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啾啾也没料到能在这遇上他们主仆二人,只心道还真不是冤家不聚头,她原本还以为已经甩开他们了。
不过,反正温绰这个废物根本就不会半点武功,仅凭照野想抓她回去,她还是有几分把握逃脱的。
干脆眼一闭心一横,硬声道:“你们就算追到这里了也无用,我是不会跟你们回去的,更何况......”
照野:?谁追她了?
话还没说完,幕啾啾又对着温绰上下又打量一番才缓缓接上了后句:“我才不会嫁给你这种草包少主!”她早就已经心有所属了。
温绰:他怎么就草包了?
见他们俩的表情一个比一个古怪,幕啾啾还以为他们是被她戳中了心思尴尬到说不出话来了,遂转身就要离开这面馆。
“等等。”
温绰这才反应过来她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胳膊一伸将人拦了下来。
“你的意思是说,你也是为了逃婚偷跑出来的?”
幕啾啾理所应当答道:“当然了,不然你以为.......”
不对,他刚刚说了也,这也就是说......
幕啾啾也愣了一下,声调都忍不住拔高了几分:“你也是逃婚偷跑出来的?”
她和温绰的订婚宴,结果两人双双逃婚,她都不敢想象她爹和老苗疆王的脸色会变成什么样。
温绰点了点头,叹道:“还真是冤家路窄,快回去吧,你一个女子只身来到中原也不安全,别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本少主跑了,你死缠烂打,偷偷跟上来的呢。”
这显得他多无情啊?
逃婚路上都能偶遇到,江湖的话本子里都不会写的这么狗血。
反正这婚他们俩都不乐意结,那逃婚这事,一个人逃不就够了,若是幕啾啾自己在中原再出了什么事,幕里那老顽固肯定得来找他兴师问罪。
幕啾啾:???
“温绰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放蛊毒哑你的嘴!”
她死缠烂打?她死也不接受被污蔑上她会喜欢温绰这种天方夜谭的谣言!
“那我有什么法子,若不是我哥逃了现在连下落没有,也不用我来收拾这烂摊子。”
自古以来苗疆中人便很少与外族通婚,特别是大祭司之女也就是苗疆的圣女,历来都是要嫁给未来的苗疆王的,这是一直以来流传下来的传统。
但也有例外,比如说温绰母后枝雀,既不是苗疆女子,也不是苗疆圣女,是个中原一地方小吏的独女,但这也是建立在上一辈苗疆圣女早逝和他爹与家里闹翻天差点要带领苗疆归顺于中原的基础上。
况且一般都是长子继位,温绰本就身无继位之任,再加上性子散漫,自小老苗疆王对他的管束也惯纵些,可谁知人到中年,大儿子却先跟着一个江湖女子跑路了,这一跑就是三年,是死是活连点音讯没有。
就算老苗疆王现在还身强力壮,也不得不为后续继位的事操心,而他也只有两个儿子,于是娶圣女,继位之事就全都落在了温绰肩上。
此事若是发生在别族的王室里,这第二个儿子做梦都得笑醒自己平白捡了便宜,可到温绰这里就不一样了,他不仅对继承王位不感兴趣,更对娶圣女幕啾啾这事如临大敌,从小自由惯了,现在又要让他速成继承人,这不简直要了他的命!
“你有没有法子与我无关,要回去你自己回去,我还有事要去做。”
幕啾啾也不想跟他多废话,眼瞧着门外声音小了些绕开二人就想走,若不赶紧走一会儿叫人发现了,难免又生出些不必要的事端来。
她是来找人的,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的好。
“什么事?你在中原又能有什么事可做?让我猜猜......”
幕啾啾父母祖辈都是苗疆人,有没有远亲在中原,按理来说她应当是无处可去的,所以,她留下来要做的,无非是那件事。
“你不会是要去找陆朝槿吧?”
说实话,仅凭一个名字,大海捞针一般,去哪里找?而且说不定这名字,都是假的。
“我就是要去找又如何?又与你无关。”既然被点破,幕啾啾干脆也不想隐瞒了,她此番逃出来,一来是为了逃婚,二来就是为去找陆朝槿,这也是事实。
“与我是无关,可你都不认识中原字,你知道陆朝槿这三个字怎么写吗?中原人可比咱们苗寨的人多了去了,再说,他给你留的这手信,不还在我手里面吗?”说着,温绰从蛊虫袋中抽出了那方薄绢,扬了扬。
倒也不是他有什么猎奇的癖好要将别的男子给她的手信带在身上,而是信的主人本就与他有约,要等时机到了才能给,他原本还想随便放在家里什么地方,可幕啾啾这人实在是锲而不舍到恐怖的地步,竟然趁他出游将他家翻了个底朝天这种事都做得出。
害的他只能将信藏在蛊虫袋里了,毕竟他的虫都认主,就算是幕啾啾善蛊,也不敢贸然乱翻。
幕啾啾见温绰手中的薄绢忍不住眸子一亮,也顾不得要走,伸手就要去夺:“给我!”
不识字和怕找错人确实是她也担心过的,可是有了信物就不一样了,说不定陆朝槿还在上面留了地址呢,她至少就不是埋头硬找了。
“不给,我只是给你瞧瞧,你要是现在老老实实回苗疆去......说不定还有的商量的。”
当然没得商量,权宜之计罢了,先想办法诓她回去再说。
若是别人,可能会信,幕啾啾又何尝不知温绰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说给她就真的给她,于是上前一步走向门外就回头威胁道:“你若再不给我,我就喊人说你趁乱偷东西!”
温绰哪里不知道她不过是在吓他,无畏耸了耸肩:“你要喊就喊呗。”
再说,他也没有偷东西,不过是来瞧瞧到底是不是忍冬蛇蛊,并顺手将蛊给灭了而已。
但不料幕啾啾竟真的下一秒就手握喇叭状对着门外高声喊了起来:“来人呐!有人偷东......”
吓得温绰赶紧上前捂住了她的嘴:“不是,你还真喊啊!”
让人发现他们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她是真的疯了!
但还是晚了一步,她这一嗓门喊得是十分洪亮,没过片刻,方才围在兵士身边的路人就都涌上了面馆的门口,中间还留了间缝隙,路人都十分默契地老板娘留出了一条路来。
“就是这几个人偷东西?倒也是个笨的,面馆里有什么可偷的。”
“模样长得这样俊秀的少年怎么会干这种行当?真是可惜了……”
“长什么样都不行!当小扒手的人都心眼不正的!”
还未等老板娘开口,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就开始谈论了起来,有热心百姓甚至已经从另条街上叫来了寻街的捕快,就差卖面的阿惠姐定夺了。
阿惠也没想到自己开了十多年的面馆还能碰上扒手,再一看门口的这三人,这不都是刚刚点了她面的客官吗?
她这本就是小本生意,来吃的都是些熟磕和过路途个实惠的旅人,和气生财,兴许是什么误会。
“不用看了,客官只是好奇想来屋里看看吧,我这破面馆里面哪里有什么好偷的东西,多谢大家的帮忙,散了吧,大家都散了吧!”
温绰十分赞同:“就是,本少主……不是,我看起来像是会偷东西的人吗?”
沉默了半天的照野也迎合点了点头:“我家主子不会偷东西的。”
“怎么就不会了?人不可貌相!”幕啾啾今天是铁了心的不想让他好过。
听他们几人一唱一和的,路人也有些难断事非,最后还是催促着阿惠姐进去瞧瞧,检查一番到底有没有少了什么东西。
温绰没做亏心事当然不怕鬼敲门,与照野静站在门口等着,主打的就是一个问心无愧。
他是无愧了,可幕啾啾这边一骨碌一个转的眼神却充满了十足的怀疑,还夹杂着几分不屑和鄙夷,温绰回瞪她一眼,她还演得格外起劲起来,看得照野都差点要信几分她真的瞧见过自家少主偷了东西了。
温绰只觉得,当年花神祭幕啾啾没有在花台上演陷害花神的反派当真是屈才了。
不过也没事,只要等这面馆老板娘出来澄清,他自然也就没事了,幕啾啾还是嫩了些,这种雕虫小技根本就陷害不了他。
然后……
然后温绰主仆二人就在阿惠姐出来后,被捕快带进了大牢里。
原因是阿惠姐确实丢了东西,是身上一直佩戴的玉佩丢了,但也只有阿惠姐知道,玉佩事小,屋里虽然没丢什么,但那碗蛇蛊却凭空不见了。
她无法交差,而现在能怀疑到也只有这两个少年了。
“叫什么?”
温绰:“……”
“家住在哪里?”
照野:“……”
“家里都有何人?”
无论问什么,陈旧潮湿的大牢中,回答牢头的,依旧是死一般的沉寂。
牢头还没急,反倒是被阿惠姐请来做证人的坐在一旁都磕起了瓜子的幕啾啾开始嫌慢了:“别愣着,光问做什么,上刑啊!你们中原人不是刑罚多种多样的吗?什么烹刑溺刑煮刑剁手刑的都来一遍,看他们还敢不敢一声不吭。”
“幕啾啾,你可别忘了,做人留一线……”
温绰说着,眼神瞥了瞥腰间挂着蛊虫袋的位置,缓缓继续道:“日后,才好相见。”
他这意思再明显不过,幕啾啾也会意先让牢头出去避了避,说自己要用正直的心来感化他们让他们说出罪行。
牢头也没用丝毫犹豫,甩了甩手就要离开,金陵城内没有命令不准用私刑这是规矩,反正他也不急,感化也好,没感化也罢,他也是奉命行事,行不通,就再等命令。
牢头一走,幕啾啾就急忙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急匆匆来到牢门前,伸手便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快些给我,到时候我就说其实是我看错了,这不就万事大吉了?”
她是不喜欢温绰这个草包少主,但终究没有想真害他于死地,他若是死了,以后苗疆可就无主了,她罪过就更大了。
“你说你看错了谁会信?你当这中原的牢狱是你家后院不成,想出就出,那面馆老板娘的玉佩不也丢了吗?这下本少主就算解释……”
似乎是料到了他会说这个,幕啾啾变戏法似的便从袖口拿出了一块栓了红穗子的碧色玉佩,料子还算清透,只可惜面上浮了不少的白絮,如此一来便并不算多值钱了。
合着,就是她偷了阿惠姐的玉佩。
温绰:……
幕啾啾自小习武,手脚灵活,她无声无息偷摸了一个半点武功都不懂的面馆老板娘倒也是有可能。
整个苗疆里敢这样耍他的,也只有幕里这对父女俩了。
“为了诬陷我,你还真是用尽了一切努力啊……”
幕啾啾沾沾自喜,反正薄绢也要到手了,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现在知道得罪本圣女的下场了吧。”
“知道了。”
温绰低头闷声回应道,看似认命妥协,琥珀色的眸中却闪过了一丝微光。
“那还不快把手信交出来?”幕啾啾自然是没有看到,还将手往前又伸了伸。
只见温绰忽然抬起了头,眼尾的红痣在牢中的火光照耀下颜色更深了几许,他剑眉微扬,忽然眯眼笑了笑,目光看向的,却是方才就站在了门口的阿惠姐。
“这下,你也知道了吧。”
于是没过多久,幕啾啾便与他们一起,并排坐进了大牢里。
照野这才反应过来自家少主方才的妥协都是装的。
以及,好像现在真的没有人能够救他们出去了的这个事实。
这不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万吗!?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陆朝槿是谁后面会细说的!
下一章窈宝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