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扶光淡定站在马路那头,带着若有似无的嘲讽看向桑时昼。
有那么一瞬间,桑时昼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像被人拿扫描仪扫了个遍,所有的秘密都在她面前一览无遗。
桑时昼瞬间如同炸了毛的野猫,不顾人行道上的红灯,撸起袖子想要硬闯马路过来找她算账。
“诶诶诶,小少爷!”
刚刚拿起电话放到耳边的生活秘书连新买的手机都不顾了,急忙三两步上前拖住炸毛少年。
“您老看清楚,这是红灯!红灯!”
“哎哟我的天,你这金尊玉贵的,要是再去一趟医院,桑总不得削了我。”
生活秘书急得都快哭了,他上有老下有小,哪里丢得起桑宁集团的工作,桑宁集团的一份工作,拥有着许多人梦寐以求的薪资。
这时红灯跳跃到绿灯,桑扶光跟着人流过了马路。
优雅的西装套裙在马路与人群中间流动飞扬,愈发衬得她沉重冷静,活脱脱一副精英女性的模样。
桑时昼见她走过来,反而没了动作。
二十三岁的桑扶光站定在十六岁的桑时昼面前,抬手rua了一把桑时昼的呆毛。
“公共场合,注意素质。”
熟悉桑时昼的人都知道,从来没有人可以碰桑时昼的头,哪怕是和人动手,桑时昼的头也被对手奉为雷区。
可现如今,桑时昼遭受奇耻大辱,尤遭雷击般呆愣在原地。
放在以往,桑时昼绝对立刻反击回去,并立刻和对方打起来。
桑时昼原本也是这样想的,可他刚抬起手,便惊恐地发现,对方似乎比他高出半个头。
见鬼了。
真是见鬼了。
桑时昼低头思考的时候,目光刚好落到了桑扶光的高跟鞋上。
“它多高?”
桑时昼指着她的高跟鞋。
桑扶光顺着他的手往下看,沉吟片刻:“唔,今天的不是很高,五厘米多一点。”
桑时昼又伸手比了五厘米,发现还是矮了一点。
男高中生的脸上不由得露出沮丧的神情。
桑扶光看在眼里,觉得好笑。
比身高这样幼稚的事,怕是只有男高中生做得出来。
桑时昼今年正好在青城外国语中学读高一,正是怼天怼地的年纪。
生活秘书眼睁睁看着这位太子爷要和对方动起手来,又突然偃旗息鼓,到最后跟对方比起了身高,偷偷在背地里松了口气。
直到他手中的电话响起,那是工作手机。
他急忙接起来:“桑总。”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
他回:“我已经接到小少爷了,现在在公司楼下,我们在楼下遇到了……”
秘书突然顿住,似乎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桑扶光。
桑时昼不耐地补充:“我姐。”
秘书从善如流:“我们遇到了大小姐。”
挂完电话,秘书用请求的眼神看向桑时昼:“请您跟我上去见桑总。”
桑时昼一向最烦他爸,想都不用想就冷声拒绝。
“我见他干嘛,我和他没什么好说的。”
“况且你不是很清楚他对我什么态度吗?每次都憋不出两句屁话来,不见!”
桑扶光在一旁将桑时昼的老底摸得明明白白。
这种狗都嫌的年纪,他亲爸管不住他,他亲妈更管不住,唯一能镇压他的,怕是只有老爷子。
听说桑时昼这段时间不住老宅,就是因为上次期中考挂零蛋被老爷子发配去学校住宿舍了。
秘书有点着急,“您不去,我怎么和桑总交差?”
桑时昼:“你跟他说我回家找我亲妈了。”
懒洋洋的语气,听起来欠揍得很。
秘书欲哭无泪:“这样下去,我也得回家找我亲妈了。”
桑扶光突然就有几分手痒。
她平时最烦的,就是给别人工作添麻烦的人。
桑时昼不想再搭理秘书,注意力转移到桑扶光身上。
“你,脱鞋。”
桑扶光没好气:“不脱。”
桑时昼:“那你开车送我回家。”
桑扶光迅速反问:“凭什么?”
她突然就想到了治少爷病的办法。
“第一,我的脚很贵,我每晚都要用八千元每克的精油泡脚,不能随便沾地。”
“第二,我今天没开车,我也不会开低于三千万的豪车,你自己看着办吧。”
简直比他亲姐还要难搞。
桑时昼的眉头拧得很深,眼神语气中透露出难以忽视的嫌弃。
他亲姐都不敢这么干,她倒好,要求比他亲姐还多。
桑扶光十分理所当然:“我是桑家大小姐,这不是应该的吗?”
桑时昼盯着她,想象了一下,她周身奢牌高定成衣,手上拎着八十多万的包,确实应该配有档次的东西。
他突然就想起来他亲爹在公司的车库里有一辆跑车。
“老桑有好车,走,上去拿钥匙。”
桑时昼转身朝桑宁大厦的大门走去。
秘书大喜过望,急急跟上他的脚步。
三人穿过旋转门,坐上了高管专属电梯,一路直抵桑长茂的办公室。
桑长茂刚开完会就接到了儿子学校打来的电话,说是桑时昼和人动手,胳膊受伤到医院了。
桑长茂拉不下这个脸到医院领人,按往常的惯例让生活秘书去接。
他本想口头训斥几句,让桑时昼回去看看他亲妈,没想到开完会等了又等,迟迟没看见桑时昼的人。
桑长茂刚要发火,电梯门一下就打开了。
电梯里就三个人,桑时昼、生活秘书、桑扶光……
等等?怎么还有她?
桑扶光幸灾乐祸地朝他招招手,“二叔,下午好啊。”
桑长茂认命地闭了闭眼,自己已经不知道被她撞见过多少丢人的事了。
被老婆赶出房门、酒后失态、被老爷子罚跪,居然还能被她撞见自己那个不孝子被叫家长。
桑长茂只能安慰自己至少不是外人,家丑不能外扬,起码她还不算是外人。
“爸。”
桑时昼突然开口。
桑长茂虎躯一震。
桑时昼已经很久没喊过他一声爸了。
态度最好的时候也是老桑来,老桑去的,什么时候正儿八经喊过他一声爸。
别在桑长茂胸口的钢笔有感而发。
「想我在老桑身边工作三年,都没见过这小子喊过他一声爸」
「这下老桑感动坏了吧」
桑扶光心想,他感不感动她不知道,只是看了觉得桑长茂真挺可怜。
能把家庭关系处得跟谁都不熟谁都不好,也是一门艺术。
“臭小子。”桑长茂冷哼一声。
这代表着他不计较桑时昼跟人打架,进了医院还被老师叫家长的事了。
桑时昼似乎忘了自己受伤,习惯性地抬起左手,猝不及防的疼痛让他嘶了一声。
桑长茂眉头一皱。
“怎么受伤的?”
桑时昼满不在乎,“那小子从背后阴我,我用手挡了一下,没什么大事。”
秘书适时补充:“医生说轻微骨裂,要好好养,不算小伤了。”
桑长茂蠕动了一下嘴唇,正欲开口絮叨,被桑时昼瞅准机会堵了回去:“就你话多。”
生活秘书:弱小,可怜,无助,又委屈。
桑扶光一向见不惯他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行径。
她出声嘲讽,“只有蠢人才会打架。”
桑时昼身后的尾巴又炸了起来。
“你才蠢货。”
“你蠢货。”
“我不是。”
“你蠢货。”
“我是蠢货。”
桑时昼:…………?
对面的桑扶光脸上扬起了胜利的笑容。
桑长茂突然觉得自己很像一个局外人,在他的印象里,明明这是桑扶光和桑时昼的第一次见面,两人一次说的话比跟他半年都说得多。
桑时昼落败之后才想起来他上来桑长茂办公室的目的。
“爸,爸爸,你的车借我开开?”
桑长茂不悦:“未成年开什么车?”
像青城的豪门圈子里,总有一些未成年为了追求刺激提前几年偷开跑车,为此出了不少命案,桑长茂并不是没有耳闻。
况且他也不是什么漠视孩子性命的人,对桑时昼碰车这种事,一向持反对态度。
看看就行了,开是万万不能的。
“不是我开,她开。”
桑时昼扯出桑扶光的裙摆,示意她。
桑扶光不为所动,她不准备帮桑时昼说任何一句话。
他这大少爷脾气不知道是被多少人惯出来的,连个愿望都想让人帮他完成。
除非他自己动口说服他亲爹。
桑长茂看了看自己的生活秘书,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大侄女。
又突然想起来这臭小子期中考试挂零蛋的事。
“你保证。”
桑时昼一脸懵:“我保证什么?”
“保证下次考试不会呆在最后二十名。”
说出去他都嫌丢人,堂堂青城规模第一、行业第一、纳税第一的企业,竟然养出了个天天考倒数第一的纨绔子弟。
桑长茂痛定思痛,决心让桑时昼做出一些改变。
桑时昼深知自己连一篇古诗词都背不出来,但架不住这个年龄对跑车的喜爱。
他咬咬牙,闭眼认了:“我尽力。”
炫酷的车钥匙被从抽屉里拿出来,放到了桑时昼的手上。
桑时昼瞬间兴奋起来。
他拍了拍桑扶光的肩。
“走!”
【桑时昼好感值+5】
……
这辆车是今年刚运回国内的,就连桑长茂都没开过一次,桑时昼却如数家珍般地向她介绍着。
桑扶光坐上驾驶位。
十分钟后……
两人从车库里出来。
二十分钟后,跑车在马路上龟速直线前进,桑时昼绝望地望向桑宁大厦的正门。
“能不能开快点?”
桑扶光十分淡定:“不行。”
“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作者有话要说:豪门姐弟互怼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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