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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15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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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舞、欢呼、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每只花船上都挂着灯笼,灯笼下各色美人,令人大饱眼福。

岸边,言子绪一瞥见希玉的花船,就狂拍身边的沈烛音,“来了来了,希玉来了!”

生怕她不知道。

沈烛音目光平静,抬眼看去。花船上的希玉轻纱半遮面,身姿妖娆,舞姿柔美,好似媚骨天成。

她的出现,又引起大片的、尤为热烈的欢呼。

可就在此时,守在她身后的侍女默默退回花船里,随后从里吹来一阵阵风。

希玉遮面的轻纱随风扬起,被遮住的颜色若隐若现。

吹向她的风越来越大。

就在面纱即将被掀起之时,希玉主动解下面纱,将其拿在手里,随舞姿飘扬。

而她一览无余的脸,似嵌入雾起时的朝霞,又似神秘而波光粼粼的湖泊,令人遐想连篇。

人群炸呼,伴随着投掷金银的声音。

希玉高高扬起右手,缓缓松开,轻纱脱落,顺着风的方向飘扬,落入水面。

与此同时,竟有好些人毫不犹豫跳下河,游向漂浮的轻纱,发生了争夺。

言子绪看得捧腹大笑,“你看看希玉花船后面那个船,那上面那个跳舞的脸色好难看,她肯定就是希玉说的那个贱人。”

一直沉默的沈烛音仿若置身事外,一切的热闹都与她无关。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还用说,能使出那样腌臜手段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我问的是院长的女儿。”

“啊?”言子绪愣了愣,有些看不明白她现在的状态。

他挠挠头,“我和她也不算熟,只是见过几面。不过院长是个很好的人,他教出的女儿肯定也不会差。”

沈烛音皱起眉,“只是不差吗?”

“我不知道,我都说了我跟她不熟。”言子绪无奈道,“我爹倒是夸过她有大家闺秀的风范,琴棋书画样样都行,是个极好的姑娘。”

“好?”沈烛音的双手纠缠在一起,“有多好?”

“在我心里,她再好也是好不过你的。”言子绪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别担心了,他们会不会互相喜欢还不一定呢,再说这也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你还敢管你哥不成?”

沈烛音:“……”

说的也是。

“想点开心的,你看那么多人给希玉投钱,你分她两成简直赚翻了!”言子绪一边说着一边摸钱袋,也想支持一下。

但他摸钱袋的时候发现了另一件事。

“我香囊呢?”

那只鹌鹑香囊不翼而飞。

沈烛音斜眼看过来,“整日油嘴滑舌,说我对你多重要多重要,结果连我送你的东西都不珍惜,你以后莫要再开这种玩笑了。”

言子绪在原地转了个圈,“我不是开玩笑……哎呀!我会找回来,在迎芳阁的时候还在呢,肯定是落里面了,我这就去找,肯定找回来!”

“哎!”沈烛音想说算了,只是没等她说完,言子绪就一溜烟跑了,她叹了口气,朝着他走得方向大喊一声,“我先回去了!”

也不管他有没有听见。

……

谢濯臣的心情糟糕透顶,对待陌生人无缘无故的套近乎愈发不耐烦。

“你到底还跟着我到什么时候?”

叶娇铃也不是那么看不懂眼色的人,“你冲我凶什么,你自己都说你弟弟不是小孩子了,那自然就有自己的主张,你只是他哥……”

谢濯臣忽然瞥她一眼,叶娇铃蓦然顿住,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这家伙生气怪吓人的,她心里愤愤地想。

“算了,我也是该回去了。”叶娇铃转身走了几步,没等来他的声音,便又自己回头,“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谢濯臣敷衍道,朝反方向大步流星地离开。

叶娇铃在后咬牙切齿,愤懑地跺了跺脚。

有一瞬间对自己产生怀疑,她有这么不招人待见吗?

算了,既然他是鹿山书院的学子,那他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到时候知道本姑娘是谁,有得他后悔去!她边往回走,边如此想。

小乞丐跟随沈烛音走了一段,发现他是往鹿山书院的方向走,确定他不会有危险之后便折了回来,找到雇主谢濯臣。

“公子让小的跟的那人已经回去了,单独回去的。”

谢濯臣望向人声鼎沸的河岸,离游船会结束还早,她竟然就这么走了,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已经在骗他了。

小乞丐摸摸胸口,从衣服里掏出一个杏色香囊,上面绣的鹌鹑模样可爱。

“这是公子交代的东西。”

谢濯臣接过,指腹摩擦过鹌鹑的翅膀。

针脚粗糙,比不上他床头那只白鹤。

“就当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别再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了。”谢濯臣取下自己的钱袋,全部给了小乞丐,“找个活计,总比到处流浪行盗,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抓得好。”

小乞丐愣了愣,手里的银两沉甸甸的。

自己赚来的,好像是比偷来的讨来的拿着要有份量些。

“公子!”

谢濯臣说完便走了,不料小乞丐焦急地喊了一声,脚步匆忙地追上他,在他面前“扑通”一下跪下。

“公子气质不凡,想必是大户人家出身。求公子收下小的吧,小的什么都能干,今生今世,愿凭公子差遣!”

谢濯臣后退半步,重新将他打量。

叫他找个活计,这就开始找上了?

“起来。”

小乞丐抬头看了一眼他的表情,随后听话地站起来,“小的真的什么都能干,求求……”

“行了。”谢濯臣听多了重复的话就烦,“你叫什么?”

“家里养不起,小的出生就被丢了,靠着跟猫狗抢食活到现在,平常为了方便,认识的人都叫我小八,没有正经名字。”

谢濯臣的视线掠过他脏兮兮的脸,蓦然想起沈烛音年幼时,爱在地上爬,总是把自己的脸弄得黑一块灰一块,还要对着他笑,活像个痴儿。

“喜欢什么?”

小乞丐微怔,想了一会儿脑子依旧空白。

谢濯臣看出了他的茫然,又接着问道:“文途武途,你更想走哪条路。”

“公子的意思……”小乞丐迟疑地望向他,“小的会有机会读书习武吗?”

谢濯臣冷漠道:“我不喜欢养废物。”

“武!”小乞丐又兴奋又紧张,生怕他反悔,“小的想习武!”

“去找间客栈住下,我会让人去找你。”谢濯臣抬头,晚风吹起了高高悬挂的灯笼,“从现在开始,你就叫……”

“沈照。”

小乞丐满目讶异。

“不喜欢?”

他连忙摇头,“小的喜欢,只是觉得巧。”

“公子您让小的盯的那位小公子,今日在人群里一眼就看到了小的,好像认识小的一样,他还喊了小的一声,阿照!”

……

巧合吗?

谢濯臣并不觉得是,可他又无法解释。

他独自穿行过喧闹的人群,脑海里闪过各种猜测,心情就像平静的湖水。

只是当他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握着一个香囊时,湖面便开始起了涟漪。

谢濯臣还站在岸边,但已不是人潮拥挤处。

没有欢呼雀跃的陌生人,没有色彩纷呈的灯笼,只有一盏迷失方向流到此处的花灯散发着微弱的光。

借着那一点火苗,谢濯臣点燃了香囊。

悄无声息。

灰烬漂浮在河面,最终因流水而动,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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