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的场静司一点也不恼。
仅剩露在外面的左眼里透出几许深思与认真:“迹部小姐您真的不打算和我聊一会儿?”
“的场先生,请。”
亲自接了的场静司上到楼上,嘱咐助理这段时间暂时不接见任何人,这才关上门,和的场静司面对面地坐下了。
“我是没想到的场先生会亲自上门。”翁景将助理泡好的茶推到的场静司面前,“您看起来不太像是会插手这些事情的人。”
的场静司扣着白瓷骨杯的把手,举起,轻轻抿了一口茶水,茶温合适,刚刚可以入口:“你的情况不太一样,我很有兴趣。”
“这也是我想问的,的场先生在我身上看到了什么。”女人手肘搁在桌面,双手交叉,撑着下巴,漆黑的瞳仁在逆光下显得很深邃。
的场静司双手拢在袖口中,神情自若:“你少了东西。”
“比如说?”
“记忆。”
翁景沉默的态度,让的场静司知道自己说对了。当然他也是本来就知道。
“你不属于这个世界,而且看你的模样缺少了记忆。更准确说缺失了一灵。”
翁景长而浓密的睫羽轻扇,像是蝴蝶在扇动翅膀,带起轻微的波动。
“的场先生,您家是有名的捉妖世家。”桃花眼上挑,拉长弧度,瞬间显得凌厉,“倒是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有了去寺庙的心思。”
“迹部小姐,如果不是您身上的那道特殊封印,我完全不想抽出时间来应付你们这些无聊而又多余的心思。”的场静司摇头,对于这样的猜测他表现得确实是觉得无聊的过分了。
“所以呢?”她注视着他,目光沉静,似乎并不因他所说的而感到有惊讶和诧异。
只露出来的左眼瞳仁幽深,的场静司哼笑出声:“我可以帮你回去。只不过你得让我仔细研究一下你身上的特殊封印。”
“我的身上居然还有封印?”翁景这时才微微流露出些许的诧异。原本她不应该是轻易相信这个人的一面之词,然而他所说的又和自己的情况完全吻合,所以才会同意请进来,一谈究竟。
知道自己缺失记忆不假,在这几个世界里的时间,她是发现自己少了记忆,就是不知道只是一段,还是多年的记忆。偶尔浮现的记忆碎片又和自己攻略的迹部景吾有关。
很头疼。
“是的,没错。”的场静司回答。
翁景放下手,细白的指尖在桌面轻叩,带着极强的韵律感,也证明她此时正在思考。
“我身上的封印,您可以研究,但是…”她话语未尽,顿一下,“不知道您对其他事情有没有兴趣。”
“比如?”
翁景正要开口,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了
助理推开门,却只开了一道缝:“总监,总经理来了。”
“请他进来。”
“总经理请进。”
大门被推开又关上。
冷脸且目光不善的男人大踏步走进来,停在了桌边。
“景吾,这位是的场先生。”翁景开口介绍。
的场静司起身问好,迹部景吾都没开口,他又自顾自地坐下了。
“…”迹部景吾盯着的场静司的背影,冷得像块冰,气势很足。
翁景绕过办公桌,抓住迹部景吾的胳膊往回拉:“你怎么下来了?”
“这人来干什么?”他其实想问你俩在干什么,但是口中发涩,最终没有问出口。
翁景回头瞄了一眼的场静司:“我们在聊一些事情,没事。”
“有事我叫你。嗯?”
心头那团名为焦虑和急躁火一瞬间就被扑灭,连烟都没冒。真的是相当没有原则了。
迹部景吾还是冷着脸,看不出来是否被哄道。只不过下一句话暴露了他的心情:“不要单独和别人待在一起!”
声音不低,引来的场静司的侧目,目光里含着促狭和打趣。
翁景对上这个表面冷冰冰,实际上幼稚的像个稚童的人格,内心满是无奈。尤其旁边还有一个看戏的存在,就更加的头疼。
拍拍迹部景吾的肩膀,翁景低下声音:“先回去,我和的场先生谈完了过去找你。”
“可以吗?”
“嗯。”即使现在心里又开始生火,但是迹部景吾还是很好的克制了下来,应了翁景的话。转身离开。
只是转身时,在的场静司的身边停顿些许。
居高临下地打量他,然后轻哼一声,离开了办公室。
那模样有点像是护食的小兽,炸着毛企图吓走来觊觎自己食物的人。
这般不礼貌的行为让翁景抬手抹了下额头,叹口气:“的场先生抱歉。”
“并不感觉冒犯,他很有趣。”见到对面女人一下子沉下来的目光,的场静司思索一下,笑道,“我是指他的身体里很有趣。”
“您是指哪方面?”
的场静司从袖子里抽出手,轻撩起挡着右眼的碎发,点点被繁复封印布条所覆盖的右眼:“我能看到。”
“您的才能倒是让人觉得您只是一名专业的除妖人,简直有些言不符实。”翁景说完,话锋一转,“不过既然您看到了,那有什么办法?”
“如果我没理解错,迹部小姐是指我们的交易成功了?”
“是的,没错。”翁景摊手,“您以为如何?的场先生?”
“算起来,我占大头了,自然是很好。”
“自然,希望先生到时候多帮我一手就行。”
翁景的目光落在了办公室的大门上。
门并没有彻底关上,留了一道缝。
桃花眼一眯,嗯,差不多了。
的场静司赤色的丹凤眼里流露出明显的思索和好奇,随即四散开去。这迹部景的身上,还真的是有点意思。
的场静司离开之后,翁景整理一下思绪,这才上楼去找迹部景吾。
来到总经理办公室,秘书看到她,直接开口邀请她进去。
翁景也不客气,进门看到她要找的人整个人靠在宽大的皮椅上,眼睛盯着上方,但是神思明显不在此处。
“景吾。”在他对面坐下,翁景抬手轻叩桌面,“今天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迹部景吾收回目光,但是那目光充斥着复杂的神色:“今天那个人你和他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只是一些普通的事情而已。”
女人避之不谈的态度让迹部景吾更加的恼火,难道真的像他说的一样,她要他们消失吗?
可是自己都没说过,自己是谁。
“你们到底在谈什么!”
迹部景吾的声音沉下来,卷起风暴,咄咄逼人。
翁景顿时皱起眉:“我都说了我们没谈什么了。”
“你骗我!”迹部景吾拍案而起,办公桌上的文件被他发泄似的摔下去,散了一地。双目充血的模样仿佛一只困兽,明明知道争不过,却又不肯放弃。
即使自己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翁景抿唇,目光冷下来:“景吾,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的绅士风度呢?”
“…”一句话顿时打的迹部景吾怒张的气焰收缩起来。
冷冰的人格是在小时候母亲长期的苛待和指责中形成的,长期压抑自己而形成的不喜与人交流,不喜表达的性格,只会凭着父母的安排做事,这性格已经形成,就很难再去改正。
翁景这一句话打的迹部景吾不再开口。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这么做!”男人的声音粗嘎暗哑,
“我做什么了?”翁景怒瞪双眼,声音越发低沉了几分,“迹部景吾,我做了什么?嗯?你需要在我面前这般作态?”
“我不知道什么,你又为什么不肯说?”
迹部景吾一愣,自己坐了下来。
低下头来:“你出去。”
“最后一次。”
“…我想静静。”
翁景转身离开。
迹部景吾张口,却陡然蹙眉。
‘你信了?’
‘她不是这样的人。’
‘她想要我们消失。’
‘不会,她不会。’
‘我会证明给你看。’
‘你们别吵。’
‘你想做什么?’
‘不想做什么,只是想你认清楚这些人都是什么嘴脸。’
‘不许伤害她!’
‘你们…’
‘呵,可由不得你。’
脑海中的挣扎翁景无从知晓。
不过自己的计划,倒是没什么问题。
【叮——】
【警告!】
【攻略人物情绪不稳定!】
【攻略人物情绪不稳定!】
翁景一愣。
收回刚踏进电梯的脚,赶紧转头往回走。
怎么会突然一下就情绪不稳定了?
秘书看到翁景去而复返,还愣了一下。
没开口问,就看到总监大人冲进了办公室。
第一眼就看到瘫倒在地的迹部,十指扣着头,双眉紧蹙,神情痛苦。
“景吾。”翁景小跑上前,跪倒在迹部景吾的身边,抓住他的手,防止他抓伤自己的脸。
【系…】
想询问系统的想法刚升起,却看到男人陡然睁开的眼。
瞬间被他扼住了喉咙,压倒在地。
“唔…”
脖颈感觉到明显越发收紧的力道,吸进肺部的空气越来越少,让她感觉到明显的窒息。
眼前发黑。
“放、放开。”
她脑子里有点混沌,下意识地只想到要将人推开。
“你想要我们消失?”
“告诉你,你没机会了。”
已经有一点意识昏迷的翁景手渐渐地发软,却感觉到背脊一凉,一股凉意从尾椎瞬间攀爬到大脑,刺激得发黑的脑袋瞬间清醒。
大力buff在扣住男人的手腕一瞬间涌遍全身。
“你…唔…”
‘迹部景吾’还没反应过来,感觉天旋地转,后脑剧烈一痛,瞬间昏迷过去。
翁景捂着喉咙咳嗽着爬起身来。
盯着地上的迹部景吾目光复杂。
刚才濒临死亡时,她脑海里又闪过一块记忆碎片。
冰冷的海水包裹着她,随着她的挣扎不断涌入口鼻中,窒息的感觉和刚才一模一样。
“咳咳。”
而黑暗的海水里,一道人影划破海水,带着曙光而来。
那张脸,是迹部景吾。
捂着发疼的喉咙咳嗽两声,翁景站起身来。
到底迹部景吾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为什么这些记忆里的人是那般的爱着她,呵护她,甚至让她眷恋。
可这些世界里,不是讨厌她,就是想要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