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珩在府外站了有一杯茶的功夫,就见太师府的大门徐徐打开。
其中沈太师一身素红文官常服立定正中,身后跟着沈府一众家仆,“太子殿下驾临,臣有所怠慢,还请殿下恕罪。”
慕容珩一见,快步上前扶住了沈伦。“太师言重了,孤今日是微服私访到此,听闻太师有疾,孤来看看。太师不必行如此大礼。”
沈伦听完又是一惊,太子是微服前来,那就是不想众人知道了。自己刚刚会不会太过大张旗鼓了?
于是他又示意王管事将赶去请沈长风回府的小厮给喊了回来。
“不知太师现下身体可好些了?”慕容珩见沈伦一脸面色苍白,看来的确是病了。
昨个是顾禹同,今日又是东宫大驾,他可不得病吗?就算没病也要被整出一身病来,这一惊一乍的,来者他又个个摸不清到底是什么意思,故而沈伦的心里十分忐忑。
“谢殿下关心,臣惶恐非常。臣的病无碍,休息几日便能愈好大半。”沈伦又俯身行了礼,再回话道。
“太师不必如此拘礼。太师曾是父皇的老师,那也就是孤的师尊了。孤今日只是作为一个晚辈前来看望师尊的,太师随意就好,今个不讲这些虚礼。”慕容珩礼贤下士,作为皇子贵胄,他的姿态已经摆得很低。
“是。”沈太师听了太子说的这番话,也是不知该如何继续应承。和未来天子攀师生关系,他不仅万万不敢,更没那么厚脸皮,就连顾禹同都从来没有拿太子之师出来说事过,他又怎好天天倚老卖老。
慕容珩与沈太师在颐风堂聊了有半个时辰,之后便说让沈太师注意休息,着他好好回去躺着。
年轻人嘛,自然和自己这个老头子是说不到一块去的,更坐不住。沈伦见好就收,准备亲自将太子殿下送至府外。
可他们的太子再三表示自己是微服出巡,不要搞得太过严肃,正儿八经的。慕容珩还说,听闻太师府上菊花开得很好,自己想去沈家花园看看,赏赏花再出门。因为太师病了,便婉拒了他的陪同,自己随意逛逛就好。
菊乃花中四君子之一,素雅坚贞又是傲霜之花,向来为文人高士所喜。当今东宫仰慕贤达,又曾数次拜访隐世的名儒高人,其谦逊爱才之名早已远播,雅士喜欢菊花自然无可厚非。
可沈伦想到家中还有三个女儿尚未出阁,怕是冲撞了贵人。但小女儿已经被自己禁足,另两个女儿向来乖巧一直深居闺阁,想来园子里此时是无人的,他便欣然应允。
此时,太子就在王管事和几个小厮的随侍下,走去了后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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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娆可不喜欢什么菊花,虽说园子里的菊花开得正盛,可她瞧也没瞧,拉着长姐就往水榭那边走去。
秋高气爽,景色宜人。能坐在湖边的亭中吹吹小风,自然是好不惬意。
“小妹,虽说现下的日头还毒得很,但今个的风也挺大的,你啊,小心着凉。”沈妩见她一脸兴致勃勃地跑去湖边,便关心道。
原先的沈妩和沈娆两人关系并不算好,至少两个贴身侍女是知道自家姑娘和大小姐喜欢同一个心上人的。但是自从她们小姐自祠堂罚跪后,就再也没有提过太子,又经常去浣若苑和灵筠轩走动,她们也就以为小姐已经放下。
而沈妩这边呢,经过那次颐风堂的大哭大闹后,她好像明白了小妹之前的不快,将原先沈娆针对她做的那些事都归咎于她的苦闷与孤独上。现在,小妹性格开朗活泼,沈妩和沈婕又同情于她之前的那番哭诉,便对这个三妹是愈发地好起来。
“不怕。阿姐,这风刚巧适合放风筝,我们一起放风筝好不好?”
“要不把二姐姐也喊来,咱们仨一块才好玩哩。”沈娆闷了几日,此刻当然是想怎么尽兴怎么玩。
“三小姐,二小姐身子不好,前些天才好了些,今日若是吹了风恐怕……”一直站在沈妩身边的大丫鬟杏雨说道。
“如此,好吧。”沈娆想了想,也是,二姐姐身子弱,估计也玩不了风筝。
但连翘和桑儿却不是这么想的,自家姑娘今个开心,所以脾气也好。可杏雨她算哪根葱,居然还敢指点起主子来了。二小姐身子弱不弱,要不要一道来,那是二小姐的事。姑娘若是派人去问了,二小姐即使说不来,那姑娘的礼数好歹也做周全了。这里还轮得着你杏雨多嘴了不成?
于是,两个丫鬟此时都对杏雨怒目而视。
沈妩也发话道,“你休得多嘴。还快不去灵筠轩问问。”
杏雨被训,一脸委屈地应下了。她刚要转身,就听三小姐也说话了。
“姐姐且慢。不如我去喊二姐姐吧?”沈娆想着,若是一般情况,二姐知道肯定会打发人来回绝了。但是,自己要是亲自去请她,那肯定能把她拖来。她看二姐的病,就是因为没怎么活动,天天待在闺房里弄得。既然如此,能将她请出来多晒晒太阳,那也是好的。
“我亲自去请,二姐肯定来。”沈娆见长姐一脸疑问便说道。
“连翘你也刚好回去一趟,替我去取了那燕子风筝来。”说罢,沈娆风风火火地带着桑儿,就要往灵筠轩去。
“姑娘,您慢点。”桑儿见小姐脚步飞快,眼前的又都是石子小道,自己都快跟不上了。
“你快点呀,时辰不等人。”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两个姐姐的性格如何,沈娆是摸得有八九不离十了。二姐身子弱,人也是娇娇柔柔的,说话,做事都慢半拍。所以等她到了灵筠轩,估计还要好一顿劝,才能把她给弄出来。
这不就要耽误很多功夫了吗?那还不走快点,总共就那么几个时辰,怎么样也要多省出点玩的时间。
沈娆见那鹅软石小径也是一时起了玩心,她开始三步走一步蹦地去踩那条石板路。见桑儿还没追上,前面又是假山竹林,她便身子一拐,藏到了假山深处,打算等桑儿经过时好好吓吓她。
这边沈娆正得意她的小把戏,那边的慕容珩早已赏过了花,正由王管事带路,穿过回廊向府中正门走去。
身为太子,文治武功皆需样样精通。此时的慕容珩就算不动用内功,也能听到那片竹林处有女子的嬉闹之声传来。
笑似银铃,清脆悦耳,婉转悠扬。
“你怎么还没跟上来啊,你真慢。”沈娆在前头想要引桑儿入局,所以说话更是拔高了一个音量,但这些在旁人听来就是娇嗔轻啼。
慕容珩不禁止步,他自然是想看看究竟是哪位美人。闻其声,心向往之。
而其他人,正如王管事当然也听见了。“府中吵闹,还请殿下见谅。”他朝太子拜了拜。
王管事心想,老爷不是一直想与东宫结亲吗?刚巧小姐们就在花园,这也许就是沈家的运气,与皇家有天生的缘分。
虽然他也听出了那声音像是三小姐的,但是三位小姐都是沈府嫡女,不论哪位嫁入东宫,左右他们老爷都是未来国丈。若是太子真的属意三小姐,那更是未尝不可,三小姐花容月貌,聪慧机灵,与先前的夫人也有几分肖似。老爷原本只醉心官场,后面遇见了夫人也……
“无碍。”慕容珩片刻便清醒回神,他抬手示意那管事继续带路。
但就在他正要拐过回廊时,又见那廊边的假山中露出了一抹浅绿的香云纱。他看着那片美人衣袖一晃而过,飘然若仙。
不过,他只是惊艳于须臾,便快步走过廊下。身为大周太子,什么样的佳人没有见过?区区一段袖口难道就能惹得东宫留连却步?
何况慕容珩生得相貌堂堂,玉树临风,又有那天生的天家贵气加持,自然是翩翩公子,人中龙凤。
待他们到沈府正门时,只见沈长风也从衙门里回来了,父子二人正在门厅恭候。
三人客套了片刻后,太子一行就乘马车回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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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管事待贵客走后,开始将下午园子里发生的事都一五一十地禀报给了沈太师。
“你确定是三小姐?”沈伦狐疑地坐下。可是幺女不是被自己禁足在菡萏居了吗,怎么又跑出来了。
“正是。”王管事知道这事可能关系重大,所以他把从几个丫鬟那问到的话都告诉了老爷。
沈伦心中了然,“你让三小姐到颐风堂来。”
什么?!父亲又叫她去颐风堂。沈娆听到这个消息是震惊的,不光震惊且无奈。
她还特意问了来传话的小厮,有没有喊二少爷前去。
在得知这次只让她一人去正堂时,她更是内心奔溃。
天呐,我下午就去园子里放了会儿风筝,怎地父亲这么快就知道了?这群人也太会告密了,沈娆心中十分叫苦。
不对,我今日是应长姐邀请前去学习女红的,这可不算是私自出去。对,不能算,要是待会儿父亲要责骂她,她就把两位姐姐端出来。父亲宠着长姐,自己现在与姐姐们的关系也算要好。再怎么样,也有人能帮着求求情。
沈娆想着,一脸淡定地随小厮往堂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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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孤是那么容易被美色.诱 .惑.的人吗?
沈太师:谁知道呢。
沈妩:谁知道呢。
沈娆:谁知道呢。
太子:你们也太小瞧孤了,除非把沈家三姊妹都嫁到东宫来,孤才……
沈太师:……
沈妩:……
顾太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