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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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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归岚,旭日渐瞳,晨光渐明。

睡得迷迷糊糊的慕尘月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开门,笑脸盈盈的俏丽佳人,正拎着食盒站在门口。

迷迷糊糊的回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某人又摇摇晃晃的艰难爬回床上。

“昨晚又没睡好吗,是伤口疼的厉害?”

从被子里伸出一个毛躁的脑袋,青黑色的眼圈,几乎挤占了一半的面颊。

懵懵懂懂的脑袋,蹭了蹭身旁带着清雅香气的美人,最后,干脆将脑袋枕了上去。

“你抱着个木匣子作什么?”

又是一阵细碎的低呜声做了回答。

温和的美人宠溺的笑了笑,帮顶着盆草的脑袋,轻柔的按摩着太阳穴。

岁月静好。

“砰——”

房门被大力推开,门栓也由外而内的断成了两截。

上一秒还在哼哼唧唧撒着娇的赖皮狗,瞬间跃起,将木匣丢进被子,一个健步上前。

“小兰!有人抢劫!快,躲我后面!”

祁沐兰:.....

纤白细嫩的手,轻柔的拉了拉某只窜天猴的衣服。

祁沐兰极力压下上扬的嘴角,将大家闺秀的面部控制,发挥到极致,细不可闻的递上一句十分没有义气的话。

“月儿,似乎是来找你算账的,我去门口替你守着。”

揉揉眼睛看清来人,无骨的软泥重新摊回床上。

慕尘月:“师父,这里的东西弄坏,是要赔的,我可没钱。”

“给老娘起来!你是不是皮痒了!居然有脸睡觉!你以为躲到这里,老娘就找不到你了!”

行走的炮仗,一路噼里啪啦火星乱炸。

慕尘月:“我没有躲啊,我这是谨遵医嘱,谨遵师命,不是师父让我多休息么。”

远远躲避战火的祁沐兰,朝匆匆赶来的客栈掌柜,连连摇头示意,让他躲远些。

掌柜偷偷瞥了眼,顺耳听了一下。

隔着门板,门内的咆哮,依旧是地动山摇。

不自觉抖了抖,掌柜当即放下新的门栓,以最快的速度消失。

祁沐兰:幸好跑的快,要不这火,还不把我这只小小的池鱼,烧成鱼汤。

“给老娘装傻是吧!昨晚集美阁闹得不可开交,你他娘到底想做什么!”

爆发的火山,轰隆隆的响着。

将某人还在涨水的脑袋,喝退了潮。

浅眸慢慢恢复,澄明无波。

慕尘月:“这句话我倒想问问师父,师父意欲何为?只是为了与我赌气,就去帮衬一个薄情寡义之徒?”

理不直,气便没了着落。

到了嘴边责骂硬是出不了口,孟九婆怒意去了大半后,更清晰的看见了慕尘月的憔悴,顺手丢了个瓷瓶在桌上,转身便要走。

“师父,我邀请那人今日一会,戌时三刻,清风观,过时,不候。”

太阳渐沉,余晖从暗紫色的天际溢出,流入落霞间。

简朴清幽的院子里。

一名清瘦男子负手而立。

风吹动着深色的绸衣,衣袂飘飘,遗世独立。

黝黑的脸,庄重而安详,似笑非笑,就如这世间一切的纷扰与他无关。

那人轻声道:“今宵之时,谁能静心沉潜,谁得以功成。”

凤隐于林,高人世外。

“行了,这位公子,别摆样子了,过来擦药。”

慕尘月乖乖点头,朝身后之人咧嘴傻笑:“好嘞。”

假扮的高人,一秒破功。

祁沐兰迎着风,微微抬头,干净的空气流入心肺,捏去了浮躁,点上了一份静谧。

“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知道观内还有这样的独院。”

独院在风清观后山的一处小山峰下,石头堆砌的矮墙,老旧的木门圈出了一方离群索居的天地,院内成扇形分布。

三间屋子背靠岩壁而建,左右各有一间单屋。

院内空旷,只单单一张石桌、三张石凳。

如果将墙头,墙根,甬道的石缝里的蒿草,也算成某种景观的话,倒也是绿意盎然。

院外倒是植被茂密,枝林叶茂,可若是懂一些五行八卦,多少可以发现树木布局颇有讲究,由外及里,似若隐若现,由里及外,可观之甚远。

“我猜这应该是哪位高人的悟道之地,山清风正,视眼疏阔,这里的月色一定很美。”

慕尘月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略带湿润的清新空气,窜入五脏六腑,让人神清气爽

祁沐兰:“所以,你是为了让我来此观景赏月,方才自己改了约定的时辰与地点?”

慕尘月这才想起自己今晨本要告知祁沐兰的事,奈何上门讨债的人来势汹汹,后来又忙着去见清泉真人。

她立刻端正态度,老老实实认了错,又将昨夜与花有影的约定、想法与祁沐兰一一说了。

“影子便喜欢呆在黑的地方,的确,原先定的,酉时,红果坊,虽是我们的地方,我们的人,但又太有利于我们,何况我们本就要来见清泉真人,倒是顺路了,张嘴。”

慕尘月:“好,呕——”

熟悉的味道瞬间弥漫开,席卷整个口腔。

脸再次皱成了一个麻团。

她觉得孟九婆一直在用亲生实践证明一句话,良药苦于口而利于病。

“因为九姨咱们的计划一改再改,现下你又受了伤,还要这般劳心劳力,月儿,可还受得住。”

这对师徒每每谈到旧事必然大吵一架,冷战数月,两人各有各的立场,她加在其中更是不好多劝什么,渐渐的,慕尘月学会做些假把式,成功让孟九婆舒心平和了好几年。

慕尘月原本并不想牵扯孟九婆,是她们的人屡次徒劳无功,她这才与慕尘月提议,让孟九婆去跟踪林烟,搜集林烟情报,待时机成熟,将林烟抓回,再由慕尘月扮成林烟,打入其内部,套取更多信息。

本想着就算以孟九婆的脾气,不愿好好跟踪,至少也能带回一些有用的情报,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次孟九婆做的这样过火。

不仅提前暴露,居然还帮起了林烟的忙。

连她也着实生出了几分怒气

“我没事,你放心,不过林烟这人的确有些能耐,不仅哄骗蒋小铃,现在连我师父都套路上了,这样的人,怎能不会一会。”

朝夕相处,慕尘月太了解孟九婆了。

她那位暴躁师父,或许会发火,甚至动手烧了房子,也会坑她,故意戏弄她一番,却绝不可能与林烟一类为伍。

几次三番为其传话,当真有些古怪。

她甚至有些怀疑,孟九婆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林烟手上。

“对了,我一直有些好奇,月儿,你何时知道风明灯的秘密。”

“就是那天承风典,凤鸣灯的白光与我的腰牌颇为相似,有些大胆的猜测,不过接灯时才确定,还记得那时你的回信吗?”

四年前,她在北荒时,曾掉进一个冰洞中。

洞极深,寒冷异常,漆黑无比,她在里面不知摸索了多久,几乎成了一个冰冻人,恐惧和绝望在心头蔓延,她一度以为自己要死在那里。

冥冥中,她听到了淅沥的水声,荷包突然掉落,那块腰牌就这样出现在她面前,安静的,散发着清冷的白光。

借着那微弱的白光,顺着水声,她爬到了另一个地方,似乎是个新的洞穴,却是亮如白昼。

一亮一暗,就如生与死。

写信询问祁沐兰后,才知道那洞穴中的石头叫夜白矿,因夜中可发出白光而得名。上好的夜白矿,也叫明月珠,珠圆如月,夜有光,可以烛室。

而最传奇的便是三百年前,曾传有人出东海是觅得一颗奇珠,大如海龙之眼,其光,冷白清冽,如捧明月在手,取名龙眼之玉。

“谁能想到那传说竟是真的。”

“小兰,你特意为我寻的那颗明月珠,我一直带着,那日才来得及将其放进风明灯中,蒙混过关,也不知道大家为何喜欢宝物,搅的人担心的睡不好觉。”

祁沐兰微微扬起唇。

想起方才在清泉道人面前,某人不加思索的回答,自然是这颗明月珠更宝贵,那龙眼之玉,怎能跟小兰送我的东西相提并论。

那时,清泉道人的眼睛几乎和院中的石球一般大小。

这个傻子。

祁沐兰这一笑映得身后渐浅的天幕,整个世间一片柔和。

静谧下,远处隐隐的风铃便显得更加清晰了。

慕尘月微凛,清泉真人不仅借了独院给她,还将这树木排布的秘密一一告知,算是还了寻回风明灯之情。

“小兰,进屋去吧,我们的客人来了。”

少顷,果听有人开门,慕尘月抬头,却见进门的是一个眯眼塌鼻,厚唇驼背,穿着蜡黄色道士服的年轻道士。

推开木门,见院内有人,年轻道士也是一惊。

他满脸局促慌张:“贫道从云水观而来,行至后山却迷了路,见此处有光便寻来,不想,竟误入施主的院子打扰了,打扰了,贫道这就告辞。”

慕尘月:“相逢即是缘分,道长,何不进屋歇歇脚,喝口热茶。”

年轻道士没有离开也没敢上前,犹豫而踌躇,他脸上挂着不安和尴尬的笑容,他四下打量了一圈,见屋内烛光俱亮,连忙摇头:“时候不早,怕误了施主和家人休息。”

“家人?道长误会了。”

随意捡起石凳旁的几颗石子,慕尘月转身朝屋门弹去,并列的三间屋子的屋门应声而开。

年轻道士向屋内看去,见三间屋子都布置相同。

靠墙放着一张木床,床旁放着一张木桌,一把椅子,只不过主屋多了个双门木柜,柜门大开,里面堆着些旧的被褥和杂物。

几间屋子除了木桌上的蜡烛,发出昏黄的光亮,皆空无一人。

“在下,不过在此等人罢了,一人太过孤寂,屋子亮了,便似乎有人陪着,让道长见笑了。”

她抬头看向天空。

暮色已退,夜色渐起,大地被染上一层幽幽的蓝,深沉静默。

慕尘月:“戌时三刻已到,在下约的人,也该来了。”

寻常人都听得出这话中的另有所指。

年轻道士顿时满脸窘态,立刻告辞行礼:“即是如此,贫道更不便在此久待,施主告辞。”

似乎觉得不好意思,年轻道士快步向前,颤颤巍巍的背影融在暮色里,尤为让人怜悯和同情。

更显的慕尘月的漠然和无礼。

“这样的小把戏实在无意,事不过三,今日林公子若出了这院门,自此山高水远,不必再见。”

年轻道士被慕尘月的态度吓到,走的又快了几分,很快就走到了门口。

然而他的手停在门上,迟迟没有推开。

院中坐着的人,也没有再说话,只静静喝着茶。

山风清冷,穿过两人,顺便也捎走了独院中多余的声音。

静,在这一刻成了院中最清晰的音频。

“哈哈哈。”

年轻道士忽然仰头大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且看小月月如何暴虐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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