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簌衣虽然发现了自己的血能压制奇毒,但依旧很疑惑,莫非又与易招妖邪的体质有关?
此时,时微明眼眸重新变得清明深邃,他看到身下之人,面色有片刻迷茫。
视线再往下,见自己腰间被一双手轻轻环抱,眼底淌过冰冷,“你做了什么?”
容簌衣:“?”
这叫什么,翻脸不认人?
不过看他情绪,他好像不记得毒发时发生的事?
容簌衣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自己不知何时搭在他腰间的手:“……”
得,这下又要误会她了。
时微明眼底果然划过一丝厌恶,立时起身,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好似要拂去什么厌恶的气息。
时微明来到人间时已将颧骨两侧的神印隐去,但毒发时消耗大量灵力,此刻又显现了出来,愈发衬得他冰魂雪魄。
他满面冰霜,语声冰冷,“我以为,上次已经跟你说的足够清楚。”
显然认为她又处心积虑接近他。
容簌衣揉了揉有些发疼的手腕,心底却突然升起几分兴致,既然他不知道自己毒发了……
容簌衣突然有些期待他的反应,看向他时眸光更为潋滟:“可是……方才主动的并不是我。”
时微明微微一怔,旋即冷笑:“说谎要打草稿,方才明明是你抱着我,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但是——”
他字字冰冷警告,“下不为例。”
容簌衣都见过他中毒的躁动样子了,哪里害怕这些,因此并未被唬住,反而轻轻靠近,让他看清在自己身上留下的印记。
“我没说谎。”
烛光映照之下,她容色绝艳,脸颊微微泛红,低首间,颈上雪白肌肤的咬痕便愈发明显,空气中流淌着暧昧。
她眼角眉梢都透着春意,似乎能将整个冬天的雪水融化。
时微明目光不经意挪开,蹙了蹙眉,眼底也浮现出淡淡疑惑。
容簌衣见他迟疑,再次靠近他,指尖圈上他的腰,她鼻尖靠近,浅浅的气息打在他颈边,似乎在复现方才的场景有多暧昧。
她饶有兴致的感受到他身体的冰冷僵硬,继续语出惊人道,“我还是喜欢你主动的样子。”
他想推开,冰凉指尖却不经意间触碰上她温热的手时,霎时如触电般微颤。
他压抑心底再次升起的异样,好似不管多少次,都不会习惯。
她感觉到他浑身僵硬,颈间皮肤战栗。简直要压抑不住笑出声,她轻轻道,“方才那么主动,现在怎么翻脸不认人?你若是害羞,我可以同你多试几次。”
这只妖明明活了上万年,威风凛凛,为何却如此纯情?
若是他愿意对她主动一些,哪怕主动一点,该多好啊……
时微明僵着身体,脸部线条紧绷,他压抑下心底愈来愈明显的异样,眸底浮现更深的厌恶,冷声道:“虽然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法子,做出这样一番情景欺瞒于我,你能让我毫无察觉,确实有几分本事,但不要以为这样,我便会接受你。”
容簌衣一惊,熟悉的感觉又来了,她几乎能预料到他接下来会怎么颠倒是非。
“我一向不是好说话的人,再警告你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为你触动分毫,趁早收回不该有的心思,再有下次,决不轻饶。”
解毒也就罢了,但他现在明白她心意,见她这般喜欢自己,不择手段也要靠近自己,便越来越不能容忍,越来越抵触。
容簌衣无言片刻,突然不是很想搭理他,沉默着转身离开。
他见她垂头丧气离开的样子,定是没放在心里,蹙眉冷道:“站住。”
容簌衣刚转过身,便见他大步走来,淡淡的龙涎香和深海气息萦绕在鼻尖。
她疑惑间,却见他突然俯下身——
冰凉潮湿的气息凑近她的耳垂,霎时周身流转起深蓝色如星海般的微光。
容簌衣微怔:方才不是还说要离得远远的?
她耳垂微微发烫,收回思绪。两人触碰到的一瞬间,乍然流淌起深蓝色浑厚的灵力。
他的灵力压制得她头脑发昏,但她又比任何一次都清醒,比任何一次感受清晰。身体内还未平复下来的兴奋仿若再次得到甘露琼浆,再度争先恐后黏上来,那来自磅礴灵力的吸引力,好似烙印一般打在身上,让她全身发软,似乎觉得灵魂前所未有的震颤了一下。
明明只有短短一息,却恍若过了很久。
不过片刻之间,他已然撤离。
他冰凉指尖摸了摸她的耳垂,其上显现出蓝色凌波印记,见怎么也擦不掉,才放下手,冷冷勾起唇角,“你身上有昆仑咒印、九转混元丹封印,再多一个也不多。”
见她这般喜欢自己,为了保持距离,只能用这种方式。
容簌衣摸了摸耳垂,只觉指尖都被烫得有些热,“这是何意?”
“幻心咒。”时微明冷冷勾起唇角,“我自创之术,一旦打下,便是不可磨灭的烙印,任何人都解不开。在一定范围内,我都能感知到你的气息,纵使你化成灰,我也能感知到。”
“从此以后,我让你离我多远,便离我多远。以后不经我的允许,别再靠近。”
容簌衣没想到他第一次对她主动,竟是为了保持距离。
时微明语气很淡,似乎对她的耐心已到极限,没打算解释太多。
容簌衣微怔,却又扯起个浅笑,“其实,不必这么麻烦,明日……”
但她突然看到了时微明眉梢微挑,周身空气出现轻微波动。
她再次站稳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在院子里。
“……”真是一打上印记就迫不及待开始用了。
容簌衣揉了揉耳垂,说完那句未说完的话:“……明日便可以见那位医仙了,何至于如此避我。”
她决定不再想他。
院落晚风拂过,她又闻到了熟悉的香味。好似越到夜晚,蓍香味便越馥郁。
不由得升起疑虑,沈秋望平时不出门,一出门就遇险,那妖邪绝不是凭空出现,而是潜伏城中已久。
正思虑时,隔壁的房门突然开了。
她本来住在时微明隔壁,另一间隔壁是无人的,晚上回来时见隔壁灯火亮起,应是她出门后又来了客人。
她回眸,却见西侧廊庑,有位青衣玉冠,银发如雪的少年,正驻足于满地月色之间,乌黑温润的眼眸不经意间望了过来。
谢行简?
她白日心思不在他身上,便未曾思索谢行简来云都城主府是何意,但并不打算多问。
如今二人不过是陌生人,此后也不会有交集,他想如何都与她无关。
两人都未说话,她不再停留,准备起身回屋中。
谢行简却好似并不打算与她擦肩而过,突然开口:“少侠白日提剑解围,在下还未来得及感谢少侠出手相助。”
她停下脚步,却并未转身,语气疏离:“这点小事,无需挂在心上,况且,我也不是只为帮你。”
谢行简却没在乎她的疏离,反而向她走近,“少侠今夜眉间郁结,可是遇到了难以解决之事?”
容簌衣一时也不好直接走,淡淡说道:“我难以解决之事,公子可能也无法解决,不如早些休息。”
谢行简见她静静立在原地,衣裙微动之间,呈皓皖于轻纱。她的面色很淡,他却觉她桃腮带笑,清波流盼。
他好似察觉不到她话中疏离,只眉眼温柔一瞬不瞬的看她。
但好的情绪没维持多久,他视线下移,看到了她雪白颈上刺眼暧昧的齿痕。
他眼眸一颤,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浑身陡然升起寒意。
他面色还是温和的,声音却变得冷,“少侠的伤痕,是房间里那位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