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回到宫里,在案桌前把玩一会玉牌,而后亲自拿出一个盒子收了起来。
他吩咐梁九功准备笔墨,亲自写了一封圣旨。
走笔通畅,摇笔即来。
把写好的圣旨放一旁,又开始写了另外一封圣旨,这一次倒是没有奋笔疾书,行文不紧不慢。
写到半途,康熙停下笔,皱眉,迟迟没有下笔,直到一滴墨落到圣旨上。
康熙丢开这封圣旨,吩咐梁九功重新铺开一张空白圣旨。
康熙背着手,看着空白的圣旨,没有着急落笔。
良久,康熙提笔。
算了,不强人所难,成全她的骄傲。
写到某处,稍顿了会,但很快又下笔写完了圣旨。
康熙阅读一遍,沉默一会,最终把这封圣旨也丢开,又吩咐梁九功铺开了全新的圣旨。
这回康熙没停顿,一起呵成地写完了。
康熙拿起圣旨看了看,看到一品诰命夫人,指尖在桌上点了点,似乎很满意。
这个身份,那些个眼皮子浅的东西应该不会轻易得罪了。
康熙拿出玉玺,缓缓地盖了上去。
盖完后,拿过第一封圣旨,随意一盖,而后示意梁九功拿起:“叫个小太监去多弼府上宣旨。”
多弼便是阿克敦的大伯。
梁九功恭敬应下,捧着圣旨出了殿外。
梁九功看了看内容,原来是申斥圣旨,他交给收的小徒弟金宝去宣旨。
梁九功吩咐了金宝一番,金宝便带着几个小太监奉旨申斥去了。
梁九功进去后,康熙把第二封圣旨递给梁九功:“你与礼部尚书今日便去阿克敦府上宣旨。命翰林院撰拟敕书、诰书,中书科缮写,令内阁这几日颁发。”
“嗻。”小心接过圣旨。
趁着去礼部值房的路上,梁九功看了看圣旨的内容。
看完后,不由大吃一惊。
来之前他处理了两张废弃的圣旨。
那张有大墨汁的写了给阿克敦封辅国将军爵位的事,因为有墨汁后面内容没写了。
另外一张废弃的圣旨,在封阿克敦辅国将军的基础上,多了封陆氏为二品诰命夫人的旨意。
可能是因为,在封陆氏为二品诰命夫人的那一段开头处,有一个小墨点,万岁爷舍弃了它。
现在,梁九功看完手上这一封圣旨,内容竟然完全变了。
阿克敦的爵位升了一级,变成了镇国将军,陆氏的诰命也变成了一品。
原来万岁爷不是因为小墨点舍弃了圣旨,而是重新拟定了爵位、诰命。
梁九功掂了掂圣旨,这封旨意一出,他便知道,万岁爷是真没有想法让陆氏进宫。
有了诰命,逢年过节宫里有宴会,都有资格参加。
只要在宫宴上露面,所有的有头有脸的命妇,宫妃便都认识陆氏,太皇太后也知道其身份,再没弄进宫的机会了。
除非万岁爷像先帝爷样冒天下之大不韪。
梁九功心想,果然是他想多了,万岁爷今日出宫怎么会是去是见陆氏。
他都能想到陆氏不可能在庄子,根本没可能见到陆氏,英明神武的万岁爷怎么可能想不到。
在食馆遇到,不过是碰巧罢了。
梁九功又想到阿克敦,万岁爷似乎很看重他,一封便是镇国将军。要知道现在有爵位的人家,都是靠跟着太.祖打江山才有的爵位,那都是用先人的血和命换来的。
而阿克敦不过是进献了一种食物罢了,还是无意间发现的,根本没费什么精力,也太幸运了。
小小年纪,前途无量啊,总之梁九功很看好阿克敦。
康熙写完圣旨后,不自觉又想起今天看到的火锅桌子,吃的薯条和番茄酱,思量一番,便吩咐暗卫去查一查这几样东西的由来。
这边阿克敦府上,陆微与阿克敦接完旨纸,两人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陆微没想到竟然封了相当于一品的镇国将军,她以为顶多封相当于二品的辅国将军。
她竟然也有一品诰命。
送走了礼部尚书和梁九功,陆微问旁边有些恍惚的阿克敦:“今天你与户部众大人一起,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两人都刚回来不久,还没来得及说今日的事。
阿克敦这才从自己成镇国将军的事转移,把庄子上发生的事与陆微说了。
陆微听了康熙竟然亲自去了庄子,很是惊讶和后悔。早知道她就一起去看看了,能看到活着的康熙皇帝呢!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一笑:“看来皇上很看重你,好好当差,额娘也跟着沾光!”
阿克敦听了不由腼腆一笑。
既然阿克敦已经被特许在御前当差,有了正式工作,那她就不需要用牛痘为阿克敦谋划差事了。
不过,牛痘还是要研究。
一是,阿克敦和她女儿没得过天花,据她记忆,原身也没得过,还是研究出来早些种上牛痘安全。免得到时候不幸得天花挺不过去。
早点推广出去,让世人不再因天花而死,也算好事一件。
二是,最近她的牛终于有牛得痘了,正好有研究的环境和材料。
陆微决定跟唯一认识的冯太医说说牛痘的事。
页博肯的身体一直不好,从小到大,都是这位冯太医看的病,也是老交情了。
最重要的是,冯太医对天花也算有研究,虽说在太医院里不是治天花最好的,但能力也是第二梯队的太医。
由他研究作保的牛痘,更具权威性,别人也容易接受牛痘,早点接种。
“冯太医,你瞧瞧这牛身上的痘,是不是跟人的天花很像?”陆微指着一头得牛痘的牛。
冯太医50多岁,头发花白,面容严肃,不苟言笑。闻言不由退后一步,捂住口鼻,离牛远了点。
陆微理解,天花在这时代可是闻之色变的存在,她安抚道:“冯太医放心,这牛身上的都虽然会传染给人,但症状很轻。那些被牛传染放牛人,症状虽跟天花相似,不过症状非常轻,很快就好。”说到这儿,陆微招呼不远处等着的感染过的人,“冯太医不妨去看看这些受感染的人。放心,他们都好了,不会传染给太医您。”
冯太医疑惑,病都好了,还请他来干什么?不过也依言看了看这些人。冯太医看后有些惊讶,留下的痘印确实如天花一样。
陆微见他看完了,接着道:“你也知道我们家就阿克敦一个男丁,他没出过痘,要是感染天花没了,我们家就完了,我一直有注意治痘的事,我听说过有一种预防天花的办法,就是种人痘,不知冯太医听说过没有?”
其实陆微只知道牛痘能预防天花,其他一概不懂,这些都是张和告诉她的。
冯太医点点头,他对天花也挺有研究,相关医书看了不少:“确实有这个方法,比直接传染死亡得少些,不过种人痘还是很有生命危险,得天花还是能避则避比较好,不要轻易给镇国将军尝试。”
陆微也点头:“人痘确实很危险,我没想过给阿克敦尝试。但是如果我的这些个牛得的真的是天花,它传染给人后,症状这么轻,死亡几率非常小。如果用牛痘代替人痘种给人是不是很可行?”
陆微预想到作为医者,冯太医听了会为找到一个可能预防治天花的方法而高兴,没有想到冯太医脸竟然黑下来:“岂有此理,人怎么能用畜生的东西治病,歪门邪道!”
陆微不可置信,实在没想到冯太医会是这种想法,陆微试图劝说他:“药方里不也经常出现蝎子蜈蚣这些动物?牛黄也用来清热解毒,怎么种牛痘便不行?”
冯太医本想骂陆微无知妇人,但想到她儿子在御前当差,她也有一品诰命身份,没敢说出口:“吃进去,是会……出来的,跟种进身体怎么能相提并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多一些少一些都不可!”冯太医没好意思说排出来。
陆微无法苟同,但看他一脸不可接受的样子,只能换种方法劝他:“要是冯太医你证实种牛痘后不再会得天花,那是极好的事。不管人们用不用,攻克一种致命的疾病,你肯定会千古流传。”
谁不想千古流传呢!
陆微错估了他对畜生种在人身上的忌讳:“什么千古流传!怕是千古骂名吧!老夫是不会研究什么牛痘的!我劝你也不要弄这个,最好也不要给镇国将军种牛痘,免得害了他!”
冯太医说完,一甩手便走了。
陆微没想到他是这么古板的人。陆微想到她和冯太医会因为功劳,利益方面不欢而散,没想到是因为这么可笑的理由谈不拢。
她这回是切实感受到了一把封建思想顽固,实在憋屈。
陆微有些疑虑,就算种牛痘技术研究出来了,人们会接受这种方法吗?
毕竟这是古代,全部都是深受封建迷信思想的古人。
想了一会,陆微便丢开了,不管怎样,她是要接种的。
只是她没其他认识的太医了,大夫也不认识,随便花钱雇一个,谁知道是不是可以接受牛痘技术。
她还是联系张和吧,先给自家人种上再说。
至于别人,她没号召力,只能献给朝廷推广,朝廷不接受的话,她也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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