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高沉星沿着南瑶河畔慢慢逛着,成吉见高沉星似乎对来往的姑娘手中提着的各式花灯很感兴趣,于是主动道:“殿下,我们方才走过来的那处有花灯卖,我去给您买一个?”
高沉星没有拒绝,难得出来,她确实对这些寻常百姓家的小东西很感兴趣,瞧见一旁满目期待的穗儿,笑道:“你陪着成吉一起去挑选一下,若有有喜欢的给自己也买一盏,我正好在此处看看风景歇息一会儿。”
成吉与穗儿快步朝方才走过的小摊贩那儿走去,高沉星则站在树下看着南瑶河中映出的漫天星火,伴着周遭的笑闹声,高沉星觉得这一切都是这么不真切,但她却又是此般真实得身在其中。
身侧突然递过来一只锦鲤形状的花灯,高沉星以为是成吉回来了,下意识接过花灯,转身却见身后站着的是一陌生男子,顿时面露尴尬,她立刻将手中的花灯递了回去:“抱歉。”
谁料那男子却将双手背至身后道:“小姐你接了我的花灯,我便当你愿意接受了我这份情意了。”
高沉星简直莫名其妙,再次开口解释道:“我的随从去买花灯了,我以为方才是他们,所以方会误拿了你的花灯。”
孙茂权当没听见高沉星的解释,露骨的眼神盯着高沉星不依不饶道:“我方才瞧着小姐的背影便忍不住为之倾心,想来这面纱之下定也是花容月貌。”说着孙茂便直接上手揭开了高沉星的面纱。
高沉星毫无防备,面纱就这样被孙茂揭下,当孙茂看清高沉星的容颜时,愣了一瞬,方又自言自语道:“我竟不知这长宁城中还藏着这样一位倾国倾城国色天香的大美人?”
高沉星知晓这是遇上无赖了,于是沉下脸不再多言,将手中的花灯直接丢在了地上,转身便欲离开。
谁料孙茂一挥手,一直在他身后的三名随从瞬间上前将高沉星的去路完全堵住。
“住手!”
就在孙茂猥琐地笑着朝高沉星伸出手时,不远处传来成吉的呵斥声,接着一只兔子花灯直直朝着孙茂的面部飞来。
被花灯砸中的孙茂恼羞成怒,当看清来人只有一男一女之时,他更是没有丝毫的害怕,指挥着手下朝成吉与穗儿打去:“给我打!”
穗儿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尚未等她跑向高沉星便被孙茂的手下给反制住了手,挣脱不得。
成吉虽会一些拳脚功夫,但被三名男子团团围住之时,他亦一时难以脱身,且还要分出神来关注一旁被孙茂拽住的高沉星,生怕孙茂就这般将人给带走了。
成吉一时分神,一人举着不知从何处捡到的木棍便欲从背后偷袭,高沉星也顾不得仪态着急喊道:“小心身后!”
成吉得了高沉星的提醒,转身一个回踢,一脚将身后偷袭之人踢出几步之外,但依旧不慎被其他人打中了手臂。
眼见成吉落了下风,高沉星着急想要上前,却被孙茂一把拽住,伸手掐住她的脸道:“美人儿,只要你从了我,我便放了你那两个仆人,怎么样?”
就在此时,孙茂忽然感觉自己被人揪着头发狠狠地面朝着一旁的树干摔了过去,高沉星失去被了挟制的力气,几欲摔倒,刚解决了孙茂的孟陆离眼疾手快地将高沉星扶住,孟易则上前三两下解决了那三个随从,解救被围困的成吉与穗儿。
孟陆离面色森冷地看着摊在地上已经失去了抵抗能力的四人,似乎在看几个死人一般,给身后的周晏宁递了个眼神,又瞧见四处已有不少人被这边的响动给吸引,捡起面纱递给高沉星戴好后,便虚扶着她的肩将她带离了此处。
高沉星还欲回头去唤成吉与穗儿,却被孟陆离止住:“人多眼杂,晏宁会处理好的。”
晏宁……周晏宁……原来是大理寺卿。
也知晓了周晏宁的身份,又得了孟陆离此言,高沉星不再犹豫,在孟陆离的庇护下快步走离了人群。
周晏宁不无厌恶地看着地上几人,一个个可真是太长眼了,就没见过这么上赶着找死的。
马车上,因着穗儿与成吉都不在,孟陆离便亲自送她回了长公主府,看着她手腕上被抓出的红痕,孟陆离问道:“府上可有太医?”
高沉星摇头:“尚未配备。”
孟陆离道:“过会儿我让王府的太医过来一趟。”
思及不知伤势如何的成吉与穗儿,高沉星没有拒绝并开口言谢:“王爷费心了。”
马车在长公主府外停下,孟陆离目送着高沉星进了府后方让车夫驾车离去。
广宁王府的太医几乎是与成吉穗儿差不多时间到的长公主府,与广宁王府的太医同来的还有两名高大的护卫。
两名护卫与高沉星行礼道:“属下闫斐、闫舟见过殿下。”闫斐自我介绍道,“殿下,王爷担心这几日会有人来叨扰殿下,特让我二人暂来府上保护殿下安全。”
高沉星会意,她问道:“可是已经知晓了今日那人的身份?”
闫斐道:“那人乃是孙尚书家的长子,孙茂。”
***
大理寺监牢中,周晏宁有些头疼地看着眼前这个被堵住了嘴还在上蹿下跳涨红了脸的孙茂,昨晚当他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被关在了监牢内,便叫嚣着自己乃是尚书令孙其中的长子,让人赶紧把他放出去。
周晏宁暗道孙尚书啊孙尚书,这朝堂才刚安稳了几天,太后和北崛好不容易消停了,你儿子又来惹事了。
周晏宁示意狱卒将堵在孙茂口里的物件取出来,谁料刚一取出,孙茂便又大喊道:“你这个不长眼的东西,你知道我爹是谁吗?现在把我放出来给我磕头认错,本公子就不与你计较。”
周晏宁无语地看着这人,冷嘲道:“你爹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玩意儿?”说着与一旁的狱卒道,“这位孙公子好像还有些不清楚自己这是在哪里,来桶水给他清醒清醒。”
狱卒很快拎着一大桶还夹着冰渣子的冷水上前,不待孙茂反应,一桶冰水便将他从头浇到了脚。
眼下正值寒冬,这一桶冰水下去,孙茂直接瘫坐在了地上,但他依旧边哆嗦边指着周晏宁道:“你、你、你别后悔……”
周晏宁好笑地看着他:“你觉得本官是会后悔的人吗?”
孙府内,孙老夫人与孙夫人正在孙其中面前哭诉:“茂儿彻夜未归,还是被大理寺的人抓去了,你这个当爹的便一点儿不担心?他可是你的嫡长子啊!”
昨夜,孙茂是带着四名小厮一道出门的,其中三名和孙茂一起拦下高沉星的小厮都被周晏宁关进了大理寺监牢内,剩下的这名小厮本是被孙茂遣去买梅饮酿的,买回来时他便瞧见孙茂与其他几人被大理寺的人带走了,吓得他赶紧回府通禀。
孙老夫人与孙夫人自幼便对孙茂这个老来的嫡长子疼爱有加,昨夜听闻孙茂被大理寺抓去了,急得一夜未眠,无奈孙其中不愿连夜出面去大理寺要人,现在孙茂一整夜未归,孙老夫人与孙夫人简直急得要亲自去大理寺找人了。
孙其中昨晚不愿意去大理寺,一则是为了给孙茂一个教训,省得他每日在外面惹是生非,二来则是他有把握在大理寺知道了孙茂的身份之后,仅仅一个调戏民女的罪名,是断然不会关押他的。
现在整整一夜过去了,还不见孙茂回来,孙其中不禁也有些着急,他道:“等正午之后还不见人回来,我便亲自去一趟大理寺找周晏宁问问。”
最后孙其中还是没等到正午过后便受不了府里两个女人的哭诉,去往了大理寺找周晏宁要人,大理寺内周晏宁对孙其中的到来也不意外,只是没想到孙其中这么沉不住气,才仅仅一晚上便想来捞人了。
周晏宁请孙其中落座:“孙尚书,贵客贵客,快请坐。”
孙其中坐下后也没与周晏宁绕圈子,直言道:“我今日前来是有一事想请周大人您帮帮忙。”
周晏宁:“孙尚书,但说无妨。”
孙其中道:“听闻昨夜犬子在望归桥下被大理寺的人给抓了过来,他从小便被家中亲长给宠坏了,也确实该让他吃点苦头,只是如今他一夜未归,家中老夫人已经急得茶饭不思彻夜难眠了,今日我也算是拉下脸来,还请周大人放了犬子,就当是我欠你一个大人情了。”
周晏宁为难道:“不是我这一小小的大理寺卿不给孙尚书您面子,只是令公子实在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不过大人您放心,正月里我们大理寺不办案,令公子眼下只是暂住在大理寺,并未受到分毫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