重复一遍:“我想起来了。”
“你…”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我好爱好爱你。”翁景说着,踮起脚尖,又吻了上去。
这一次,迹部景吾没有再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