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部哽了一会儿。
难看的神色稍退,这才转过脸来,盯着花垣景的眸:“花垣景,无论你怎样狡辩,你对琥珀的伤害本大爷记下了。”
少女错愕,这人现在不仅脑残,还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碧蓝色的眼珠一转,嘴角上翘,带起讽刺的弧度:“现在这个局面谁造成的?你!是你!迹部景吾!”
“如果不是你一意孤行为给笹川琥珀铺路会有这样的局面?难道不是因为你的好意?笹川琥珀做模特顺风顺水,如果不意外,再两年踏上欧美的t台完全不成问题,现在你弄这一出,她身上被泼上脏水了,你可以借助迹部财阀及时抽身。”
“但是她呢?她有你这样的背景吗?你知道欧美的t台是绝对不容许一个履历不干净的人踏上去的吗?”
“所以怪得了谁?能怪谁?”
“迹部景吾你究竟能不能清醒?”
一连串的斥责,狠狠撞击耳膜,敲打心脏。
几乎在脑袋里升腾起自己做错了这个想法的同时,被一股力道强制压下,疼得冷汗瞬间濡湿了额头和后背的衣衫。
男人粗喘一口气,面上的表情略显狰狞:“花垣景,你的花言巧语本大爷不想听。”
说着,迹部伸手将花垣景拨开,踉跄着脚步往前走:“走开,本大爷要去找琥珀。”
“你要找谁?”
那道声音缀满凌冽的冰霜,几乎冷进骨子里。
脑子里两股力量撕扯纠缠,疼的迹部根本不能思考,抬起来的一张俊脸上满是汗珠,顺着下巴往下落。
“母亲。”迹部喘两口气,深呼吸后站直了身体。
花垣景在旁边看到迹部这个动作时,眼睛一亮,原本只是想试试看迹部属于自己的意识受到刺激时有没有反应,现在看来那些镌刻在骨子里的骄傲并不会因为某些莫名的磁场就使人忘记。
迹部夫人顺着台阶一步一步地踏上来,在儿子的面前站定,一双美眸含着冰,开口还能听出略微平稳的声线:“景吾,回答我的问题。”
迹部狠皱了下眉心,原本已停止浸出的汗珠再次地往下坠去:“我要去找琥珀,母亲。”
迹部夫人抿紧的唇角抽动几下,再开口时声音已经不稳:“你再说一次。”
“我要去找琥珀,母亲。”
“迹部景吾!”迹部夫人怒喝一声,垂在身侧的白皙手腕一动,花垣景顿感不妙,上前两步,轻拍迹部夫人的后背,这才感觉到妇人强硬下颤抖的瘦弱身躯。
“伯母不要生气,我来和景吾说就是。”少女不断地从上到下轻抚迹部夫人的后背,企图安抚下她的情绪。
迹部夫人深吸一口气,抬手按着跳到疼的额角。
手落下顺势拍拍少女的肩膀,再抬头看站在对面的迹部时,强硬而无情:“阿景你不用和他多说,他现在是一门心思要见笹川琥珀,甚至顶撞我这个母亲,既然他想不清楚,那就给我关!”
“米迦勒把少爷给我带回房间,把门锁了,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开门让他出来!”
对面的迹部在迹部夫人说话时,一直低垂着头,唯一能看到的只有他垂在身侧一双攥成拳头的手。
捏的骨节泛白都不愿松开。
老管家诧异,盯着自家夫人不可置信:“夫人?”
“我说把少爷给我关起来!”迹部夫人转过头来时,漂亮的眼眸被红色晕染眼眶,身躯微颤。
“伯母。”花垣景赶忙上前扶住迹部夫人,转头过去看米迦勒管家时眸里也带上几分无措。
“是。”老管家微微俯首,刚想靠近自家少爷。
男人迅速转身,进到房间,反手将门甩上。
米迦勒站在原地踟蹰一会儿,在迹部夫人的冷声下,掏出了放在怀里不常用的钥匙,将房门上了锁。
“咔哒——”一声,门锁落下。
与此同时,花垣景也感觉到怀里愈加沉重的重量。
低下头去,少女被吓到,扶着妇人瘫软下去的身躯,整个人慌了神:“伯母、伯母?”
“夫人!”管家快速上前,帮忙扶起妇人,冷静开口,“景小姐,我先将夫人扶回房间,麻烦您联系一下田中医生。”
“好、好的。”
花垣景将靠在自己身上的重量全部交给老管家,自己快速转去房间拿手机打电话,经过那间紧锁的房门时,依稀听到几声拍门声,却终究没有动静。
…
迹部宅鸡飞狗跳,甚至惊动到远在法国和弗兰斯酒庄接洽生意的迹部总裁。
“阿景,麻烦你照顾一下伯母,我会订最早的机票回来。”迹部总裁严肃的气场似乎隔着一条电话线也将自己笼罩,低沉的声线和迹部多有相似,却更加的沉稳,只不过那沉稳平稳下翻涌着的是深沉的波涛。
“您言重了,都是我应该做的。”
“这次景吾的做法确实欠佳,阿景你别放在心上,等我回来会和他谈清楚的。”
“是,伯父您先忙,那我不打扰了。”
“好,家里拜托你和米迦勒了。”
“是。”
挂掉电话,花垣景长吁一口气。
这迹部总裁是真会说话,一边表示自己儿子确实做得不对,一边又表达了儿子做得不对但也要等他回来再教训的意思。
大人说话都这么累的吗?
来这之后,就没太长的时间让她舒心。
揉揉额角,花垣景下了楼去到厨房准备给自己煮一杯牛奶喝。
在路过客厅到厨房之间的走廊时,无意间看到不远处,二楼的房间被人打开,先是一道绿色的光芒一划而过,接着有一道黑影从上面跳了出来。
…什么鬼?
走廊边上是种植的花圃,花圃中有鹅卵石铺成的小路。
少女踩着小路,小跑着靠近黑影落下的地方。
正好在楼下绿植栽种成林的小树林里见到本应被关在房间里的人。
“迹部景吾?你怎么下来的?”别怪她,她真的是太惊愕了,这二层楼高的高度,从上面跳下来不摔个骨折实在是说不过去吧!
“哼,本大爷怎么下来的不是显而易见吗?”男人一抬手,将一个东西扔进了她的手里。
花垣景忙抬手去接,入手略带毛茸茸的触觉让她诧异地扬眉。
借着月光一看,浅绿色的网球被她抓握在掌心。
嗯,网球。
嗯?网球?
啥?还有这种操作?
男人一双眸色黑沉得厉害,见少女愣在原地,转身就要走。
“迹部景吾!”少女出声阻止了男人的步伐,转到他的面前,“你要走?去找笹川琥珀?”
“是。”男人垂眼,高大的身形笼罩着她,却给人一种困兽的错觉。
“放着伯母不管?就为了一个笹川琥珀?”
“你看看你现在,还有曾经那个天之骄子、冰之帝王的样子吗?”
男人沉默片刻,她隐约能感觉到有挣扎。
可最后男人沉默地从她身边走开。
掏出球拍,一个破灭的轮舞曲拍下去,借此高高跳起。
跳出了围墙。
花垣景:再看一遍还是觉得很酸爽啊_(:3”∠)_。
*
笹川琥珀有个习惯,就是每天洗澡后,她都愿意呆在客厅看一看时事新闻,算是打发时间的一种消遣。
只是今天,多了一个人陪着她看。
那个人就是消失许久,却又突然出现的迹部。
《捉迷藏》的戏份结束,笹川琥珀就直接离开了剧组,连她的杀青宴都没有参加,不过也是,她只是一个戏份很少的配角,也不会有什么杀青宴了。
侧边的空调运作着,温度调得过低,笹川琥珀将自己蜷缩进沙发中,有些走神。
重生一次,她原本想的是离青峰远远的,不要再犯以前的错误,也免得再因为他而丢掉自己的小命。
一直以来她都做得很好。偶有失神,都被她很快的克制下去。
直到遇见迹部景吾。一个和她心里的人有着相似的声线,却有着迥异性格的人。
迹部景吾实在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他的出身确定他的学识谈吐,虽有时候华丽的过分,在她看来却有几分可爱。
两人的相处一直很愉快,在两人相处时他总能找到有趣的话题。
原以为这样一个人,自己可能不会爱他,但真的能和他进一步发展也会很舒心。
可从他那位青梅回来之后,有些东西似乎就不太对劲了。
她能感觉到男人和她之间有些东西在不断变化,但是她却阻止不能。
这种感觉很无法形容是好是坏。
迹部的那位青梅,虽然混迹在演艺圈,但是家世不菲,这是他和自己提过的。其实她应该认清楚的,她和迹部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也是这样的心态,她放任那些东西不断地酝酿发酵,直至网上轰然爆发出来的绯闻,或者叫丑闻事件更妥当。
她被星探挖掘成为模特,踏足演艺圈,圈内大大小小的事情她有所耳闻,但那些事情从来没发生在她身上。虽然她表面装作不知,但内心心知肚明。
不是迹部在帮她,还会有谁呢?
而当这样剧烈的丑闻事件爆发出来的第一时间,她想到的不是自己的经纪人,不是公司,而是迹部。
但是,他抽身就离开了,离开地毫不犹豫。
而他的青梅,aimee小姐,她问自己需不需要告诉她迹部的行踪。
第一想法是什么呢?
大概是没有了,而且也不必了,她听见自己说。还好到现在为止,他们只不过是朋友而已。
仅此而已。
“琥珀,你愿意和我离开这里吗?”男人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笹川琥珀叹气。
轻轻拢了拢膝盖上的毛毯,女人一如既往的微笑:“景吾,说什么傻话呢?”她不愿意再相信了。
迹部从沙发上起身,攥住笹川琥珀的手,墨蓝近黑的眼眸牢牢锁定女人:“我是说真的,琥珀我娶你。和我离开这里。”
“很抱歉,景吾,我想你并没有想清楚自己所要的是什么。”女人摇头,抽出被男人攥在掌心里的手,“你不会允许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的,回去吧。”
“我不适合你。”
“你也不适合我。”
男人一愣,不知从哪里感觉到自己似乎松了口气。
笹川琥珀同样也感觉出来了。
她笑,却带有苦涩:“景吾,我不喜欢你,你自己也对自己这个决定抱有排斥不是吗?”
“回去吧,你太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女人起身,礼貌地将男人带出自己的房子。
门在眼前阖上,很轻,却在迹部的耳中轰然炸开。
他到底在做什么?
狠狠闭眼,却突然想起自己离开前少女问自己的那句话:“你看看你现在,还有曾经那个天之骄子、冰之帝王的样子吗?”
他还有原来的样子吗?
他原来是什么样子的?
从下午一直没有停止过的头疼骤然加剧,迹部踉踉跄跄地离开了笹川琥珀的房子。
此时最好的搭档,暴雨倾泻而下。
不知走了多久,迹部轰然倒下,倒在了路边。
模糊的视线里最后映入的是一抹耀眼的金色。
aimee?
他无声的张口,最终昏迷过去。
而从迹部离开家之后,就借助道具隐身斗篷一直跟在迹部身后的花垣景见到迹部晕倒在地,这才现身。
打开雨伞,遮住落在男人身上的雨水。
啧啧两声,无限感叹。
迹部君,你真的有做琼瑶剧男主的潜力,看看这雨,多应景。
只可惜,琼瑶阿姨没早点遇到你。
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