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从赣州府回来五日,那场大雨一刻未停,一直在下。
慕容与信此时正在练字,但是屋外的雨声惹得心烦,就停下笔,想要休息片刻。
这时周判指挥着两个小厮抬进来一个大木箱子。
“公子,府中木匠说您之前定做的零件做好了。”
“放下吧!”
这是给慕容蕙做的玩具车零件。
两个小厮放下木箱后,被周判领出去发了赏钱离开了。
慕容与信把木箱里的零件拿出来,全部摆在地上。
他盘腿坐下,开始了拼装。
周判进来,见到满地的零件,三公子何时有这本领了。
“未想到公子还有这能耐,真厉害!”
零件摆的很多,有些远的慕容与信够不到。
“想给阿蕙做个玩具,你在旁边给我帮忙,可以吗?”
“乐意至极!”
周判对此也是十分有兴趣,他想看看公子能拼出个什么玩具。
半个时辰过后,一辆玩具车大功告成。
这辆玩具车前面有个方向盘,后面可以坐人,可以用方向盘控制方向。
周判从未见过这样的车,待完成之后就想坐坐。
“公子,我可以试玩吗?”
慕容与信失笑,这可是给小孩做的,没想到周判也想玩。
这个小车承重可以达到一百五十斤,按理说周判是可以坐的。
“可以,你先试试,等会我给阿蕙送过去!”
周判乐的笑开花了,坐在车上完了起来。
这个车对于他来说确实太小了,只能把腿抬了起来。
在屋里转了好多圈,玩的不亦乐乎。
在慕容与信要把玩具车带给慕容蕙时,周判一脸不舍。
“要不给你做一个,天天玩?”
周判连忙摆手:“我只是以前没见过,出于好奇。我已经十五岁了,天天玩这个还不让耻笑!”
慕容与信要去阑珊院,周判把玩具车抱到内院门后交给了他。
阑珊院是内院,外男未诏是一般是不能进去的,周判只能在外面等着。
菊蕊在门口见到慕容与信抱着一个木制的东西进来,就迎上去想要接过来。
“这车挺重的,菊蕊姐姐还是我抱进去吧!”
这车是木制的,可比现代塑料的重了好多,有几十斤的样子。
菊蕊见此,便撩起门帘,喊了一声“三公子来了!”
屋里的胡姨娘听后,放下了手里的针线。
见慕容与信抱着东西进来,连忙让他放下。
“这是什么?”
胡姨娘看着地上的玩具车出伸,她印象中没见过此物。
“这是给阿蕙做的玩具车。之前答应她做的,做好就给她带过来了。”
“你就宠着她!前几天给她在赣州买了一堆东西,今日又给她做个车。”
胡姨娘见着慕容与信在意慕容蕙,心里也高兴。
“菊蕊,去叫惠儿过来!”
慕容蕙就住在阑珊院的厢房里,一会功夫就过来了。
她见到玩具车果然十分高兴,迫不及待的坐了上去。
“哥哥果然守信,我都快忘了此事了。”
“答应你的,哥肯定会做到的!”
慕容与信见慕容蕙喜欢,心里也有成就感。
慕容蕙在一旁玩车,慕容与信便和胡姨娘聊了起来。
“姨娘,孕吐好点了吗?”
胡姨娘这几日孕反很严重,吃进去的饭大多都吐了,人都消瘦了许多。
慕容伸近日虽然都在县衙忙着,但还是挂念胡姨娘的。
他特意请了县里医官张大人来看,但也无济于事。
胡姨娘笑道:“今天好多了,中午还吃了一碗饭呢。前几日想吃辣的,这几日又想吃酸的,你说奇不奇怪。”
“孩儿也是听人说,孕妇的口味确实是比常人奇怪。”
慕容与信见胡姨娘今日脸色红润,不像前几日病恹恹,也放心了不少。
“以前姨娘也是这么过来的,当初怀你的时候,从第二月开始吃什么吐什么,直到过了四个月后才好。”
胡姨娘想起第一次怀慕容与信时的喜悦,初为人母的心情,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
慕容与信虽然不善言辞,但是还是和胡姨娘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大多都是胡姨娘在说话,讲的是当时慕容与信养在老太太屋里,她每日都去看望发生的趣事。
母子两人正高兴,胡姨娘屋里的二等丫鬟碧波进来了。
“禀告三公子、姨娘,县里大坝水位告急,老爷已将下令让全县十五岁以上的男丁去装沙包增高堤坝!”
慕容与信一听,这么严重吗?
“姨娘,我去瞧瞧!”
胡姨娘见慕容与信要去,便道:“信儿,注意安全!”
“嗯,我走了,姨娘!”
慕容与信到了前院,换了一身短打,和周判一起到了大坝。
大坝前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有人用推车去远处拉沙,有人在把沙子装进麻袋中,还有人把装好的麻袋背着河堤上。
人虽多,但是乱中有序。
大坝不远处的一个民房里,慕容伸此时正在里面写信。
大坝的水位在超过警戒水位时,慕容伸就下令让人准备加高堤坝了。
这是他在掌管安远县以来,水位最高的一次。
信是写给赣州其他县令的,据他所知赣州府的几个县近日都在下雨。安远县处在上游水位已经如此高了,下游的县城堤坝压力也是很大的。
他必须提醒同仁,要检查并加高堤坝。写完信后,让驿站的人尽快送了出去。
慕容伸觉得不够,这次大雨二十年未有,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他又着手给皇上起草奏折,先是言明了安远县雨势过大,超过以往。接着又说明此次大雨很可能会造成大面积的洪灾,望朝廷提前准备赈灾银两。
写完奏折之后,让人快马加鞭往京城送去。
前些时候,慕容伸已经派人到各村镇去通知在地势低洼处的百姓尽快撤离,由村长组织去高处避雨。
等到派去各村镇的小吏回来之后,慕容伸才松了口气。
“老爷,您已经快一天都没吃饭了。”
周管家端来饭菜,这老爷不吃饭他心里着急的不行。
“纯生啊,形势如此险峻,我吃不下啊。”慕容伸叹气。
“老爷,奴才知道你心系百姓,可是您若是倒了,这安远县可就乱套了,还是吃一点吧。”周管家耐心劝说。
慕容伸听后,拉起筷子吃了半碗饭,就放下了。
他撑着伞,到了外面,去看堤坝的情况。
堤坝旁此时已经围满了人,全县城的青壮年劳动力都来了这里。
在众多的人中,他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三公子!”
周管家惊叹一声,还有他的二儿子周判。
只见慕容与信穿着一身短打,衣服上已将满是泥水,肩上扛着麻袋往堤坝上放。
他扛着麻袋慢跑,不料被脚下泥差点滑倒,被旁边的人扶住了。
“小兄弟,小心点!”郑工头好声说道。
慕容与信见是郑工头,叫了声:“郑叔!”
郑工头听后,才认出面前的人是慕容与信,惊得他脚下不稳也差点滑倒,被慕容与信拉住了。
“你怎么在这?”
郑工头震惊,县令的儿子居然到了这里来扛麻袋。
“我来帮忙啊,郑叔!”
郑工头心道,能放下身段来这里,这慕容三公子果然是个好人。
周管家见慕容与信差点摔到,就道:“老爷,不如老奴去叫公子回去。”
慕容伸见三儿子能有此觉悟,倍感欣慰。
“叫他做什么?既然他已年满十五岁,难道我下的命令要对我的儿子特例吗?”
周管家听后未再说话。
在大坝的旁边不知何时支起了一个棚子。
不多时棚子里就架起了一个炉子,炉子上的水壶正在烧着热水。
棚子里有一个中年男子,他从棚子里走了出来。
“诸位,我是姜氏酒楼的掌柜,奉东家之命,给大家送来了茶水,热粥还有饭菜。东家见众人在雨中辛苦,深感诸位大义,便让马某送来这些,分文不收。希望诸位不要嫌弃,在堤坝帮忙之人都可以进棚子来吃茶!”
众人听后,有人就进入了棚子,喝起茶。劳作许久,确实有人饥肠辘辘,见状也陆续进去喝粥吃饭。
对于姜氏酒楼的仗义,进棚子的人以前未去姜氏酒楼的人,都想着在雨后一定要去一次。
在姜氏酒楼的三楼俯视,安远县大坝尽收眼底。
姜筝正在三楼的她的专属包间里向下望去,底下的男子都在忙碌着加高堤坝。
她的贴身丫鬟芙蓉道:“小姐送去这么多饭菜,会不会太亏了?”
据芙蓉所知,这些饭菜能顶酒楼一个月的利润了。
姜筝笑道:“世人都道:‘商人唯利是图’,可是父亲却道:‘商人重利,但是更要重义’。往大了的说,我们酒楼与这安远县的百姓其实是一体的,假若这堤坝决口,百姓流离失所,姜氏酒楼可否存焉?我今日确实是在帮他人,更是再帮后日的自己。”
芙蓉钦佩的看着姜筝,经过姜筝分析其中利害,她瞬间也懂了,她家小姐果然是厉害。
姜筝望向楼下的目光,紧紧盯着一个清瘦的少年。
这个少年自然就是慕容与信,见他背了麻袋一趟又一趟,真是个傻的,也不知道去棚里歇歇。
少年身躯虽清瘦,在她的眼中却渐渐高大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了,请喜欢的小可爱们多收藏评论,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