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今夜我是跟你告别了,多少次又多少次,你的眼光在默默的问我,Echo,你的将来要怎么过?你一个人这样的走了,你会好好的吗?你会吗?你会吗?
看见你哀怜的眼睛,我的胃马上便绞痛起来,我也轻轻的在对自己哀求——不要再痛了,不要再痛了,难道痛得还没有尽头吗?
明日,是一个不能逃避的东西,我没有退路。
我不能回答你眼里的问题,我只知道,我胃痛,我便捂住自己的胃,不说一句话,因为这个痛是真真实实的。
多少次,你说,虽然我是意气飞扬,满含自信若有所思的仰着头,脸上荡着笑,可是,灯光下,我的眼睛藏不住秘密,我的眸子里,闪烁的只是满满的倔强的眼泪,还有,那一个海也似的情深的故事。
你说,Echo,你会一个人过日子吗?我想反问你,你听说过有谁,在这世界上,不是孤独的生,不是孤独的死?有谁?请你告诉我。
你也说,不要忘了写信来,细细的告诉我,你的日子是怎么的在度过,因为有人在挂念你。
我爱的朋友,不必写信,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是走了,回到我的家里去,在那儿,有海,有空茫的天,还有那永远吹拂着大风的哀愁海滩。
家的后面,是一片无人的田野,左邻右舍,也只有在度假的时候才会出现,这个地方,可以走两小时不见人迹,而海鸥的叫声却是总也不断。
我的日子会怎么过?
我会一样的洗衣服,擦地,管我的盆景,铺我的床。偶尔,我会去小镇上,在买东西的时候,跟人说说话,去邮局信箱里,盼一封你的来信。
也可能,在天气晴朗,而又心境安稳的时候,我会坐飞机,去那个最后之岛,买一把鲜花,在荷西长眠的地方坐一个静静的黄昏。
再也没有鬼哭神号的事情了,最坏的已经来过了,再也没有什么。我只是有时会胃痛,会在一个人吃饭的时候,有些食不下咽。
也曾对你说过,暮色来时,我会仔细的锁好门窗,也不再在白日将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因为我很明白,昨日的风情,只会增加自己今日的不安全,那么,我的长裙,便留在箱子里吧。
又说过,要养一只大狼狗,买一把猎枪,要是有谁,不得我的允许敢跨入我的花园一步,那么我要他死在我的枪下。说出这句话来,你震惊了,你心疼了,你方才知道,Echo的明日不是好玩的,你说,Echo你还是回来,我一直是要你回来的。
我的朋友,我想再问你一句已经问过的话,有谁,在这个世界上不是孤独的生,不是孤独的死?
青春结伴,我已有过,是感恩,是满足,没有遗憾。
再说,夜来了,我拉上窗帘,将自己锁在屋内,是安全的,不再出去看黑夜里满天的繁星了,因为我知道,在任何一个星座上,都找不到我心里呼叫的名字。
我开了温暖的落地灯,坐在我的大摇椅里,靠在软软的红色垫子上,这儿是我的家,一向是我的家。我坐下,擦擦我的口琴,然后,试几个音,然后,在那一屋的寂静里,我依旧吹着那首最爱的歌曲——甜蜜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