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状是要告状的。
虽然可以会被队长撅回来,但跟废话总会有人说一样。朱姜也不是真奔着把“针对暗卫计划”的帽子扣牢在寇老太太头上去的。
她就喜欢每次巴拉巴拉输出一大堆的听起来很有道理但其实无用的东拉西扯的话,再看看对面人无语凝噎的表情。
没办法,暗卫压力大嘛,她也需要一点缓解压力的方法。
虽然有把压力嫁接给别人的嫌疑就是了。
说回来现在的这场闹剧,虽然先行刊发行遇到不利,被老太太撒泼喊冤地撕掉一张,发出去的那部分效果不尽人意。等等……
这样想着,朱姜面色越发凝重。不好,这损失有点大啊……
效果不好就会影响报社发展,报社发展不好她哪来的热闹可看。没有热闹可看她就会萎靡不振只有折腾队长队友才能获得缓解压力后的一点点喘息。
关键是她心情不好就不想干暗卫的任务,当然这一点可以适当拖延,没那么重要。
这些都是她伟大崇高理想之前的阻碍啊。朱姜遗憾地扼腕——但是……
谁会跟将死之人过不去呢。
朱姜冷淡地眼神从寇老太太身上一扫而过,如果刚刚她只是奇怪为何会放任这么一个老太太在大理寺门前闹事,而不加阻挠,完全不像是他的行事作风。
而在听到刚刚只有她能听到的那句心声之后,倒是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这个寇老夫人,只是他放出来的一个饵而已。
在寇老太太喊出“寇丰救泉城”有功时,一个同样的声线只出现在朱姜的脑海里。
那语气阴森狠厉:“功劳是假的又如何,那人死了,这功劳只能是我儿子的。”
这声音与寇老太太凄切地哭诉自己儿子如何夙兴夜寐劳累守住堤坝,护住泉城百姓的如鸦泣血的哭求声混在一起。
越是外表可怜,内心的声音越阴鸷一分:“死无对证,这功劳能救我儿一命,那人死的也算值了。”
这声音只有朱姜能够听到,周围人都被这哀戚的哭求声影响,即使那寇丰所做罪证皆被列明在册,也有人面露不忍:“哎呀,这也是有功之臣,何至于让家中老母落到这样的境地……”
朱姜习以为常地耸肩,世人怜弱,人之常情。
毕竟也不是谁都像她这样聪明伶俐又慧眼如炬,独具一格又别出心裁。
她视线从依旧闭门不出的大理寺正门前扫过,啧啧一声表示失望。——照她说,就该从大理寺找一人出来跟这对垒。
寇老太太哭一声就念一桩他儿子的罪状,最好再把从寇府搜出来的那些贪污罪证摆到她面前。
文字还是没有实物直观,老太太念叨的他儿子的功劳,说要功过相抵,先看看他儿子做了多少错事罢。
朱姜摇了摇头,不过像她这么优秀的毕竟还是少数,她现在已经出来开报社了,多的是和其他人打交道的机会,她要学着接受别人的不完美。
比如,在猜到那人的计划后,怎么样从中获得更多的经费,来建设她的报社……哦不对,是用来建设暗卫联络处。
唉,都怪这些贪官一个个的不主动,导致上头说好的奖金没能发放到位。
朱姜扼腕地想着,这样耽搁下去她的报……联络处要到这么时候才能建设好呢。
她猜到的计划说起来也简单,从寇老太太的心声里能知道寇丰当年不知道是夺了谁的功劳,恬不知耻心安理得地这时候拿出来,企图救自己的命。
这件事的蹊跷在于,要想把这样一件事瞒下来,全盘归拢到自己身上,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当时京中应该还要有人为他遮掩才对。
寇丰和他母亲才能这么笃定这份功劳这时候说出来不会有人冒出来否定。——这些能否定的人,在当时就已经处理妥当了。
而这人为什么要为寇丰遮掩呢?
朱姜现在还想不明白,但她肯定这里头还牵扯的有别的。
而另一件令她肯定的事情,是布局之人,以她对布局之人的了解,他的目的一定是这躲藏在寇丰背后之人。
一个靠着儿子才有如今优渥生活的老妇人,在家族遭受灭顶之灾后会做出什么事来?
儿子被抓,举族将要覆灭,只剩下一个老妇人在外奔波求助。等到明白再不向背后之人求救,儿子孙子都只有死路一条的时候,再怎么害怕之后的报复,也只有大着胆子去求一求了。
用之前的事情威胁也好,捏着把柄半真半假地哭求也罢。后面的事情根本不需要官府出手,一个老太太就足以把整滩水搅浑了。
朱姜在心里暗叹一声,这才像是那人的作风嘛。
明着来的阴险狡诈,背后之人再次出手为寇丰遮掩自然是好,名正言顺地顺藤摸瓜一网打尽。
背后之人明哲保身,不愿帮忙?
不帮忙寇丰必死无疑,一个儿子孙子全家都要被处死,面临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老太太,这时候不疯才怪呢。
只要她牵扯出来一丝,那人也能抽丝剥茧到最后,将那背后之人一网打尽。
……真的是,不管事情往哪边发展都最后会顺了他的意啊。
朱姜一边感概,一边想着能不能从中捞到一点好处。
做报刊难啊,又没有足够的资金,也没有足够的人手。好不容易的宣传手段还半路被打断了。所以……她要一个新的头版头条,也不为过吧……
朱姜的眼睛滴溜溜地在转。
文蔷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就已经在心声不妙。还不等她想清楚,是不是该两害取其轻,干脆答应去套麻袋的主意时,朱姜已经在她不留神的时候溜走了。
留下一句“我去宫里”,就跟抓不到的猫尾巴似的,滑溜一般地跃上屋檐,几下没了踪影。
留下文蔷:“走正门……”
哎呀,她不会真的是去找队长告状去了吧!文蔷懊恼地追出去几步,可已经没看见朱姜的身影了。
孩子不说自己去干什么比说清楚自己要干什么更恐怖。后者是起码你还知道她要闯什么祸,前者是,你得猜猜她要闯什么祸。
文蔷:……她一点都不想去猜。
她还在懊恼,脚边传来一阵毛茸茸的触感,和一声娇滴滴的“妙”声。
文蔷低头就看到肉包腆着个大肚子慢悠悠地从她脚边经过,走到一半抬起相比起身子来小一圈的巴掌脸“喵”。
文蔷瞬间被萌化了,一边夹着声音喵喵地抱起橘猫,一边嘟囔着往房间里走:“哎呀,还是你可爱。也不知道朱姜说的在宫里养的猫长啥样,也不见着她带出来……”
暗卫所是忠于且只忠于皇上一人的暗中武装力量,是陛下手中最锋利的暗刃,也是最潜藏的暗器,出手必是一招制敌,见血封喉。
无数的恐怖、血腥的词语,可以用来形容在先帝手中,这支队伍的恐怖。是先帝的顺风耳,是先帝的嗜血剑。
新帝上位后暗卫所经历了一次清理和更迭,旧任暗卫统领退位,统领一职由新帝心腹担任。
在先帝末年时期忙乱不停的暗卫所,在这表面的平静权职交替里,迎来了难得的清闲时光。
白隼是暗卫一支小队的队长,最近暗卫人员变动,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过任务了。手底下的暗卫们遣散了一部分,出外勤了一部分。
连最令他头疼的那个,也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见……
“队长。”
白隼一抬头,那个令他头疼的人在拐角处冒出了一个头。
白隼:……
有些东西就不能念叨,就跟倒霉的事越想越会实现一样。不想见的人,只要在心里想到,就跟踩中什么避讳的玄学一样,会跟鬼一样出现在你面前。
朱姜笑眯眯地从角落里钻出来:“队长,好久不见。怎么好像不是很想见到我呢。”
居然很有自知之明,但是也仅限于自知之明。
白隼:“也不是不想见你……”
他是还想虚伪地粉饰太平的说上几句,朱姜已经自顾自地走了进来。看她一边满不在乎的摆手,一边到处看看摸摸准备摸点什么带出去的样子。
白隼:……头又开始痛了。
“你如果每次找我不是又闯祸的话,我也不会这样了。……把那个新的匕首放下,那是我托人新做的。”白隼连忙喊住。
朱姜偷摸着想要顺走的动作停住,极不情愿地把收到一半的匕首放回到原位。
可恶!这就是出外勤的坏处了。
薅公家羊毛的机会总是赶不上趟。
她又想起自己花在买寇丰消息上面的经费。明明都是同一个组织的同事,怎么就不能免费提供呢。
好心痛,得从其他地方找补回来。
朱姜努力地想要提上一嘴:“队长,我们的报社是新设立的组织,这经费方面能不能再加一点。”
见领导的机会可不多,先哭穷后哭任务重,不会抱怨的人在这暗卫体制中是容易吃亏的。
朱姜心里的算盘打的叮咣作响。做的多说的少,得到的结果就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往你头上推。
她在暗卫处干了这么多年,深谙这里面的道理。这年头老实人最容易吃亏了,虽然她努力上进又聪明能干,但有什么用呢。这么多年拿的都是死工资,不加点油薅点羊毛,连文蔷的肉包都快养不起了。
那橘猫身上的每一点肥肉,可都是她从暗卫处食堂辛辛苦苦抠出来的肉养大的。
“虽然我也很想克服这些外部因素所造成的困难,但是人员有限条件有限,我实在是很怕因为这些而耽误到暗部联络处的工作啊。”
张口闭口谈困难,问就是体会队长的难处,答就是确实是客观存在困难因素。
总结就是:经费再来点吧。
白隼揉了揉太阳穴,对她演的这死出习惯到不想再多看一眼:“你也知道,暗卫处最近在重组,咱们的统领换了,很多事情就不太好办了啊。”
“哦。”朱姜脸上的表情瞬间冷淡下来,“啧。”
即使她没有再说什么,但这两个语气词已经表达得够多了。
白隼:……心累。
但他作为暗卫队长,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朱姜,给她收拾摊子了。只片刻的心塞后,他问道:“你回宫来,有什么事?”
总不可能专门跑一趟来摸点东西回去吧。
他抬头看到朱姜另外拿起的飞针,想起是小队里配的固定配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当作没看见。
朱姜这才像是想起了正经事,把在大理寺门口发传单遇见寇丰母亲的事情一说:“……我想着这事情来的不太对头,里面像是存着点别的事。所以回来找队长你问问,宫里最近有什么风声没有?”
最好是能让她写个头版头条的风声。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颈椎病犯了,一起身就头晕眼花,头又痛去找了个按摩,然后按得更痛了……
这种情况码字也码的乱糟糟的,才拖到现在。
等明天好一点了我来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