谧的林荫小道上两个俏丽的丫鬟边走边小声讨论府中近期的新鲜事儿。
当经过某个拐角时,二人互相对看一眼,不谋而合的拐了个弯,把身子藏在假山后,悄悄探头往前边儿的窗户望去。
竹窗里,摆放着一张花梨木书案。
书案正前方,穿着竹纹青衫的俊美少年坐在位置上誊抄文章,眼神清正且专注,引得偷看的两个丫鬟春心荡漾。
少年的左边垒满了练习的纸张,一看就是勤学不怠的主儿。
而在丫鬟看不到的亭子上,霍琬和镇远侯夫人也正关注着窗内人的一举一动。
“弟弟这半年来是真努力。”霍琬看着窗内人努力的身影感叹道。
镇远侯夫人听此也不禁想起自己儿子这半年来的努力,简直震惊了整个镇远侯府。
霍霖因为幼年体弱在家一向受宠,所以他不想读书就不用读,不想学武也行,反正镇远候府家大业大,保他一世安康是没有问题的。
一开始所有人都觉得他是闹着玩的,会像以前一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可是令人没想到的是,一天、一月、三月、六月,霍霖坚持下来了。
年节时都还在做夫子布置的课业,不舍得浪费时间。真正做到了三更灯火五更鸡,手不释卷。劳累得夫子都受不住,又多找了个夫子进行教学。
让人不由得期待在县试上的成绩。
而此时正备受瞩目的霍霖并不知道外界对他的期待。他笔下正誊抄着自己写在草稿上的文章。
无论是最基础的县试还是最高等级的殿试都是不能有错别字和涂改的,考场会发放稿纸以供考生使用,考生在打完草稿后再誊抄到答题卷上。
因此这半年来他不仅勤学练习试帖诗、四书文、性理论、五经文、诗、赋、策、论、圣谕广训,还得练习字体。
只见他笔下的字体方正、光洁、乌黑且大小齐平,正是大兴朝科举专用字体——馆阁体。
馆阁体秀润华美,正雅圆润,追求共性和规范,深受大兴朝历代皇帝喜爱。上有所好下必效之,文人士子为求干禄争相效仿,可谓是“今楷书之匀圆丰满者,谓之‘馆阁体’,类皆千手相同。”遂也成了大兴官场通用字体。[1]
在霍霖奋笔疾书的同时,他的头顶斜上方,一条条字幕闪过,一看就知道有许多人在关注着他:
【今日学习打卡1\\1完成】
【小霍霍实在是太励志了,我亲眼看着他从一开始凭借容貌到现在用学习让直播间成为热度NO.1,你能够相信他半年前还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吗?】
【我信,我和你一样震惊,我当时以为他坚持个两三天就会继续躺平了,没想到他竟然能够坚持半年,厉害了】
【哈哈哈,我亲眼看着他累坏了夫子,让夫子主动去求镇远侯多请几个轮流带他,当时看到夫子的惨状我不厚道的笑了!】
【其实也是他拥有过目成诵的技能,能够短时间把四书五经熟读并理解,还有时间练习应试技巧,要不然想要过二月的县试,恐怕悬。】
【我觉得不应该只看到天赋而忽略了他的努力,我基本上每晚都可以看到他的书房灯火通明,在练习夫子布置的作业,这种高强度的学习我看了都叹服,他竟然还能坚持那么久。】
没有空挡去关注头顶的弹幕的讨论,经过了半年的高强度学习,霍霖已经完全能够做到专注的进行学习了。
誊抄完毕,他活动了下筋骨,起身欣赏了下自己根据夫子的题目所做的文章。
在心中感叹道:简直就是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啊,不愧京城小天才霍霖的文章,真真是精彩绝艳,哈哈哈哈![2]
霍霖在心里偷偷的肯定一把所作的文章,不过要是真说出来,恐怕现在的弹幕上就不是快夸夸夸,而是一溜烟儿的嘲笑了自己夜郎自大了。
这半年来他在不断学习的同时也关注这些称自己为‘弹幕’的东西的情况。
发现它们除非是看到有争议的东西,大多数都是些‘哈哈哈’等无意义词汇。现在除了休闲的空隙会看下弹幕,其他时候倒是能够忽视它们的存在。
进入例行的休息时间,霍霖把手伸进桌子底下,拿出藏在角落里的蛐蛐罐,眼馋的看着里面的将军。
“将军啊将军,你先在这里呆一段时间,等我考上......考上秀才就带你孙子放放风哈。”
本来要说县试,可是一想到今年一下子要考完县试、府试和院试,霍霖就觉得自己可能带不了将军放风了,带它的孙子倒是有可能。
距离县试仅仅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四书五经与相应的题目类型他在这半年中的练习中已经熟烂于心,剩下的就是多刷题、多积累,争取一把通过县、府、院三试,成为秀才。
霍霖一想到自己这半年来的学习之路就想抹把心酸泪,真的是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夫子都累坏了了,要不是自己的脑子比较好使,早就被四书五经、诗、赋、策、论那些个东西给压坏脑子了。
不过这半年来的高强度学习倒是让他体会到了读书闲里乐,搜句静中忙的乐趣,与以往不同的生活方式让他每天都格外充实。[3]
如果没有家中在原著中的命运逼着他上进就更好了,可惜他这也只是想想,归根还是要自己立起来,才能为自己的家人保驾护航。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霍霖抬头望去。
“姐姐。”
霍琬提着食盒缓步走进来。
“看你辛苦一天了,歇息歇息,吃下午点。”
霍琬打开食盒,把里面精致的点心拿出来摆好。
霍霖走上前,坐在位置上,拿起筷子细细品尝:“好羡慕我自己,有姐姐就是好,”
霍琬听到他逗趣的话笑来:“贫嘴,你最近复习得如何?”
霍霖思考了下:“基本上差不多了。”虽然很想大言不惭的说一准没问题,不过他也知道家人对他能否考上还是抱有一定怀疑的,就没有说出来。
霍琬感受到他保留的说法,没有继续追问,也怕给弟弟太大的压力,转移话题道:“你这一整天呆在书房里,要一起出去吗?”
霍霖欣然应允。
两人各自准备了下,在门口碰面,坐在马车上,霍霖才反应过来,问道“阿姐,你这是要去哪里呀?”
霍琬眉毛轻挑:“终于想起来问啦,小脑袋整天想着书,姐姐把你拐了你都不知道。”
霍霖哑然失笑:“哈哈哈,我人美心善的阿姐怎么可能伤害我。”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马车停下,霍霖率先掀开帘子下来,转身扶着霍琬的手让她下来。
“姐你今天准备买首饰,怎么不叫他们送上门?”马车停留的位置正是京城最大首饰楼正门。
霍琬摇摇头说:“也就是找个近处,带你出来散散心,刚好银粼楼又出新品,顺便来看看。”
霍霖点头表示收到,带着人走了进去。
银粼楼的首饰精致昂贵,非名门望族这些大户人家消费不起,因此里面的人并不多,只有摆放有序的一格格精美首饰。
【跟着霍小爷的直播半年了,他出去的次数真的是屈指可数,今天终于出来了,妈妈我今天是见过世面的孩子了!】
【古代手工匠人的手艺果然精巧,这放在现代就是摆在博物馆里让人欣赏的水平了。】
【不是吾等屁民能够消费得起的。】
霍霖瞄了一眼弹幕,心想看来以后有空也可以带着弹幕去些自己没有去过的地方,权当多了一堆好友一起聊天了,也让它们多见见世面。
霍琬带着霍霖直奔二楼,沿路和交好的人打着招呼。
霍霖悄悄地说道:“姐,我是不是太久没有出来了,怎么觉得他们看我的眼神像在,在看猴。”霍霖终于想到了一个很好的形容。
霍琬被他的形容笑到了,揶揄道:“你整天呆在家里读书,外面的人也有耳闻,都在猜你变化这么大的理由,对你的好奇多了点。”
霍霖砸吧嘴,心道:他也不想整天呆房间里学习,谁叫总有弹幕在时时提醒他未来家中会面临的困境,有时候他甚至想告诉父亲直接了断那个黎文成以绝后患。
可惜姓黎的这个祸害只是一环,最终还是镇远侯府深受现任皇帝信任,所拥有的兵权招人眼了。
这一任皇帝信任镇远侯府,不代表下一任皇帝也会信任父亲,既然如此他还不如自己好好努力掌握主动权。
远的不说,他现在连姐姐的婚事还没有解决,没有抓到黎文成的把柄,还没有立起来取得父母的信任,......
霍霖想到这里就想叹气,那个黎文成真是像个滑不溜秋的泥鳅一般,要不是自己一直在追踪他的行动轨迹,加上弹幕偶尔的提醒,他还真捉不住他的把柄,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他是个善于经营的人,就是父母有时候跟不上他,会泄露一些他的阴私。
霍霖在这半年也在观察弹幕,对原著剧情更加了解了。
他要保护姐姐,要做高官,保护家人在夺嫡中不受侵害。
霍霖在心中捋顺逻辑,他会尽全力保护自己的家人。
“哟,霍霖,你终于舍得从你的乌龟洞出来了!”
少年变声期独有的公鸭嗓传入霍霖耳中,霍霖循声望去,不禁乐了,老熟人啊,笑道:“苏老二,别来无恙啊,你哥最近可好?”
穿着一身紫袍的苏椹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老猫一般,想炸毛,不过他想起半年前和霍霖打架,迎来老父亲一顿竹鞭炒肉的结果,就只敢咬牙道:“我哥最近很好,不劳您记挂了。”
说完想起最近世家间的传闻,嘲笑道:“听说你在准备今年的县试和府试?”
说完不等霍霖说话就接着道:“不过这应该就是个传闻,京城谁人不知镇远侯府的霍二少爷不学无术整天就知道招猫逗狗,也学不成什么狗样子。”说完自顾自的哈哈大笑起来。
等他笑完,看向霍霖,就看到他看着自己笑得一脸慈祥,就和祖母看自己的时候一样,不由的警惕道:“你这是又在想什么坏主意??”
霍霖带着慈祥的微笑上前趁着苏椹不注意摸了摸他的脑袋:“傻孩子,怎么就自说自话上了,没事就上御药房买点儿药啊。”
说完掏出荷包里打赏下人用的银瓜子,强制的放在苏椹的手心上:“本少爷资助你的买药钱,乖去吧。”
说完不理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带着长姐绕开他继续往楼上走去。
苏椹反应过来霍霖是在嘲笑自己傻,转身对着霍霖的背影道:“霍老二,就你能够考上童生秀才,我呸!要是能够考上我就跪下去叫你爷爷!”
霍霖背对着他招招手:“拭目以待。”
作者有话要说:[1] 周俊杰.书法知识千题:河南美术出版社,1991年7月
[2] 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 唐代杜甫五言古诗《寄李太白二十韵》中的一句诗。
[3] 原句读书贫里乐,搜句静中忙。——裴说《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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