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海尔茂家。林丹太太围着海尔茂忙碌着,殷勤得甚至有点儿让人讨厌。]
林丹最亲爱的托伐,茶已经煮上啦!是不是很棒?味道这么好的茶,你从前的太太娜拉肯定煮不出来。
[海尔茂沉默。]
最亲爱的!你是加一块糖,还是两块,还是三块?
海尔茂四块。
林丹可是你以前从来也没有加过四块糖呀?!桌布也已经铺好了。是不是很棒?
[海尔茂沉默。]
你不知道,哪怕是那些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小事情,比如像往茶杯里头加糖什么的,都会使我感到莫大的幸福!
海尔茂我可看不出来这种事情有什么幸福可言。
林丹就因为每当我干这些事情的时候我都会想到,我的能力和才华一直都在闲置和浪费。
海尔茂在哪儿?
林丹当然是在那种办公室的杂务之中,我最亲爱的海尔茂老公!我本来是一个做办公室工作极有创造力的人,我现在才发现这一点。由于你的帮助,最亲爱的!你的前妻娜拉对此一点也不了解。让孩子们轻松地迈进生活的第一步,还有比这更有创造力的使命吗?特别是他们受到了如此深的伤害,竟然被他们的母亲,是他们从前的母亲,把他们给抛弃啦!
海尔茂哦,哦…林丹一个男人有可能不理解这样的事情,正因为如此,因为在男性和女性之间还存在着那么一点点不同,我们才如此这般地爱你们男人。
海尔茂人们不喜欢某一些人靠近自己,比如正在恋爱的女人。
林丹由于你对爱情还心有余悸,托伐,你才会逃避。请你相信我,把娜拉忘了吧!我用女人这双坚强的手,会使一切都在不久以后得到改变。我们女人有一个优势:等待,必要时哪怕等上好多年!
海尔茂自从娜拉离开我以后,我需要的是独处,我需要倾听我内心深处的声音。我在那里听见的一切,将决定我的未来。可是我恍恍惚惚已经听见啦,我的内心说的是金融寡头这几个字。
林丹别让我等得太久!你的内心低声告诉你的,也许恰恰是错误的。一个男人不应该总是一味地追求进取,他也可以过一过家常的日子。除此之外使我忧虑的是,和我相比你在外头可能还有更让你着迷的东西。
海尔茂我现在需要大量的时间来面对我自己。
林丹时间会抚平失恋带来的伤痛。
海尔茂由于我受到了严重的伤害,眼下我不会再让人接近我。
林丹只有男人才会这样说话。自尊而又冷漠。
海尔茂我成了一头所谓孤独的狼,正因为如此,我才会经常受到女人的垂青。
林丹你可不能和其他女人眉来眼去!你只能无条件地和我好,托伐!
海尔茂我们是些孤独的证券商人,我们只关心我们的钱袋鼓不鼓。我们张牙舞爪、弱肉强食,从别人那里攫取金钱…
林丹你身上散发出来的是追逐权力的味道,托伐。很少有人有机会闻到它。正因为如此,我才这样爱你。我爱你还因为我,只有我,知道你会有多么的温存和体贴。
海尔茂我温存体贴?有什么人曾经这样评价过我吗?
林丹你的林丹知道这一点就够了。你需要这样一个人,她能够用她那纤细柔嫩的小手把你和日常琐事隔离开来。
海尔茂资本是一件美好、有吸引力而且合乎自身规律的事情。
林丹按照你的说法…就好像你从来也没有干过什么坏事似的!其实清白无辜的是我们女人!
海尔茂那你和柯洛克斯泰呢,怎么说?
林丹柯洛克斯泰,他满足不了我。
海尔茂怎么会呢?
林丹柯洛克斯泰对我已经完全沉迷于其中的权力毫无影响力,而你却拥有强大的影响力。柯洛克斯泰在经济生活之中根本没有地位,可是你却拥有绝大多数我可能追求到的东西。
海尔茂以我的条件,我能够满足比你强得多的女人。
林丹你是想要让你的小林丹心里生出妒意来吗?在精神上折磨一个比自己地位低得多而又身涉爱河的人,可是不怎么高尚啊。
海尔茂那么你就去接受一个像柯洛克斯泰那样的比你的地位低下的人物吧,那样你们之间就平等了。说不定他不会折磨你…
林丹你这样说话,为的是伤害我的女性尊严。
海尔茂我们孤独的狼就是经常伤人,有意无意地就这么做。我们只闻得到钱的味道。
林丹那你闻到已经烤好了的小点心的香味儿了没有,我最亲爱的托伐?我只为你一个人烤的。
海尔茂我对这类小事情根本没有时间,这你是知道的。
[他心不在焉地把点心塞进嘴里。]
林丹闻闻吧,海尔茂,我最亲爱的,求你啦!只一下!
海尔茂你没看见这些交易所的消息把我的手脚都捆住了吗?
林丹托伐,你刚好说到了把手脚都捆住…
海尔茂[突然注意地]对?
林丹咱们的游戏,那漫漫长夜里头的游戏,咱们又该玩一回啦。
海尔茂你指的什么?
林丹一条硬汉子,一向都主动出击,可是就在他那幽暗的卧室里头,在那一向只有正常的事情发生的地方,他竟然容忍自己,成了受虐的物件啦。这才是大自然所要求的平衡呐。
海尔茂哦,我的小林丹…
林丹咱们可是超越了道德的和狭隘的标准,托伐,对不对?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海尔茂你现在就…想要…?
林丹你的女主人已经准备好啦,托伐![有一点儿费劲儿地穿靴子。]
海尔茂可是眼下我没有工夫呀…我得…这些交易所的消息…
林丹得啦,托伐,来吧!快点儿,过来!
海尔茂这事儿你可别和别人透露一点儿!
林丹一点儿都没有!这可是咱们俩的小秘密,托伐。
海尔茂这毕竟是我需要的平衡,一个激情洋溢的游戏者和一个像我这样的投机商人之间的平衡。
林丹对啦,对啦,海尔茂宝贝,拿鞭子,来吧!到你的女主人这儿来吧!快点儿,我说!销魂的时刻马上就要到啦!
海尔茂我?销魂?
林丹当然啦,只要片刻的工夫!快来吧…[过去拉扯他。]
海尔茂可是孩子们随时都会回来…
林丹等到孩子们回来,咱们早就抽完了鞭子啦!孩子们今天还要到池塘去呐,他们要去喂天鹅。
海尔茂那就快来吧!
[门外传来孩子们的声音。]
林丹嘿,该死的!这会儿我的理智突然之间告诉我,我应该扑向孩子们并且把他们搂在自己的怀里。很显然,是坏天气把散步的时间给缩短了,你们这些没有妈咪的小可怜![快速出去,从门外传来她的声音]你们看上去是多么的稚嫩而又活泼可爱呀!瞧瞧你们的小脸蛋儿,活像苹果,赛过玫瑰。[孩子们的声音时高时低。]你们玩儿得好不好?当然好。啊,你竟然把爱密和巴布都拖上了雪橇,他们俩?你真是一个能干的小家伙,伊娃!噢,我的可爱的小家伙们!你们还打了雪仗?哇,我要是在场该多好哇!
12
[魏刚的办公室。魏刚和海尔茂。他们俩在一起喝着香槟,抽着烟,屋子里充满着所谓“男人味儿”海尔茂显得很谄媚的样子。]
魏刚[轻声自言自语]那个“薄弱环节”本人亲自出场啦。[大声对海尔茂]您大概知道,亲爱的海尔茂,咱们俩今天为了什么聚在一起,是因为资本。
海尔茂哦,多谢,领事先生。您说得一点儿都不错,是资本把我们俩给染成了一个色儿,这话我也时不常地跟我的女管家林丹太太说起。我也正致力于站在我的立场上不断地履行我对于资本的职责。
魏刚好极了,海尔茂。您参加我们的俱乐部时间还不长,是吗?
海尔茂有这种荣幸的时间还很短,领事先生。可是我已经像一条鲨鱼一样,对不起,像一条梭鱼一样,时不时地在巨额资本这些有点儿老朽的柱子之间钻来钻去,而且还给俱乐部带来了新鲜的空气呐,领事先生!
魏刚您用不着叫我领事!我希望您还没有觉得我也是一根已经老朽了的柱子。
海尔茂尊敬的魏刚先生,我可是从来也没有冒犯…
魏刚当然啦,新鲜血液我们总是需要的。
海尔茂如果有一天我成了企业家,魏刚先生,我会像一头巴甫洛夫的狗一样,对任何一点强烈的刺激都会作出反应,或者说像儿女对遗产一样。
魏刚啊哈,不错,您也有孩子,我的朋友。
海尔茂活泼可爱的孩子,领事先生,两个儿子。
魏刚如果我得到的资讯可靠的话,您眼下还是实业银行的一个雇员,对不对,海尔茂?
海尔茂我可是全力以赴在争取发生这样的变化呐,那就是把储蓄变成本金,领事先生。
魏刚啊哈,咱们还是先把生意放在一边,海尔茂!
海尔茂这我可是做不到,领事先生,因为生意已经成了我的血肉。我很可能就是为了作投机生意而生的呐,领事先生。
魏刚您本人就是一个极好的交易现象,海尔茂。
海尔茂这我也相信,领事先生。可是您可别从资本家那儿夺走他的孩子,由此您也就夺走了所有激发他积累财富和役使劳工的热情。他会很快就把那些全都挥霍掉!甚至有可能是在我也一度向往的国外,领事先生。
魏刚我知道,我知道,海尔茂。
海尔茂可是我已经把一只脚踏进了自由的市场经济的领域之内,领事先生。
魏刚而那第二只脚您也打算尽可能快地迈进去,是不是?
海尔茂噢,要是能这样可就再好不过啦,领事先生。
魏刚那么您就暂时把一只脚从自由的市场经济里头拔出来,忽而把另外一只脚从银行业里头拔出来…
海尔茂这对我来说可是不容易,领事先生,我在那里头根子扎得太深啦。
魏刚保持平衡,而且别忘了,一个天才的经营者有时候也应该把经营放一放,让自己休息休息…
海尔茂我也经常和我的管家林丹太太这样说,我或许应该更多地解脱自己,领事先生…
魏刚您就应该在合适您的圈子里头多活动…
海尔茂这个圈子在哪儿?这个圈子在哪儿,领事先生?
魏刚对此您觉得您已经足够成熟了吗?
海尔茂太成熟了,太成熟了,尊敬的领事先生!
魏刚如果您真的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强大了,那么我可以给您引见一位女朋友…
海尔茂噢,亲爱的,尊敬的领事先生…
魏刚我可不是您的亲爱的领事先生…
海尔茂请原谅,领事先生,我没有说“我的亲爱的”!
魏刚我刚才提到的这位女士,她打发时光的方式就是和男人们周旋。
海尔茂刚一转这样的念头,口水就已经从我的嘴角流下来啦,领事先生。
魏刚这种类型的女人可是又新鲜又独特,在那些国家里,人们都管她们叫“摩登女”①呐。
①此处是法语——译注。海尔茂我可以把我的英语再温习温习,领事先生…
魏刚这位夫人是一个可爱的小尤物,没有任何道德观念,可是看上去还像一个孩子那么纯真。噢——[意味深长地]她有时候也会很残暴…
海尔茂我的天…您说这位女士是一个美国人…领事先生?但愿我到时候能够听得懂她的话,那么说人们…真的能…隐秘的愿望…一个外国妞…
魏刚您可别胡说八道,海尔茂!说不定您还是一个雏儿,事到临头会把您吓跑了呐…
海尔茂她才不会把我吓跑了呐,领事先生,根本就不会,我敢担保!一个小尤物,那种经历一定和咱们通常在家里体验到的不太一样,领事先生。
魏刚那咱们说定了,海尔茂?
海尔茂我该怎么感谢您的一番好意呀,领事先生?!
魏刚您可是还根本不知道您是不是能受得了呢,海尔茂…
海尔茂我的老天,领事先生,如果一个老猎人竟然会变成了猎物…那么说我真的可以来啦,领事先生?
魏刚当然了,海尔茂。我来给您引见。
海尔茂噢,对您的邀请深表感谢!替我问候那位女士…哦…可别忘记了,得准时到啊…魏刚我也是这样要求。守时乃是最高的礼节,小海尔茂!
13
[娜拉的卧室。娜拉和安娜玛丽。娜拉身穿睡袍,正在镜子前头化妆。安娜玛丽在整理屋子。]
安娜这我可是绝对受不了…这肯定会让那些先生特别难过!
娜拉他们愿意,他们自个儿找罪受,安娜玛丽!
安娜我还记得我小的时候,我老爸抽我的那些鞭子…
娜拉你老爸天生就是一个可怜虫加老废物,安娜玛丽,而这些先生天生都是款爷。
安娜天生富贵的男人们让人这样打自个儿…您也许应该打您自个儿的孩子,娜拉,必要的时候打他们几下也应该。这才是女人的天性呀。
娜拉我绝不会打我自己的孩子!此外还有,女人加上天性也并不必然就得出女人的天性。这两者也可以分开,也就没有什么女人的天性了。
安娜一个这样行事的女人,她为此而受的苦肯定比一个男人如此这般遭受的苦要多,因为女人这样做违背了她的天性。
娜拉这你不懂,我的老安娜玛丽。
安娜开始新生活,而不是把整个生活都给毁了,这是咱们说好了的。
娜拉那可能是你要的,可不是我要的。[铃声]去看看是谁在外头。时候还早呐,按说他不应该这会儿就来的。
安娜一个有教养的男人从来都不会这样准时准秒的。
[去开门。外头传来海尔茂的声音。]
海尔茂严守时刻!做到这一点很可能正是一个人升迁荣耀的前提条件。所以像这样细小的事情人们也不应该忽略…您是…您居然是…
安娜安娜玛丽,我的主人,海尔茂先生![外面的声音很清晰,片刻之后安娜一头跌进屋子。]娜拉太太,娜拉太太!是海尔茂先生!竟然是海尔茂先生本人!难道说在分别了这么久之后一对夫妻竟然就应该重新聚到一起吗?
娜拉我知道外头是谁,安娜玛丽。[脱下晨服,换上施虐装束,登上高筒皮靴,等等,然后拿起一条马鞭,戴上一个面具。]
安娜他肯定是要和您说说孩子的事情,您就理智一点对他吧,我的娜拉。[要拿走娜拉手里的鞭子,摘下她的面具,被娜拉一把推开了。]上帝撮合你们,你们就散不了。娜拉!别犯糊涂![娜拉对安娜连推带搡,安娜脚底下一踉跄,差一点摔倒。]我的小娜拉肯定会作出正确的选择的。只要母亲还想着孩子,她就一定会本能地作出正确的选择的。如果那时候人家把我的孩子留给我,我这一辈子会少犯多少错误啊。说不定先生和太太这一回终于又走到一起来啦,又重修旧好啦。
娜拉别胡说八道了,安娜玛丽!记住了别告诉他我是谁!
安娜你们之间的关系那么脆弱,比屋子里的蜘蛛网还不如,我才不会在你们中间添乱呐。
[走出去。片刻之后海尔茂从左侧上来,娜拉一动不动地站着。]
海尔茂噢,晚上好,夫人,贵体安康吗…哦…如果一个人在生活里没有个坚实的依靠,就是说他站不住脚,来这儿可是不容易…[给娜拉鞠躬并且把一束花献给她。]请允许我…[娜拉一把把他推到角落里。]我的好人儿,难道说这就开始了吗?我马上来,马上!…你就下命令吧,你就对我说:哦,我的小奴隶,为了让你的血液回圈更畅通,我把你又结实、又漂亮、又牢靠、还施虐味十足地捆成了一个大包裹…[用手指触摸家俱。]多漂亮的家!家俱时髦而又有韵味。我更喜欢深颜色的高加索核桃木而不是浅颜色的橡木,不过…品质上乘…噢,咱们的秩序是以作为个体的人为出发点的。只有在一种自由经济里人才有可能保障他的个性。
娜拉请您跪下!
海尔茂对不起,夫人。可是您怎么会让我觉得很面熟…[想要动手去摸她,却没有敢那样做]您长得真像某个人。咱们用不用先把地毯给卷起来?…噢…我可不愿意毫无必要地把它给弄脏了…然后我才会请求您,小心而又仔细地把我给捆起来,还要用您的一件内衣把我的脸蒙上,蒙得我自己根本就别打算解开,根本就没有反抗能力的时候,求你就随便折腾我吧,就和我说那些糙话吧…
娜拉跪下!
海尔茂请原谅,我马上就跪。[笨手笨脚地把裤腿拉起来,然后跪下。]难道夫人不愿意看看,外头是否有人在偷听?你这样做会使我心里踏实。那位夫人,我指的是外头那位干粗活的女人,我认识…还有您…我也…除此之外请你用你的旧丝袜紧紧地把我的嘴堵上,堵得越紧越好,要达到那种施虐的程度,让我连一声都喊不出来…
娜拉[捆绑他]别人告诉我说您是实业家…如此说来您一定知道关于实业的本质…
海尔茂捆得舒坦,太感谢啦,夫人!这会儿请您大胆地穿上那种肉感、紧身、撩人情欲的衣裳吧,比如说穿上一件黑颜色的贴身小衣,裹着你的小胸脯,紧绷绷地,肉乎乎地,软绵绵地,颤巍巍地,妙不可言的…你这个小婊子…我还要请你穿上黑色的长丝袜,特漂亮的那种,还有最轻巧可爱的鞋子,只要是你有的…将来我会把这一切都详细地给你记录下来,我愿意这样做,哪怕是费尽心机我也愿意…
娜拉行了,行了,别瞪着你那双惊恐的眼珠子啦!我原谅你的胆小,尽管那对我来说就是一种冒犯。我原谅你的这种冒犯,因为它与此同时还是你对我的伟大的爱的证明。[继续捆绑他。]
海尔茂求你了,别这么紧,夫人!
娜拉一旦有那么一天经济的力爪死死地把一个人抓住,它就绝不再这么快放开那个人。你必须把一切都告诉我。你告诉我的越多,我就能够打得越厉害。
海尔茂我愿意把一切都说出来!你说话的声音让我越来越觉得耳熟啦!
娜拉我根本就不应该说话,应该是你说!
海尔茂如果有一个人,他一向喜欢海阔天空地胡思乱想,如果突然之间把他捆绑起来,使得他不能再胡思乱想,让那些念头骤然之间充塞在他的脑子里头,其结果就是造成一次大爆发。在经济领域里并非自然的力量带来强制性的结果,而是有灵魂的人在创造成果。[他被越捆越紧。]上面那只装着鲜花的杯子是赛福尔瓷器吗…?真的,这所房子又有风格又有品味。
娜拉我现在想听的不是泛泛而论的经济,而是某一项特殊的经济活动。[继续捆绑。]
海尔茂下一次请你穿上最紧身的衣服。你知道我好这一口儿,喜欢极了…请翻拣一下你的衣柜吧,或者随便你怎么着,夫人,看一看您有没有那种结实的皮带,还有那种普通的小麻绳或者晾衣绳,反正是女人们都有的…说到底人才是经济的主体而非经济本身。[挨打]噢噢…[呻吟。]
娜拉如果你不谈你的职业秘密,我马上就住手!
海尔茂哦,我的女主人![挨打,呻吟]人类不可能独自存在,他需要其他人。购买力越高利润就越大。[挨打]别这么使劲儿呀,求求你啦!
娜拉囉里囉嗦,毫无价值。[停止抽打。]
海尔茂别,别停下来,我的小祖宗!…下一次我再来你这儿的时候,求你啦,也许你能把我给结结实实地、一圈一圈地捆绑起来,包在防水布的围裙里头,包得严严实实地,再用你的衬衣把我的脸给蒙上,让我根本就不可能自己摆脱出来,一直到第二天甚至第三天,就让我那么躺着,等着你再回来…求你了,就这样把我给监禁起来吧…噢噢噢…娜拉[停止抽打,坐下来]我需要细节!
海尔茂我说!我马上说![呻吟]下一次你一定要把皮鞭子先放在水里头泡一阵子,求你啦…
娜拉我还是再歇一会儿吧。
海尔茂可别,小祖宗,小亲亲…[挨打,呻吟]根据我的情报,那块地皮和那上头的纺织厂全都完蛋啦,在经济上已经破产啦。就因为赔钱,我们已经打算把工厂关闭啦…
娜拉这家工厂在哪儿?
海尔茂下一次我将会给你写一封信,把我希望你怎么折磨我告诉你,我还告诉你,到时候我在那信里头可是粗话连篇,说的都是你应该怎么虐待我之类的话…至于你该怎么说,那不重要。几乎没有什么是我不感兴趣的…打吧,求你了!打吧,别停下,我的小祖宗!
娜拉[打]在哪儿?
海尔茂莱辛瑙,是莱辛瑙,那个白天黑夜都灰蒙蒙的地方。我没说过你应该再狠一点儿打我吗?
娜拉[手下有点儿迟疑]什么?你说莱辛瑙?
海尔茂在那封信里我只写糙话,比如写我穿高跟鞋,在冬天里穿细腰的高跟鞋,穿黑色的紧身性感内衣和深颜色的丝袜,有暗条纹的那种…接着打我呀,你这个小妖精!
娜拉莱辛瑙?
海尔茂一般说来好像还没有一个人打这块地皮的主意。而通过四处游说,我已经成功地将某些人物说动了,要在那里修建一条铁路…接着打呀![挨打]造成蚀本的原因就是交通运输问题。我越来越觉得咱们认识,夫人。
娜拉那么说莱辛瑙要被卖出?[抽打]我会扮演小松鼠,为了你从树枝跳到树枝。[现在抽打得更加粗野。]
海尔茂和从前相比,我们今天的生活在本质上与我们的选择结果越离越远。[这时呻吟的声音越来越大]可我还是希望你拥有我在给你的信里提到的一切,包括一个黑颜色的胸罩。
娜拉[抽打]那么说来你就是那个要出卖莱辛瑙的人…那么你一定还知道其他的细节,我敢肯定…算啦,我知道个大概就够了,你的小百灵鸟凭着细枝末节就能够猜他个八九不离十。
海尔茂停手!停手吧,求求你,我可受不了啦![娜拉越打越狠。]你不停手有你的道理,虽然我一个劲儿地喊停。[呻吟]下次我还有个请求,求求你了,为了我就穿上丝袜吧,然后就用绳子把我那穿袜子的大腿从上到下能捆多紧就多紧,使劲儿捆上吧,[呻吟]哎哟,还有其他的请求呐,可是我说不出口,下次我写信告诉你吧,[呻吟]其实只不过就是按照艺术的全部准则强xx我吧,直到我喜极欲狂找不着北吧…你有多少工夫就折腾我多少工夫吧,把我的脸蛋子塞到你那肉乎乎色迷迷的屁股蛋子底下去吧,贴到你的胸脯上去吧,拿你那紧绷绷的穿着袜子的大腿夹着我的脑袋吧…[呻吟]我敢说咱们认识,夫人。
娜拉[抽打]今天我可真是要疯了!遗传可就是这样,从老爹到宝贝千金。[粗野地抽打。]
海尔茂[呻吟]我还会接着往下写,求你用你的[呻吟],啊不,这我可不能大声说出来,我要把它写出来。一旦绝望的混乱不应该拒绝任何一点经济的收益的时候,规则就应该…在没有希望获取利益的情况下刹车…[海尔茂倒下,一动不动地躺着。]
娜拉现在我用不着再这么横眉立目张牙舞爪的了。[摘掉面具]托伐!这儿是你的金丝雀在和你说话。
海尔茂[慢慢缓过神来]娜拉!
娜拉这一年我们可真的根本不需要太小气。你确实是要卖掉莱辛瑙…但愿你别鲁莽从事!你最好别借钱!
海尔茂我的上帝,娜拉…我没有打算干什么缺德事呀。他们不久前才欢天喜地地把他们的房子修缮过…你可不能够这样不相信我。
娜拉但愿如此。
海尔茂我说过谎,我得承认,尽管这使得我心情沉重,娜拉!
娜拉在那儿咕咕哝哝的是我的小松鼠吗?
海尔茂至少不要告诉魏刚先生,尽管那根本就不是真话。
娜拉或者是我的小金丝雀,那个在那儿吱喳鸣叫的。
海尔茂除此之外,如果到处传说我从前的太太变成了什么之类的话,我在社会上也完蛋了…那样你也就把一种才刚刚建立起来的关系给毁了,娜拉!变成了一个小尤物。
娜拉那就更好了。
海尔茂娜拉,为了咱们俩的孩子…我恳求你…别对任何人说起这件事…别,我求你,这也许是你欠我的…因为毕竟是你离开了我,不守妇道抛下了一切…
娜拉啊呸!你还有脸说这种话!
海尔茂为了咱们从前的爱情…
娜拉呸!你还敢说这种话!你骨子里还是疯疯癫癫,我知道,而那使得你更加有性的吸引力。
海尔茂娜拉,作为女人你怎么敢这样说话?听我的话吧,娜拉!
娜拉不错,生活确实应该更美好,更幸福。也许我又能够到大海边去休养啦![停顿,娜拉气喘吁吁地坐在床上。片刻之后她按了铃。]
[安娜玛丽走进来,小心翼翼同时又长吁短叹地给海尔茂松绑,然后帮助他站起来,一边拍打他外衣上面的尘土,一边扶着他出去。]
安娜[返回来]这可不应该是我那从小怀抱着的小娜拉干出来的事情!可怜的家伙!上衣也弄脏了,得清洗啦,谁管得了。您可真丢脸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