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满消毒水气息的病房里，孟栀眼睛红肿，没有再流眼泪，但是一双眼睛雾蒙蒙的，让人心生怜意。
“还疼吗。”
顾淮轻声问道，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一双大长腿无处安放。
“不疼了。”
孟栀轻轻摇了摇头，看了对方一眼，又很快低下了头，刚刚自己的样子狼狈不堪，丢脸死了。
“抬头我看看。”
顾淮声音低缓，说出的话确实不容抗拒的。
孟栀知道自己这副模样肯定丑死了，她不想让他看到，于是垂着眼眸，装作没有听见。
“乖，抬头让我看看。”
身旁的人轻声叹了一口气，无奈又宠溺的再次说道。
对方的语气太过于温柔，像是情人间的呢喃，孟栀心头微颤，还是乖巧的抬起头给他看，只不过自己的目光却是放在别处。
“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
少年轻轻把女孩鬓边散下的碎发整理到耳后，目光灼灼，话语里是藏不住的深情。
孟栀听他这么一说，心脏又开始砰砰乱跳，乱了阵脚，有慌乱的把眼神放到了顾淮身上。
“你不用道歉的！是我要谢谢你救了我！”
顾淮放在女孩耳边的手上移到了毛茸茸的脑袋上，怕扯到女孩的发丝，大拇指轻轻摩挲了几下。
“没有保护好心爱的姑娘，是我的错。”
孟栀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少年，惊讶的嘴巴微张，恍然间，周边的一切声音都消息不见了，只剩下咚咚作响的心跳声，兴奋缠绵。
“你…你说什么？”
以后是自己听错了，她恍惚着又问了一句。
“本来不想告诉你的，可还是没忍住。”
顾淮薄唇带着自嘲，面上无异，内心却有股难言的刺痛。
他喜欢她很久了，久到自己都要记不清了，好像喜欢她这件事已经刻在了骨子里。
初三毕业他打算去告白的，一路上心里都忐忑不安，只是还没走到她们学校，家里就来电话了。
他们家破产了，亲爸跳楼自杀了，亲妈卷走家里所有的财产跟情人跑了，一夜之间，他变成了最一无所有的人，手里攥着的鲜花和情书好像是在嘲讽他，喜欢她，你配吗？
顾淮把鲜花扔了，信封藏在了床底下上锁的盒子里，连同对女孩的喜欢一起锁了起来。
他放弃了去一中读书的机会，拿了五万块钱把自己的名额转给了别人，每天除了赚钱还债就是照顾生病的爷爷。
后来，他成了大家口中不学无术的坏学生，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文静乖巧，他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他们又有了瓜葛，前面几次他自以为自己那不可告人的秘密藏的很好，可是这一次看到女孩受伤，他还是没忍住。
“天快黑了，送你回家，别让家里人担心。”
顾淮没打算要个回答，那天之后，他也没想过自己会跟她有什么结果。这么好的姑娘，跟着的他没有未来，他已经烂了，就别耽误人家了。
顾淮帮孟栀把地上的鞋子拿起来，动作缓慢且认真的帮女孩穿上，中途孟栀害羞的想要把脚缩回去，却被对方霸道的拉了回去。
他什么都没有，能为她做的事情不多，就当是满足自己内心的欲念吧。
孟栀脸上仍旧是绯红一片，羞涩和肿痛混在一起，目光放在低头帮自己穿鞋的少年身上，心脏像是一团被甜水泡开的棉花糖，随着滚烫的鲜血蔓延到身体各处。
“顾淮...其实我也...”
孟栀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少年清浅的告白声，顾不得少女的娇羞，只想把自己的心事也告知心爱之人。
“傻妞不要多想，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
话还没说完，就被人背到了肩上。孟栀被对方背在身上，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只觉得这人肩膀宽阔，安全感十足。
“顾淮，你也要好好的，好好学习，好好工作，好好赚钱...”
好好娶我。
孟栀声音软糯，趴在顾淮的肩膀上轻轻说道，温软的呼吸打在男孩的脖颈上，旖旎难耐，男人天生的占有欲又冒出来了几分。
她明白顾淮的意思，他们现在都还只是高中生，没有办法互相承诺未来，但是她始终相信相爱之人总会有好结局的。
所以她愿意等，等他们都有一个光明的未来时，然后跟他坦白自己的心意。在这一切到来之前，他们会以最好朋友的身份陪伴。
“嗯。”
顾淮嗓子里溢出一道低沉的应声。
他会好好的，即便这辈子都走不到她的身边，但能看着她幸福就足够了。
少年喉结微动，咽下的不止是渴望的津水，还有不甘与贪婪。
“你今天跟他们打架没有受伤吧。”
孟栀想到的什么，就伸着脑袋往前看，但是她似乎忘记了自己正趴在别人的后背上，好在顾淮臂力够大，才没有让她摔下去。
“没有受伤，你乖点。”
这次顾淮的语气可就不怎么好了，刚才医院里出来，难不成还想进去一次？
“嗷”
孟栀有点心虚，乖乖的伏在这人的肩头上，细嫩的手臂搭在对方的脖颈上，不敢再乱动了。
“今天有没有耽误你什么事情呀？”
可是刚安静了没几分钟，孟栀又忍不住跟他说话。
“没有，刚好没事。”
修车店老板：好你个顾淮，干活干到一半跑路这件事难不成是我做的？！扣工资扣工资！！
员工：老板，这车只有淮哥会修、。
老板：......
“那就好。”
孟栀这才放下心来，但是看到黄毛的时候她就有些害怕了，下意识的给列表置顶的人发去了消息，本以为他在忙，很可能看不到消息，没想到他不仅看到了，还来得及很及时。
“我没有什么事情，在遇到这样的事情给我打电话，然后报警。”
一想到今天女孩躺在便利店里的场景，顾淮脸色阴沉了下来，心里说不出来的恐慌。
以后他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而且今天这件事也不会就这样了结的。
远在城南警局的黄毛面对警察审讯的时候，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身后凉风一阵，MD，这审讯室真特么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