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晚晴是个火爆脾气,何析拉她都没有拉住,戚池刚分了下心,她指着戚池,怒气冲冲地:“何析跟你很熟吗,轮得到你品头论足?洲白哥哥是你能叫的吗?”
戚池想了想,她和何析是打小的情分了,虽然一百多年没见,但能算得上很熟。
她和李洲白虽然没有朝夕相对过,但她能把李洲白现在过去未来都能说出个一二三,也可以算做很熟。
虽然赵晚晴是个变数,且还是个不知道会变到主角团,还是会变到反派阵营的变数,但出于同为女配的惺惺相惜,戚池看她顺眼了不少。
这点顺眼让她连说话都是轻声细语地:“再朝我喊一声,我就把你丢去喂蛇。”
她说的一点不含糊,好像赵晚晴再说一句,真的就会被她送去喂蛇,赵晚晴悚然而惊:“你怎么这么凶。”
戚池丝毫不觉得自己凶,分明是赵晚晴自己会错了意,自己只是给了她一个温柔提醒而已。
何析有点无奈:“好了别吵了,先想想怎么除妖吧。”
蛇妖的修为在晖阳境中期,对戚池来说不足为惧,这几天的功夫李洲白虽然也突破到了晖阳境,但气息未稳,还有些吃力。
一人一蛇斗得胶着,李洲白有条不紊地出招,逐渐压制过蛇妖,大家刚想松一口气,戚池却忽然起了身,皱眉道:“不对,水下还有东西。”
她高声喊:“李洲白!”然后左手推开何析,右手拖着赵晚晴后退,一条蛇尾从水面冒出,狠狠地抽在了地上,留下一道长长沟壑。
李洲白应声回头,斩下一道剑气,将蛇尾逼回来河里。
戚池问小草:【原著里是巴蛇,怎么变成钩蛇了?】
小草:【你改动了剧情,所以要给主角加大难度,友情提醒,这里不止有妖兽,宿主请努力。】
戚池:【与我何干。】
她又不会去帮李洲白,李洲白被淘汰最好,还省了她许多事。
赵晚晴被突然出现的妖兽吓得魂不附体,她惊魂未定地看着戚池,话都说不利索:“你......为什么救我?”
戚池被问的莫名其妙:“你想挨抽?那我送你过去?”
赵晚晴看了一眼地上长长的沟痕,忙不迭的摇头。
戚池懒得理她,御剑飞上半空,寻找其他妖兽的踪迹,可是找了半天,也只有一条尾巴分了叉的钩蛇。
问心林有禁空的符咒,不至于彻底让人飞不起来,但要比平时御剑顶更大的压力,戚池找了一会儿没找到,便落了下来。
李洲白落在地上,朝她点点头:“刚才多谢。”
戚池道:“不必。”
这句不必让李洲白一愣,脑海中闪过一些模糊的片段,好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但不等他细想,就被戚池唤回了注意力:“当心。”
钩蛇偷袭不成,两条尾巴都露出了水面,打算强拉人下水,一条朝李洲白过去,另一条紧追着戚池,戚池本来不想管,奈何身边还有个赵晚晴,只能拿出剑防御。
剑砍在蛇尾上,发出一声脆响,那把剑断成两截,蛇尾攻势却丝毫未减,好在何析及时出手,击退了蛇尾。
蛇尾带起的妖风刮的脸痛,戚池来了火气,算了下天色马上要到辰初,也就懒得管李洲白能不能赶上了,她挽起袖子开始掐诀,一道红色的火凰在她身后逐渐凝实,发出一声清脆的凤鸣后,和钩蛇撞在了一起。
戚池用了全力,一击过后就觉得有些脱力,钩蛇嘶吼一声,形体逐渐化为虚无,最后变成一颗妖丹,飞向了戚池手心。
又是这种拼命似的打法,好在还是戚池赢了。
赵晚晴拍手惊叹:“你好厉害。”
戚池嘴角一抽:“没你的洲白哥哥厉害。”
她的洲白哥哥走过来,眼里带着探究,戚池左右看了看,发现他确实是朝着自己来的,便把妖丹递出去:“你要这个?”
“你的东西,我要它干什么。”李洲白额角突突直跳,“时间快到了,你现在又脱力,别逞强了我带你过去。”
戚池抬眼望了望已经大亮的天,忽然觉得天气不错,和她第一次见李洲白那天一样,天高云远,带着盛夏独有的炽热。
她欣然一笑:“好啊。”
天亮了,该让主角长点记性了。
李洲白抽出剑向空中一抛,朝戚池伸出手,戚池微微皱了下眉,然后自己跳了上去。
何析他们也纷纷御剑,何析打头阵,李洲白垫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开始御剑渡河。戚池坐在李洲白的剑上,悠闲地吹着风,李洲白道:“你很像我见过的一个人。”
戚池懒洋洋地道:“这种搭讪方式几百年前就没人用了。”
李洲白:“......”他噎了下,“我还有一句更老土的。”
戚池:“你可以不说。”
李洲白当没听见,自顾自地说下去了:“一见到你,我就觉得心慌意乱,心口发痛,可又总觉得,你不会真的对我怎么样。”
戚池默了一瞬,意味深长地看向他端午那天被自己捅了一剑的胸口,道:“你的措辞应该严谨一点,不是‘不会’而是‘不能’。”
李洲白道:“所以你承认了。”
这是个肯定句,戚池没法回答,也不想回答,更来不及回答。一条水蛇从下方河中伸出,角度诡谲地绕过李洲白,缠住戚池的腰把她拉下了剑。
李洲白下意识拽住她的手,他朝何析他们喊了一声“你们先走”,就被带了下去。
戚池黑着脸道:“拿开你的爪子。”
李洲白:“这种时候你就别计较这么多了。”
戚池:“再不放开我剁了你的手。”
李洲白一时拿不准她是来真的还是吓唬人,只能放开,召回长剑攻向那条水蛇。
眼看自己要被拉进水里,戚池还有心思给李洲白提醒:“你再不过去,可就赶不上结束的时间了。”
李洲白毫不犹豫地道:“那也不能把你自己扔在这儿。”
他这话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意思,毕竟自己是个男人,总不能见死不救,何况这人还是自己一家的救命恩人,就算她脑子不太正常,他也不能在她用不出灵力的时候将她弃之不顾。
可这话还是让戚池愣了下,心里酸了吧唧的挺不是个滋味,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平心而论,李洲白并没有威胁到她什么,是她自己一直在李洲白面前作威作福,李洲白现在不计前嫌来救她,就显得她特别小人。
可再转念一想,她本来不就是个反派吗,为什么被李洲白的主角光环一影响,她就差点忘了自己是个什么德行了?
于是戚池拉住李洲白的衣襟,第二次把他拉下了水。
扑通两声,水面砸起两朵水花。太阳慢悠悠地向西走,河对面响起了晨初的钟声。
尘埃落定。
水蛇穷追不舍,水面却兀然凝出一片冰来,带着森然寒意,连水蛇都被冻成一尊冰像。
李洲白抱着戚池跪坐在冰面上,水蛇无声碎裂成一片雪花,落在两人发梢肩上。
戚池搂着他的脖子,心安理得地靠着他:“你生气了?”
“为什么不生气呢。”李洲白垂着眼,看不出什么情绪,“你不想我参加列曜试,又何必给我风华帖。”
戚池歪了歪头,凑近了些:“这种事,看心情罢了。”
李洲白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没说什么,戚池却觉得他抱着自己的胳膊绷得很紧,像在压抑着什么。
可最后还是颓然一叹:“算了,毕竟我欠你的。”
好端端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郎,在现实面前也不得不忍气吞声,心不甘情不愿地认了命,李洲白是真的不甘心,明明就差那么一点,可就是这么一点,断了他所有可能。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安慰自己一句,好在自己还年轻,单论年纪,还能参加三次列曜试,也不算穷途末路。
他自嘲一笑,又叹了口气,扶着戚池站起来:“走吧,先上岸。”
戚池跟着他一起站起来,试着走了两步,脚下却一直打滑。
这冰或许跟李洲白的情绪差不多,又冷又凉,冻得人心寒胆颤,戚池道:“走不了,太滑了。”
李洲白按了按眉心,看着有些疲惫,戚池见好就收,解下自己的发带递过去,李洲白便牵着她往回走。
已经晚了,也不介意更晚一点,两人牵着一条红色的发带,戚池道:“你表情好凶。”
李洲白道:“我难道要笑吗?”
“那到也不是。”戚池把打碎的问心镜碎片拿出来对着他的脸,“主要是你先看看起来很想弄死我。”
镜子映出少年眉目疏朗的脸,只是眼角垂着,看着有些冷。
李洲白把镜子接过来,对戚池彻底没了脾气:“不会,毕竟没有你,我连到这儿走一遭的机会都没有。”
戚池挑眉,心安理得地点了点头:“也是,你能好端端站在这里跟我说话,就该跪下来对我感恩戴德了。”
李洲白:“……”
他实在提不起精神跟戚池说话,一路沉默着走到了岸上。戚池顺手把发带一松,神清气爽地伸了个懒腰。
李洲白把手上的红绸递过去:“你的发带。”
戚池没接:“扔了吧。”
李洲白有些头疼:“好吧。”
但戚池不要,总不能扔河里,免得缠到妖兽,李洲白把它和镜子放在一起,打算找个机会一起处理了。
戚池狐疑地看了他两眼,没想通他为什么要把这两样东西放在一起。
如果是打算都扔了也就算了,就怕是男主惦记着今日受辱,来日要对自己一雪前耻,这发带是鲛纱编成,火烧不燃,刀砍不断,除了绑头发,用来勒她脖子似乎也挺合适。
或许以后的某一天,主角会用这条发带把自己吊在树上,然后拿着那片问心镜对着自己的脸,阴测测一笑:“戚池,你当初不是很嚣张吗,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好像有点狼狈啊。”
这个场景在她脑海里短暂地过了一瞬,就被她遏制住了。
男主就算要报仇,也不会说这种话,和人设不符,这种话应该是她来说差不多。
她正胡思乱想,忽听一道清朗声音响起:“到了就去登记,别发呆了。”
李洲白蓦然抬头,戚池也不解地看了过去。
季清在出口处不紧不慢地提笔而书,登记着弟子名册,浑然不觉得这些杂事降低了自己身份,而周围的人也并未尊称他一声衍君,若不是戚池认识,怕是也会当他是某个楼的师兄。
他淡淡地道:“这一试延了一个时辰,你们两个来得还不晚。”
作者有话要说:上岸前的李洲白:要被气死了。
上岸后的戚池:要被气死了。
写完这一章就在想,戚池怎么这样。可是又觉得,戚池就是这样。
她不是会考虑别人心情的人设,尤其现在还是对主角保持敌对态度的情况下,李洲白越难受她越开心。这样不对,但她不改。
不过没关系,无论她什么性格脾气,我都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